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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日子恢复如常

 

今日与陆沐彤的交谈,似乎把高清寒一年的话都讲完了。

出了沈府。

藏在周围的暗士都涌出来了,郭升为首先说道:“少爷,马匹都准备好了,今晚随时可以出发。”

高清寒又恢复成平时寡淡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即刻启程。

然后,暗士们跟随着高清寒离开,连夜离开了都城。

因为沈白锦受到了惊吓,一下子把多年久疾吓了出来。

这沈白锦和陆沐彤一样,带着陆家的遗传病,从小便日日和陆沐彤在一起吃药,好在沈鹤的用精湛的医术救治的及时,再加之与陆沐彤习武健体,锦儿的身体是越发的好了。

可惜陆沐彤却是每况愈下。

五日后。

沈白锦身体恢复大半,准备去太学院,所以一大早就起来收拾。

这最近一事事的耽误,今日才去上太学院,沈白锦只希望严太傅不要骂她太狠就好。

进宫,入太学院。

此时还未有皇子来,这让沈白锦可以好好的观赏一下这园,闲逛一圈,有些累了,沈白锦进入书堂,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翻着书,无聊的看着。

清风拂拂地吹,卷动发丝。

过了好半晌,太学院里来了人,也热闹了起来。

李宁安和李数来时,远远就看见皇子们在窗旁围成半圈。

二人好奇,快步走去。

原来,沈白锦趴在桌案上睡着了,睡颜温婉可人,引得众皇子围观。

李数到窗边,看见众哥弟正打量着自己的白锦姐姐,有些气愤。朝已在屋里坐着的李辰洺吼了一嗓子。

“二哥!你来的,可真是好早啊!”

李辰洺听这语势汹汹,咬牙切齿的断字,顿时笑了,他明白,这小七弟是因为白锦,生了其他皇子的气。

不仅皇子们被这一声吓到,沈白锦也惊醒,从案上撑起,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睡着了,顿时感到丢脸。

脸别到另一侧,懊恼的鼓着嘴。

不成想太子也在堂里,二人对视,表情被太子李辰洺全全瞧见。

糟糕,自己的窘态又被太子看见了,虽说之前春围和太子接触过,知道太子人是个温柔的人。

但沈白锦心里也苦啊,这第一日来太学院,就如此不平凡。

好在,严太傅来了后,并没有说她什么,直接就讲书了,期间还寻问了沈白锦关于药草的问题,让沈白锦觉得没那么尴尬。

下学,严太傅离开。

今日皇子们也不知怎么了,不急不慢的,不像往日般疯癫冲出学堂,都谦谦有礼的样子,还有甚者拿起书继续研读着。

沈白锦想着,今天丢这么大脸,她可要早些走。

毕竟放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沈白锦抱起书册,从桌席间离开,有几位皇子一直在沈白锦身边晃悠,沈白锦为了躲着他们,东拐西拐的好不容易走出来,不成想……

一下子被人绊到,沈白锦想就势翻个跟头挽救一下,结果早早的被人扶住。

沈白锦p;沈白锦见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立马抽回了被抓住的手臂。

沈白锦低着头,小声说:“谢太子殿下。”

李辰洺放开手,微笑点头以应。

随后,沈白锦急匆匆的离开了太学院。

众皇子见人已经离开,都松懈下来,恢复成往日的嬉笑懒散的模样。

李数朝着刚才围在沈白锦身边转悠的人斥道:“都怪你们,白锦姐姐刚刚差点摔倒。”

那几皇子中一人反驳:“又不是我们绊的,怪我们干什么!”

“不是你们绊的是谁绊的!”李数严词质问。

“是我。”

李宁安笑盈盈的在一旁承认。

李数听见是李宁安承认,问:“三哥,白锦姐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总是针对?”

“我觉得她有趣。”

李数觉得无语。

……………………

日复一日。

好像一切波折都已平息,大家的日子都恢复如常。

沈白锦慢慢适应了太学院,渐渐和皇子们熟络了许多,尤其太子和小七皇子那种温善的人,沈白锦更是喜欢交往。

不过李宁安日日欺负她,让沈白锦再也忍不住了,不打不相识,两人熟悉后越发的针尖对麦芒。

入冬,天渐寒。

陆沐彤的身体越发的虚弱,沈鹤也告假,日日在家中照料。

雪花徐徐飘撒,院里好些花都败了,但依稀能见到一些黄色的花蕊。

雪停了,冬日照拂,雪地里映出莹莹闪光。

现在终于看清了,那小黄蕊是绽开的花,白锦带花,忍冬植,能在寒冬开发,花瓣呈白在下雪时竟也分不清到底是花是雪。

这花,是陆沐彤的最爱,就是看中了锦带花在冬开的坚韧,花态洁白小巧还颇清素淡雅。

白锦二字就取自这白锦带花,其花的品质也正是沈白锦名字的寓意。

寒斋日。

这天,集市热闹的不得了,一大早沈白锦就亲自去顾府把顾小小接出来。

因为自上次恶贼一事后,顾家把顾小小管的更严了,这也是因为沈白锦是顾小小的朋友,还是郡主身份,才通融让二人出去的。

当然,出来可不只她俩,还有两个家丁一路偷偷尾随,让沈白锦和顾小小觉得很是不适。

于是二人眼神对视,会意一下彼此,就两两分头跑开,窜进人流。

这一下子,两个家丁懵了,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是暗中保护两位小姐的,结果人跟丢了……

沈白锦顾小小一前一后二人在晓月苑汇合,看对方都摆脱了尾随的人,两人击掌,高兴地挽着手走入了楼内。

晓月苑,都城女子娱乐场所,整楼分三层,一楼商卖胭脂水粉珠钗宝饰,二楼小曲唱戏,还有各色男儿的表演,三楼寻常人入不得,沈白锦也不知道有什么,就听说过是给那些贵夫人服务的。

沈白锦和顾小小今日来,可不是来闲逛享受的。

俩人直奔二楼,离表演台子稍近的空位子坐下,看着已经开始了的表演……

一群敞着胸膛的男子,在台上跳着极具男子气概的盖蒙舞,引得起台下众女子一片惊呼。

随着鼓声渐息,一身段娇俏,面容柔美的人儿,从幕帐中碎步走出,水云袖从手中抛出,琵琶和扬琴配合起乐。

人儿在台上婉转挥舞,舞姿动人,演绎着一段凄美悲伤的不能言说的禁忌之爱。

情绪几起几落,故事欲结未休。

人儿倒地,乐停,幕挂。

台下众人,都还未能从故事中走出,眼角皆挂着泪。

只怪这世道太多束缚,让人生悲情无限。

沈白锦和顾小小也是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还是有人叫喊她俩的名字,二人才擦了擦脸颊,一齐起身离开。

“锦儿,小小,你们真的来看我的表演啦。”

刚刚在台上表演的俏男娃儿,现在正在朝她俩缓缓走近,墨发如瀑,随意洒在胸前,真真一幅“活色生香”。

“如意,你刚才表演的是什么故事呀?看的人好生悲伤。”顾小小问。

“哈哈,随意表演的,没有什么大意思。”向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沈白锦站在一旁未说话,似乎还沉浸在悲伤故事中。

看沈白锦没有动静,向如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沈白锦这才回神。

“如意,你真厉害,不愧是如初大哥的弟弟。”

沈白锦对向如意佩服着。

顾小小追说:“那可不,向家两个儿子,一个师从名医沈鹤,一个风姿灼华的舞师,最重要的还是我和锦锦的朋友。”

向如意轻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好不可爱。

三人嬉笑间,沈白锦提议一起去吃饭,说今日是寒斋日,应当吃些好的。

不过向如意接下来还有表演,就没有去,于是沈白锦和顾小小二人出了晓月苑。

走在街上沈白锦想着,如果就她俩的话,那就带小小吃上回承诺的紫糯酥。

于是两个姑娘先去了萃食房,沈白锦给小小买了两大包的紫糯酥,也算是补上之前没吃到的。

俩姑娘一路沿街逛着,看见什么新奇的玩应儿,就阔绰的买下。虽说花了不少钱,却买来了难得的开心。

“哟,这不沈大小姐嘛!”

人还没走到跟前,李宁安就远远地喊着沈白锦。同行的还有太子李辰洺和侍卫统领刘珩。

今日寒斋日,皇上特意给这哥俩安排了任务,由都城的侍卫统领带着,到市井间体察民情。

结果不成想半路遇见了沈白锦,李宁安一时玩心大发,想逗逗她。

走近了,沈白锦看见了太子和刘珩,还有那个该死的李宁安,顿时来气了。

顾小小看见三人,有礼的问了问好。

问完,沈白锦就拉着顾小小要离开,但被李宁安阻拦。

“沈大小姐,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呀?不如陪哥哥们一块逛逛吧。”

“我不!”

沈白锦严辞拒绝。

但是李宁安抓着她的胳膊就是不让她离开,无奈下沈白锦只好向李辰洺发出求救信号。

使劲地给李辰洺递眼色,让他帮自己脱身。李辰洺可到好,含笑的看着自己,就是不说话。

看来,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刘珩身上了。

沈白锦把目光投向刘珩,可刘珩竟然把脸别了过去,东看看西望望,就是不看自己,本来沈白锦以为自己灼热的眼神一定能将刘珩“唤醒”,可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那大哥也没反应。

人家刘珩当然是故意不看沈白锦眼色的,毕竟李宁安是皇子,他这个侍卫统领还想多当几年。

求助无果……

最后沈白锦和顾小小就像犯人一样,被李宁安“押送”着,沿街“示众”。

而且,也不知李宁安怎么就那么有精气神儿,真的沿着大小街巷从正午走到日落。

天黑了,也冷了。

沈白锦和顾小小都早已没了力气。

“不行,实在是走不动了。”

沈白锦本就有些体弱,走了这大半日的路,可把她累坏了,瘫坐在路旁雪地里耍赖不肯起来。

“不是吧,功夫高超的沈大小姐竟然叫累?”李宁安故意挑衅。

“李宁安,你可太毒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顾相要是知道他女儿被你这样对待,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白锦有气无力的说着,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李宁安看顾小小也正被刘珩扶着才勉强站立。

好在,这时李辰洺终于开口了。

“宁安,你是皇子,不要如此为难两位姑娘。”

说着就蹲下身子,一把将沈白锦抱起来。

“多有得罪了,白锦姑娘。”

抬腿就和刘珩顾小小一起往附近的医馆走。

医馆大夫自然也识得沈白锦就是那沈鹤的女儿,用了最好的办法,给她们医治。

先是给两位姑娘服用了活血立气丸,还给二人在关节处针灸外治,医治期间,这大夫还和沈白锦就“学术问题”进行了深刻的“交流”。

休息了片刻,沈白锦和顾小小神气就恢复了大半。

来了精气神儿,沈白锦也是毫不客气,朝着屏障外的李宁安讽刺报复。

“这皇宫贵族就是了不得,非要拉着别人一起受苦,真是狠心的人,看来皇家弟子多无情这句话可说的没有错。”

“二哥,你看看她说的是人话嘛?我可是皇子,这是大逆不道啊!你看着,我定要进去收拾她。”

李宁安起身就要冲进屏障后要将沈白锦拉出来。

李辰洺挡住李宁安,安慰说:“宁安你就安分些,你是皇子,我就不是了么,你就全当是说我呢!”

平时温润的二哥,此时竟也学得沈白锦说这种玩笑话。

李宁安一头栽进李辰洺的胸口,呜呜地喊着:“哥,你怎么也变的和那沈白锦一样了。”

李宁安和沈白锦的脾气闹玩了,医馆里安静了不少,也是这时大家都听见了,某人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李宁安有些尴尬,双臂抱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了那么久,其实李宁安也是又累又冷。不过,整沈白锦更有意思,于是就一直忍着。

众人从医馆出来,李宁安提议先去吃饭,然后在巡察民情。

提到吃饭,谁会拒绝,都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思雅居。

思雅居二楼,暖和的包厢。

“刘统领也同坐,一起吃吧。”

李辰洺看着站在一旁候着的刘珩。

“太子,这可使不得,卑职怎能与诸位同席。”

“没关系的刘兄,一起来坐吧,太子和善,不在乎这些拘谨的规矩。”沈白锦也说。

刘珩看着一直看向自己的太子,目光儒雅温润。

随后鞠躬说道:“谢太子恩惠,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五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圆桌的周围,众人不言,尤其李宁安和沈白锦都不抬头看彼此。

其实呀,这两人就是太饿了,没力气争论,怕一对上眼,就又要费力吵个不停。

为了保留夹菜的力气,算是心有灵犀的暂时和平。

菜上齐。

等李辰洺吃上第一口后,其他四人也纷纷开动了。

真的饿了太久,大家吃的都格外香。

李宁安觉得不够劲,还想暖暖身子,便让小二上了两壶青丹酒,也劝着大家同饮。

沈白锦老老实实的吃着饭,懒得搭理李宁安。

“沈大小姐,不来点儿?”

“不用,谢谢。”

“回答的倒是干脆。怎么?你怕酒后显真形,其实你是个老妖精变的啊!”

李宁安言语挑衅着沈白锦。

“老妖精个屁,我不想喝就是不喝,你还能强迫我怎样?”

少女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李宁安。

李宁安也不愿吃饭的时候吵架,撇了撇嘴妥协。

“不喝就不喝嘛,那么凶,分明就是个老妖精化身。”

转而跟李辰洺和刘珩说:“她不喝,我们喝。”

酒楼内皇子饮酒醉欢,街巷外花灯盏盏,为寒冬增添几分温暖。

后来吃饱了,沈白锦看着李宁安那个“丧门星”着实感到心烦,便也喝了酒解闷。

不过,后来……

“二哥,你看那个疯婆子,明明说不喝,现在耍酒疯站在那里,她不会要从那跳下去吧?”

嫌弃的眼神瞟着站在窗前吹风的沈白锦。

“你能小点声说嘛?我是醉了,但我耳朵还好使。”沈白锦声音很平静。

关上窗子,转过身面向李宁安,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神容严肃。

李宁安有点疑惑。

“我忍了很久了,李宁安,你仗着自己皇子身份,总无缘无故的欺负我。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太子一样温和谦逊。你知不知道,我每日去太学院我都害怕,害怕与你有争吵,害怕你针对我。我一点都不喜欢吵架,我只想自己安安静静没有烦恼的呆着,更甚至不想去太学院。”

说完,沈白锦就蹲到地上,团成一小团,肩膀轻轻的抽动。

被指责的李宁安看着那可怜人,也着实有些自责,自己平时对沈白锦是有些过分了。

顾小小看自己的姐妹难过,走到窗边,轻拍着沈白锦的后背安抚着。

猛地一下,沈白锦突地站起来,吓了顾小小一跳。

喝醉的沈白锦,直直的朝李宁安的方向走去。

砰—

地上一片狼藉。

李宁安身侧的盆栽架子被沈白锦一把推倒了。

沈白锦双手叉着腰,本来是哭的样子现在又变成大笑。

哈哈哈。

“李宁安没想到吧,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时候。”说完,还抬脚狠狠地踩了几脚绿植的叶子。

旁边站着三人和窗边被吓到的顾小小都惊呆了。

李宁安看着沈白锦很是惊讶,缓缓地说了一句。

“二哥,我觉得她不是喝醉,她是脑子有问题。”李宁安眼神非常肯定的看了李辰洺一眼。

李辰洺也微皱着眉头,嘴角带些无奈的笑。

刘珩也没想过沈白锦喝完酒会是这样的场面,而且当前还有两位皇子,挽救起来实在有些棘手,只能把目光投向顾小小。

而顾小小,早已不忍直视,捂上了脸。看不见就当没发生好了……

收拾残局,酒楼散伙。

皇子们回宫,刘珩叫了马车送沈白锦和顾小小回府。

把沈白锦安全交送给沈鹤后,刘珩又送顾小小,安全回到了宰相府。

香酒迷人醉,有些人一夜深眠,可有些人一夜未睡。

…………………………………………………………

第二天,日上三竿。

小丫鬟蝶雨使劲的摇着沈白锦,“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吧,你去太学院要来不及了。”

终于,人醒。

“蝶雨,现在几时了?”

小丫鬟急切的说道:“已经过了辰时半刻了。”

沈白锦一听,猛的从床上做起来,“什么?辰时了!”

“完了完了,我会被严太傅骂死的,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小丫鬟有点委屈地说道:“小姐我都叫您不下十次了,可你也不醒啊,我有什么办法。”

看小丫鬟委屈的样子,沈白锦摸摸了蝶雨的头。

“抱歉蝶雨,这不应怪你,都是我昨日喝了太多酒。”

来不及洗漱,沈白锦穿着昨日一身酒气的衣服,随便披了件裘衣,急急忙忙的赶去太学院。

沈鹤在院里看见沈白锦火急火燎地往外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路急促,一路狂奔。

一人影从瀚庆宫一直跑到太学院,沿路还撞到了不少人。

在围墙边行礼的小太监盯着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感叹道。

“看来,三皇子又迟到了。”

昨夜同饮酒的李宁安今日也睡过了,大概这就是缘分吧,让两人又凑到了一块。

太学院内。

有两个人蹲在地上,双手高举,头顶还各放着一本书。

严太傅坐在书案后神情严肃,拍着桌子训斥座下的皇子:“又是晚到,晚到晚到,不要以为你们是皇子郡主,身份高贵,就可以无法无天,不守规矩了。”

一片安静,众皇子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以后什么都不要学了,现在都给我抄皇家训诫,每人一百遍,限时三日,三日内写不完,我就也不再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严太傅甩了甩衣袖,气愤地离开了。

“呼,这也太吓人了,看来,严太傅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小皇子小声说。

李数问李辰洺:“二哥,昨日三哥和白锦姐姐是一起去哪里了么,怎么一起迟到了?”

李辰洺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因为他今日也差点迟到。

“昨日,我们去思雅居吃酒了。”

“什么?昨日你们和白锦姐去吃酒了!”李数突然站起来喊道。

一时引来其他皇子的视线,沈白锦听见了,便把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扎进地底下去……

李辰洺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父皇安排我和宁安去市井巡察民俗,恰巧遇见了白锦。”

李数有些气愤。

“那怎么能不叫上我呢!我也想和白锦姐姐一起去吃酒。”

其他皇子听了,也随声附和,“是啊,怎么能不叫上我们。”

李辰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纵容李宁安拉着白锦一起巡察,最后才一起吃的酒。

李辰洺想办法转移了话题。

“好了,大家还是先想想这百遍的训诫怎么解决吧。”

李宁安从地上站起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家都走吧,我来写。”

“咱们皇家训诫共一百三十六条,每条少则十几字,多则上百字,你能把你自己那一百份写完就不错了,你怎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五皇子质疑道。

李数接着说:“就是,大家都是兄弟,同甘苦共患难嘛,你还是别一个人逞能了。”

“那怎么办呢?光咱们肯定是写三天三夜也写不完。二哥你最大,你想想办法。”其他皇子问李辰洺。

李辰洺在一旁沉思……

思虑了一会儿,李辰洺对各皇子安排。

“宁安,你去尚宫局找崔尚宫要些耐湿的薄宣纸,尽量多。”

“老四老五,你们现在全宫找三年前的老砚墨,就是色浓易干的那种。”

“老六,你去浣洗局,找主事的老嬷嬷,让她为我们空出一个池子。”

“小数,你带着其他弟弟们,回各殿,把自己宫内能供自己差勤的宫女太监都叫来,人越多越好。”

“各自安置好一切,一个时辰后在这太学院见。”

安排完众人,大家匆匆去办各自的任务。

在李辰洺身后的沈白锦,呆呆的问:“那我呢?我该干些什么?”

李辰洺转过身,语调温柔。

“白锦姑娘,你要办的是,需要去太医局想办法借来十鼎火炉。”

有点意外,就这么简单?

但沈白锦没有这么问,而是老老实实的照着李辰洺说的去办了。

毕竟这事也是因她而起,她很自责连累了大家,但好在皇子们都很善良义气。

赶到太医局。

沈白锦直接去找了向如初,最近爹爹照顾娘亲,告假了一段时间,所以太医局目前暂时主事的是其他老医官和向大哥。

终于,在煎药间找到了向如初,此时向如初正在亲自煎着皇上的冬日补药。

见沈白锦来了,向如初也不好奇。

早已猜到,这丫头肯定是有事要求自己,毕竟她有什么事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向如初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扇着炉火。

“说吧,又什么事儿求我?”

沈白锦有些不会意思开口,“向大哥,那个,最近,医局里忙嘛?”

“诶呀,不要扭捏了,直接说什么事儿吧!”

向如初直接戳穿。

沈白锦走到向如初旁边,蹲下看着炉火,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借十鼎火炉。”

向如初惊讶。

“什么?十鼎火炉,医局总共才不到二十三鼎?”

接着向如初又好奇问道。

“你借十鼎火炉干嘛?你是要煎多大一份药啊!”

“不是的,向大哥,我是有其他的事。”

沈白锦犹犹豫豫。

“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害皇子们被严太傅罚了,现在太子出的法子要用十鼎火炉,所以安排我来借。”

说完,沈白锦更加羞愧,害了皇子们被罚,现在又要为难向大哥。

向如初看沈白锦如此为难,于是同意了。

“这样子啊。那就借你吧,不过只能三日,到时候一定要还回来,物资局会定期来查的,时间长了,那帮老太医我也不好应付。”

向如初放下蒲扇,起身带着沈白锦去了典药房,安排了几个医局吏目,准备晚些时候,分批把火炉送去太学院。

火炉这块已经安排好了,沈白锦跟向如初道谢后,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医局。

路过煎药间时发现,刚刚向如初煎的那份药,盖子没有盖严,沈白锦便随手盖好后,就赶紧赶回太学院。

沈白锦回到太学院,还很早,看见只有李辰洺在,于是两人就一起默默等着其他人回来。

两人坐在书堂内,空气有些安静的凝固。

沈白锦先打破了沉默。

“昨夜,让太子见笑了。”

李辰洺抿嘴一笑,像是回忆起什么来,慢悠悠的说。

“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听见这话,沈白锦小脸一红。

不好意思的回应:“是。”

&nbsp没错,昨日沈白锦醉酒的样子不是李辰洺第一次看见了。

上次春围,沈白锦随太医局的医队同去了春围猎场。

在猎宴会上,她多喝了几杯。错把李辰洺认成了向如初,宴会散场回帐篷的路上,一个劲的跟人家找话说,好不烦人。

一想到这里,沈白锦都不好意思在回忆下去。

因为……

她一路跟着,跟去了李辰洺的帐房里,然后在哪儿,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没错,她沈白锦在太子的帐房里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醒来,沈白锦发现自己躺在太子的帐房里,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后来,做好被打的准备去找太子受罚,好在太子李辰洺是个儒雅大度的人,原谅了沈白锦,二人也就此相识。

算上昨夜的醉酒撒泼,沈白锦长这么大一共两次醉酒耍疯,都让太子看见了。

沈白锦心想,不能让太子更加讨厌自己了,以后要可要安分老实些。

……

过了晌午。

堂内安静,屋外微风,有些零星的雪花从檐上飘落。

有人喊李辰洺。

“二哥,二哥,崔尚宫已经答应了,可以供五千张薄宣纸。”

李宁安一路跑回来,气喘吁吁的。

不一会儿,老四老五老六也回来了,还带着十几盘墨砚,都是三年前的老墨。

老六对李辰洺说:“二哥,浣衣局的池子已经为咱们空出来了。”

“好。”

李辰洺回应,话音刚落。

那边李数带着一大帮人乌泱泱地赶来,人数众多,李数领头在前,气势无两。

人都聚齐了。

在李辰洺的安排下,大家分头忙起来,皇子们开始写训诫,而且要求一律只能用老墨写在薄宣纸上。

然后由下人分好,一些下人再拿着未用的宣纸,一起送去浣衣局浸湿。

这个能让皇子们少写一半的法子就是——湿拓法。

用浸湿的宣纸,铺在写过字的宣纸上,这样墨汁浸染上另一张纸,然后两张纸一起晾干后,就能得到两份一样的训诫了。不过为了防止纸张黏连粘住,就要有人一直看着,在纸张半干时就要揭开,这样才能拓的完整。

而时间紧迫,等着纸自然干太慢了些,所以让沈白锦借了十鼎火炉,来烤干纸张。

皇子们一起在太学院学堂写着训诫,没有一人离开。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堂内有些昏暗。几个小太监机灵的把烛灯点亮,一桌放了一盏。

“不行了,这着实太累眼了,我可要歇一歇了。”老六说完,疲惫的靠着椅背。

李辰洺也放下了笔。

“写了这么久,大家都歇一歇吧。”

众皇子闻声,停笔休息,有的靠着椅背,有的站起来散散步,或者闲散的聊聊天。

不过,有个人一直奋笔疾书。

那就是沈白锦。

李数看着有些心疼,“白锦姐姐,休息一下吧。”

“不用,是我惹的祸,我要尽快写完,好帮其他皇子分担些。”

沈白锦回答,连头都没抬。

一旁休息的李宁安看着那少女奋力的样子,自己有些愧疚,也继续拿起笔写着。

其他皇子见状,也都不在休息,继续抄写着。

晚些时候,太医局把火炉送来了,李辰洺命人将七鼎火炉送去了浣衣局,另外三鼎留在了太学院。

火炉在堂里燃着,很是暖和,窗外映着雪景,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飘飘洒洒。

一直到到天有些微亮,众人才离开太学院。

整整两日,各殿的皇子们早出晚归,每日都急匆匆的赶去太学院。

各宫娘娘,看着孩子受苦,都不忍心,就去找皇上抱怨,说那严太傅罚的太狠。

皇上到没说什么,只是叫她们少管。

又是一深夜。

在太学院一角落处。

“皇上,我是不是罚的太多了一些。”

严太傅看着堂内通亮的光,思虑着。

皇上倒是很高兴。

“这帮小子还是第一次这样齐心协力,罚的好!”

夜越发深。

众人今日也熬到很晚,有些皇子在子时回了各宫各殿,也有几人没走。

现在堂里只剩下,沈白锦李辰洺李宁安李数四人。

不过,李宁安和李数正在小憩,一人仰在太师椅上,一人趴在桌案上,都睡的深。

沈白锦还在书写着,近几日属她最辛苦,两日加起来就睡了几个时辰。李辰洺看在眼里,但不好言语,也就一起陪着。

烛光微弱,一整根蜡点到了头。

天透亮了起来,沈白锦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呼吸有些费力。她知道自己这个破身体的状况,为了不再给大家添乱,她是该休息休息了。

趴在案上,很累,但是神经高度紧绷着,让她迟迟不能入眠。

看沈白锦终于休息了,李辰洺便起身拿着自己的裘衣给沈白锦披上。看着沈白锦有些苍白的脸,心里觉着,这姑娘脾气真是倔的很,很像一个人,那个离世的珈辕皇后——他的母亲。

一时思念连绵不断地涌入李辰洺的内心。

感觉有人为自己披上了衣服,一直没睡着的沈白锦,微微抬起了头想要道谢。

四目相对。

道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沈白锦看见眼前人的眼神里饱含着太多情绪。

她从那人眼里看见了思念、无助和无尽的孤单……

生在皇家的人,大多数是不幸的,因为他们注定一生要背负很多。

沈白锦想要安慰些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怕一个不对,伤了他的心。

李辰洺看见了沈白锦眼中对自己的怜悯,他觉得可笑,转身出了书堂。

那可笑,是觉得自己可笑。

人人都只知生在皇家,随手可得荣华贵富,太子更是未来的储君,掌有天下大权。

但谁知这其中的苦楚,他七岁时才从外藩被皇上召回宫,后在北厥作了四年的质子,十五岁时母后离世,他整个童年都在颠沛流离,这太子之位大概也是父皇觉得亏欠,才赋予他的。

李辰洺出门踏进雪地,雪浸没靴面,疏软的碎雪融化打湿袍底,看着院里湖面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像极了他心上蒙的那厚厚的一层尘。

踩进雪地里,发出咯吱的脆响。

沈白锦看李辰洺着单衣站在雪地里,便拿着衣服跟了出来。

她站到李辰洺身侧,把裘披递了过去,李辰洺接过披上,并点头示谢。

两个人默默无语。

看着被冻住的湖面,雪从天飘落,落到两人头顶,一白一绿两抹色与雪景融在一起。

李宁安不知何时睡醒,推开了窗,安静地坐在椅上,看着窗外的人景,眼前画面宛若一幅诗意图。

……………………

到了严太傅收检那日。

书堂里一早就坐满了人,估计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敢迟到了。

这几日,皇子们互助,想法子。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写完的人帮着没写完的人,尽管字风格不同,也尽量临摹抄写。

虽说大家连续熬了几日,但没有人觉得疲劳,都一度的感到亢奋,因为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竟能一起完成这个小奇迹。

不自觉中,加深了皇子间的兄弟情。

严太傅,面色肃然,正然,正襟危坐在桌后,手里翻着摆满一桌子的训诫。

皇子们在座下,静静的等着严太傅“审判”。

“还算可以,虽有偷工减料,但也是完成了。”严太傅说。

这下,众皇子可以松一口气了。皇子们在座下小声地窸窣着,以表达他们这场“战役”的胜利。

其实,严太傅也知道这罚写里有着“水份”,但他也不能太深究,否则深究下去,自己就要按照之前承诺的,再也不来教学了。

说到底他还是挺喜欢这帮小子的,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严太傅看着座下暗暗高兴的皇子们,把那十几摞子罚写训诫推倒一边,出声对他们提醒道。

“好了,还不赶紧拿出书。”

众皇子立马乖乖听话,拿出书,跟着严太傅学习起来。

这一次罚训风波算是过去了。

课毕。

大家都没有着急着走,都慢悠悠的收拾着,像是等待着什么。

而这时,沈白锦和李宁安一起,走到正要离开的严太傅面前,低头弯腰鞠了鞠躬,像是做错事的孩童般跟太傅认着错。

李宁安先出声:“严太傅,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保证绝不迟到,绝不惹您生气,希望您真的能原谅我们俩。”

沈白锦更是声音弱弱的,不敢抬头看严太傅,“严太傅,我们真的知错了。”

看着眼前两个孩子谦卑的样子,严太傅也是有些不忍,毕竟他也只是借他俩杀鸡儆猴,主要是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帮臭小子,省得终日不听他的话。

李数看严太傅没有反应,就帮忙劝说:“严太傅,这次惩罚就属他二人最认真对待了,已经好几天没有闭眼睡过好觉了,您就原谅三哥和白锦姐姐吧。”

“对对对,他二人最认真了。”

“是呀,您就原谅他俩吧。”

“原谅三哥和白锦妹妹吧。”

“……”

李数说完后,其他皇子也跟着求情。

李辰洺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看着严太傅的反应。这就是他出的第二招。

这严太傅平日里看似顽固刻板,实际对待自己夫人儿女很是慈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

听着这一屋子的求情,严太傅也想着自己态度是不是太冷酷了些,并且这次小惩罚让皇子们团结了不少,他也挺高兴的。

“好了,再起哄,我就单独罚他们俩了。”

此话一出,皇子们可是安静了。

严太傅软下气势来,对李宁安和沈白锦说:“你二人,平日里太过顽皮,一点皇子郡主的样子都没有,经此事后,正好静静你俩心性,如果以后还不能改正,就再罚你二人写百遍训诫。”

沈白锦看严太傅态度有些缓和,赶紧规规矩矩的叩礼,“严太傅说的是,以后定不会了。”

但是另一人听见以后不听话还要写,立马反应激烈。

“啊?那就不要了吧!”

看着李宁安又变成懒懒散散的态度,严太傅只好吓唬他道:“看样子罚的这一百遍没让你学会什么,那你三日内再给我交上百遍训诫。”

听见严太傅的威胁,李宁安立马变脸。

“那大可不必了,谢严太傅照顾。”

一字一顿,谦谦有礼的说道,姿态上还装出一副淑人君子的模样,并弓手拜礼,瞬间变身正经子弟。

这认怂之快,戏份之足,众人忍不住嘲笑起来。

太学院里终于从一整天的低压局变成了笑声回荡的热闹场。

院门口守着的两个书童有些好奇。

“这里面在笑什么呀?”

“不知道。”

“不会又是三皇子被大家嘲笑了?”

“兴许是。”

“嗯,我觉得也是!”

两个小书童还互相肯定地点了点头。

经历了如此一段风波,李宁安也不在像从前那么欺负沈白锦了,两人开始和睦相处。

风徐徐的吹,雪化开了,四处萌新绿,恍然又走过一季。

一年一度的春围,又来了。

春围是历年都要举办的,由皇上带着成年皇子们与各路人才比拼狩猎的盛宴。也可视为一场达宦官员和皇族近距离接触的一次机会。

有不少武将都是在历次的春围里,展露矫健身姿得以入职的,刘珩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准备这次春围,各皇子们下了不少功夫,教武的甘将军甚至特意给他们的射箭骑马课加了时。

本来这种男子的角逐,跟沈白锦没多大关系,奈何之前宴会比武而胜,现在也只能不得已跟着皇子们一起,被甘将军折磨。

射箭还好说,自己有点功夫的底子是可以将箭射到靶子上的,但是骑马可为难坏了沈白锦。

骑马不像射箭,弓箭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手里。

那马可是个活物,它能感受到你会不会骑。如果你不会骑,它就会故意和你作对,无论你怎么用鞭打,它就是不走,要不然就跟火燎屁股了似的,使劲跑,停都停不下。

每次马术课一结束,沈白锦都是被人扶下来的,仿佛浑身骨架都被颠散了一般。好在每次各皇子都能为她保驾,到现在为止还没从马上摔下来过。

“沈白锦,你行不行啊?拿得动剑,骑不跑马,你可真是个女侠!”

李宁安从另一侧骑马走来,对着沈白锦打趣,然后飞身从马上潇洒的跃下来。

“这才叫骑马呢!你看哥潇洒不?”

李宁安嘚瑟站在马旁凹着造型。

陆陆续续,皇子们都骑着马回到马圈,李数远远就看见李宁安在沈白锦面前瞎比划着。

于是就朝李宁安喊着,一边骑马赶来。

“三哥,你不要在那里气白锦姐姐了。”

不过,李数停下时有些没刹住,和李宁安的马险些撞到一块,幸亏最后停了下来,但是李宁安的马受惊了,一蹄子把李宁安踢倒后,在马场里尥蹶子乱蹿。

好在,太子李辰洺马术精湛,及时止损,迅速控制住受惊的马匹,并安全地牵回了马圈。

李辰洺救马时那卓越的身姿,勾住了无数看热闹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沈白锦和李数。

“二哥,可真厉害。”

李数崇拜的望着李辰洺。

“嗯,太子马术实在令人佩服。”沈白锦回道。

两个人感叹时完全忘记了李宁安还倒在地上。

“看够了没?看够了把我扶起来呀!”李宁安有些不满地对着那看呆的两人吼着。

反过神儿来,沈白锦和李数赶忙把李宁安从地上扶起来。

“诶呦呦,轻点,我手可能断了。”

这一惊一乍的吓坏了沈白锦和李数。

沈白锦和李数立马一人抬着一胳肢窝,把李宁安拖出马场。

李宁安惨叫。

“诶诶诶,我是手断了,腿还好使呢!”

到了场外,沈白锦拎着李宁安的右胳膊查看着。

沈白锦在肘部腕部合关节处都捏了捏,然后使劲的拉了拉李宁安的胳膊。

同时伴着李宁安的声声嚎叫。

“别喊了,只是简单的跌损伤,扭到了而已。”

沈白锦最后还在李宁安的右胳膊上使劲的拍了两下。

&nbssp;“沈白锦你可别骗我,我怎么觉得像断了一样疼呢!我不信你,我要找沈太医给我看。”

李宁安惜命地乱叫着。

李数看他三哥就这么在白锦姐姐面前耍无赖,感觉真是给皇家的丢脸。

“三哥,你能像个爷们一样,行嘛?在女孩子面前哼哼唧唧这是什么样子!”

“数儿,好啊你,你哥胳膊都断了,你还凶我。”

“白锦姐都说了,没断。”

“就是断了。”

“没断。”

“断了!”

“没有!没有!没有!”

李宁安和李数吵着,沈白锦在一旁看着想劝一劝,却也插不上嘴。

“好了!还是去太医局看看到底断没断。”

李辰洺也不知何时赶了出来,及时地阻止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拌嘴。

………………………………

晋州高府。

高清寒自都城回来已有半年,不过高慎督和高夫人一直在衡岳派地住着,没有回高家看高清寒一面。

江湖传言这高氏父子早有不合。

自沈家回来,高清寒是越发寡言少语,极少出府,也不与人接触,只有那郭升整日跑上跑下,有人说是高清寒给他安排了密务。

轻微的脚步声渐近,如果不是高手根本听不见。

“少爷,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郭升站在高清寒身后。此时高清寒正坐在石桌旁,品着温茶。

听见郭升的话,高清寒缓缓站起身。

“那走吧。”

高清寒和郭升出了高府,徒步往焱惊楼走去,街上人也不算稀少,一路上路过不少摊贩。

不过那些摊贩可不是寻常买卖人,而是负责监视高清寒的各派暗探。

高清寒路过一个卖肉的摊子,刚走过去,屠夫就转身急匆匆向深巷里走去,在一户人家窗前,三重两轻的敲了五下,窗推开是一女子。

屠夫对女子说:“他出府了,可以行动了!”

女子收到信息,立即跑离窗边,向漆黑的屋子深处跑去,那是一处暗道,一直连通到青柔坊——晋州最大的青楼。

高清寒和郭升往焱惊楼走,这路上正好会路过青柔坊。

路过青柔坊时,忽然街上人多了起来,有十几名青楼女子出来拉客。

有一女子凑到了郭升跟前,拉住郭升的手,娇俏的说着:“爷,进来玩玩呀”。

郭升自然是清楚这女人要干什么,准备拔剑砍了她,拔剑的瞬间同时闪出多道剑光。

这街上的突然多出来的人和妓女都是埋伏的杀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高清寒。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路暗中保护的暗士从四方屋檐上飞下,干净利落几下,都未待郭升出手,刺杀的人们就已经被解决掉了。

虽然这周遭有这么大的躁动,但高清寒一缕发丝都未动,神情淡然像是早料到了一般。

暗士处理完杀手,随即又隐藏到各处,继续暗中保护着。

有了途中那一遭,高清寒和郭升到焱惊楼可谓一路畅游无阻。

焱惊楼——晋州城最大的赌场,多少人在这里倾家荡产,又有多少人在这里一夜辉煌。

不过这楼里还藏着别的秘密。

这也是高清寒今日初次踏入这里的原因……

进入焱惊楼,一层是反常的清静,没有聚赌的人,只有三两个小奴在。

小奴们见到高清寒,恭敬地拜了拜。

郭升随着高清寒上了楼,在二楼相迎的是一个黑衣,面上缠了黑布只漏出一双眼睛的人。

这人在前领路,把高清寒和郭升带上了三层的阁楼,这阁楼可比从外面看见的大上太多。

阁内黑压压站了许多人,各个看上去功夫异奇,皆不是普通之人。

在前领路的黑衣人,对屋里报声。

“阁主到。”

众人齐齐抱拳对高清寒鞠躬。

“拜见阁主。”低压的群声。

高清寒在一椅子上坐下,然后沉沉的“嗯”了一声。

众人起身。

焱惊楼的真面目浮出水面,那就是高清寒密办的组织——昇夕阁。焱惊楼表面上伪装成赌场,实际暗地里运营着暗士营,专门招揽天下异士,为高清寒办事。

之前这里一直不对外公开,并且高清寒之前也从未正式来过,看来今日能如此高调来这里,是有事要发生了。

站在高清寒身后,面朝着众多高手,郭升说。

“从今日起,兄弟们无需再伪装隐藏了,昇夕阁现在正式出山。”

听见此话,众人很是高兴,但也有人疑惑。

“阁主,我们为了对付那青松派,秘密隐藏了三年,现在出面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一个高胖的男子疑惑。

上楼时引路的黑衣神秘男子站在门口处,出声打断。

声音极其沙哑,“不该问的少问。”

郭升见况,解释说:“姜客,少爷此举定自有打算。”

听了郭升的解释,姜客虽有疑惑也只能听从。

沉默很久的高清寒开了口。

“诸位无须多虑,今日起就要正面与青松派较量,以后要辛苦大家了。”

众人一阵躁动。

姜客听了很是高兴,毕竟三年蛰伏只为今朝,当初青松派杀他全家,他与青松派不共戴天。

青松派是江湖恶派,多年来一直想取代衡岳派的江湖地位,因此也招揽不少奸佞恶人,还和阴姬教联手,一起干了不少坏事。

“阁主英明,我们等待此刻已久,现在可以正面对抗那恶派,必定马首是瞻,竭尽全力。”

姜客率先单膝跪地,高声激昂地喊道。随后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对着高清寒跪拜作势,并齐声喊。

“阁主英明,我等必竭尽全力铲除恶派。”

……

阴姬教。

一温柔房内。

玫色的纱幔垂帘床榻,床上有两人正在做着不可言说之事。

“奉爷,我安排的那些暗探传信回来,说那高家父子已经半年没有见过面了,正如传言说的那样,他父子二人恐有不合。”

姬珑骧把手放到男人的胸口上,挑逗地打着圈。

男人擒住姬珑骧不安分的手。

“那岂不是天助我也,这样就有机会扳倒高慎督,让衡岳派从此江湖上隐退,那青松派就是第一大派,你也可以老老实实做我的派夫人了。”

男人勾起姬珑骧的下巴,欲亲上去。

“诶呀,真是讨厌。”

姬珑骧娇柔造作地捶着男人的胸口。

两个人正两个人正准备接着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伟业”。

屋外的一急促脚步声停下,那人在门口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敲下了门。

叩叩叩—

床上的两人被打断,妖艳女子很是暴怒,男人也觉得扫兴。

屋外的人开口:“教主,有急事”。

姬珑骧厌烦地下床,直接袒胸露乳的去打开了门。

急不可耐的说:“什么事啊!”

小教仆看姬珑骧这般样子,立马低下头不敢看她。

“教主,派去刺杀高清寒的手下,反被杀了……”

姬珑骧气的攥紧了拳头。

“这该死的高清寒,还算有点本事。”

小教仆不敢看姬珑骧声音有些颤抖说:“而…而且……”。

姬珑骧听话说一半,追问。

“什么而且?接着说啊。”

“而且…他还在焱惊楼暗中建了密阁,多年来培养了大批高手……”

“什么?”

姬珑骧听完,脸皱的有点扭曲。

“完了,完了。”姬珑骧恐慌地直跺脚。

屋内床榻上的男人,随意挂了件衣服来到门口,从姬珑骧背后抱住。

“珑骧,不要慌张!这高清寒办了密阁正好证明了高家父子不合,到时候他二人闹翻那日,你我就可趁机搅浑水,从而替代衡岳派的地位,不是妙哉。”

男人把头埋进姬珑骧的头发里,贪婪的闻着女人香。

听这一番分析,姬珑骧觉得有理,随后也不管门口的人,两人直接又回到床上“云雨”去了。

候在门口的小教仆,觉得眼前太过不堪,急忙离开了。

那个和姬珑骧翻云覆雨的男人正是青松派掌门——陈贤奉。

入夜后。

陈贤奉离开了阴姬教,准备回自家门派。

在马车上,有一人给陈贤奉的叙述着今日在当街上的情况,并且还将高慎督夫妇今日在衡岳派内的一举一动都详尽道来。

到了青松派的府地。

门口守着四五个人,看样子都等候许久了。

一行人随着陈贤奉进到厅室内,一一向他讲述新得的消息。

“掌门,焱惊楼那地是高清寒三年前就接下的,并秘密组建了密阁,阁内高手如云,是个不可小觑的组织。”

另一人接着说。

“最近半年,高家父子都没有什么来往,而且具内应传回来的信,高慎督似乎被他那儿子气病了,经常卧床不起。”

高家父子不合,和高慎督染病对于陈贤奉一派来讲那是天大的好消息,这说明他们青松派离取代衡岳派又近了一步。

“好,你们安排继续观察着,伺机而动,等到他高家父子彻底闹翻之日,就是我派出手之时。”陈贤奉听到这些消息,很是高兴。

众人散后,陈贤奉又秘密安排了几人去执行一项要务。

然后回到自己房内,在一花盆的位置扭了一下,然后床上出现一密道入口,陈贤奉接着从那走了下去。

几个时辰都没出来。

……

夜黑风高。

最近晋州城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就大门紧闭,平常白日里,在街上的人也都急匆匆地走,商贩也较从前稀少。

各家各户都在传,这晋州城最近要有大事儿发生了……

太医局。

由于沈鹤告假在家,就算李宁安作天作地,最后也只能是向如初给他诊治。

当然,向如初的诊断也是扭伤。

涂完药水,李宁安蔫了吧唧的坐在椅子上,难得的安静。

其他人把李宁安送来后,有些事就先行离开了,此时只有沈白锦陪着李宁安。

见李宁安如此安静,沈白锦以为是扭伤太疼,于是决定去药房给他找些止疼药煎下服用。

来到药房。

沈白锦正巧碰见了小吏目解圆正在收拾药柜,于是便麻烦他帮忙找一下延胡索。

“解圆哥!”

“白锦。”

“能否帮我拿一味延胡索,三皇子今日骑马扭伤了,我想给他煎碗止疼药。”

“好,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拿。”

解圆踩着小矮梯,从药柜较高处的一抽屉里抓出一小把延胡索,然后交给沈白锦。

“呐,给你。”

沈白锦接过药。

“谢解圆哥。”

“客气了。”解圆说。

沈白锦正欲离开,解圆在后面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最近怎么药没的这么快!”

闻声,沈白锦回头。

“你说什么?解圆哥。”

解圆解释:“也不知咋了,最近制草乌这味药没的特别快。”

沈白锦猜测:“春季了,也许有人关节湿痛,跟其他太医开了方子吧。”

“也有可能。”解圆回答。

两人后续交谈了几句,沈白锦就去煎药间煎药了。

李宁安一直安安静静的在诊厅里坐着,看着向如初忙碌的背影发着呆。

他觉得这身影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天色黑了下去。

沈白锦端着药,缓缓的奔着诊厅走来,从诊厅敞开的门,远远地就能看见李宁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进门后,把药放到李宁安旁。

“你快喝下吧,可以缓解痛感。”沈白锦对李宁安说。

看着沈白锦,李宁安有些没想到沈白锦会煎药给他,有点扭捏还有点不好意思,就迟迟没有喝。

沈白锦看透了李宁安的小心思,“别不好意思啦,反正我们算是朋友,我为朋友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沈白锦对李宁安笑着,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很可爱很少女。

见女孩这幅模样,李宁安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得端起药一口闷下去,由于喝的太大口,还被呛到,咳嗽个不停。

不过某人还是刀子嘴豆腐心,为自己辩解。

“都是你这药太苦了!”

听这话,沈白锦不乐意了,要上去一把抢回药碗。

“嘿!你要是不想喝,你就还给我。”

李宁安看沈白锦伸手抢碗,立马喝了个干净,“怎么,要我现在吐给你嘛?

说完,李宁安就抓住沈白锦的手,要往她手上吐。

“哎呀,李宁安你太恶心了!”

沈白锦嫌弃的眉头都扭到一块了,那是十分地抗拒呀。

……

翌日。

射箭课,在武馆训场。

皇子们在靶前十丈外一字站开,人手一把弓,并且今日都穿的束服,显得每个人很利索凌俊。

&r/>几发箭下来,太子和五六七皇子中靶较多,成绩也较好,但他们并没有骄燥,都在跟甘将军继续反复练习着。

不过有俩人,那可悠闲了。

由于李宁安昨日扭到了手,不能参加射箭的训练了,所以甘将军就让他在一旁观看,又考虑到沈白锦一个女孩子也参加不了狩猎,便让她陪着李宁安。

“你怎么耍赖啊!”

“什么耍赖,我就应该走这一步的。”

“你明明改棋了!”

“没有,那棋子本来就是在这里的!”沈白锦瞪着大眼睛,用力的戳着棋盘,吼着解释。

甘将军听见声音回头看两人,有点无奈。

这沈白锦和李宁安在这休息亭里下棋也能吵个不停,甘将军也懒得去管,毕竟在大家看来,这俩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不会真的打起来。

但这俩人可真闲不住,这不就下棋下着下着就吵起来了,但是大家都在忙着训练,并没有人理会他二人。

虽说沈白锦和李宁安还是老吵架,不过两人早都把彼此当成朋友了,所以也就是吵着玩儿。

训练早早结束。

沈白锦可觉得她算是解脱了,不用在陪三皇子那个“婴儿”了,她心情特别好,脚步轻快地往训场外走。

李宁安在一旁等着李辰洺李数几人收拾着,眼睛看着渐渐离开的沈白锦,有点犹豫但还是喊了她。

“沈白锦,我们晚上出宫,到时候去找你啊!”

沈白锦也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李宁安看着离开人的背影,嘟囔着:“也不知道,那死丫头听到了没。”

沈白锦当然是没听清了,她以为李宁安只是跟自己简单的道别呢,所以连头都没回。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回家吃蝶雨煮的豆子粥,那里面再掺点砂糖,真的巨好吃。

想想心里就美滋滋,她怎么会管李宁安跟自己说什么了。

……

晋州高府。

郭升脚步很是急促,穿过长廊府院,匆匆赶往高清寒的书房。

进到房内,郭升都来不及喘口气,立即跟高清寒说:“少爷,您快回门派看看吧,掌门病的更重了。”

“不去。”高清寒沉默了大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郭升听了也是心急。

“少爷,您就这么和老爷这般敌对了?半年前的事儿过去都过去了,您就不要一直挂怀了吧。”

高清寒放下了笔,拿帕子擦了擦手,脸色沉了下来。

“你要想留在我身边,就别多管。”

郭升始终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半年前的事儿也与他有关。

屋子里霎时间安静到极点,如若不是院子里的仆人扫地的杆子掉到地上,打破了这安静,恐怕空气都要凝固了。

而且今日郭升是一反常态的严肃,不像往日般,敢和高清寒嬉皮笑脸。

看郭升很是拘谨,高清寒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安抚的意思。

这时,从书房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看见高清寒身边的人,很是惊讶,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出来的男人,和郭升对视,男人比比划划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高清寒也回头看向男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并示意男子走过来。

男子和郭升两人面对面站立,仿佛中间有一面镜子,这两人竟是长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谁在模仿谁,两个人又同时捂住了嘴,这让高清寒也一时难以辨别,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郭升。

“像,实在是太像了。”郭升小声感叹。

高清寒看着另一位“郭升”点点头,似乎很满意。

说话的就是郭升本人,而另一位则是——容修。

容修,就是昨日焱惊楼那位黑衣蒙面人,自小习得易容秘术,三年前曾江湖上名声大噪,因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所以也无人知晓他归入了高清寒门下。

虽说郭升跟容修接触过多次,也知其会易容之秘术,但此次他变成了自己的样子,郭升还是难以掩饰眼中的震惊。

震惊之余,心里很是佩服着容修,因为能习成易容术的人都要经历极大的身体痛苦。

容修顶着郭升的脸,朝高清寒问道:“阁主,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高清寒眉头一挑,走到香炉前点燃了一根香,安排道:“半柱香后,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和郭升回焱惊楼,路上大可引人注目些。”

半柱香后。

郭容二人一起离开了高府,赶往焱惊楼,不过在其他人看来那是高清寒和郭升。

高府庭院内空寂,本该在书房的高清寒早已没了踪影,后院庭园一小角落,有一人影闪过,不知何人。

衡岳派内。

一人面色苍白,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床榻旁的高夫人江姗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慎督,你为何就不听劝呢?清寒他从小脾气就倔的很,你越是阻挡,他越是想要办成,现在闹成这幅模样,哎。”

妇人连连叹着气,很忧虑。

床上的人一声不吭,十分没有生气,恐怕是快要不行了。

江姗把空了的药碗递给旁边候着的小丫鬟,给高慎督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

走到屋外,江姗再次嘱咐那小丫鬟。

“切记,不要向外透露老爷病重的事。”

“是,夫人。”小丫鬟应着。

两人快步离开,没人注意高慎督的房门被推开,且走进去了一个人。

…………

都城沈府。

厨房。

沈白锦正跟在蝶雨屁股后面,吵着要她再给自己煮一锅豆子粥。

“小姐,您今日从早到晚都吃了五碗豆子粥了,您还是换一样吧。”

蝶雨躲在灶台后面,对黏着自己的人说着。

“蝶雨你最漂亮了,再给我煮一锅吧。”

沈白锦搓着双手,可怜巴巴的对蝶雨求着。

蝶雨很是无奈,“小姐,老爷都说了,吃食应适量,多好的东西吃多了都是无益的。”

“你不要搬爹爹出来吓唬我,你要是不给我煮,我就…我就……”

可是考虑到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能威胁蝶雨的,沈白锦只能甩手离开,留下一句。

“蝶雨,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蝶雨倒是淡定,朝着门口喊道:“小姐呀,你要是想吃我过两日再给你煮嗷。”

藏在门外墙后的沈白锦撇了撇嘴,很不满意,但也只能作罢了。

毕竟蝶雨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家里也没有什么姐妹,就拿她当自己的亲姐姐,于是就常被蝶雨管制着。

今一早,沈鹤和陆沐彤两人就出府看风景,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此时,沈白锦无聊的在院子里荡着秋千,发丝顺着微风拂动着,不时打到脸上,有些痒就顺手抓一抓。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与浅蓝的天空交融,晕出了一片微紫,成群的鸟儿飞过,最后驻足在檐角。

府里的家丁从正门领进来几进来几人。

“没想到着沈太医的府邸如此低调!”李宁安看着府里简单的设施评价道。

“这府内如沈太医人一般,质朴无华,却又深藏奥妙,真是随处可见盆栽草药,很是清幽。”李数接着说。

越过前院,来到后庭。

李辰洺是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秋千上的少女,那霞光把少女的脸颊染的红润。

少女看见那几人,有些惊讶。从秋千上下来,款款走向来人处,站在几人面前,沈白锦呆呆地看着他们,疑问道:“皇子们怎有空来府上?”

李宁安先是回答:“沈白锦,你莫不是忘了我在训场嘱咐过你的。”

“你嘱咐我什么?”

对于沈白锦迷茫的样子,李宁安只好再次叙述了一遍。

“你从训场离开时我跟你说过,晚上要来找你的。”

“有嘛?”

沈白锦挠挠头,眉毛都快要缠到一起了,她也没想起来李宁安什么时候跟她说过。

一时有些尴尬,李数先出声打破。

“好了,白锦姐姐别想了,今日我们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呢?”沈白锦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数绕到沈白锦身后握着那窄小单薄的肩膀,把她带出了沈府。

一路上,沈白锦问过李数、李宁安,可俩人神神秘秘的就是不透露一点,问了李辰洺,可他也说是第一次去。

路过成衣铺,四人都换上了简单的轻装,毕竟三位皇子的装扮太过显眼,不利于隐藏身份。

沈白锦也一同换上了男装,头发全部束了起来,昔日貌美少女此刻变装英气少年。

同三位皇子站在一起,除了个头差点意思,其他的也不输。

再次上街,四人一行。

虽说换了便装,但也引来很多少女妇人的瞩目,毕竟几个人都太英俊了不是!

东拐西拐,穿了好几条巷子,在人迹罕至的一间小院前停下。

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李宁安从怀里掏出一片竹简,由一小厮接过仔细查验后,才让四人跟着进入。

从大门走进,小厮在前引路,穿过一段长廊,到一口大水缸跟前停下,小厮也不知推了什么机关,那硕大的水缸便移了位置,在地上出现一个石梯口。

小厮也把那竹简还给了李宁安,并说:“公子们请。”

李宁安轻车熟路的走下石梯,李数紧跟其后,沈白锦和李辰洺两人也一前一后走了下去。

下了石梯,沈白锦等人来便到了——地下城

这里长年无光,日日燃灯点蜡,却也不算昏暗,竟别有一番特色。由于地下城是由全城各处三十几口枯井作为通风口,空气流动差,所以有些闷热。

地下城也有街道,沿街卖的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儿,贩卖的人多掩面。

这里主要是有三栋地下楼,分别连接着地上三座不同的建筑。

李宁安在前头领着,将他们四人带入了其中一栋,门上方牌匾赫然写着——天下楼

还未从这奇异景中回过神,沈白锦就被李宁安一把拉倒了屋子里。

进到屋内,更加令人惊奇。

屋顶竟然是由数千水晶镶嵌的,营造出星空的假象,各种各样异域服饰的人擦肩而过,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间笼子,笼内竟有一头猛虎声声低吼着。

近处一老翁把几张宣纸洒向空中,然后另一小助手含酒喷火,将纸张点燃,却一下子变成几只扑棱的白鸽……

这地下城太过神秘奇特,让沈白锦一时间看花了眼,也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思想感知……

“是幻术。”耳畔旁响起李辰洺的声音。

“幻术?”沈白锦不解。

“对,就是西南异域的一种障眼法。”李辰洺接着解释,“类似于变戏法,但比变戏法更复杂。”

沈白锦听完,“哦,这样…”

两个人拖拖拉拉的东看西看,没有跟上李宁安和李数的步伐,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此时李宁安哥俩,已经上了楼梯,当李宁安回头找他二人时,发现他们还在下面看着热闹,便喊道。

“喂!大哥大姐,你们赶紧跟上来呀!”

沈白锦李辰洺闻声,赶紧上了楼梯跟上李宁安和李数。

这地下楼也算是建设宏大,李宁安领着三人在二层一厢间外停下,拉开滑门,里面有好些人,很是热闹,沈白锦等人的进入根本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屋里台上正有舞女们摆动着,勾着座下人的心神。

李宁安领着他们在后面的座位坐下,接着有戴着面具的小役过来招呼,点了几分小食和一壶茶水和一坛清酒,四人便在后面聊了起来。

“三皇子是怎么得知此地的?”沈白锦颇好奇地问李宁安。

李宁安有些得意,“那自然是小爷我消息灵通。”

“什么呀,明明是上回晴鸳姐带我们来的!”李数拆穿了他。

“晴鸳是谁?”李辰洺问。

沈白锦也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李数。

李数突然意识到有些说错话了,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说:“晴鸳姐…是…是花想楼的头牌,三哥和她交熟,是个很好的人……”

“哦~”

沈白锦和李辰洺二人动作一致地看相李宁安,似懂非懂的样子。

李宁安看俩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解释说:“你们可别误会,晴鸳只是我一个红颜知己。”

不过,解释完,他也臊红了脸。

沈白锦看着打趣道:“我们可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三皇子也喜欢去些风月场所。”

“没有啦,都是应酬才去的,应酬。”李宁安尴尬地笑,解释声音也渐弱。

李辰洺抿着嘴看着李宁安,心里有一种“孩子大了”的感觉。

台上的表演着戏法、杂技、乐奏、舞蹈……多样的表演,让四人看的兴致勃勃,沈白锦和李数时不时的还叫好。

此地下城真是个夜夜笙歌的地方,李宁安喝了些酒,话更加多起来,给沈白锦详述着地下城的基本情况。

这样子的地下城全国一共有三处,一处在北方寒地,由于地上过于严寒,所以那地下城更为百姓生活买卖所用。

第二处就是这中原都城,往年间为储备粮食所挖的地下仓库,后被改建成地下城,主要是全国各帮黑市、异国人士交涉的地方,不过也有朝廷势力渗透于此,是三处地下城最有秩序的一处。

最后一处在南方皖州,最开始是地下水渠,后扩建为地下城,更多是商人帮派主导,也是最繁华的地下城。

李宁安一边讲一边喝,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锦儿妹妹,你要是以后想去任何一处都叫上我,哥陪你去。”

“老三,你喝的太多了。”

沈白锦还未回应,李辰洺先出声并按住了某人那伸向少女肩膀的手。

&nnbsp;李数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忽然有些激动,转过身来对李宁安说着:“三哥你看,晴鸳姐出来了。”

“是嘛!”

似乎酒精作祟,李宁安很是激动高亢,手舞足蹈的挥着,也真的引起了台上女子的注意。

沈白锦看着那晴鸳,有着一股熟悉感,女子的舞步翩翩,像一只蝶飞舞在花丛里,她那玫红色的绸纱舞衣,完美的勾勒出姣好的身姿,每一个动作都勾着人魂。

台下众人欢呼,李宁安在旁边晃呀晃。

其实李辰洺也对那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他并未在意。

因为李辰洺并不是第一次来地下城,身为当朝太子,他怎会不知这种地方,不过他一向扮演的是个优柔寡断远离世事的无能太子,自然不能表露自己曾来过。

女子下场,众人唏嘘没看够,不过下一班表演也开始了,便也没人再嚷嚷。

由于兴致好,李辰洺也是小酌了几杯,不过这次沈白锦可理智的没喝半口酒,所以她算是三人中最为头脑清醒的。

大约半刻的时间后,从厢外进来一女子,径直走向李宁安身旁,那人用手背温柔地碰了碰李宁安的脸颊。

李宁安感到脸上有些痒,转头看见了女子,站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晴鸳,你来了。”声音像是小孩子撒娇般。

“宁安,你喝了好多。”

听见女子的声音,沈白锦不由得一怔,太耳熟了这声音。

抬头看相女子,沈白锦心仿佛都停跳了一拍,“如…如…?”

那晴鸳听见声音,看见眼前男装的沈白锦,眼里也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平淡。

她朝沈白锦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李辰洺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疑惑,这晴鸳似与白锦相识,但又为何不能相认呢?

看着李宁安抱着的女子,身条高挑纤细,肤白柔情,就是个寻寻常常的舞女模样。

李数也看见三哥正抱着女子撒娇,他有些不好意思瞧,只能低头塞了口点心。

咳咳。

李辰洺咳嗽了两声,提醒着那俩人应该松手了,这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李宁安依依不舍的从晴鸳身上离开,喝醉的人站着都有些微晃,于是晴鸳扶着李宁安坐下,李宁安也随之趴在桌上酣然大睡起来。

晴鸳很有礼数地对着李辰洺、李数、沈白锦三人委身俯了俯礼。

由于李宁安喝的烂醉,而且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在这地下城的玩耍算是告一段落,在晴鸳的带领下,一行人从此楼连着的外楼离开,而这外楼正是花想楼。

宫中是有宵禁的,李宁安喝的不省人事就只能在花想楼睡一晚了,李辰洺和李数倒是可以自行回宫。

晴鸳送三人离开,还细心地叫了两辆马车,分别载他们回去。

李辰洺和李数为了赶上最后的闭宫门时间,先急忙赶回去了。

沈白锦上车前与晴鸳对视多次,也始终没有问她,自己的疑惑。最后离开时,晴鸳撩开轿帘对沈白锦说:“锦儿,莫要多虑。”

这简单的一句,也算是反面解答了沈白锦那一肚子的疑问。

看着晴鸳娇嫩的脸庞,沈白锦似乎懂了,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难处,难以启齿的不由衷,她应该体谅他。

幽香萦绕,纱幔恍惚。

头痛欲裂,该死!昨晚就不应该喝那么多,这是李宁安醒来的第一反应。

时辰早已经三竿之上,好在最近都是甘将军教课,否则严太傅的课就又免不了一顿恶骂。

“宁安,你醒了。”

晴鸳把纱帐撩起系好挂在床柱上,伸手扶李宁安起身。

“他们呢?”李宁安问。

晴鸳答:“他们昨晚就离开了。”

“他们跑的倒是快。”

“宁安,你也该尽早赶回宫了!”晴鸳提醒。

李宁安从床榻上下来,穿着靴子,“怎么,都不挽留一下我?”

看着男子费劲的蹬着鞋靴,晴鸳也蹲下上手帮着穿。

“别玩笑了,这一夜未归留宿于外,就不怕你母妃训你!”

“有什么怕的,我母妃最宠我了,她才舍不得训我呢!”

俩人有一言没一搭的说笑,李宁安也穿好了服饰,站在镜前照着,晴鸳在他身后理着衣服的褶皱。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或者说看着镜中的她,抓住晴鸳的手,“那我可真要走了。”

晴鸳停下,“好,赶快回去吧,别再又挨骂了。”

眼神相对,情愫交汇。

李宁安与晴鸳告别后,就离开了花想楼,赶向宫门。

花想楼楼上,晴鸳不知何时卸了妆容换了身男装,一件蓝衫穿着竟也和谐,面目清秀带着三分男儿相。

下楼,离开,晴鸳直奔着向如初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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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训场。

“今日就到此,皇子们回去后定要多加练习,希望三日后的秋围上都能驰骋猎场,箭无虚发,满载而归。”

“好,我们定不辜负甘将军多日训教。”皇子们齐喊。

沈白锦在队伍的末端,默默嘀咕,暗自高兴,“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在被练马折磨了。”

众人一齐从训练场出来,沈白锦自然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今天就是她的解放,她激动!她高兴!她兴奋!

和皇子们相处久了,沈白锦也不需要在他们面前端着自己,皇子们大都渐渐地把沈白锦当成了自己的“兄弟”,毕竟这沈白锦空有一张曼妙的美女脸,性子上完全就是个爷们。

五皇子见沈白锦“蹿”的那么快,大步的跟在后面,“沈姑娘,有什么高兴事儿啊?怎么跑的这般快?”

听见有人叫自己,沈白锦停下了“逃窜”的脚步,被人识破自己的“快乐”,她只能有些尴尬的笑着附和。

“哎呦,是五皇子啊。这不激动嘛,三天后就是春围了,到时候就可以大展身手了,我自然是高兴!”

说完沈白锦不禁咽了咽口水,毕竟是在昧着良心说话,这几月根本未有好好练习射箭骑马,她心虚啊。

五皇子看沈白锦如此自信,他佩服地点点头,毕竟去年宴会上比武沈白锦的“侠女”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多日的相处下,也了解到沈白锦的性格,随性洒脱,不拘小节,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娇弱,所以他打心底里敬佩她,也早把沈白锦当自己兄弟般看待。

“既然沈姑娘如沈姑娘如此厉害,那春围日定要比一比,可好?”五皇子跟沈白锦约定。

看着五皇子坚定的眼神,沈白锦也不好拒绝,谁让自己说大话,只能先应下,“好!那就等春围一较高下吧!”

“沈姑娘,爽快,那可说定了。”

“说定了,五皇子。”

俩人迎面相笑,一个笑的豁达,一个笑的心虚。

……

一路走出训练场,一路叹着气。沈白锦懊恼,自己没事儿瞎逞什么能,比输是小,别到时候马骑不稳,弓也拉不满,那才丢人呢!

路过宫内花园,沈白锦索性在池塘边上一块大青石上坐下,越想越愁,连连拍着大腿,“哎……”

李辰洺从训场出来,正要去大殿找父皇,恰巧途经此处,看见沈白锦一脸愁容地坐在池边,不由得有些担心。

“白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李辰洺问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白锦抬头,准备起身行礼,“太子殿下。”

李辰洺按住沈白锦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行礼,随后也低身坐在了沈白锦身旁的大青石上。

“什么事儿,让白锦妹妹这般忧虑?”李辰洺柔声问。

沈白锦有些犹豫,更难为情,不过她信任李辰洺,最后也就告诉了他实情。

“是这样的,我和五皇子约定春围那日比试一番,但我其实根本没有好好学骑马射箭,我害怕……”

听沈白锦说完,李辰洺想到了李宁安受伤是白锦一直陪着,练习都没能参加几次,便安慰说:“都是宁安受伤不能练习,还连累了你。”

沈白锦立马否决:“不怪三皇子,是我自己本身就没有认真去学。”

看着沈白锦懊恼埋着头的样子,李辰洺的心有些不适,他看不得白锦这副模样。

“别担心,我帮你想办法,到时候在猎场,你只管呆着我身边就好。”

李辰洺特意降低声调,沙沙绵绵的声音让沈白锦听了觉得特别安心。

沈白锦惊讶,呆呆地看着李辰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李辰洺看着沈白锦笑着说。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对,然后沈白锦就笑了出来,感激地看着李辰洺。

这一幕,不知正巧被哪一个小宫女瞧见了,后来在宫中传了好久关于太子爷和沈姑娘的传闻……

……

李辰洺还需去大殿拜见皇上,所以他先走一步;不一会,沈白锦在池塘旁发呆半晌后也起身离开了。

发呆不是白发的,沈白锦也仔细想了好久,不能老是麻烦太子殿下,她好歹得给自己争口气。

于是一番内心自我鼓励后,沈白锦决定找刘珩帮忙,让他教自己练箭,三日之内不求箭法精准,起码拉弓时得有气势。

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去找刘珩。在正东宫门,沈白锦找到了正值差的刘珩,实打实地跟他交代好情况后,刘大统领自然也痛快地应下了。

有了刘珩这么个厉害的朋友教自己练箭,沈白锦觉得已经成功大半,她这三日一定加倍认真地学,定要在春围那日输的不丢脸!

接下来几天,沈白锦那是一点没闲着,认认真真地按照刘珩教的练习,每天一大早就往外跑,沈鹤连自己闺女的影子都抓不着!

今日最后一天,明日就是春围了。

独得刘珩射箭“秘籍”的沈白锦,进步巨大,加之从前沈白锦也有好好练过,现在六丈之内击中目标完全没问题。

对于沈白锦十分畏马的问题,刘珩也很忧心,不过春围时他得守卫在皇上周围,那时候只能安排个小侍卫暗中保护了。

这两日,沈白锦一直在刘珩家练习。

自从刘珩升了官,他辛辛苦苦攒了小一年的俸禄,于近几日在这都城内买下了一间小宅,小是小了些,但家中陈设温馨整齐,绝对让人猜不到这是个武将的家。

正值晌午。

宫门口人流最大的时候,刘珩现在去宫门值班了,只有沈白锦一人在刘宅反复磨着箭的精准度。

正是春时,南来的鸟儿在房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休。

射了十几箭,箭箭中靶,练习的成果很好,走到靶前,将箭一根根拔下,再次装满箭筒。

口干舌燥,沈白锦走向石桌想要倒口水喝,正巧壶里空了,端着空茶壶,沈白锦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从水缸里取一瓢水,自己大口大口的饮着,再一瓢水灌进铁壶,将火炉子还没熄的火星里,添上几根薪柴,让水慢慢烧着。

守着炉火,实在无聊。

沈白锦便踏出厨房,直奔刘珩的书房,两日来全心专于练箭,还没好好的参观一下,得知刘珩在家里给自己置办了间书房,沈白锦颇好奇,武将的书房会是怎样的。

到了书房,从推门而入,门口正对着的就是书案,不过最吸睛的是左侧那三列大书柜。

书柜上还较空,有大量的兵法武器类的籍册,随手翻开几本,里面都标识了注解,看来刘珩是个“理论派”的武将。

把书放回柜内,沈白锦走到书案前,桌上有三两本诗文集,散落的宣纸上面,有句未写完的诗。

沈白锦张嘴念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补出未写的部分,沈白锦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看来刘兄心里住了人,夜里都睡不着觉,光想人家姑娘了,也不知是谁。”

正思索着,听见院里有些响动,应该是刘珩回来了。从书房出来,跑到院里,果然是刘珩。

“白锦,我给你带了烧麦回来。”

刘珩正从厨房里出来,拿着几碟盘子。

沈白锦上前接下,忽然想到刚刚那句情诗,心中横生一计。

“刘兄,你最近可有感觉自己哪里难受嘛?”

听沈白锦问,刘珩也疑惑,“白锦可看出我哪里病了?”

“看出了。”

沈白锦在石桌上放下东西,一脸认真的看着刘珩。

接着两人沿着石桌边坐下。

刘珩见沈白锦如此庄重又有点搞笑的样子,于是伸手说:“那劳烦沈医师给我诊断一下了。”

沈白锦故作一脸愁像的摇了摇头,“已经不用把脉了。”

刘珩睁大眼睛,很惊讶的样子,“啊,我的病这般严重?不用把脉了?”

沈白锦看着刘珩严肃的神色,重重的点点头。

“那沈神医快帮我看看,我哪里出了问题。”刘珩有些慌乱。

“你呀,是心出了问题!心病。”沈白锦答。

“怎么讲?”

刘珩连忙问。

“你近日可有夜里睡不着觉?”

“有。”

“可有情绪低落?”

“有。”

“可有日日思念之人?”

“有。”

问出答案来,沈白锦抱着手臂,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刘珩。

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刘珩一下明白了,这沈白锦在这儿诓自己呢!

“沈大小姐,您忽悠我。”

沈白锦一脸得意的看着刘珩,“说吧,是那家的姑娘,让我们刘大统领想到夜不能眠?”

被这么一问,刘珩腼腆地红了脸。了脸。

“哪里有不能眠。”刘珩还在嘴犟。

接着沈白锦就念了句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此诗一念,刘珩立马低着头一声不吭。

随后缓缓从怀里掏出个手帕,放到桌上。

“这个帕子就是她的。”

小方帕被刘珩折的整齐,一看就是在怀里揣了许久。

沈白锦拿起帕子,款式沈白锦眼熟,在帕子一角精巧的绣着一个“小”字。

沈白锦心里一下子热血澎湃,这是命运吗?她的两个好朋友竟然是一对耶!

“刘兄和小小,你们两个!?”沈白锦惊讶万分,拍桌而起。

刘珩见沈白锦这么一下,连忙摇头摆手否认。

“不是,不是,这帕子是寒斋节送顾小姐回府那日,她遗落在车上的。后来一直未再见过了,所以还没机会还回去。”

这么一解释,沈白锦略有点小失望。

“所以你俩还没……小小她还不知道?”

“是。”

刘珩叹了口气,应着。

“刘兄,你别难过,你这么英勇善良义气的人,小小她肯定也很赏识你。”沈白锦安慰。

刘珩回答:“没有什么难过的,顾小姐可是相府千金,我就是个小武官,时不时能看见她几眼,我就满足了,不敢想其他。”

沈白锦无奈。

“还真和画本里讲的一样,那痴情郎与官家女的故事……”

遗憾,实在遗憾。

不过明日春围顾相也会参加,沈白锦后来告诉刘珩,让他定要在狩猎场上大显身手,引得顾小小的目光,她也可以借顾小小最好闺友的身份,多给刘珩小小二人创造相遇的机会。

一想到明天既要和五皇子比赛,又要随着太医局行动诊医,还要给刘珩和顾小小当月老,沈白锦真是有的忙了……

随着日头渐低,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沈白锦漫不经心的走着,快到家时,发现自家门口站着人,仔细瞧了瞧竟是太子李辰洺,沈白锦立马挺直了腰板,大步跑了过去。

“太子殿下怎会来?”

沈白锦在李辰洺跟前停下,缓了口气,然后抬头问他。

李辰洺一直笑着看向沈白锦。

“明日就是春围了,我怕你担心,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太子等了很久嘛?怎么不进去。”

当朝太子等自己,这传出去实在是不礼数。

“没有很久,刚准备离开,你这不就回来了。”

“那便好。”

李辰洺和沈白锦站在沈府门口的石阶上,两人的影子被落日拉的修长。

“听说你找了刘统领学箭,练的可好?”李辰洺问。

沈白锦答:“还好,但和皇子们比还差的远。”

随着对话结束,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李辰洺察觉了彼此间的不自在,想着应该离开了。

看了看天色。

“时候不早了,你今晚好生休息,我先回宫去,明日春围猎场不必担忧。”李辰洺对沈白锦嘱咐。

沈白锦见李辰洺要走,赶紧规规矩矩地行礼。

“感谢太子的相助,明日小女定不拖累于您。”

李辰洺下了台阶,沈白锦目送着李辰洺离开。

攸地,李辰洺停下脚步,回头对沈白锦说:“白锦,我定能护你周全。”

听太子如此照顾自己,沈白锦那是感激万分,她对着李辰洺微笑着挥了挥手。

李辰洺看着逆光面向自己的沈白锦,恍惚间,她的身影像透明了一般,整个人被淬上了一层霞光,连带发梢都勾出了金边。

他忽然想起儿时去观景,母后赞美池中莲的一句话。

“人间美好总是令人动心。”

天还未亮。

暗蓝的天空依稀夹杂几缕细云,星光点点月色微弱。

东面宫门前有稍许喧嚣,随行队伍在宫门集结,聚齐后,一路车马浩浩荡荡的向东郊的椒山行去。

声势浩荡的马队一路东行,出城入郊。

队伍最前是由龙武军的丁武、张智基两位大将军压镇,随后依次是皇族、朝官、内宫各局、侍从宫女的车队,最后由禁军压尾。

车队两边是由侍卫队的骑军流动巡逻,刘珩就在其列。

郊野路上这前后相差几里的队伍,近几千人同行,好不震撼。

早起耕地的农户们也都从田间抬起头,停下手里的劳作,远远的望着一行长队。

行车多时,不曾休,马匹也依旧力劲充沛。

皇族车队里最大的那辆车就是龙辇,其之大可容纳十几人同车,车旁的巡兵也更加密集。

虽然官道上时有凹陷不平,但龙辇之稳仅有微弱晃动,能时不时从车里传出阵阵嬉笑,就可知未受颠簸影响。

龙辇内,同坐着皇帝和太子,还有其余各皇子们。老太监许青和三名宫女候在一旁。

“小数,你等着!到了营地,我定要好好收拾你!”李宁安咬咬切齿的对李数下着威胁,然后拿起帕子,擦掉了被甩了一脸的茶水。

李数听见威胁,撇了撇嘴,窃窃私语:“切,你连白锦姐都打不过,还想收拾我。”

然后他不自觉地往李辰洺旁边靠了靠。想着,三哥要是欺负自己,那还有二哥罩着呢!他才不怕。

正和父皇就南方水患的救治商量对策,李辰洺就感觉自己的左手手臂被人抱住了,侧头一看,李数这小家伙正藏在自己臂弯里,还挡住了脸。

再一看对面的李宁安,那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就知道他俩定是又闹别扭了。

不过有点好笑的是,李宁安右脸嘴角旁粘了个“大痣”,因为李宁安那生气的态势,加之这油绿的“大痣”,别提多好笑了。

所以说,为何老五老六一直在憋笑呢,这换了谁看见,都得被逗笑。

皇帝见李辰洺和自己交谈地有些漫不经心,就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接着,他就看见了自己的三儿子,那副差个刀疤就是山贼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老五老六看见父皇都笑了,他们也干脆不忍了,也跟着嘲笑李宁安,似乎是被感染了,在车内服侍的宫女也都有些忍俊不禁。

欢悦的氛围在车里萦绕。

李宁安看着大家都在笑自己,连父皇和二哥也在笑,立马有些不高兴,唧唧歪歪地说:“父皇,二哥你们怎么也这个样子。”

“好了,不笑话你了,你快把你嘴边的东西拿掉。”皇帝对李宁安安慰说。

听了父皇的话,李宁安满脸摸着,也没扣掉那块茶渣,最后还是许公公上前拿了下来。

看着大家都没有动静了,李宁安连忙说:“父皇,为何今年把七弟带来春围了,往年不是都不带他的嘛!他这样顽皮应该给他送回宫去!”

李数听见李宁安这样和父皇说自己,满眼“杀气”地瞪着李宁安。

看两人这幅架势,皇上也不得不出口劝和,“宁安莫要再气了,小七今年要成年了,提前带他来春围历练历练,况且老四没能来,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皇帝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算是说动了李宁安。

听了父皇的话,李宁安再有不满也只好作罢。

车里一时安静。

之前提起老四,李辰洺便想到凉母妃,随即便问道:“父皇,四弟母妃最近可是有了什么重疾,已经许久未在晚宴见过凉母妃了。”妃了。”

“倒也不是什么重病,就是普通风寒,加之她年岁大了些,不似从前年轻身子骨,便不爱痊愈。”皇帝说道。

李辰洺听后感叹说:“四弟留在宫里照顾也是孝顺,凉母妃好福气啊。”

皇帝回说:“老四向来孝顺,记得上月本皇曾说喉咙紧痛,他便去寻来冰晶贡梨熬了粥送来,就知他时时刻刻惦记着,可见其孝心。”

接着皇帝换了个话题,问:“不说老四了,今年春围孩儿们可有定下什么目标?”

老五先回答:“有的,父皇。我早前与沈太医之女沈白锦定下约定,要在春围比试一次。”

听见老五的回答,皇帝说道:“那不错,沈鹤的女儿聪慧又机敏,你可不要轻敌了。”

“谢父皇叮嘱,儿臣定是认真对待,绝不轻敌。”老五李煦回答道。

在一旁听着老五和父皇的对话,李辰洺心里不免开始打起“算盘”。

见没有其他人出声,皇帝又问:“那你们其他人呢?”

李宁安赶忙回应:“父皇,我要与去年春围第一的刘珩比试,毕竟我这么厉害,定是要和高手比的。”说完还冲李数挑了挑眉。

被李宁安这么挑衅,李数可是不服。

“父皇,儿臣也要同刘珩统领比,练了这么久马术箭法,到了跟您展示的时候了。”李数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说话很有信心。

听见李数也要同刘珩比试,李宁安越发觉得某人不自量力。

但是皇帝倒是高兴,自己两个儿子都要同刘珩比试。因为他去年亲眼见证了刘珩一人同时杀了两只豺狼,后来还活捉一头野豪猪,就可知其功夫乃是上乘。

皇帝皇子闲谈三两后,就各顾各的忙着,李宁安打了个盹,老五和小七下棋消遣,老六看书,李辰洺和皇帝继续交谈着之前的南方水患之灾的对策……

……

马车外,刘珩不知何时从龙辇周围离开,巡到了顾相的马车附近,来回徘徊着,兴许是盼着能看见顾小小一眼。

而沈白锦就在后方太医局马车队里的其中一间。

这趟春围沈鹤依旧没有参加。不过向如初倒是随行跟着来了,这样沈白锦也好有个伴,毕竟她和太医局那帮老家伙,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马车里有四个人,分别是沈白锦、向如初、解园和另一小吏目。

四人正忙着装熏虫的药包,毕竟春围是驻扎在郊林,蚊虫可不少,得提前包好药,到时候直接分到各个帐篷。

他们一边包着药包,向如初一边提一些小疑问,考核两个小吏目,期间解圆二人答不上来的就由沈白锦说出正确答案,四个人在车内也好不热闹。

向如初也是突然想起什么,问向沈白锦:“白锦,三皇子的手臂可好些了?”

“好多了,再好都能长出第三只手来。”沈白锦忙着手里活,头也不抬地回答。

“白锦,师哥问你,你跟三皇子关系还算不错吧?”向如初有些试探性地问着。

沈白锦听向如初这么问,呵了一声,“我跟三皇子可是仇敌,怎么能关系好。”

向如初明白,她和三皇子不打不成交,随即问道:“平日里,你和三皇子接触的多,你知道他周围可有些什么奇怪的人?”

让向如初这么一问,沈白锦有点疑惑,“我不知啊,向大哥可有什么事?”

看见沈白锦的疑惑,向如初解释说没什么,可沈白锦看他的样子明明有事瞒着……

由于向如初没有问下去,沈白锦也没在意,她继续包着手里的药,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帮他们从地下城带出来的那个女子——晴鸳。

沈白锦心里咯噔一下,毕竟那日她瞧出了端倪,恐怕……

大约辰时,到了椒山山麓的营地,提前搭建的营帐,可以即刻入住。

颠簸一路结束,众人下车安顿。

老太监许青,从皇室的营帐处往这边赶来,一路快走,找到宫中各局的主事,依次把尚宫们叫到一起,应该是要跟他们吩咐些什么。

由于此行太医局随行的四位太医有些年长,像向如初这年轻腿脚灵便的医官,再加之他医官阶位较高些,自然成了老太医的跑腿。

现在他正跟其他六局的尚宫们一起,受着许青公公的安排。

老太医们下车后就先在营帐内休息着,小吏目们在搬着药箱药柜,火炉药坛。

沈白锦等人也没闲着,把车上事先包好的熏虫药搬进了营帐。

三人完在刚坐下,向如初就赶了回来。

解圆看向如初往营帐跟前走来,便提醒着:“小向师傅回来了。”

然后赶出帐房外,迎着向如初,接下了向如初手拿着的小册,问着:“小师傅,许公公可都安排了些什么?”

“咱们进去再说。”向如初回答。

进到营帐,向如初把大家都叫到了一起,依次派分着事情,然后又跟老太太医们交代了许公公的嘱咐,一切就算安排妥当了。

交代好分工,大家散开各忙各的。

向如初后又走到在一旁整理药柜的沈白锦跟前,然后在药柜上敲了敲,说:“沈郡主就不必在此干着粗活了。”

沈白锦以为向如初在调侃她,便回道:“那向太医找本郡主何事呀?”

向如初倒是一脸认真的跟她说:“好了,没跟你闹,那可是许公公原话。他让您赶去和皇子们汇合,一起去狩猎场,说皇子们都在那等你呢。”

听完,沈白锦停下手里活,“糟了,我忘记提前跟……”

话还没说完,沈白锦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向如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脸部一阵“劲风”,人就没影了。最重要的是,他眼睛迷着了,揉了老半天呢。

……

这一路跌跌撞撞,遇到不少找她搭话问安的小宫吏,不过好在沈白锦算是及时赶到了。

一进到帐子里,就看见皇子世子们和各家官宦子弟都到齐了,沈白锦本就晚到,于是就悄咪咪的沿着帐沿走到里侧,找一个角落站下了。

她四处在帐内张望寻觅,似乎在找着谁。

沈白锦心里犯嘀咕,这小小怎么不在呀?莫不是跟他爹爹在一起,无需来这贵胄子弟的营帐等候。

这边,沈白锦东瞧西望的;另一边,那七皇子李数也是伸长了脖子,寻着沈白锦的身影。

“二哥,我看见白锦姐姐了。”李数一边说,一边指着帐篷内另一边角落里的沈白锦。

接着他挤过人群,要去把沈白锦拉到他们这边来。

沈白锦也看见了朝自己走来的李数,就也抬腿迎面走了过去。

“白锦姐姐。”

“这呢!七皇子。”

沈白锦被李数拉着,来到了李辰洺等人的周围。

“沈姑娘,来了。”五皇子李煦率先打了招呼。

其余bsp;其余等人也把目光聚焦在沈白锦身上。当然了,某人的目光自从寻到了可就一直未移开过。

“各位皇子安康。”沈白锦做了做躬礼。

李宁安看着沈白锦还按着规矩,跟他们礼拜,连忙说:“和我们哥几个在一起,你就别多礼了。”

“就是就是,白锦姐姐无需多礼的。”李数也说。

其他皇子也深表认同。

人都聚齐了,大家开始有一言没一语的唠着闲嗑。

这时李辰洺才和沈白锦搭上话,李辰洺问:“白锦昨日可休息的好?”

“谢太子殿下照拂,休息的好。”沈白锦回答。

“白锦姑娘可有担心。”

“有太子在必定稳妥,不曾有过担心。”

听这话,李辰洺心里高兴,面容自然也喜上几分,“竟如此信任我?”

沈白锦倒是淡定,“太子办事素来事事能成,更何况我也苦练了几日,定不会让太子太麻烦的。”

本来李辰洺想接过话,不巧正被赶来通信的太监打断。

“各位爷,一起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小太监捏着细嗓,对着各位贵胄子弟交代。

众人赶到围猎场附近,在那里皇帝和王爷官员们也早已换好装束,选了良马,等着大家了。

沈白锦也终于在顾相身边找到了顾小小的身影,两人简单地打了招呼。

随后众人站在擂台子上,一起叩拜皇帝,将士们几番惊天震地的喊着号子,然后随着大鼓擂响,震的林子鸟儿也惊飞四处。

鼓息,猎场的围栏被打开,一众人上马背上箭筒,这场狩猎的盛宴赛事算是开始了。

按惯例,由前一年春围第一的勇士打头阵。刘珩骑着马举着旗率先踏入狩猎的围场,紧接着皇帝领着陆续进入,大家并行走到了密林深处,后就准备在岔路分开了。

在队伍后面,沈白锦咬着牙心里有些没底,她领到的这匹马儿还算温驯,让她心里一时踏实些。

李辰洺也骑着马,从前方绕到了沈白锦身边,对沈白锦嘱咐到:“白锦不必担忧,一会进了林子,你就只管顺手打,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其余的你放心。”

“万分感谢太子殿下了。”沈白锦朝李辰洺感激的点着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的拉着缰绳跟在李辰洺后面。

这时,顾小小也赶来找到沈白锦,好姐妹自然是在一起行动。

“小锦锦,你姐姐我来找你了。”顾小小骑着马奔驰着朝沈白锦赶来。

虽说这顾小小深在闺阁,但富家子弟自然学习诸多,这马术也是熟练了得。

“小小。”沈白锦对顾小小喊着。

沈白锦看着顾小小,也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人,“刘兄也来了。”

刘珩带着他一个手下也赶来沈白锦这里。

这时,这几个人算是聚全了。

按照规则,第一轮狩猎,是五人一组,可自寻队友。

于是不出意外的,沈白锦、李辰洺、顾小小、刘珩、和刘珩带来的侍卫这五人一组。

五人小分队暂时成立,他们也随着沈白锦的马步,慢悠悠的往林子更深处走去。

刘珩知道沈白锦对马恐惧,所以他多次暗中示意沈白锦要放松些。

李辰洺也发现了沈白锦的不自然,观色一会儿似乎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于是悄无声息的离沈白锦近了些。

一行五人,骑马往深林处走。

“锦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顾小小看着自己好朋友一额头的汗,十分关心。

沈白锦有点尴尬,连连说着自己无事。一边眼神示意顾小小,自己不会骑马这事儿。

姐妹心意相通,顾小小自然是看明白了沈白锦的意思,于是找了个借口。

“走这么半夜也没看见一只猎物,兴许是掩在草丛里了,锦锦不如我们下马步行吧。”

听着这般说辞,沈白锦不禁感叹到小小那颗玲珑心,紧忙着附和:“好,那你我便一同下马吧。”

说罢,两位姑娘就下了马。踩在地上,可让沈白锦心里有着落不少。

沈白锦走到李辰洺跟前说:“太子殿下,您和刘兄二人骑马狩猎,视线看得远,可猎些大物;我和小小步行,摸着草丛,能猎些小物,这样咱们猎物种类繁多,必定得高分,有利于进入下一局,您看可好?”

李辰洺骑在马上,犹豫再三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想着要不要答应她。

林中小风吹起少女发丝,额角上的汗又将一部分发丝黏在额头,眼神坚定透亮,给人感觉自信非凡。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沈白锦见太子没反应,便又叫了他两三声。

李辰洺抽回神儿来,轻嗑了两声掩饰尴尬,这是他第二次看沈白锦看入了神,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

“好,好,白锦姑娘觉得行,那便这样。不过,我们三人要以两位姑娘为中心,这林中万分危险,有了危险你二人一喊,我们便赶来。”

“那谢太子殿下。”沈白锦顾小小一同叩首。

“二位姑娘不必多礼,注意安全。”对着沈白锦顾小小二人说完,李辰洺就骑马离开了。

刘珩侍卫二人也朝着不同方向分散。

见男子们都走了,两位姑娘也把马拴在树边,背着箭筒就徒步出发了。

“小小啊,多亏你刚才伶俐,要不然我恐怕得死在马背上了。”沈白锦挎着顾小小,一边走一边说。

“锦锦,你这么聪慧怎么就没学会骑马呢?你们太学院的师傅没好好教你呀?”顾小小疑惑。

“教了,是我没好好学,哎!”沈白锦叹气。

顾小小看自己好友这般丧气,安慰着:“没事儿的锦锦,骑马不是着急就能学会的,况且你都这么聪明了,不得有点学不会的,要不然你也太完美了些。”

听着小小安慰自己,沈白锦心里可暖了,抱着顾小小的胳膊不撒手,哼哼唧唧地撒着娇:“小小,你真好。”

两个小姑娘走了一段,沈白锦听见附近草丛有响动,示意小小脚步轻下来。

然后,沈白锦寻找声音,在一处灌林后看见只野鸡,不过那鸡警惕性高,一下子扑棱了几尺高,沈白锦眼疾手快一箭飞射出去,那野鸡便“就地伏法”了。

之后,沈白锦在野鸡的脚爪绑上代表自己队的蓝绸子,等寻捡的人来了,自然会帮她们拿走。

后续沈白锦两人继续沿着高丛草的地方走,就发现有一处杂草晃动的过于频繁,沈白锦领着小小,往那块靠近。

两人心里默念一二三,一起扒开草丛,竟见到一窝新生的小兔,五六只刚长完毛的绒绒的小兔子,那可爱模样立马吸引了姑娘们的目光。

“好可爱啊!”顾小小声音都变得更加温柔了。

“是呀,这个咱们就别抓了吧。”沈白锦应着。

正当两人分注意力全然都在那兔子身上时,不成想危险正在靠近。

……

;几个官宦公子一队,正在追赶着什么,其中一人还往远处放了几箭,似乎像是要把什么东西逼到某处。

一道偌大的黑影正朝着沈白锦顾小小赶来。

地面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沈白锦感到异样,拉着小小站起来,两人背靠着背,手持弓弩防备着。

顾小小声音都有些发颤,“锦锦,你看那。”

沈白锦转身,看见远处竟然是一头黑熊,它正朝着这方向奔来。

见情况不妙,沈白锦赶忙将顾小小推到一边,自己跑出草丛,吸引着黑熊的注意力。果不其然,那熊被沈白锦引着往她的方向跑去了。

追来的五人也发现,熊偏离的预设的路线,追着一个少女而去,所以他们也立马赶去营救。

这头,沈白锦绕着弯道在树林里跑着,以避免被黑熊抓到,她看跑的有些距离了,就拉弓射向黑熊,三箭都射中了,可那黑熊皮糙肉厚,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另一头顾小小看着沈白锦被黑熊追着,焦虑不安,于是赶忙去找李辰洺刘珩等人。

一边跑一边叫着人,完全没注意脚下的路。

结果,顾小小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大洞里,那原本用来囚禁黑熊的洞。

洞深两丈,虽说洞是新挖的,洞底泥土湿软,可这一摔顾小小的脚踝难免受挫。

祸不单行,果然刚遇到黑熊,这就掉进洞里了,顾小小发着微弱的声音呼喊着。

刘珩和李辰洺在林子外圈,一起活捉了只野豪猪,猪挣扎叫唤不停,有些悻人。

刘珩听力敏锐,他依稀听见了女子的呼唤,他猜或许沈白锦和顾小小那里出事儿了。于是告诉了李辰洺,然后带着赶来寻捡的侍卫,一起往之前分离的地方赶去。

……

“蒋公子,那熊追着女孩去了,怎么办?”一人问。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救啊!”蒋仲恺说。

接着他吩咐其他人,把事前准备的粗麻绳拿好,抽出刀剑,一会儿一起齐力猎杀了那黑熊。

五人的队伍分两波,一波两人继续追熊,另三人绕去黑熊前面,救下少女,并和其他两人将黑熊一网打尽。

……

沈白锦跑了好久,有些体力不支,她想着要尽早摆脱这黑熊的追赶。可是她现在手上除了弓箭没有其余的武器,这让她一时犯难。

跑着跑,正巧前面有棵低矮的歪脖树,沈白锦灵机一动,或许有救了。

这沈白锦回头又多射了黑熊几箭,故意引起它的愤怒,然后小绕着多跑了一段,在之后跑到歪脖树的跟前时,一下窜到树上,结果那黑熊也是傻不拉叽的就跑过了。

正好,前来救她的三人赶到,抛了绳子拉着,将黑熊围了起来。

后续两人也赶到,五位公子一齐把熊围着的圈子越来越小,然后骑马拿着绳子将熊缠住。

不成想,那熊根本控制不住,扯着绳子,把五位少爷,连人带马拽倒了。

沈白锦此刻也不可能看着,让那其中一小哥,给自己扔了把剑,然后她去砍断了绳子。

……

李辰洺、刘珩找到了洞穴里的顾小小。

“顾小姐,你可还好?白锦姑娘呢?”李辰洺朝着顾小小问着,语气焦急。

“太子殿下,快去救锦锦,她把黑熊引走了。”顾小小泣不成声。

李辰洺一听黑熊两字,脸都黑了,刘珩也是同样担心焦虑。

“刘珩你先来救顾小姐上来,我去就白锦,你定要安顿好了顾小姐再赶过来,那里太危险。”说完,李辰洺就带着四五人的侍卫,往那头跑去。

距离越近,越能听见人熊对战的嘶吼声。

他担心沈白锦的安危,太担心了,甚至有一丝暴躁……

待李辰洺带着人找到沈白锦,就看见有人已经与黑熊打作一团了,三四个官员子弟倒在地上,沈白锦和蒋家的公子在与熊对峙着,双方僵持不下。

“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李辰洺一声令下,带来的侍卫齐齐朝着黑熊围杀过去。

救兵来了,沈白锦松了一口气,正当她要冲上去和其他人一起制服黑熊时,被人拉住了。

“你就别上去了,太危险。”李辰洺把沈白锦护到一边,明显语气间有些生气。

接着,李辰洺便拔剑参与混战之中,有了李辰洺的帮助和指挥,十几人一同协作将黑熊控制住,最终黑熊被五花大绑地给活捉了。

沈白锦想着刚刚李辰洺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她猜,太子一定是生她气了,心里感觉特别抱歉,又给太子找了麻烦。

在其他人活捉黑熊时,她就蹲在一边,拿着剑在地上画圈,心里懊恼着一会儿怎么和李辰洺认错。

“起来吧,咱们回去了。”

李辰洺轻轻地走到沈白锦跟前,语气不似之前恼怒那般,反倒温和有礼。

听着李辰洺温柔语气,沈白锦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觉得对不起李辰洺,歉意地说:“太子殿下,对不起,都是我自作主张要步行,还连累了其他人……”

没听沈白锦说完,李辰洺就竟然笑了,这到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

只是因为李辰洺看见沈白锦拿剑在地上挖了个小坑出来,就想到她肯定是在为道歉绞尽脑汁,结果她这一张嘴,还真是道歉,这让自己猜准了,所以没忍住就笑了。

“不碍事的,白锦姑娘不必感到歉意,这黑熊爪下能脱险的可没有几人。”李辰洺宽慰着说,把之前对沈白锦的紧张情绪都忘记了。

听李辰洺说完,沈白锦就想,这怎么和自己想到不一样,换了旁人,不是应该惩罚自己嘛,怎么还夸了自己。

看着沈白锦一脸意外的看着自己,李辰洺又笑了笑,用手敲了敲她的头,“你这小脑瓜可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快走吧,顾小姐还盼着你的安全回去呢。”

……

猎场外围的大云亭,皇帝与诸多官员早已在那喝茶休息,观景闲聊。

“顾卿,南方梅雨将至,定要做好水害防患,别到时候颗粒无收又苦了农户。”

“是,皇上,吾等定安排好措施防患于未然。”

“回城后,朕会安排户部拨款,用于灾后重建和安顿难民,你定要妥善办理。”

“微臣遵命。”

……

熙熙攘攘的人马往这大云亭赶来,渐近。

“小小,你可没事?你掉进了那么深的洞中,没受什么伤吧!”沈白锦急的在顾小小身边转了一圈。

顾小小拉住沈白锦的手攥住,“你没事才最好,你刚才把那恶熊引走时,都快把我吓死了,我生怕你出什么事儿。”说着还哽咽了起来。

这见了顾小小哭,沈白锦也难过了起来。就这样,两位姑娘一边走,一边痛哭流涕。还互相往对方衣襟上抹眼泪儿,场面有些“奇特”的搞笑。

两位姑娘在前面哭,后面一帮公子哥跟着,怕搅了气氛,不吭一声。

不过没多一会儿,人家俩姑娘哭着哭哭着哭着就笑了,还闲聊了起来,把刚刚惊险忘的一干二净。

……

往大云亭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人齐后,由军营中几名武将作判,清点各队此轮捉获的猎物。

清算到太子李辰洺这队时,那庞大的黑熊,不禁让查点的武将震撼三分。

武将报出数量时,自然引起其他人一阵议论感叹,“太子队,活捉黑熊一头、野豪猪一头、苍鹰三只……”

这“黑熊一头”,也传到了皇帝和官员们的耳里。皇帝心里自是高兴不已,不过并未有过多表现,再看一旁的顾相更是满面的难以置信,但仔细看其眼色,里面略有“不悦”一闪而过。

等那武将报完数量,李辰洺便也出声纠正,“这熊是我队和蒋公子的队伍一同捉获的,不可独算在我队头上。”

那武将收到李辰洺的话后,也在蒋仲恺那队里也加上了“黑熊一头”,故而这两队率先进入下一局。

在李辰洺的解释之下,谏官之子蒋仲恺特别感谢,立马带着另外四人赶来拜谢太子。

蒋仲恺等人作辑躬谢,蒋仲恺说:“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现又将那黑熊的“战绩”分与我等,不愧是秉公任直的太子爷,这恩情我定铭记于心。”

“蒋公子不必如此,本就是你们先捉获的,我们只是帮了点小忙。”

“太子殿下真是客气,也不知刚刚那被追的女子现在可好,我想前去道个歉?”蒋仲恺小心翼翼地问道。

见蒋仲恺询问,李辰洺便看向了站在刘珩前面的女子,“她在那。”

顺着目光,蒋仲恺看到了沈白锦,并上前示歉,“姑娘,刚才实在抱歉,不知你在那条路上,如有对不住的地方请您见谅。”

被人叫的沈白锦,回头看那蒋公子如此这般歉意的模样,连忙说:“蒋公子不怪你,真不怪你,是我们不注意,并不是你的错。”

“是呀,蒋哥哥,这事儿是我和锦锦大意了。”顾小小看见了蒋仲恺,就一起跟着说。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蒋仲恺一抬头发现是顾小小,“小小,没想到你也来参加了春围。”

一看是熟人,在顾小小的介绍下三个人就闲聊了起来。

李辰洺没想到,蒋仲恺能和他们聊的那般热切,早知就不用让他去了。

三个人的欢笑声,不止让站在一旁的李辰洺听的清清楚楚,那站的更近的刘珩,脸色更加不好看。

虽然看着那刘珩身子一动未动,可他眼珠子动的那叫一个频繁。

一会儿看看顾小小,一会儿看看蒋仲恺,他心想,这哪里来的文绉绉的小白脸,身板这么羸弱,自己一拳就能给他打趴下。

看着那三人越聊越欢,于是咳嗽了几声,提醒沈白锦。

听见刘珩给自己的提示,沈白锦收敛了些笑容,然后拉着顾小小问:“小小,一会儿就下一局了,你要不要如厕或者休息一会儿,不如我们一同吧。”

还未待顾小小回答,沈白锦拉着顾小小就离开了队伍……

看着顾小小被沈白锦拉走,独留那蒋家公子一人愣在原地,刘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他心里想,我这沈妹妹可是顾姑娘最要好的朋友,你小子算老几。然后自己也离开那地,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蒋家公子一下。

大约半个时常后,休息整顿的人陆续回到云亭前的场地,而且统算的武将选出了进入下一局的队伍,并在大云亭前的台子上宣布。

“太子队,三皇子队,七皇子队,蒋公子队,共四队二十人进入下一局。”

“本局规则,两人自由组合,一箭一物,用光七支箭且率先回到云亭的前五人,有资格进入最后一局。”

“请各位上马出发吧!”

随着武将的一声令下,二十人都上马奔驰离去。

……

之前休息时,顾小小亲自“传授”给沈白锦自己骑马的诀窍。

现在沈白锦算是在马背上,强装自若,不过最可靠的是,这猎场的马被训练的特别听话,尚且好控制,才让沈白锦不那么害怕。

这局沈白锦和李辰洺依旧一组,没有什么“纷争”,不过另外一边可就“复杂”多了……

“刘统领,你我二人一组吧。”李数一直骑着马跟在刘珩身边,寸步不离的粘着刘珩,想让他与自己一组。

只是是不成想,李宁安也早早的在前面等着刘珩,也计划着同他一组。这争到一块了,难免老三和老七又要吵架。

可刘珩心里自由打算,他是想和顾小小一组的,即便这局输了也无所谓,并且早就让沈白锦帮他跟顾小小提前打了招呼。

顾小小看着三皇子和七皇子争着抢着的要与刘统领一组,她也不好也同他说“刘珩已经先与自己组了队”,毕竟她自知实力不行,能进这局也是借了太子的光。

一直安静跟在刘珩身边的顾小小出声说:“刘统领,要不您就在二位皇子中选一人吧!我再找别人也是可以的。”

刘珩一听,顾小小不要与自己一组,心里有些难过,又看了看在前面,因为自己争执不休的两位皇子,更加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决定。

那李宁安和李数越吵越凶,都已经下马“互殴”起来了,见状一旁的五皇子李煦和蒋仲恺赶忙上前拉架。

沈白锦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抽了一下,抿住嘴看向李辰洺,虽然没说话,但大概意思就是“你这个哥哥,不去控一下场子嘛?”

在与少女眼神交流一番后,李辰洺还是张嘴解释说:“劝他俩是没用的,这决定权在刘统领手里,要看他怎么选择。”

听完话,沈白锦一脸“对呀,是这样”的神态,赞同地对着李辰洺点头肯定着。

当然,沈白锦也看见了小小在一旁为难的样子,想着,自己姐妹的“幸福”可不能被那两个臭小子给破坏了。

于是,沈白锦便下马,走到刘珩跟前,准备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坚定自己之前的选择。

可还未待沈白锦靠近刘珩,仅路过那二位的“厮杀场”,她就被横空甩出的一拳打到了脸上。这一拳不轻不重,刚好能打出鼻血。

那一瞬间,沈白锦就感觉面中一阵酸痛,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接着就从鼻内流出一连串的红珠。

最后,这场闹剧以沈白锦这个“无辜群众”被揍出血;李辰洺终于发声“呵斥”;李煦蒋仲恺二人拉开两位“难缠的鬼”;顾小小前来“解救”沈白锦的鼻子;刘珩傻傻呆滞在原地,收尾。

人家别人早已不知射完几箭了,这头还在就分组闹别扭。

李煦是实在不想耽误下去了,于是先开口对李数说:“小七,你要不就和你五哥我一组吧,虽然我没有刘统领那般骁勇,但好在还算机敏,你看可行。”

那小七李数看看坐在树下捂着鼻子的沈白锦,最后只好无奈的答应了,“那好吧。不过,我可是看在白锦姐姐和二哥五哥的面子上才选择让给他的,才不是对某人服输!”

“我可不用你让,按实力就应该如此分。”李宁安歪着头,一脸正理地说。

“哈bsp;“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组都分好了,皆大欢喜。”蒋仲恺看硝烟又将一触即发,赶紧拍着手,扭转气氛打圆场。

接着蒋仲恺又说:“三皇子和刘统领一组,五皇子七皇子一组,这真是极好,完美的组合。”

刘珩听着蒋仲恺一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将大家安排好了组,便问:“那顾小姐和谁一组,你又和谁一组?”

蒋仲恺回答:“这好办,我就与顾妹妹一组,正好我两家本就是文官,这春围胜与不胜,对我们并不重要。”

一听蒋仲恺要与顾小小一组,刘珩心里焦急了,赶忙反对:“那可不行,我本与顾小姐定好了,我二人要在本局一组,男人说话是要算话的。”

而后,刘珩又面对李宁安李数二人拱手作辑,“对不住了二位皇子,我得和顾小姐一组,您二位另找他人吧。”

说完,刘珩转身大步走向树下,抓住正在给沈白锦擦衣服上血迹的顾小小,拉着她上了同一匹马离开了。

留下沈白锦等人在风中凌乱……

李煦见事态不妙,赶紧对着蒋仲恺说:“蒋兄,不如你我二人一组吧。”还未待那蒋仲恺回答,李煦一人左手拉着两匹马,右手牵着蒋仲恺飞快“撤离”了。

又留下沈白锦等人在风中凌乱……

这时,李辰洺也拉着二人的马,来到树下沈白锦旁边,说:“趁着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咱们也赶紧走。”

于是乎,沈白锦、李辰洺两人也赶忙逃离了那“对决擂场”。

这次,只留下李宁安和李数二人在风中凌乱……

……

“还好我们逃的快。”沈白锦对李辰洺说。

李辰洺回应:“是啊。时间可不多了,我们要赶快用完这七根箭,好回去交差。”

“好,那我们快行动吧。”沈白锦干劲十足的对李辰洺说。

随即,这二人便在深林里奔驰没了踪迹……

另一对的情况。

那马行的并不快,是因为它背上驮着两个人。

顾小小被刘珩环在怀里,她也知这姿势太过亲昵,故而抓住马鞍不敢乱动,可马背上的颠簸,时不时会让顾小小的背碰到刘珩的胸膛。

刘珩喘着的气流,扑在顾小小的后颈,发丝被吹动,让她感觉有些发痒。

“刘统领,我…我们还是下马步行吧。”顾小小悄声的说。

“呃…好,好的。”对于现在的形势,刘珩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但他是知道这样子被旁人看见了不好,有损顾小姐的清誉。

于是两人都下了马,步行着。

“顾小姐,您之前摔到那么深的洞里,您的腿脚没有什么大碍吧!”

“啊…没事儿的。”顾小小没想到,刘珩会关心她的腿,之前她怕锦锦担心,就一直在装作没有受伤,现在被刘珩这么一提醒,反倒是有些疼了。

刘珩看着走在马前面的顾小小,那背影倒是挺拔铿锵,就是走一步瘸一步的样子……

“顾小姐,不如您上马,我拉着您吧。”刘珩不免再次问道。

顾小小头也不回,继续强装潇洒的样子摆摆手,“真的不用,我好的很呢!”

话刚说完,顾小小就扑通一个没踩住,摔进了前面的一块凹地里。

那刘珩也是二话没说,也跟着跳进前面被杂草掩盖住的凹地里,去救顾小小。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未待马儿反应,人就没了。

也许那马在想:“诶?刚才一起骑我的那俩人,哪儿去了?”

独留马儿在空中凌乱……

坑地。

刘珩蹲在顾小小面前,也不敢伸手去碰她的腿,所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顾小姐,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刘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明白话,但大体就是顾小小摔倒了,都是自己保护不得力。

再加上,当时刘珩一冲动拉着顾小小就走,或许让她同蒋家公子在一块,现在可能不会摔到了,不免心里几番自责。

摔到的顾小小也开口说:“刘统领,现在恐怕是会拖累你了,不如您不要管我了,快去……”

顾小小还没说完,就被刘珩打断了。

“让顾小姐受了伤是我照顾不周,您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顾小姐紧要。”

“可现在的样子,刘统领恐怕进不了下一局了,进不了下一局,您就不能拔得头筹,最后您也就失去了再次封官进爵的机会了。我…这不是白白耽误了你。”

顾小小越说越觉得自己耽误了刘珩的大好前程,心里十分抱歉。

听着顾小了那么一大堆,可全然都是在为自己这个糙汉子考虑,丝毫不关心她自身的情况。

刘珩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说道:“在我刘某人心里,封官进爵是丝毫比不上顾小姐重要的。”

话一出口,刘珩方才反映过来,话说的有点越了身份,但他也没想解释,因为这就是他心里真真切切的想法。

那话,刘珩说出口,顾小小也臊红了脸,不好意思吭声。

气氛尴尬。

最后,刘珩还是将顾小小扶上了马,在刘珩的强烈坚持下,选择回去大云亭弃赛。

一路上,顾小小刘珩并没有过多的交谈,看似表面平静,其实各自心里早都乱成一团麻了。

刘珩心想,如果这顾小姐看出了自己对她的心思,那也不必隐瞒,就大大方方的对人家姑娘坦白了,大不了以后只远远的看着,不再麻烦沈姑娘帮自己想法子接近。

回想多日以来的相遇,顾小小心里越发杂乱,买书那日护着自己,之前思雅居吃酒,多次送自己回家,上一场救自己从深洞出来,还有刚才独独拉着自己离开,再加上他对自己说的话……

这一桩桩一件件,好像刘统领对自己的照顾确非一般,自己该怎么办呢,以后两人相见又该如何面对。

回到大云亭,刘珩跟武将交代事情经过并弃了赛,随后又找来了太医为顾小小问诊,那顾相闻得消息,也是急匆匆的赶来,对顾小小责备着却也饱含关心。

……

深林内,在沈白锦与李辰洺埋伏猎物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五皇子李煦和蒋仲恺。

介于之前沈白锦与五皇子李煦赌了约定,于是二人便在一起比试,看谁能先射中天上的鹩鹰,而李辰洺蒋仲恺两人则另找猎物,继续用完箭支。

两只鹩鹰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鸣叫,沈白锦和李煦都屏住呼吸,凝神聚目在天空盘旋的鹩鹰身上,风拂过林叶沙沙作响。

两道穿风而出的箭声一出,果然,两只鹩鹰都被射了下来。

“沈姑娘,好厉害!”李煦心里佩服,这一箭射出看似容易,但射中太难,风力、鹩鹰的飞动、力度大小都是要考虑的。

“不敢当不敢当,五皇子,我这只是碰巧,您才是真高手。”虽然这一箭意料之外地射中了,但她心里也发虚的很,连忙推脱李煦的夸赞。

在两人说话之际,李辰洺回来了,正好是从鹩鹰被射中的方向走来。

“五弟和白锦姑娘,你两人可真是厉害,我远远的就看见那两只鹩鹰落地。”李辰洺对李煦和沈白锦夸奖着。

李煦嬉笑附和着:“那二哥也是同样箭法精湛,您这箭筒不也空了。”

“那好,既然大家都已经用完箭支,就一起回云亭吧。”李辰洺提醒。

“好。”沈白锦应声。

“好,那就一起。”李煦也回应。

只不过,李煦和李、沈两人各自上了马后,突然想起来这蒋家公子还没有回来。心想,完了,恐怕是要输给二哥和沈姑娘了。

“二哥,沈姑娘,蒋公子还未回来,就不与你二人同行了,我需先去寻他,咱们就云亭前会面。”李煦说。

与李辰洺告别后,李煦就去找蒋家公子了。

沈白锦和李辰洺也尽快的赶回云亭,越接近目的地,声音也越嘈杂,似乎云亭那已经回去了不少人。

依稀的听见参判武将敲着大鼓,报着名序:“东郊兵营赵副尉、何军校第二组归,位列第三第四。”

现在能进入下一局的资格,还差一组两人,李辰洺和沈白锦可要快些赶回去。

正当两人奋力御马奔驰时,身后传来了李煦的声音。

“二哥,我们还是赶上了。”

李辰洺无瑕顾及李煦的话,而是先看向沈白锦,女孩倒也不受影响,只是紧抓缰绳驾马而行。

随即赶上的李煦蒋仲恺二人就与李辰洺沈白锦二人开展了一场“暗自较劲”的争锋。

距离终点的栏线越来越近,李辰洺的马不知怎么就慢了下来,处在沈白锦身后两尺的距离,现在就成了沈白锦和李煦争着看谁先进栏线。

两人较量难分伯仲,正在临线之际,蒋仲恺骑马一跃,率先进入终点。

参判的武将敲鼓报序。

“蒋家公子、五皇子第三组归,位列第五第六。”

“沁婴郡主、太子第四组归,位列第七第八。”

……

“沈姑娘可谓是女中豪侠,不比男儿差分毫啊。”李煦下了马说。

沈白锦说:“谢五皇子夸赞,您更胜一筹,我这也是在太子的帮助下才能与您一较高下。”

“是啊,刚刚二哥故意慢了,让给了我们组,否则我们怎么会赢。”李煦对着另一边的李辰洺说,语气里有些别的意味。

“五弟说笑了,就算我不让,你们也定能赢的,无非是谁在身后追赶的问题。”

李辰洺下了马,由旁人卸下护身甲,径直走进了云亭内,歇息去了。

看着离开的李辰洺,李煦便没有再言。

他在想,这二哥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显眼,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真的舍弃太多,他这什么都不争的脾气,将来真的能担得好皇位的重担么。

沈白锦作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也看得出这皇家人的难,瞧着李煦那一脸思虑看着李辰洺的神态,她就可知那位太子必定经历过诸多的难处苦处。

下马褪甲,沈白锦去李煦和蒋仲恺跟前道贺,并祝他们下一局也取得头彩,然后就先离开了猎场。

她是想着尽快离开这“玄机暗藏”的场合,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闲呆着,放松放松心情,这东寻西寻的也没找到小小去了哪里。

所以她只能先自己闲逛着……

李辰洺看见沈白锦那小丫头走出了猎场,也本想跟着离开,但是他派出去安排事的人还没回来,故而先在云亭内等着。

日头已经逐渐挪了位置,午时艳阳高照,候在云亭的宫女太监陆陆续续给各桌呈上了小食糕点。

众人等待了些许时候,一时辰也尽临了,回来的组别已有八九,可却始终不见李宁安和李数的身影。

正当人们窸窸窣窣议论,耐心快散尽之时,奔驰的马蹄声越来越明显。

就在其他人被林内奔来的马蹄声引去注意的时候,一名小太监轻悄悄走到李辰洺身后,伏着身子交代着什么。

“太子爷,东西已经换好了。”

“可有人看见?”

“特意在人少的时候去换的,不曾有人看见。”

李辰洺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了。

事情已经办妥,自己也没必要在这再待下去。李辰洺起身离开,但没走几步就又折了回来,原来是叫宫女包了一份糕点给他后才离开。

沈白锦出了围猎场,在附近的林木较稀的地界上闲逛。

漫无目的消遣心情,忽地听见有人唤着自己。

“白锦姑娘,等一下。”

回头看,是太子李辰洺正大步向自己走来,他一身蓝绸锦袍,灼热的日光打在他衣襟,隐约微反着紫光。

“太子殿下。”

沈白锦高高的举着手,对李辰洺挥舞着。

太子殿下今日帮了她不少,沈白锦很感激。

两人走近后。

“白锦姑娘可饿了,给你带了小糕,尝尝?”李辰洺手里拿着那包糕点,递给沈白锦。

沈白锦受宠若惊,但很高兴,因为她确实有些饿了。

“谢太子殿下惦记。”

道过谢,沈白锦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包小糕,拆开咬了几口,正要分给李辰洺,让他也一起尝尝。

“不必了,刚刚吃过了。”李辰洺婉拒。

沈白锦有些失落,把糕点包着收起来了,“太子不吃,那我也不该吃了。”

看着人把东西收起,李辰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但也不好开口又要那小糕,只好寻思着其他法子挽救。

一路走着,两个人都不言语,林里的鸟儿倒是叽叽喳喳鸣个不停。

路过饲马的圈,那有两名小侍卫在看守着马棚。小侍卫也瞧见了太子李辰洺,恭敬地拜了拜,就继续忙手里的活了。

李辰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了主意,“白锦姑娘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可愿意?”

“去哪里呢?”沈白锦疑惑。

“你一去便知。”

随即冲马棚内的两个小侍卫,喊着:“拉来两匹马。”

一名小侍卫,从马圈里拉出两匹高大黑亮的骏马,恭恭敬敬地牵到了李辰洺身边。

“太子爷,这两匹马可行?”

“行,退下吧。”李辰洺摸着马背,感觉到这马的应该十分矫健,他很满意。

不过,沈白锦看着两匹都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大马,心里全是发愁。难道又要骑马,这马看着就凶,能有我刚才那匹好骑嘛?

担忧虽是担忧,可太子的命令不可违啊,沈白锦看了看两匹马,又瞄了瞄李辰洺,心想着难逃一劫了。

“白锦姑娘别害怕,我拉着你,咱们只骑不跑。”李辰洺对着沈白锦笑着,眼神里仿佛写了,“我全知道”几个大字。

沈白锦惊讶,“您知道我马骑不好的事儿啊!”

李辰洺轻笑几声,“你的那点小心思,全表现在行动里了,谁能看不出来。”

没错,早在入围场第一局,李辰,李辰洺就从沈白锦和顾小小刘珩二人的互动,看出了她怕马这事儿。

一直不敢表达的秘密被人,看出来了,沈白锦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觉得畅快多了。

在李辰洺的帮持下,沈白锦骑上了那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骏马。李辰洺也自己骑一匹,在另外牵着沈白锦这匹。

于是两个人就往林外走着。

先是穿过一片密林,接着林木渐稀,他们就来到了这片平整的草地。草绿土芳香,虫鸟不多,这地方很静谧。

沈白锦看见眼前的草地,感叹连连,“太子殿下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前两年春围赛闲逛时寻到的。”李辰洺答。

二人任凭清风拂面,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不过,一团黑棕色的影子,从马下窜过,惊吓了马儿。

连带着两匹马都受了惊,片刻间李辰洺只能下意识先拉紧自己马的缰绳,待他去拉另一匹的时候,那马连带着人已经窜出去了。

沈白锦的马乱窜着,晃动剧烈,沈白锦被甩,仰躺在马背上,情形很危险,随时有坠马的可能。

这要坠马了难免一顿摔不说,定是要被马蹄狠狠踩上几脚的,不过沈白锦已经做好了被踩的准备,她要松腿让自己掉下去,可总比被甩出去强。

沈白锦危在旦夕,李辰洺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追上受惊乱窜的马。

眼看着沈白锦就要摔下去,他一跃而下,伸手拦住沈白锦的腰,两个人一起摔下了马,在草地上连滚十几圈。

受惊的马果然踩向了两人,不过李辰洺抱着沈白锦在怀里,全让自己承担了那几脚。

马跑远。

两人躺在草地上,沈白锦被李辰洺压在身下,全然未受一丝伤。而李辰洺头垂在沈白锦的颈肩,一动不动也没有声音。

等了好久,李辰洺还没有反应,沈白锦吓坏了,她想起身看看太子哪里受了伤,可她根本推不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慌乱焦急之中,沈白锦急的哭出了声。

“太子,太子殿下您怎么了?还能听见我声音吗?太子您可一定要醒啊!”

沈白锦越发感到无助,抽泣着,脸面向颈间李辰洺的后脑勺,扒着李辰洺的头,想将他扭过来,看个究竟。

“太子殿下,您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沈白锦越哭声音越大。

“您要是死了,我全家都是要被问斩的,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啊!我还这么年轻,死了太可惜了!。”

噗嗤一声笑。

李辰洺转过头来,看着沈白锦那哭的红红的脸。沈白锦也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太子。

“您没有死啊!”沈白锦本来哭着的脸,一下子喜笑颜开,还激动着抱住了李辰洺的头,特别高兴。嘴里念念有词:“真好!真好!”

由于一直压在沈白锦身上,怕压坏了她,李辰洺也赶紧起身。

右手抱着沈白锦,左手撑着地,右脚蹬地,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

由于起身时的惯性,沈白锦被紧紧的勒在李辰洺的怀里,脸也砸进了他的胸脯。

站稳后,沈白锦先松开了手,她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体统,想着拉开些距离,再请太子惩罚自己的无礼。

可当沈白锦退后一步时,想却发现太子正紧紧地搂着自己。

“太子殿下,你…我……”沈白锦羞红着脸,说话也含糊不清。

李辰洺看着怀里少女的反应,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白锦妹妹,实在不好意思,多有得罪。”

“无碍的,本就是我先失礼了,请太子殿下责罚。”

两个人就这样,你说一句我言一句,互相道着歉。

在这青青草地上,定是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徐风、青草和悸动……

回去营区的路上。

“真想不到,平日里温润的太子殿下,也会同人开这般的玩笑。”沈白锦语气无奈,有些生气又不敢表露。

李辰洺看着独自走在前面,憋的气鼓鼓的少女,不禁心里发笑。

“白锦妹妹,莫要生气了。”李辰洺解释。

沈白锦连忙停下脚步,回身摆着手否定,“不敢不敢,我怎么敢生太子爷的气,当时我真的以为您出事了,行为举止过分了些,还劳烦您不要错怪才是。”

“当真未有生气?”李辰洺也站下,背着手,身子微微前探。

“当真。”沈白锦盯着地点了点头,不敢看李辰洺。

“那便好。”李辰洺面色淡然地走到沈白锦身侧。

随后两人就一起步行往营地赶。

不过沈白锦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太子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再同别人开那般的玩笑了,您没有事儿自然是好的,可是如若您出了事儿,那与您一起的人,全家上下不论多少人都是要与您泉下再相见。”

看李辰洺没有什么反应,沈白锦就继续念叨了下去。

“而且,臣女就是个太医之女,不过封了个小小的郡主位,是不值得太子殿下亲身相救的,您的命比我的贵上不知多少,倘若您命悬一线,我却安然无恙,那我也必定是久久自责不能怅然的。”

一路上,少女自言自说,男子就在一旁听着。

“不过,还是万分感谢太子殿下舍命相救,今日恩情,我沈白锦来日必报。”沈白锦突然停脚步,要跪地叩恩。

见这状,李辰洺立马扶沈白锦起身,“好了,白锦妹妹就无需行这般大的礼数了,你我同窗本就是朋友,出手相救自然是理所当然。”

沈白锦被李辰洺扶起来,面对面相站。

突然,从远处林中飞射出来一支箭,直直射向李辰洺的背。

本来沈白锦要对太子谢恩的,就被一道银光晃了眼睛。

“太子殿下小心。”沈白锦急急的拉着李辰洺的手,往左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把李辰洺护在身后。

一声闷响,那箭射到了刚刚所站的位置。

“这周围有埋伏。”沈白锦低声对李辰洺说。

于是两个人背对背,巡视着四周。

随着远处林子内的树一阵晃动,鸟儿惊起,可以判断那贼人似乎已经逃走。

此事一经,两个人也不能在耽误下去,尽快的赶回了营地,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回到营地,已经申时末。

沈白锦一路跟随着李辰洺,直到看着太子殿下进了重兵把守的皇帐内,她才安心离开。

然后她自己一人又赶回了太医局的帐子。

进入皇帐,李辰洺就看见几位弟弟再同父皇说笑,其乐融融的样子。

“洺儿怎么才回来?快快快,给你五弟道个喜,这次春围,老五夺了第二。”皇帝样子很是高兴。

李辰洺把一脸防备的神色换成了恭贺的笑脸,走到李煦的桌前,“恭喜五弟喜提乙等。”

李煦也站起来,端着酒杯,“谢过二哥哥了。”

两兄弟,面上互相和气着。

皇帝瞧着这哥俩和其他儿子,一时高兴,就赏了所有皇子金钱玉坠一对。回去营区的路上。

“真想不到,平日里温润的太子殿下,也会同人开这般的玩笑。”沈白锦语气无奈,有些生气又不敢表露。

李辰洺看着独自走在前面,憋的气鼓鼓的少女,不禁心里发笑。

“白锦妹妹,莫要生气了。”李辰洺解释。

沈白锦连忙停下脚步,回身摆着手否定,“不敢不敢,我怎么敢生太子爷的气,当时我真的以为您出事了,行为举止过分了些,还劳烦您不要错怪才是。”

“当真未有生气?”李辰洺也站下,背着手,身子微微前探。

“当真。”沈白锦盯着地点了点头,不敢看李辰洺。

“那便好。”李辰洺面色淡然地走到沈白锦身侧。

随后两人就一起步行往营地赶。

不过沈白锦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太子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再同别人开那般的玩笑了,您没有事儿自然是好的,可是如若您出了事儿,那与您一起的人,全家上下不论多少人都是要与您泉下再相见。”

看李辰洺没有什么反应,沈白锦就继续念叨了下去。

“而且,臣女就是个太医之女,不过封了个小小的郡主位,是不值得太子殿下亲身相救的,您的命比我的贵上不知多少,倘若您命悬一线,我却安然无恙,那我也必定是久久自责不能怅然的。”

一路上,少女自言自说,男子就在一旁听着。

“不过,还是万分感谢太子殿下舍命相救,今日恩情,我沈白锦来日必报。”沈白锦突然停脚步,要跪地叩恩。

见这状,李辰洺立马扶沈白锦起身,“好了,白锦妹妹就无需行这般大的礼数了,你我同窗本就是朋友,出手相救自然是理所当然。”

沈白锦被李辰洺扶起来,面对面相站。

突然,从远处林中飞射出来一支箭,直直射向李辰洺的背。

本来沈白锦要对太子谢恩的,就被一道银光晃了眼睛。

“太子殿下小心。”沈白锦急急的拉着李辰洺的手,往左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把李辰洺护在身后。

一声闷响,那箭射到了刚刚所站的位置。

“这周围有埋伏。”沈白锦低声对李辰洺说。

于是两个人背对背,巡视着四周。

随着远处林子内的树一阵晃动,鸟儿惊起,可以判断那贼人似乎已经逃走。

此事一经,两个人也不能在耽误下去,尽快的赶回了营地,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回到营地,已经申时末。

沈白锦一路跟随着李辰洺,直到看着太子殿下进了重兵把守的皇帐内,她才安心离开。

然后她自己一人又赶回了太医局的帐子。

进入皇帐,李辰洺就看见几位弟弟再同父皇说笑,其乐融融的样子。

“洺儿怎么才回来?快快快,给你五弟道个喜,这次春围,老五夺了第二。”皇帝样子很是高兴。

李辰洺把一脸防备的神色换成了恭贺的笑脸,走到李煦的桌前,“恭喜五弟喜提乙等。”

李煦也站起来,端着酒杯,“谢过二哥哥了。”

两兄弟,面上互相和气着。

皇帝瞧着这哥俩和其他儿子,一时高兴,就赏了所有皇子金钱玉坠一对。

从顾小小的帐子离开。

没走几步,沈白锦就碰见了刘珩,一猜便知这人是在外面等了许久。

“沈姑娘,顾小姐她可好?”

“小小她很好,已经服下了药,脚也揉过了,刘兄别太担心。”

刘珩跟着沈白锦一路往太医局营帐走,追问:“那顾小姐,可同沈姑娘提了刘某?”

“未有,就是闲聊了些闺阁的趣话。”沈白锦回答。

她想到小小跟她交代的,绝不可透露一句,关于小小已经知道了刘兄那份爱慕之情的事儿。

刘珩叹气,却说:“那便好。”

沈白锦虽然没有出声,但她咬了咬嘴。想着,这种话本一样的故事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了,一位武将一位官女,互相有意,却不能说破,往往这种故事的结局都不太好的。

沈白锦心里祈求上苍,希望自己的朋友们一定能有个好结果。

在刘珩的陪同下,沈白锦回到了太医局的营帐,进帐之前,特意寻问了刘珩,今年春围的赢家是哪几位。

刘珩告诉她,一等的是东郊大营的一名三等士兵,二等是五皇子李煦,三等是蒋家公子蒋仲恺。

听后,沈白锦想了想,明日定要准备份礼物送给五皇子李煦当贺礼。

最后,在刘珩离开之前,沈白锦又询问了他这营地的备守防御是怎样的。

刘珩告诉自己,说这营地方圆十几里都有士兵驻守巡逻,非常安全,除了自己人,其他人不可能混进来。

得到答案,沈白锦心里有了数。两人互相道别后,沈白锦进了营帐,刘珩也就离开了。

营帐内,解圆在分包着药材,看样子今日春围场上受伤的人可不少。

“白锦,你回来了。”

“嗯,解圆哥。”沈白锦三步并两步,走到药柜旁,翻找着什么。

“今日春围,比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

“话怎说的这般丧气。”

“可不就丧气嘛!春围狩猎,本就是一场满足人欲望的杀戮,人尚且会受伤,那猎物不更是没了命,怎能高兴得起来。”

“诶呀,白锦你说话可小心些,这要是让旁人听了去,指不定要说你忤逆向上呢!”

沈白锦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人活在世,可真是束缚。”

说话间,需要的东西就在柜子里找到了,拿出来后,沈白锦找了张纸写着什么,写完后就再次离开了营帐,似是赶去给谁送东西。

解圆看着少女离开的影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人要想活着,就不得不做着各种不得已的事。”

……

皇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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