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入海棠
沈鲸一从床上醒来,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作为普通社畜一枚,白天对着电脑碌碌无为,晚上常化作杠精在网上掐,右手当然会腱鞘炎时不时疼,附赠腰肌劳损、五百度近视、一百五散光……
而现在他腰不酸了,手不痛了,一抬眼就能把这个不知名朝代的小木屋看得清清楚楚。
窗户纸糊的,半开着,目之所及,一派原生态绿色,悦耳的鸟鸣声阵阵传来。窗前的桌子则有点儿年头了,留下了长期使用过的斑斑印迹,两个抽屉中的一个有点合不上,桌面正中摆着一提漆木食盒。有门框,却无大门?其余脸盆架、衣柜、置物架之类家具老旧,靠墙摆着,均为原木色,得凑近一瞧,才能看见一层防腐树油已掉落大半。
既来之,除了安之,能怎么着?
沈鲸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试图口头、脑内呼唤不存在的系统,无果。
翻滚两圈,没有原主灵魂现身交换记忆和心愿,全身、全床找不出一块能滴血的玉器,墙上地上也没啥神秘符文……
他只能伸了个懒腰,摸了把下巴,估算出近期还不用尝试初始刀具剃须。
里杉、亵裤、长袍、长裤……一片片布、扣子、带子……他从形状、材质、颜色琢磨了一会儿穿衣顺序,系紧不熟悉的裤腰带,穿好深色皮靴,就着门前缸里的水、脸盆架上肥皂、青盐混合物马马虎虎梳洗一番。
勉强体面的新出炉古代人满屋子转悠、翻箱倒柜,没找到日记或任何纸片,只在桌抽屉肚里寻摸到一块巴掌大的铜镜,仔细端详。
虽达不到现代工艺的纤毫毕现,镜面已够清晰,大概不会早于唐,不会晚于宋。
至于镜中人么?
十七八岁,五官周正,白白净净,眼珠子一转一股子机灵劲儿,估计比较讨妈妈辈喜欢。大腿、腰间有点软肉,牙齿洁白齐整、无蛀齿,说明日常饮食精细,且有余力洁牙,过往生活水平应该还行。配合身上素色棉麻衣着、手上的薄茧,大户人家的书童?小户人家的书生?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结合手头身边线索,寻思着寻思着,肚子就饿了。他翻开三层食盒,最上层只剩空碗,有油光。中间一层半个小红薯,掰开还是啃过的?放弃。最下层两个糯米花瓣点心,不顶饿,他一口吞下,打算出门觅食。
出门快走几步,沈鲸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就在双腿间。退回屋内,瞧一眼闹心的出走的大门,他郑重解开好不容易系紧的裤腰带,上床一屁股坐正,拿铜镜对光一照,忍不住国粹。
“操,这长得也忒挤了。”
两腿之间,不大的地儿,满满当当,除了他熟悉的阴茎、阴囊、肛口,现在又多了阴蒂和阴道、尿道口。
阴字辈开会,群英荟萃。真不晓得里面对应的生理结构该有多么复杂、多么拥挤,尿液来了究竟走哪条路。
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确认,一想古代的卫生条件和医疗条件,他老老实实穿好,坐床边头脑风暴。
娈童?十八岁是不是年龄超了?到了该放出去婚配环节?
双儿?月经、嫁夫郎、生孩子?唉,就这生育风险,还不如直接性转贫乳妹和御姐百合。
身体异常被遗弃的庶子?发卖???嗯,远离嫡庶文学,罪不至此。
欧米伽?不会吧,不至于吧,古代生产力建不了那么多厕所。
双性,还有一种可能曾经看人提及花市,一时好奇搜索,呸呸呸,不能给自己立fg……
沈鲸思绪纷纷一阵,就没个落脚点。平时掐架考据靠百度、知乎、网文……正经书没看几本,杂七杂八知道一堆,准确性堪忧。
他低头抚膝长叹,终于承认自己半桶水晃荡且不是推理的料。
唉,知识要用时,方知少chatgpt端上来。
最后只确定了一件事,身份隐藏好。
他好歹也是男人堆里长大的,多一个阴道,多一份异常,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打定主意,迫于饥饿,他高举双手给自己鼓鼓掌,振奋精神,重新出发。
走走停停,转过几旮旯菜地,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跨过潺潺溪流,欣赏一会儿水边开得茂盛的不知名鲜花,他终于搞清楚自己在半山腰,目测整座山不算高,几百米吧。
前后花费一个多小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迎面一条不宽不窄的石板台阶,通往山上山下,没有湿滑的地苔、藤蔓之类,看上去有人定期清理,有人经常走动。
然后,他望见有人正在往上移动,也就是往他这个方向走。
怎么跟古代人打招呼问路,古汉语发音不会,身上没钱怎么要食物,我得介绍自己是谁,户籍过路凭证没有……烦心的事儿一堆,他怀着忐忑的心情,七零八碎的预备答案,准备迎接挑战,却不料眼前所见,让他愣在了当场。
只见一只深肤色肌肉壮男,胳膊快能有大腿粗,抱小孩一样抱着一位长发白肤美男。美男发髻松散,双腿就环扣在壮男腰间。两人或者说一人,就这样一阶一阶不紧不慢走着。
他们都穿着得体的古色古香衣物,一寸没多漏,但沈鲸完全忘记了那是什么样层叠的制衣,要怎么样融入地不引人怀疑地搭话,因为……很明显……这位壮实兄弟的小兄弟,在他抱着的这位兄弟的屁股里面。
两人都有喉结,他特地仔细确认过了。且确实是成年男性的声音。
“生人……可避?可……”
“……慢点儿……太深了……朝拜礼……怎可中断!”
“遵命。”
随后,壮男打桩更努力了,走得也更慢,经过沈鲸身边不到一米距离时,一丝眼神都没有给他留。美男脸色潮红,轻轻喘息着,双手抱着对方脖子,双腿随着顶弄和走动一颤一颤。
沈鲸站定当场,伸出打招呼的手都忘了收回,呆呆目送这两人一阶一阶远去。
什么鬼朝拜礼!这两人什么样见鬼的体力、时长,不怕脚下一滑重心不稳鸡巴断的么?而且,虽然多少有点口音,为什么这两个公开场合古代玩家是普通话?
话说,假如你穿到了星际时代,坐飞船嗖一下,到了银河系另一边,迎面走来的奇形怪状外星生物却一口流利的英语,别想了,十有八九,你在好莱坞电影里。
同理可得……
沈鲸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一阶一阶沉重地往下走。晦气,他实在不想跟那两人同一个方向。更不想知道山顶要朝拜的是啥鬼东西。
没多久,果不其然,坏事成双,他又遇到了一对。
这对有所不同。
四肢趴地一阶一阶向上爬的男性一丝不挂,咬着木口塞,脖子上套有皮质项圈,牵着他的女性妆容明艳大气,袖口和衣着长度主打一个方便行动,更接近胡服,腰间别着短皮鞭,施施然随走在后,仿若清晨在自家小区遛狗,路遇邻居而已。
经过时,牵狗女还给了沈鲸一个自然而然的微笑:“九郎,早……”
沈鲸僵硬地回了她一个笑,一方面替狗男的膝盖幻肢疼,一方面看清了狗男绝对也是双性。因为有一个金属肛塞封住他肛口,狗男边爬边做提肛运动不让它掉出,阴道口则垂出一条红线,在风中飘荡,不晓得里面什么答案。
操他大爷的,操!
双性,又是一个双性,搞不好刚刚长发美男也是双性……
都三个双性了,脖子以下没有马赛克,这么荒诞感的场景堂而黄之发生,我还能在哪里,我当然在一篇海棠文里。
这居然是个海棠文的世界。
以下省略沈鲸同志对本文作者的各类谩骂1841字。
边走边骂一阵,又开始遇到形形色色的公开场合玩家,他闭上嘴,规规矩矩擦身而过,目不斜视一路向下走。好不容易挨到山脚,眼前阵阵发黑,又累又渴又饿,实在撑不住,随便找棵大树坐下休息,他没有什么形象可言的随地歪着,摸着肚子万分后悔没吃了那半个红薯。
日头已接近正午,树荫下温度还算怡人,一阵微风吹来,树枝哗哗哗作响,头上飘了几片落叶。他手一摸头,向上望,壮丽华美的颜色在光影斑驳中跳入眼帘,熟悉好认的叶片形状。
原来是银杏啊。
跨越345亿年,银杏类存活的唯一品种,家乡的特有植物。
一天还没过完一半,心简直累了三秋。这一路来,五谷不分的现代人能认得出的植物实在稀少。他手里攒着那片银杏叶,感慨万千,特别特别想回家,哪怕白痴老板扣光这个月的钱都认了。
就在此时,他必然地倒霉地被打断了思乡之情。
闻声,沈鲸双手撑住大腿,心中默念1234深呼吸,平复下想打人的复杂心情,然后支棱起疲惫不堪的身体,挪动到巨大树干的另一面。
蒙着双眼的高个儿男子上衣还在,裤子半褪到膝盖,双手撑住树干,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结实的屁股向后。剑拔弩张青筋毕露的阴茎得有20厘米,根部的阴茎环连接着一个铜制铃铛,在发出清脆的响声,龟头被带动,不得不一次次蹭到树皮上,看着就疼。
十五六岁的圆脸少年,婴儿肥还未完全脱去,从后向前,阴茎一下下猛肏蒙眼男子的肛口,右手把住他的腰,左手在他阴蒂处拨弄。
他偏头,一看见沈鲸就露齿而笑,同时右手两指插入身下人的阴道、一没到底,俯身在蒙眼男子耳边道:“哥哥,是沈九郎。”
蒙眼男子或者说圆脸少年他亲哥,一手扯下眼罩,斥责道:“楼主的命令,你又怠慢……”
不蒙眼男子眉目深邃,疑似有点西域混血。他站直身,屁股向前,退出弟弟的魔爪范围,利索提上裤子,双手抱拳,一脸诚恳道:“九郎,青灯又忘了给你送饭。实在抱歉。”
“切,又叨叨,我看你不该叫祝梵音,改名祝烦烦算了。”祝青灯作势掏掏耳朵,以示讽刺,又掏出手帕,慢里斯条擦拭手上的液体。一眨眼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身法,一下到了沈鲸身边,双手抓着他双臂,欢快笑道:“九郎,你病完全好了?恭喜啊。”
考虑到这人双手刚刚干过什么,沈鲸发自内心地非常想甩开他,奈何比不过这少年的力气。电光火石间,近距离核对过眼神,他总觉得祝青灯故意针对他,奈何不晓得前因后果。
原主沈九郎是病死的?还是非自然死亡?然后换了他来?
祝梵音也是刷一下迅速到了近前,沈鲸眼神一花,都没看出他是怎么把大活人从他身上巴拉开,又怎么带着不合作的弟弟急速退到原来的距离。
值得一提的是,他提裤子时铃铛还在正常响动,在场三人都是社会人,浑当没听见。他这么大幅度动作一来一回,还压制着个人,铃铛却完全没响过。
这世界大概率是武侠设定。这么一比较,十五六岁的弟弟是高手,二十五岁左右的哥哥更是绝顶高手。
而他,沈鲸,穿越者的耻辱,目前感觉自己就一普通废柴,走点山路就体力不支了。周围尽是些能在这山路上公开游玩的神人,每个都貌似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简直令人绝望。
不过吧,当前这个绝顶高手,任由小一轮的弟弟予取予求,裤子里面的阴茎大概率还硬着,被阴茎环锁定不得解脱。
这么一想,如果做高手的代价,就是成为公开场合玩家,还不如不做。
再一想,假如有绝顶轻功,还是能考虑一二的,他实在抗拒不了能飞的诱惑。
有祝家兄弟的煎饼投喂和指路,初来乍到的沈鲸还是不小心拐错了一个弯,没走到平地上的公共餐厅,却到了几座山之间的祈福广场。
祈福广场,比六七个足球场加起来还要大,地面一层松软白沙,走上去脚感适中。整个广场成正方形,四条边,每边都立着27块等距等大的石碑。各个正方形石碑受欢迎程度不一,有的石碑前聚集了三四十人观瞻,有的则一个都没有。
这让人不由得好奇,上面到底是个什么内容。沈鲸挑了个没人的石碑,默默走近前,又退后一些,以便看到石碑全景。
节标题,里性器官+体位+py方式那种,被小楚充满杀气的眼神一瞪,赶紧住脑回神,习惯性摸桌面找纸笔想记录。
楚狂真一脸你真奇怪,但还是妥协,从桌下抽屉翻出两张白纸、墨水、蘸水笔给他。
沈鲸乖乖打开墨水瓶,蘸水笔记下繁体字,中午11到12点,另起一行,晚上。
得,两天以来,见识了肥皂、玻璃、水泥、蘸水笔……作者肯定安排了多少年前有个穿越者,把能发明的发明了一圈。估计也晓得,他不太可能会写毛笔字。
坐他对面的小楚估计是倒看文字不易,直接起身,来到他身旁,半边屁股靠上桌,点评道:“晚上时间不定,总归饭后,午夜前,差不多一小时。”
沈鲸老老实实记下,18到24点之间,1小时。
然后他抬头侧脸,望向旁边:“具体症状呢?”
小楚左手撑在他椅背,俯身靠近,几乎停在他脸前,呼吸相闻,低声哀怨道:“一直硬,无论我怎么纾解,都射不出来……”
他语气好似在跟他撒娇一般,沈鲸强忍着后仰后退的冲动,深感这种核弹级别的美人超近距离看下来,跟普通人完全的有壁,招架不住。这样折腾了几天,皮肤居然还是好得不行,眼睛真好看,睫毛真长。
楚狂真似乎对他专注惊恐的表情很满意,退开些,左手仍搭在椅背,右手玩着自己垂下来的发丝,微笑道:“我昨晚打了自己十几鞭、几十拍,暂时压下去。”
所以你宁愿虐待自己,也要放过我,且知道后面越来越难熬,会有生命危险……
这可真是……
操!
要命……
沈鲸不敢再看他,重新端坐好,试图拉回正题,在晚上那条后加了个“硬”字,在中午那条后加了个“水”字。
楚楼主落难,又能水又能硬,同时具有阴阳二象性。
不愧是海棠出品的纸片人。
小楚似乎对他抓重点的能力感到非常好笑,狂拍椅背两下,才把大笑憋回去,咳嗽一下,清清嗓子,继续道:“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双修三四个月,应该就能平稳,如果不太顺利,估计要三倍时间。”
沈鲸在第三行记下,3-12个月。
然后,他放下纸笔,转过来,直面他,表情异常严肃地问:“你能给我什么?”
屁股从桌子上挪下来,楚狂真倚靠桌边,双手抱胸,开始一一列举:
“钱、工作、武功、我的一个承诺、离开这里……”
他专注听着少年呼吸的频率,毫不意外地发现,他想要自由。
少年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斟酌年长者到底会不会说话算话。过一会儿,他咬咬唇,几乎在下唇上留下齿痕,终于下定了决心,沉默又坚定地在12月后写上“离岛”。笔顿了顿,又加上“十年薪金”。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才在右下角签下规规整整“沈鱼”两个字,字体框架有些圆滚滚的。
少年把纸往这边一推,蘸水笔递过来,道:“你可以叫我鱼鱼。”
年长者不假思索签完龙飞凤舞的“楚狂真”三个字,笔一放,才提醒道:“你不先问清楚双修内容么?”
沈鲸将纸对折,直接探身,整个上半身趴在会客桌上,又往前挪动了点,够到桌边,把空白白纸、契约、蘸水笔、墨水,一一塞回对面原抽屉。
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过程,必然是有心且故意的。他在楚狂真面前,以一种类似匍匐于地的谦卑姿态,充满邀请意味的,全方位展现了少年人的青涩身段、圆润屁股、结实大腿……
楚狂真如果不是浑身上下还痛着,恐怕当场就硬了。
恨恨盯着这个有意无意搅动他心神的少年从桌子上笨拙地下来,楚狂真屁股再次上桌,仰面这么一躺,双手做枕,巴适得很,就小腿悬在桌子外。
然后,他伸出右手,不无命令意味的,轻轻拍拍旁边。
少年声音不大不小地叹了口气,却只能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再不太优美地乌龟翻个壳,跟他一样,躺在硬邦邦的桌子上,小腿还得悬着。
因为会客厅的桌子没想过要有这种奇葩待客功能,一直就这么宽。
楚狂真仰躺着,后背更痛了,他望着上面的天花板,在两人自然默契的沉默中沉浸了一会儿,打破局面评价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我最多就比你小三四岁,好么。”少年立刻不服气地反驳,言下之意,我是孩子,你算老几。
哪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会承认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楚狂真轻笑一声,老实给出答案:“3岁,你18,我21。”
感谢小楚,终于知道自己几岁了。
沈鲸其实也心中纳闷,觉得自己转变得尤为奇怪。
前半生26年,他普普通通,遵循父母眼中的进度条,该读书时跟初恋分手,该找工作时找工作,该相亲时去相亲,该订婚时去订婚,从不出格,被甩了,也就从此沉迷网上掐架,不抽烟不喝酒,不跟出格的亲朋混,不做任何刺激性的事儿。
然后就落到了海棠文里,遇到楚狂真,这么一个随性危险的攻。
你说,再循规蹈矩,又有何意义,反正总归会被操得合不拢腿,流不完的水。
然后他提到了两件截然不同的事儿:“你打到了自己哪里?我不清楚能不能对男人硬。”虽然昨天到今天,见识了诸多妖精打架、打群架事宜,令人大开眼界,确实有半硬过。
少年语气还挺惆怅,楚狂真毫不在意地据实回答、对天打包票:“背后和私处。放心,你肯定能硬。”
少年转过头看着他,眼睛确定写着“那你还用后背躺在这么硬的桌子上,有病”,嘴里不确定说着:“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楚狂真也转过头看着他,小腿还晃了两晃,幼稚得很:“我睡过六个男人,每一个遇到我之前,都说自己只对异性有感觉。包括我父亲。”
沈鲸听到前面,腹诽,弯仔码头,直男杀手,小楚优势只在脸。
听到最后,他脸沉下来,阴沉沉道:“几岁到18岁?”
楚狂真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父子相奸的这一段往事。
能从何说起呢?
能对谁说起呢?
小时候一家三口生活在归岛,遥远的记忆已模糊不清。5岁时父亲整个人变了,不再回家,母亲离开。父亲来了主岛,被双亲放弃的幼童由归岛育幼院接手。6岁时,父亲新当选楼主,破例带他到主岛。主岛那么多区域儿童不宜,从此他只能待在家里,静候老师上门,像只被圈养的漂亮金丝雀。
此时此刻此地,少年一向清亮好听的嗓音,难得露出点凶巴巴,听上去像是要把死透了的楚定天挖出来,再挫骨扬灰一遍,撒上盐。
楚狂真心里多少有那么丁点儿安慰,对天微笑道:“15。”
少年怯怯靠近,试探着伸出手,企图握住他的手。
虽十二万分嫌弃腻歪,他还是破例,同意这暂时无用的安慰,跟他十指相扣。
他绝对不想继续诉说下去,继续重温那段扭曲丑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时冲动,他听见自己平稳无波的声音:“挣扎抗拒,逃跑三次,麻木认命……等我承认爱上他后,他就没有兴趣了。”
时隔三年多,他仍然记得,18岁的自己终于说出表白话语后,心头那种如释重负和殷殷期待。
然而,父亲震惊、厌恶、愧疚等等混杂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将他钉死在原地,如同一只被钉死的蝴蝶标本,张开脆弱美丽的翅膀,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更不会有你这样的情人。
那种彷佛撕裂身体,撕裂神魂,撕裂周遭一切的痛苦,那么清晰,仿若就在昨日。
即使,时至今日,楚定天已被他亲手杀死,他已不再是当初被驯养成宠物的单纯少年,这痛苦,依然没有减轻多少。
一旦想起来,这一段父子悖伦,这一刻锥心刺骨,仍然有种该死的魔力,怎么做都甩脱不掉,让他痛不欲生。
只不过,时至今日,他能够一边笑着一边痛不欲生,而已。
少年在桌子上笨拙地挪动,直到把脑袋靠到他肩膀上,手臂紧贴着手臂,手指还紧扣着。就好像毛茸茸小动物一样,明知对抗不了严寒的天气,依然试图给小伙伴一点点温暖。
第一次向别人诉说父亲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楚狂真还是挺满意少年识趣,没有说任何一个安慰的字眼。
仔细思考一下,或许因为彼此之间几乎完全是陌生人,且少年根本不认识楚定天,不认识那个被岛上所有人爱戴四届连任的楼主,他才能时隔这么多年,终于说出来。
跟他浑身上下都痛,欠缺睡眠,这几天一直焦头烂额烦躁至极,就差一个倾泻出口,大概也有点关系。
说起来,今天是父亲头七,假如他在天有灵,见证他终于开口,向一个人揭穿他最黑暗无耻的一面,想必也能在棺材里欣慰地翻滚。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年少者居然在他肩膀睡着了,还流口水。
这么硬的桌子,他也睡得下去,年轻的小傻瓜。
楚狂真毫不犹豫,用完就丢,撇下刚刚吐露完往事的对象,回自己房间舒适柔软的大床去补觉。
他的后背实在是吃不消了。
临近傍晚,沈鲸才醒过来,不出意料,浑身上下像被车碾过一样,腿还麻了,揉搓好一会儿才能站直正常走。
楚狂真这个混蛋,也不给他个毯子遮遮肚子,尊重一下家乡的迷之信仰。
当然了,18岁的沈九郎或许不能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26岁的穿越者沈鲸倒是能理解一二,小楚绝对是后悔对他开口,下意识不想面对莫名有点拉近的情况,楚楼主想继续拉远,保持契约关系。
打个哈欠,原地跳跳,自我感觉应该不会感冒,他顺着饭香,终于寻到忘恩负义的楚楼主。
院落旁边的草地上,楚楼主摊开一大块布,端坐于上,三层食盒已打开,四菜一汤,足够两人份,以清风为佐,以竹林下饭,还挺风雅。
沈鲸毫不客气,招呼一声不打,拿起剩下的一双筷子,一口吞掉汤包,夹一个烤鸡腿。
楚狂真不由白他一眼:“不跟你楚哥打个招呼么?”
“真真,下次麻烦给我一条毯子。”最前面两个字,沈鲸用了毕生最肉麻最娇媚的语气,口头攻击的同时,筷子不停。
楚狂真被他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想,这孩子怎么一点亏都不肯吃。然后吃货一个没忍住,指点他:“先喝海贝山珍汤,三号餐厅也就这个菜还挺有水准。”
你是什么少爷啊,这么娇贵,身在福中不知福。沈鲸个人感觉三号公共餐厅基本每个菜都在及格线以上,比他高中大学食堂要好吃许多,脸上替厨师们抱不平。
不过喝了一口汤,基于铁一般的事实,他转而觉得,啊,好吧,确实好好喝,高出其余菜肴一大截。
间或聊几句,吃饱喝足,天都快黑了,沈鲸对喂虫子没有兴趣,胳膊肘推推旁边人,问:“晚上什么打算?”
他必然是问晚上那一小时怎么帮他双修。楚狂真斜躺着二郎腿,一手撑在餐布上,嘴里叼根小草,含糊不清地随意回:“随你,给你手,给你口,给你上,反之,都行。”
沈鲸脑海里闪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海棠攻么?
怎么回事?却原来,是我刻板印象了作者的刻板印象?
楚狂真误解了他表情的意思,好心解释道:“鱼鱼,你做好了被我上的心理准备了么?”
沈鲸差不多头摇得飞起,他要是只奶狗,此时尾巴也该摇得飞起。
可惜他不是只奶狗,不然楚狂真还真想撸撸小狗屁股两把。他吐掉那根草,在餐布上正对少年坐好,踌躇着接下来该怎么说。
楚楼主只要不开口说话,不散发威胁感,坐姿站姿端正时,很能唬人,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是天底下少有的容颜气质具佳的美男子。
可惜他在沈鲸这儿的滤镜已经碎了一地,异界而来的幽魂不怀好意地故意为难道:“要是我一直没做好被你操的准备呢?”
楚狂真疑惑不解地看他一眼,自然而然天经地义道:“那就你操我。”
有你这样的海棠攻么?不都是只进不出菊花被水泥封住了么?
沈鲸忽然陷入了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海棠文的动摇,想想周围哈士奇般奔放的原住民,还是重新坚定了三观。
不过,人都是贱得慌。小楚这样做派,这样上床,都不讨价还价,让前任杠精非常之不得劲,浑身上下不舒爽,恨不得跟买屁股的金主来回唇枪舌剑一番才对味。
最关键是,他还绝代佳人,他还国色天香,搞得沈鲸默默有点愧疚感。总觉得仅仅就楚狂真这张脸而言,不管睡他,还是被他睡,小楚都在往死里亏本。
想到这里,反正丢的是沈鱼的脸,关他沈鲸什么事儿,他很不要脸地自我放飞:“我好看么?”言下之意,你睡得下去么?
楚狂真简直要为年少者的脸皮叹为观止,作为长辈,不管怎么说,先得肯定地点个头,然后仔细端详眼前的少年。
严格来说,沈鱼并不是他以往会一眼注意到的类型。眼前人不够高,什么武功都不会,偏向萌感、可爱的邻家少年那一款。他更喜欢身高差不多,武功差不多,胸肌大,腹肌好摸,床技纯熟,禁欲系或性感尤物那款,最好人还得聪明绝顶、知情知趣。
然而,少年不是没有暗藏的心事和小心思,却总能轻轻松松笑起来,仿佛这世界上毫无负担,他跟自己过尽千帆的笑意,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一笑,眼神清澈灵动,脸颊一边有酒窝,手贱的楚楼主已经忍了很久,没有去戳一戳。
要去污染这样纯粹的少年么,教会他所有性爱的秘密,让他的身体里里外外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痕迹,确实会让他由衷的性奋,也确实会让他发自内心的悲哀,觉得自己苍老得死得差不多了。
大概是他沉默反思得太久,少年有点羞涩地摸衣服上的系带,大咧咧放出豪言,给他减轻心理负担:“楚哥,请负责教会我,怎么让你舒服,怎么让我舒服,怎么更有效率地双修。”
昏黄夕阳下,翠绿的竹林旁,春天的花香中,少年眼睛亮晶晶,就差拍手加油鼓劲,一脸诚挚,轻飘飘说出虎狼之词:“额,还有,性爱花样很多,不必纠结于插入,太阴茎崇拜了。我有阴蒂,你有阴蒂,听说很爽的。先从这里开始。”
莫名被小三岁的菜鸟先决定了双方性爱战略性方向的楚楼主,望望天,心有不甘地刺他:“你活了18年,就没有自己摸过?”
他万分头疼地想,这个菜鸟,不会所有的第一次都还在吧。
沈鲸当即扞卫自己不是处男的尊严:“跟女性有过,跟男性没有过。”
他无所畏惧地笑起来,脸颊一个鲜明的酒窝,带点稚气,又带点可爱:“我没有摸过,对你来说,不是正好,我可以摸给你看啊?”
别管是不是两个世界,是不是海棠文,所有男人圈地撒尿的劣根性,是个人都非常清楚。
距离这么近,他当然能看见,对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洁白如玉的手指在餐布上无意识抓紧,平稳有余的呼吸顿时乱了一拍,长长的眼睫毛下瞳孔瞬间放大,楚狂真的情欲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呈现在他眼前。
照一般海棠文的套路,沈鲸现在应该被压倒在餐布上,自觉流水省却没有润滑剂的现实烦恼,幕天席地忽略绝对会烦人的林间小飞虫、草地硌得慌,楚狂真会用18厘米大肉棒好好教育他骚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从没有被人触摸过的骚豆子一次次在餐布上摩擦,水浸透了布料,他尖叫着求饶,挣扎着想爬走,一次次被拉回来,被把着腰窝一下下操干得更狠,干到汁水横流起白沫,干到滚烫的精液射入无视这样的温度精子必然要亡、多少万年白进化了,直至肚子鼓起来忘记人类射出的精液量不足以完成这个kpi、且肠子很长。最终承认自己是骚货、婊子、荡妇、鸡巴套子啥的……
但是,目前的状况是,眼睁睁看着严谨的楚楼主自觉动手,把餐具一一收拾好,交叠着严丝合缝放进食盒,交给他,示意放到偏门外,自有人来收。
他敢用自己原来和新来的阴茎们一起打赌,小楚定然已经硬了。又不是在晋江,临门一脚能被人被事适时打断n次,以达到脖子以下从事实上不用描写的效果。
这位奇葩的不按理出牌的海棠攻或受到底在干啥呢?
他不敢置信地一边往门那边走,一边回头看,楚楼主简简单单一个大男孩,还在老老实实叠餐布,叠完居然还在发愣。
偏门口已经放有一个显眼的带盖大藤框,掀开来一看,是小楚昨天穿的白衣之类,大概是脏衣篓,一样有专人收取么?再洗净送回?
接下来,他被小楚带着参观今晚要睡的客房。其利用地势一小半悬于荷花池之上,玻璃幕墙、木材、混凝土相结合的简练风格,比楼上主卧小很多,三四十平米的样子。质地优良的传统雕刻木床,干净素雅的莲花纹床单,三叠衣物已清洗过,连带内衣袜子玉饰都搭好,就放在床正中,床下边还有对应三双鞋子。崭新的洗漱用品则位于墙边置物架上,数量上还多了几件,留下选择和备用的余地。
已知,楚楼主最近这样特殊的情况,九成九一个人居住,这些应该都是他干的或特意交代人干的。
他心中感激金主体贴的细节,之前的怨气一下子全消,真心夸赞道:“真真,你好贤惠啊……谁娶了你定然是有大福气的。”
被楚狂真没好气地拍了一脑袋,然后大概是手感不错,在他头上撸了两把。
沈鲸摸摸自己的头,命令自己咧开嘴,单纯笑一笑,微弯腰,偷偷在心里嘀嘀咕咕。日常生活中,谁见到过撸头、跺脚、嘤咛、晶莹脚趾啥的。如今身在海棠文里,就不得不低头,纸片人金主要撸就撸吧,不要求他嘤咛就行。
少年难道不喜欢被搞乱头发么,他头发自见面起本来就很乱啊。楚狂真后知后觉领悟到,这家伙是不是压根不会打理发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原定的计划稍稍改变,变成了教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最简单的发式。
几番尝试,最后还是楚狂真给他扎好双辫及低髻,以鱼莲玉环扣住。
沈鲸充满了对每天早上起码搞半小时头发的怨念,夏天洗头发搞不好更加麻烦要半天。他拉住小楚的衣袖,睁大眼睛努力表现出无辜和恳切,可怜巴巴说:“你对我长发及腰没啥执念吧,我一定要剪到披肩。”
他不敢说我要寸头,古代这样是一种刑罚,上街太引人注目了,做人要低调。
哎,都怪他穿越得太着急了,就没来得及进修演技和化妆术啊。
楚狂真没一口答应他,指尖轻触他左脸颊,也就是少年日常笑起来有酒窝那一面,说:“等到真气恢复一点,可以么?我能剪。”
沈鲸从善如流,没有一点犹豫地用脸颊蹭他掌心,事实上不到半秒,一触即分。在楚某人眼中,不存在的柔和打光下,延续了差不多半分钟,少年好像一只讨食的小奶狗在贴脸亲近主人,让他不由得心软。
楚狂真,一点儿也没意识到是他自己滤镜有八百个问题。他本人是个狗党,非猫控,看人可爱就一路狗塑对方,才是问题的关键。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性交前必须洗个澡。
同样因为不能动用真气,没办法30秒内加热水箱里的水,家中浴室成了摆设。直接冲冷水,则实在不利于家中青少年成长,也不利于第一次双修的氛围。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楚狂真单手提防水油布袋,踩着夹脚木屐,无声无息走在通往温泉池的彩石路上。
哒哒哒,日常拖鞋的沈鲸没试过木屐,现在则一步一声,一手抱着衣服、洗漱用品两个袋子,艰难前进。石子路高低不平,且山间晚上湿度加大,格外湿滑,还没走出多远,就脚下一滑。他摇晃一下,死道友不死贫道,特意空出的手,坚决拉上楚狂真的手一起下水。
楚狂真不愧是第八重阴阳境的武者,下盘够稳当,毫不费力地拉住他。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各自抱着各自衣物,沉默着在柔和的月光下,慢慢踩着彩石路,走路姿势越来越像。
快接近温泉池这种公开场合圣地,不出意料地,听见了什么。
沈鲸内心抚额,不是第一次遭遇海棠文化,然而这次身旁有楚狂真在,两人还小学生一样手牵着手一起洗澡澡,就觉得好他爹的羞耻。
少年的手比他略小一点,此时正在微微出汗,他明显听见了他人野合的声音。
他还是不习惯这些么?
沈鱼之前暂居的福寿山,就是朝拜礼的场所之一,每日清晨出门上下山,必见人们公开交合。父亲故意安排在那里,让岛外人尽快适应主岛风俗。
楚狂真略紧了紧手指,稍作安抚,拉着少年匀速继续往前走,他记得温泉池应该有或散落或相连的十来个。
然而,就这么点儿大个地方,山里工程规划上不可能造两条彩石路,走着走着,他们必然经过了正在交合的那两人。
严格意义上讲,他们所能见到的只有一个半人。
沈鲸穿越后出门所见第一对公开场合玩家,长发美男和肌肉壮男,非常有缘地再次露面了。只不过这次他身边多了个零距离的小楚。
两位玩家的体位明显互换了,长发美男大腿以下浸入温暖的池水,阴茎正插入貌似肌肉壮男的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