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仙人么
杨戚和曲航把带来的书籍先放在了书墅里面,锁了门一起先把带的其他用品像香料绸缎这些给各个家里送过去,他们一人一边,杨戚这次因为要搬两箱的书,带来的杂物不多,就是一些琐碎的小玩意儿,给赵二婶送过去她儿媳妇儿要的一块绣帕子用的绸布后折返了回去,往更远一些的山上跑了过去。他远远见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居舍坐落在山脚下,门前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正背着一捆木柴一步一步地往里挪着,见到此情杨戚马上跑了几步过去抱过木柴,又腾出一只手从兜里犯了一个砚台给了男人往里走去,一边说着“洪先生前几天身子骨不是不方便么?有什么事您叫其他人做就行,这种体力活哪能您自己做呢?村里的每个人都愿意帮您的,不然您要是再病倒了谁给我们的儿女教书啊?”
洪先生见有人过来也没有坚持自己背,拿上砚台后给杨戚鞠一躬道“谢过杨老哥帮忙,鄙人不胜感激,麻烦放入院中即可。”杨戚把木柴往角落一扔,转身看正在向自己躬身,连忙上千扶起来把洪先生搀到了树下的凉席上面“您先坐,歇一歇。咱们也是好几年老交情了,每次给您带点东西都要鞠一鞠太客气了,您给我家闻道那么用心讲课我都没来得及感谢,哪能一直受着您的大礼。”
洪先生做下理顺了气息后回道“这些年您帮我家免费带了那么多东西一次也没收过钱,这些当束修已经远远足够了,后面再不能这样,我去取了钱来给您,您可不能推辞了!”杨戚见他没累着就往外走“诶!说哪儿的话,大部分是从废墟和荒地捡的,也费不着什么钱,可别提这事,这可就是在折辱我了,我虽是一介武人,但并不是没有见识,您教的东西我也看过,当乡学做学正都绰绰有余,那可不是这仨瓜俩枣能请得起的,能让闻道得您所授应该是我们的荣幸才对,孩子回来还饿着,我得回去赶紧做饭了。”说着向外跑去。
洪先生看着远去的影子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送不出去这笔钱了,不过他想了想刚才的话,琢磨着这杨戚一个武夫怎么就能判差不多断出来自己的学识呢?他本就是学正,只不过不是乡学而是州学的学官,是被学里博士排除异己找了个由头赶出来还配了个不配为师的名号,也没有学院敢收自己,说到底是周边几个国家的派系斗争,自己原也是名门旁系的世家子弟,主家在斗争中落败,这各个区域的旁支自然也落不得好。被逐出去之后游历四方正好碰上二十年前的战乱,被村里的人在逃亡路上救走,便一起隐居到了这曲流沟中,他虽年少也学过骑射,但在流离失所的一年里曾被土匪围殴伤了根基,身体也受损严重,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也过了不惑之年,原本心灰意冷想着就这么了此残生,最初受着村里人的照顾却因为自己不想受这嗟来之食以及屡次受挫情绪不稳,还发了几次脾气,想着就让自己饿死在这也好过看这乱世百态,可没想到村民见自己情绪不好倒是没围着自己关心,可日常起居住行却一样没少。等他身体好点之后见村里已经平稳下来,只是苦于大都是小商户或者农夫等,季国广兴教育认字识数不成问题,但文章词赋却是无人精通。便在下次送过来米菜时问了谁家有纸,要了一些散的麻纸用随身的笔墨写了一些诗句,做下批注送给有孩子的家庭,但那些稚子尚小,年长一些的青年大都在军队侵略之时为保护家人献身战场,还在的都是本身做体力活,之前受了伤不好对敌但还能勉强自保和保护村民的人以及家中的妇人等,再老一些也没能熬过一路的逃亡。这些人就是拿着词赋也看不懂注解,他只好去家里教学,慢慢人多了,村长便划出了一个宅子作为私塾,但无人收费,便换做书墅之名。最初全靠抄录,后面局势变好一些慢慢有人带回来残留的书册也用作教学,直到杨戚父子来到村里,补给稳定下来,书册才多了起来。想到那对父子他又想起了早前去到他家里等闻道回来的自家儿子齐瀚文。这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八年前有一户人家丈夫外出采买,和他一起的三个人只有张老夫人的儿子跑了回来,还身受重伤只说出去的人只有自己逃了出来就不治身亡,身上不仅有刀伤还有箭伤无人知道原因,瀚文亲生父亲也死在那一常灾难,他母亲当时正怀着,原本村里人想瞒着以免受惊,但纸包不住火还是让他母亲看见了偷偷立的碑,之后有人被套出了话,得知这一消息尤其是张夫人儿子的死状,便立刻晕了过去,好不容易醒了又因受惊早产,最后生下孩子大出血而亡,之后两年全村无人外出,之后村长觉得时间差不多就先出去看了看,正巧救下了杨戚父子,又几个月杨戚见他们不敢外出便主动帮忙,才有了稳定的补给人员。
父母双亡在二十年前不是少事,最后不过落一个死字,但八年前村里一片安居,自然有很多人原意收养这孩子,但瀚文目前死前嘱托了接生的王姨把孩子托付给了洪先生,又单独叫洪先生过去嘱咐了一些话,最后这孩子就被取名齐瀚文跟着洪先生一起,他也没瞒着瀚文,每年会带着去后山的墓碑磕头。因为逃亡时多是没了父母的,以及没了孩子的,这些人报团取暖互相慰籍支撑活下去的也有不少,皆是如同亲生父母子女一般,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比亲生还要深厚。
这时候往家里走的杨戚也正好到家门口,没进门就闻到了炖肉的香气,退开门进去就看见自家儿子和洪先生的儿子在院中围着一盆萝卜炖肉吃着烧饼正香,他儿子都没注意有人回来。倒是齐瀚文听到开门声回头见人站了起来拜了一身称了声杨叔,闻道见对面起身,才抬头看向老爹“老爹,你可算回来了,这个点你不会什么都还没吃吧?可惜我没做你的,还以为你会在外面和曲小叔一起吃。饿了我现在再去做一些,肉还有一些。”杨戚见儿子这么说马上坐了下来“呦,难得咱家小闻道会关心你老爹我,快去快去!”杨闻道见他这样只好慢悠悠站起来,左看右看。杨戚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还不知道你这个小懒虫小馋虫,看瀚文在想显一显自己的孝道好说给洪先生听,我自己去吧,吃你的!”听到这话闻道里面超齐瀚文挤弄了下眼睛,做下自己继续吃了起来。没两下把最后几块萝卜吃完,催着瀚文一起进屋拿起一本《琼林》互相考较了起来,知道日落西山,齐瀚文还在看,闻道已经扔下启蒙书,拿起一本志怪读了起来。
“瀚文,你说世上真有仙人么?”
“若真有神灵仙者,世上又什么会如此动荡不安,万民流离失所呢?想来不过是人们对于虚幻的向往,发展出来的流言罢了。”
“可如果真有仙人,他们也不会管百姓死活和天下局势吧?毕竟求仙问道不就是求一个长生么?世事财权对他们都是泡影罢了。而且话说回来,就算仙人干涉凡间事务,那也是因为凡心未泯,既有凡心自有贪嗔,尤其有翻云覆雨的力量,怎么可能会帮这浮生众生呢?”
“有没有仙人那都是老天的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小心我告诉杨叔你偷拿了杂书看,看他不教训你。而且哪怕是仙人也救不了你下周的小考。”
杨闻道一听这话便立刻放下杂集,背诵起了《琼林》。这个世界是有科举制度的,但季国已无许久,官员最大也就是州郡首府,还都是别国派遣争权夺利而来,早就没有名利价值,读书的目的也是明目强识辨是非,不再按科举那一套来了,只是这些启蒙书籍却还是要整本背诵的。现代灵魂的杨闻道背几篇课文还好,几本书根本顾及不全,倒是瀚文记性很好几乎过目不忘,让他一直羡慕得想要流泪。不过,几天后小考来临,杨闻道还是以绝对优势得了第二,远超第三,毕竟是成年的灵魂,一些基础背诵总归比其他六七岁的小朋友好很多,除了齐瀚文以外。
小考结束后,两人一起去了山脚下的葡萄林里面,在门口和林子主人杜大娘打了声招呼便进去帮忙捉虫子顺便吃几颗葡萄过嘴瘾。最近已经入秋,虽然河津冬季也不是很冷,但也有一部分树枝树叶开始变色,只不过这儿的葡萄到底还是不适合生长,种出来都是一些小果子还酸酸的,但也算是一个开胃的小零食了,杜大娘也只是种一些试试,每年几乎都不一样,有的好的就留下了育种不好的就不管了。两人把捉到的小虫子放进罐子,最后捉了几大罐送给了杜大娘拿回去喂鸡。天黑前就都回去,小考结束后是休沐,约了第二天一起去小溪捞鱼。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他被院长捡到的时候,正是一个这样的寒冬,那月梅花突然盛开,杨院长在组织孤儿院去山脚采风时,见到了这个被落梅覆盖住的婴儿。带回去的时候,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只有微弱的心跳声能证明还有机会活下去,所幸当年孤儿院的经济情况还算正常,在医院疗养一个多月总算救了过来。
苏醒的一刻,杨闻道似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刚刚梦中的梅花一片片落下,逐渐淹没自己,之前听院长说过小时候捡到自己的场景,自己也许是梦到生命开始的那一瞬了。可是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他不清楚为什么还是总会梦到这个本不该记得住的景色。
侧躺后下意识想把腿折回胸前,却被腿上的锁链将意识拉回现实,黑金色的链子绞着小腿,就要嵌入肉里,另一头拴在墙边凸起的半环,轻轻把锁链抬起,尝试着拉了一下锁链,纹丝不动,更不论自己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胃部都开始痉挛。
门口响起开锁声,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谁手里,马上轻轻放下锁链闭眼,听见脚步声离自己很近了,稍微张开了一丝缝隙想看看是谁,看见来人熟悉的面孔,连沉稳的呼吸都乱了一瞬,但常年的隐忍使他很快调整好,依旧维持沉睡的假象。那人端着一盘粥和小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坐在了床边。闻道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一段时间后,一个宽厚的手掌抚摸过脸侧伴随着一声叹息“好久不见了,真的是太久了。”那人面容冷峻,只有看着身边装睡的闻道时,那个眼神会流露出人的情感,整个场景看上去唯美又和谐。
一切却没有持续太久,杨闻道等待着机会,一口向抚摸着自己的手咬去,那人急忙往回收却还是被咬中了手掌,闻道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反而因为用力闭得更紧,全身的肌肉都在发力但太久没用进食了,哪怕豁出一身力气也不过滑下几丝伤口。那人并没有继续抽回手掌,一直等到闻道咬累了,迫不得已松了嘴。他才把手收回身侧,却也没有看那伤口,转而用另一个手抚摸闻道的脸颊“闻道,许久未见,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么?我知道你也想我,但这样有些太过火了,不过我不会再离开你了。”闻道偏头躲开他的手掌“疯子,张邱,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张邱听到这声质问反而笑了起来,本是清冷俊秀的面孔现在唇角勾起,不会让人如沐春风,反而怪异无比,如同金像铸就的罗刹,精美又可怖。他重新把被躲开了的手掌伸向闻道,闻道还想再离远一些,却被迅速抓紧头发扣在了张邱的肩头,只听见耳畔在喃喃道“为什么要憎恨我呢?为什么要逃离我呢?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对你的爱呢?”
可你不该烧掉整座福利院,一个活口都不留。闻道心理想着,并没有说出口,他在很多年前,张邱那时还没有疯到这个地步,说过了无数次,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他们伤害了你,这是应得的。”可是,如果不是看到关于那片地以及福利院在其他地区部分产业的地产协议,他真的只会以为张邱只是个有心理疾病的疯子,事实上引导他做出所有行为的皆是他的贪婪和欲望。
想到这里,因重缝而升起的恨意再也止不住,可自己的力气已经在之前的折磨中消失殆尽,唯有牙齿,是最锋利的武器。看着旁边白洁的脖颈,闻道故技重施咬了上去,仅剩的力气连皮肤都无法咬破,微小挣扎的动作却像是在撒娇一般,本就怀着这种念头的张邱再也忍不住,直接脱了鞋把闻道压在身下按在了床边,一只手依旧拽着头发,另一只手伸进衣襟拽掉了所有纽扣,将闻道身上的衬衫从背后褪去一半,露出洁白的脖颈和胸膛,但再往下看却能看见腰腹部和从背后延伸过来的伤疤。
张邱突然起身拽着闻道的头发把人脱了起来,推攘着把他面朝下翻身按在了被子上,一把把挂在身上的衬衫撕了下来,一只手按着头颅在枕头中间一只手抚摸着背部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新旧皆有,说着“真是可怜,当时一定很疼吧。”神色却越来越冰冷。闻道被闷在枕头下面喘不上气,背后的触感越来越往下,突然感觉有湿漉漉的东西划过腰侧,在自己腰间的疤痕打转,本就吸不上两口气因为这一刺激瞬间开始缺氧,双手按着床板想起身,被身上的男人一次又一次按了回去,在已经快要神志不清的时候,终于被拽了上去。闻道大口呼吸着空气填补窒息感,却又被一把掐住了咽喉向后折,男人不再关心伤口,起身把头靠在闻道的肩膀上呓语“他们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为什么要反抗我呢?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呢?既然都当了婊子,伺候好客人不是应该的么?”闻道听到他的话突然放弃了一切挣扎,双手也不在用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掐着脖子的那只手上,随着能够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一直到张邱松了手,他的全身瘫倒,又一次被掀着翻了身,男人半褪去自己的裤子,压在他胸前,睁眼便是对方挺拔的肉棒,张邱皮肤雪白,连下身也比其他人白了很多,张邱直起腰挺在他嘴边,握着自己的跟部把头塞进了他的嘴巴里,之后松手抚摸上后脑勺另一只掐着下巴开始挺腰抽送。
闻道不做任何抵抗,三指宽的肉棒刺激得嘴巴不断分泌口水,溢出来从两边流下。他的下巴被恰得生疼,喉咙也逐渐被占据,慢慢得流出来的不仅是口水,丝丝白色污浊混杂着溢出,张邱也更快地扭动腰部,眼睛慢慢闭上逐渐低吼起来。闻道感觉嘴里面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下巴已经累得没有知觉,喉咙又一次被占领,却没有退出去,反而开始左右滑动摩擦着四周,一股股暖流溢出被占满了的嘴里面再也装不下往外蔓延。
闻道被呛得开始咳嗽,终于男人抽出了射过之后还硬挺着的肉棒依旧掐着下巴,另一只手探了进去开始搅动,扣出一滩混合的液体探向闻道的的下身。顺着裤腰伸了进去,把液体涂到臀缝上,摸着被褪光毛发的缝隙,食指带着液体刺入洞穴,闻道终于忍耐不住呻吟了一声,被这声呻吟刺激到,张邱开始用指尖扣弄内壁,在闻道昏迷时他早就让人清洗过,现在用手指摸索畅通无阻。张邱感觉裤子太过碍事,收回双手一边往下挪动一边把闻道的裤子和内裤脱了下来扔到一边,又把自己剥了个干净,一手扣着一个脚腕把腿架在自己腰侧,再次伸出两根手指同时探进了后穴里,拨弄起来。被后穴刺激到,闻道的肉棒也逐渐硬了起来,张邱见状把另一只手抚摸上开始套弄,随着手指的一下下抽插闻道再也忍不住大声呻吟着射了出来,射出的几乎半透明的液体被张邱抓着涂到了自己肉棒上,刚刚的呻吟声让他再也忍不住把鸡蛋大小的龟头对着后穴塞了进去。感觉到后穴温热的触感,他开始不自觉挤动四周肌肉,却把硬挺的肉棒越挤越深,感觉到身下人不自觉欢迎的动作,张邱直接一次插到底部,他抱起闻道的双腿压了上去,感受着下身柔软的触感,之后便是不断得猛烈突刺。
随着一次又一次得暖流涌入体内,闻道再次昏迷了过去开始做梦。
十岁的闻道第一次见到张邱时,他正在街边派发传单赚取生活费,但小孩子的身份让他被不断得驱逐追赶,被一个城管堵在死巷子里面,对方打算揍他一顿。在被拽着领子提起来的时候突然一个石头砸向城管脑袋,被砸的晕头转向的城管送了手,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他也找到了机会逃走了。他没有看清是谁救了自己,后面找了很久,一无所获。一直到两年后自己被收养的父母卖给了人贩子,当时和他一起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小男孩,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大。他说:“怎么每次见你都没好事啊?这次我可救不了你了。”可之后还是他送自己逃了出去,等警察到来,却早就没了他的踪迹。知道很久之后,自己作为拍卖品,又一次被他救下。那时,他的父母健在,也没有陷入权利的风暴与沼泽,没有真正拯救自己的实力,却是他心里永远的一道光,而现在,光灭了,自己亲手熄灭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做出了选择,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曲流沟,次日。
齐瀚文在闻道的带领下到了另一处山涧交界之处,他们顺着因互相撞击而澎湃汹涌的溪流岸边慢慢铎脚挪动,半刻钟才到了平稳处,这里已经因为温度过低有了一层薄冰,据说山上的一些溪水已经冻住,不然平时这里连路都走不了。两人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处向下流动但坡度不高的小瀑布,一边拿石头慢慢堵住不平整的缺口一边拉开了渔网。这网一般都是捉大鱼所用,除了零星一两个呆的缠了上去,大部分都穿了过去,不过曲流沟的鱼一般都聪明,渔网只是辅助增加一些对水流的压力进而改变鱼群的航线。
山上的一些湖泊中的小鱼会在临近冬季向外游动,这时候正是小孩子们结群成对去抓鱼的时候,这些鱼大都比较小,又因为捕捉不易,大人很少消耗时间在这方面,但小孩子正是经历旺盛的时候。
小鱼因为石头和渔网的存在影响了水流慢慢向两侧靠去,两人一人站在一边,双手交叉徒手捉鱼,清晨闻道想过拿一个鱼叉,但一来鱼比较小,命中率并不高,二来血腥会污染溪流,也有可能引来山上的野兽,虽然他从未见过,但村里的大人一直再说,闻道也无所谓去质疑,他们总归有一定的缘由。
两人徒手抓住后直接往岸上一扔,抓半个时辰就上去捡起来扔桶里,等正午两人饿了往桶里一看已经总共有二十几条小鱼,几条刚扔上去的还在蹦跶。两人一合计拎着两个桶一起去了瀚文家中,洪先生做烤鱼干最好吃昨日闻道就是想着烤鱼干才提议捉鱼。
过了几日,气温持续下降,山头甚至开始飘起了细雪,但村子并没有受影响,相反,随着时间流逝,人们越发激动起来,直到杨戚又一次外出回来,带了比上次多很多的食物、衣服这些,曲流沟的热闹氛围到了顶点,每个人都在讨论明天常宵节的事情,也包括和闻道同岁的这些小孩子。
对于闻道来说,常宵节就是类似家乡的春节,纪念太阳历法轮转,在当地的传说中,创世神以双目化作日月,照亮世间不受阴邪侵扰。他们会采买置办祭祀,以求今年诸事顺遂,也是感谢过往自己的辛勤。对于小孩子还说,这一日是一年中吃穿最好的一段时间的开始,为除旧迎新,虽没有家乡的对联一类的事物,家家户户也会进行大扫除,挂上各式各样的装饰品,换上新衣服等等。在前一天晚上就要准备好后面的大部分配菜,还有早就准备好的灯酒、炸物这些席面不可缺少的美食。
闻道正和齐瀚文准备开酒坛子,他们不能喝大人们的酒但有给小孩子准备的果酿,大部分是山间的果子,是在几个月前就埋在这,闻道这几天一直在盼着这几瓶饮料,山里的孩子总要更皮一些,他想起上辈子因为身体不好,这个年纪连出去看看雪都是奢侈,更不用提自己现在野人一般的生活。
他们两个人一点一点搬开上面盖着的石头,掀开了几层膜布,才看见自己放进去的小瓶子。一人拿起一个瓶子慢慢扒开缠着的布匹和瓶塞靠近鼻子闻了闻,便感觉到还是那些果子的清香没有变味,这意味着他们成功了,这一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成功,去年就尝试过一次,不开盖子都能闻见果子的腐烂气味,之后问了不少人又看了几本杂集才确认是温度和密闭程度都不合适导致的。
齐瀚文拦住闻道直接往嘴里倒的手,告诉他还要过滤一遍,说“我们第一次成功,少不了杨叔的指导,这第一杯最好给杨叔。”闻道撇撇嘴回“他可看不上咱们这口甜水,到时候故意要说‘呦,这是从谁家接来的糖水,我现在可不渴’回我”。说完他拿起另外一瓶往家里哒哒跑了起来“走,先回家,把酒液过滤出来,老爹他现在还在分东西呢,顾不上咱们的。”
到了晚上,杨戚把晚饭的最后一道菜肴端出来后,杨闻道才推门走了进来“老爹!先生都夸我们酿的酒好了,你别不承认了。”他刚刚和瀚文一起给洪先生送去了一瓶自己酿的果酒,在喝过之后看着闻道眼巴巴的眼神还是耐着性子夸了一句滋味不错。杨戚见人回来了也一起坐下“赶紧洗手吃饭,明天村里还有集会,到时候你去问问别人,看看谁不是觉得这就是小甜水。不过你这小甜水还真不错,是拿山里面那些深红色小果子酿的吧?”闻道听到这话也不想回话,出门洗了洗手开始扒饭。吃饱饭后他和老爹打了声招呼又跑了出去,往洪先生那里跑。
跑到路中间看见瀚文的身影才减了速慢慢走过去,靠近后两人相视一笑,闻道拉着瀚文往另一个方向拐去。不一会儿他们走到了书墅,闻道拿着从老爹那要来的钥匙开了门,两人走进去把门反锁。摸着到了楼梯口慢慢走上去,一直到三楼,那里还是空的,闻道才放心点起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一直摸到窗边就把火灭了,这里是最怕火的地方,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打开窗户借着月光从旁边拉下来一个扶梯,闻道拉着瀚文爬了上去到了书墅的楼顶。这里是他们最近晚上无聊时看星星的地方,两人一直跟随杨戚练习武术基本功,体力也还可以才能爬上来。
闻道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点心放在一旁一边看着夜空一边吃着,和身边的瀚文说起了之前见过的萤火虫的景色。瀚文突然开口道:“闻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闻道一听愣了一下,是啊,除了自己,这些小孩子都没有出去过,哪怕长大后大概也只有必要的时候出去换取一些生活用品。闻道斟酌了一下语言“我没有看见过太多,但从外面曲流沟的断壁残垣看,一定不会太好,至少,不会比曲流沟更好。这里很美好,也很自由,我们虽然在山间的笼子中但外面也只不过是一个更大更危险的笼子罢了。”
“闻道,书里面有很多故事,很多哲理,但却从来没有说为什么会发生这些。我知道曲流沟的过去,可我们这些人就应该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么?近处有其他郡县,远处有更多国度,我想看看这些,我想知道,我们是否生来就有罪,就该如此度日呢?”
“你,,,这些事情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过几天老爹要带我去外面看旁边祁镇的年会,虽然不能带你一起去,但到时候我能给你带个小玩具,给你买个萤火虫小屋怎么样?老爹说这是外面非常流行的一种玩具,很漂亮。”
“好,谢谢你,我没有难过别担心,只是想了想自己的以后。我们现在还小,还有很多时间去想。你别哭。”瀚文看着快哭出来的闻道,摸了摸他的头说到。
闻道一愣,撇开他的手“谁哭了!我是在担心你。”闻道担心的并不只是瀚文一个人,而是整个曲流沟,他拥有另外二十年记忆,也受过更多的教育,清楚眼下的安宁只是表象,战争、疾病、权利与欲望的辗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轻而易举把这些毁掉,如果不是父亲几年前过来,光是外出采买折损的人就很严重了。所幸一切都在好转,听父亲说外面的局势也慢慢平稳了下来,后面也许会越来越好。
几天之后,杨戚带着闻道轻装简从,顺着另一条河涧的洞口摸了出去,换了一个方向直走一天一夜,终于在清晨的光撒下时看见了修缮的官道,顺着官道再走至晌午,远远看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池,远不如废弃的曲流沟广阔,但人来人往密密麻麻,十分热闹。加上各个的屋檐挂有灯笼彩花,更增添几分烟火气息。
走了不一会儿,看见矮小的城门下排着队伍,都是要进城的门口两个衣着光鲜的兵卫正一个一个查验过去,不时逮着几个老弱妇孺要几枚铜钱,看着衣着破烂的人就直接赶出去不让靠近。闻道心想幸好曲流沟衣食还算完好,不然还进不去这小县城。拍了一会队到门口时却不曾想那两人直接放了父子二人进去。
闻道问过杨戚,等离门口有一段距离后他答到“那二人不过乾国的逃兵残军,估计是看这块儿人流复杂浑水摸鱼罢了。有能之人甚至但凡是看着生活可以的人他们不会招惹,被坑的大都是本就贫弱之人,但这几文钱也无关紧要,不值得豁出去和官兵对质。那些被赶出去的因为脑子多少有问题倒是豁的出去,却也没那本事跑千百里之外去告发这俩人。小闻道,你看清楚些,这就是当今的世道,这还是比较繁华的祁镇,才会有人流,才有这人心较量,更多是早已没了人性的野兽互相撕咬相食罢了。”他看着逐渐沉入思考的闻道话题一转“不过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你看这次灯会的天灯,就在镇中央。是季国之前的传统,常宵节当月的望夜,被称为常宵灯会,前七日会举办灯会擂台选举,只有撑到最后的花灯才能叫做天灯,我们正好赶上十五这天到了。晚上的灯会虽比不过都城的壮丽但也绝对精彩。”
二人走了半晌,随着周边灯光和人群愈加密集,他们终于看见了第一家客栈。杨戚带着闻道挤进去,听见不少人正在争吵抢房。闻道见没有空房便拉着自家老爹想往后退,被杨戚一下抱了起来,左右蛄蛹着走进了柜台:“秦二小哥,之前订的那间房怎么样?没有被别人加价抢了吧?”柜台前瘦弱少年看见来人眼睛一亮:“我正愁杨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到,这拨开了好几批人了,再晚一刻半刻掌柜可就真容不了了,可算把您盼来了。这边正忙,您先请,人字六号老样子,您自去便可。”
杨戚和小二打过招呼便直接抱着闻道上楼了,进去房间才把闻道放下反锁房门。随后网床上一躺便拖了鞋叫嚷着太累了。闻道见他这样也不好多问,只是拿着茶壶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杨戚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说到:“我先前来这次数不少,这祁镇是周围最繁荣的地界了,你还小,这次只是开开眼界,可要一步不离跟紧我。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可别把自己丢了。”闻道斜撇一眼问到:“我看门外不乏商贾之流,这小二怎么能为你舍掉而且得罪那些客人?你们看起来也不是很熟啊?”
杨戚把杯子放到床旁边的沿上道:“先前路途见他们掌柜和下人被野兽包围,弄出了点动静引开了两头饿狼免去了他们下人受伤,为了答谢就请我来吃了顿酒。后面有长时间滞留在这儿的我就习惯到他们家了。话说回来,这不过是一间三等房,能用来和你老爹我一个武人交好也算值了。”
闻到不过是随口一问,见合情合理变没有多说,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欣赏灯火。杨戚见状也起身下了床走了过来,看着几条街外的灯塔问到:“这几天正是祁镇最热闹的时候,刚刚人山人海,被挤得不行了吧?”闻道想了想,远远没有上辈子的春运火车挤,但自己现在的身高,刚刚蛄蛹的感觉也的确很难受,便点了点头。杨戚又问到:“我有个不需要人挤人的方法要不要试试?”闻道刚刚意动,抬头看见对方的表情连忙摇头想要拒绝。谁知杨戚直接捂住问到的嘴,一个翻身抱起他从窗户跳了出去。
杨戚顺着窗边的边缘一撑身体,腿从墙上一踩借力向上攀了一些,又顺着房檐的花灯到了房顶上。之后把怀里的闻道换了个姿势一抱顺着房檐便离开了。街上的人声鼎沸,除了几个走神的孩子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插曲,孩子们向父母说起也只觉得是小孩儿眼花。
闻道感觉到自己被翻来翻去又突然跳窗而出差点大叫出声,被捂住嘴巴才没发出声响引起下方注意。等走到半路被放开嘴巴后马上趴在杨戚耳边问到“这就是你说的不需要人挤人的方法?下次,你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宁愿和他们挤一块。”杨戚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回答道:“提前说你肯定不同意,你看这里不是角度更好么?放心,这里没什么监管的人。”
闻道刚想说没人监管怎么可能这么太平早乱了,后面突然想起来大门那边两个逃兵诈骗的事儿,有能力做乱的人没那必要,有必要的也被挡外面进不来。他想起这镇里虽繁华,却也是因为节日做出的空样子罢了,那客栈掌柜估计已经是这里面最有钱有权的一个人,也怪不得就那样放着那些客人不管,也属实是从他们身上榨不出多少剩余价值,不如还按预定的走,剩下不少事情。正想着,他们二人就到了镇中央。杨戚排了一下闻道把他放了下来,闻道收回思绪站定后看向中间的天灯。杨戚也看了过去“正好,这天灯刚被选出来放好,咱们也算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