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酲谷中,才开第一季的醉玫还未红到深处,一朵花被织金长光裹着,飘转几里,拨开枇杷树影,落到一只修长手里。

这正是独坐的梁陈。

外头夕阳无限好,飞絮与灵已经回第一阶天了。

醉玫这种花比芍药和牡丹都不同的,除了格外艳如血的颜色,还有花蕊中心那股烈酒般的香气,几乎像凡间那种催情的药香,不是心思异常坚定之人很难抵抗。

但若是庸俗摘下,它又没有味道。

可见这种花与喜爱它的人一样,爱对症下药,折磨爱人。

梁陈抚着一片花瓣,脑中思绪还未滑开,花梗就被勾走了。

他偏头时,明韫冰又把花放回他掌心——连同这人自己微凉的手。

他的眉目很冶丽,有时乍一看,几乎是那种噬人夺魄的美。攻击性颇高。

在梁陈的目光中他缓缓弯腰,那嘴唇不知为何格外鲜红,嗜血似的,用一种矛盾的虔诚将那朵醉玫卷起的一瓣含住。

仿佛红血入胭脂。

像饮酒似的,他下颌微动,一点点地汲取醉意。

梁陈闭了闭眼睛,擒住他的手腕,也可能是手肘,反正那一下混乱的他也没太注意,就把他勾起来。刚刚案上的酒盏全都翻覆下去,叮叮当当竟像在奏乐,甜酒晕染到后领,湿润的酒痕爬到领口,在锁骨处蘸染。

“你就是怕。”虽然很难发声,明韫冰还是低而快速地说,带些鼻音的不怀好意。

“是啊,我怕。”梁陈有些咬牙地说,带怒的笑意不知为何令他浑身颤抖,栗然,“——怕这是我最后一次弄你。”

明韫冰闻言笑出了声——完全是那种听完半点不怜惜只想让他闭嘴的笑。

梁陈这时候完全经不起激将,“唰——”地一声暴闪,几个门口都被浓重的神光封住了,十个愚公都掘不开。

衣袖褶皱,像隐秘起伏的海。黑白两色交错着,桌椅叮当,屏风挨到墙上。外头的鸟雀一声一声的叫唤里,汗湿的长发贴在脸上,明韫冰凝望着梁陈的双眼。

“我也怕啊。”他收敛讽刺,似叹似伤。

梁陈靠近——或者他靠近,不是很重要。唇舌缱绻片刻,彼此的样貌都变得很清晰。像要深刻在骨子里似的,厚重的魂灵记忆。

你的样子。

靡丽的妖艳的,冰冷的决绝的,高高在上的,格格不入的,若即若离的。当初你向我抬眼的时候,每一刻我都不敢回望。

好像有很重的期望,在你疏离冷淡的外表之下。

我想了很久,才敢拿了普世开天的勇气,来握你的手。

你受过什么苦?忍过多少次的泪?长叹过多少次的人事无情,才变成了这样。

与钱塘灯火隔三尺,才终于发现自己的角色,应该扮演那个向死而活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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