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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孙仲甫只得道:“谢圣上。”

“应该的。”向天皓心虚他说。

入夜,向天皓手中拿着孙仲甫的信,在烛火旁边徘徊。

该不该把这封信给烧了?他直看着信纸,炯炯目光如炬。

不行,他倏地放下信。韩琉一直等的,便是这一纸的信息,他怎么能亲手烧了。

内侍朗声,在屋外通报:“安乐王到。”

“让他进来。”向天皓吩咐。他把向天笑找来,就是要他替自己出主意的。

向天笑跨步人内:“参见皇上。”虽然是兄弟,向天笑却没有偏废礼数。

“皇兄请起。”向天皓急急把他拉起。

“这么晚找我有事?”向天笑含笑看着他。

向天皓拉他坐下:“孙仲甫来找我了。”

“啊,!”向天笑一愣,不亚于当初向天皓的错愕。

“孙仲甫他现在成了‘燕南国’的使者,专程回来找韩琉的。不过,我还没跟他说,韩琉就在我这里。”向天皓坐下,倾身靠着向天笑,仔细审视他的表情。“你看我该不该和韩琉说?”

他和向天笑,本来也算是情敌,可是孙仲甫的出现,让他和向天笑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向天笑的心情,想来是和他一致的,孙仲甫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你看我该不该跟韩琉说?”向天皓见他沉思,重复问他。

向天笑回神:“孙仲甫是她一直的牵挂,你难道忍心瞒她吗?”

向天笑一句话,撞到向天皓心头。“这”他沉吟不语。

向天笑说道:“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只是孙仲甫若是有心,就算你一直拖延,他也未必找不到韩琉。”

向天皓打量着他:“大哥,你若是我,你会告诉韩琉吗?告诉了她之后,我和她还有可能吗?”

向天笑勾唇:“情爱本来就是一种赌注,孙仲甫是最后一张牌,掀了之后,才能走出胜负。要是我的话,愿赌服输,也好过连胜负都不知道。”他的目光转得悠远。

他也想掀开那张牌,看看他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分量。如果能的话,他也想去见见孙仲甫那个王八蛋。韩琉这样好的姑娘,他怎么能让自己错过四年才找到她。

向天皓幽幽他说:“说不定,牌还没掀,我就输了。”

“别这么想。”向天笑安慰他“四年了,他们两个的感情,有了什么样的变化,我们也都不知道,不是吗?你也不见得会输了全盘。”

向天皓低叹一声,却突然想到韩琉这几天和他说的话——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死是活,我都得知道的。

她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四年前她是说:“我和他已经定许盟约,他若是生,我等他的人;他若是死,我招他的魂。总之,我这一生,就是他的妻了。”

她的语气的确不再像四年前一样,说得这样死生不渝。说不定,韩琉的心思确实是变了。

当然,他知道改变韩琉的并不是他,而是大哥。

可是韩琉若是为了大哥拒绝了孙仲甫,那至少他就可以先排掉一个情敌。

至于大哥,他依然相信,大哥不会跟他争的。到时候,韩琉就不能再拿孙仲甫拒绝他了。

“好吧。”向天皓改了口气“那大哥你帮我把孙仲甫的信交给韩琉,再告诉我韩琉的反应吧。”他急切起身,把那封信交给向天笑。

向天笑收下信,紧紧地控握在手心。

韩琉蹲低身子,倒了一瓢水,小心翼翼地浇灌着一盆花的根部。

宫中养尊处优的日子,她过不习惯,又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她只好让人留了一瓮的水给她,让她至少可以浇花种树。

“韩琉。”向天笑在她的后面叫她。

“喔。”韩琉盈盈起身,笑看着他“难得你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向大笑淡淡一笑“一件能牵动你心绪的事情。”

“牵动我的心绪?”韩琉皱眉,深瞅着他。

这世上惟一撩乱过她的人,就是他了。除了他之外,谁都不曾叫她不平静。还有什么样的事情,能令她心绪翻转?

她挂在心上的,有他,还有还有孙仲甫!

韩琉变了脸色,心跳咚地急了:“你不会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他很难得在她淡悠的脸上看到这种认真的神情。

向天笑胸口一窒,隐匿心事,抹平脸上的神色,从身后拿出一封信。“孙仲甫来找你了,这是他给你的信。

韩琉倒抽了一口气:“孙大哥”她没想到真的是孙仲甫的信息。

她手中的水瓢掉落,半瓢的水泼洒出来,淋湿了她的裙脚,她浑然未觉。

韩琉咽了口口水,双手微颤地接过向天笑手中的信。

向天笑的心跳突然变得急促。他不知道,她看了信会有什么反应,会说什么样的话?

韩琉打开信,信里头,只写了几个字——

韩妹,生死不弃,兄字。

生死不弃。乍然再见这几个字,她胸中一荡。

这几个字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她爹将她许配给孙仲甫,他与她曾经对天盟誓,生死不弃。那时,横在他们面前的是动荡与不安,他们只能相约生死不弃,借着偎依,共度难关。

誓言成了颠沛流离中的依靠。

这些年,她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但是,看到那四个字的时候,她知道不论生死贵贱,这沉笃的汉子必定时刻将她记在心中。莫说是四年,就是十年,他也会一直找她,一直等着她。

这是他的情,也是他的义,这就是她的孙大哥。

蓦地,她的眼眶发酸,湿热而模糊。

“韩琉。”向天笑唤她。

她没有听到,突然蜷起身子低低啜泣。

她哭,因为他深厚的情,因为她叛离的心。她竟然无法再践履与他的婚约,她竟然背弃了盟誓。

他只看过她两次落泪,第一次是当他亲吻上她的时候,再有便是这次了。

向天笑心中酸揪了起来,孙仲甫在韩琉心中是怎样的地位,他已经明白了。

“别哭了。”他伸手,想将她兜揽人怀,她却抬起蒙水的眸,蓦地将他推开。

他微愕,怔怔地看着她旋身奔离,自他眼前消失。

“你说她哭得厉害?!”向天皓怔愣地望着向天笑。“这怎么可能?”他喃喃地念着。

向天笑强扯起笑容:“她对孙仲甫的感情,我想是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应该要替他们安排会面的。”

向天皓忽地不说话,一直看着向天笑,半晌之后,才说道:“你真的能接受她选了孙仲甫这件事?”

向天笑听得出天皓话中有话,平静他说:“我凭什么不接受?”他说得很平静,不让向天皓看出他心中的酸。

向天皓收了视线,目光郁沉:“我不甘心。”

他永远记得第一眼见到她的悸动,那时他就想要她了。他曾尽了全力地营救她,曾小心翼翼地护守她,甚至他的血还融人了她的体埃那是怎样深绵的情,那是怎样宿世的缘,难道她都不知道,不动心吗?

他的血,在她的体内淌流,他们才该是生死不弃的一对!

那孙仲甫不过是个小小武人,怎么配得上他的韩琉。他相信,他输孙仲甫的只是时间,要是能给他够多的时间,他的情意,他的呵宠,一定能令她感动的。

“如果没有孙仲甫”向天皓着魔似的喃念,眸光变得阴森。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蛰伏的魔念,向大笑正色说道:“没有这种如果,你若是爱她,便不能有这种念头,否则只是要她,而不是爱她。”

向天皓瞅望着向天笑:“那大哥你爱她吗?”

他们之间向来暖昧,向天皓第一次这样赤o地问他,问得他哑口不语。

“你想放弃吗?”向天皓再度逼问。

向天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严正警告:“你一定得放弃她。”

向天皓眉一掀:“不要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二皇子了,他是皇帝了,不需要向天笑事事教导。

他的语气突然冲上,两人皆是一愣。

向天笑敛整怔愕的神色,说道:“微臣知罪。”

“大”向天皓缓下脸色,不过他原本是要称呼大哥,最后还是改口。“皇兄,看来我们都累了,你就下去休息吧。”

向天笑看着向天皓,他们曾是最亲的兄弟埃如今一个是微臣,一个是皇上。

他怎么还以为他们是兄弟?向天笑勾了一抹笑,拱身说道:“微臣告退。”

“皇兄好好休息。”向天皓温言道。

“是。”向天笑抑下心头的怅然,缓缓步离。

外面是万紫千红的皇官内苑,只是天晚得快,只剩下一抹压天的昏黄拉长他的影子。

他一个人走,宫廷幽深,却元人可以陪他。恋人只能暗藏在心中,而亲人已不在他身边。

这一晚,星月黯淡,偏偏空气闷窒,没有半点的风。

陪着孙仲甫入京的苗可凤不耐懊热,走到凉亭中坐着。“这是怎么了,这样热煞人。”“他”用着“燕南国”的话语和孙仲甫交谈。

孙仲甫拉回神思,和“他”应了一声。

苗可凤敞开上衣,露出胸前一片嫩白,双手扇挥着。“这里有没有什么溪?我们趁夜,脱光了衣服去泡个水吧。”

“别胡闹了。”孙仲甫尴尬地转过目光,原来这苗可凤根本是个女扮男装的俏姑娘。

“若不是来胡闹的,我才不要到这儿呢。”苗可凤腰肢一扭,攀坐在孙仲甫腿上。“孙,你真的为了那个女人不要我吗?我知道你对我已经动了心的,为什么不肯承认?我的人就在你的面前,我愿意成为你的女人。”

她柔情款诉,伏在孙仲甫胸前,听他鼓动的心跳。

孙仲甫仓皇地将她推开,倏地起身。“蒙公主错爱,孙仲甫承受不起。”这苗可凤原来是“燕南国”公主,为了孙仲甫,特地女扮男装陪他入“天凤皇朝”

苗可凤挡在他的面前:“爱就是爱了,有什么错不错的,我就是爱你,就是不要你去娶别的女人。你为了死守一个誓言,放着我不要,那才是错的吧。我希望她根本死了算了!”

孙仲甫脸色一变,抽出了剑:“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

苗可凤拉起他的手,将剑横向她自己的颈子。“我说这话,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是公主,你若要杀我,那就杀吧。如果不是你的话,早几年的那场政变,我早就死了。”

“你”孙仲甫收了剑,转身离开。

苗可凤跟上,屋檐上突然闯下数道黑影。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利剑突然蹿冒出来,不由分说地朝苗可凤和孙仲甫身上招呼。苗可凤原以为他们是政变的余孽,后却发现他们的功夫,并不是她所熟悉的,立刻问道:“你们是谁?”

来人不语,和孙、苗两人缠斗起来。

孙仲甫见他们剑光上面闪着诡异的绿光,朗声说道:“他们剑上有毒,你要小心。”

苗可凤手边没有剑,对打起来格外吃力。

孙仲甫贴上她身边,一转手,把剑交给她。“小心。”

“那你呢?”虽是知道孙仲甫的本事,她还是会替他担心。

“我没事。”孙仲甫一抬手,截下一人的剑。

两人手上都有剑,一时间倒是气势大振,不过蒙面人的功夫甚是诡异毒辣,时间一拉长,孙仲甫和苗可凤渐趋下风。

“你先走。”孙仲甫为苗可凤杀开一条路。

“绝不。”苗可风说得很笃定。

“你不能总是这样任性。”孙仲甫略分神,一柄剑借机逼着他而来。

苗可凤要帮他格开对方的攻势,自己却露了个空门,另一个人冷剑刺向苗可凤,孙仲甫低呼。“小心!”眼中看着苗可凤,忘却了自身的危险。

苗可凤眼见孙仲甫陷入两面夹击的危险,没有多思,电光石火的片刻间,推开孙仲甫,为他承受两边的剑。

“啊!”两个蒙面人抽出剑,苗可凤倾在孙仲甫怀中。

“可凤。”孙仲甫眼睛顿红,一手抱住苗可凤,一手怒开杀戒。他的剑锋转为凌厉,带着玉石俱焚的愤怒,杀向那群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明明占了上风,却被他的气势给震慑。孙仲甫剑一横,硬是使一个人颈上见血。

他与黑衣人缠上,百招之内,连夺三人性命,只是越到后面,他的剑法越趋凌乱。两名仅剩的黑衣人,剑锋紧咬着他不放。

就在这危急的时候,出现个豪拓俊朗的男子为他化解危机,两人联手,除掉了最后两名黑衣人。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向天笑。他一眼见苗可凤倒人孙仲甫怀中,随即趋前探看。“糟了。”他翻开晕过的苗可凤。“是‘五阴毒’。”那表示他的担忧没错,向天皓确实派了大内高手暗杀孙仲甫。

“五阴毒?!”孙仲甫大骇。这种毒,他也是听过的“这不是只有大内才有的毒吗?”

“快找他们身上有没有解药。”向天笑来不及解释,只赶紧吩咐。

孙仲甫放下脸色变黑的苗可凤,急切地和向天笑翻找着。这群黑衣人的身上,没有半颗药。也就是说,他们是那种不论任务有无达成,都不可能存活的刺客死士。

看来向天皓无论如何都要孙仲甫死的,向天笑念及这点,身子骤凉。

“英雄。”孙仲甫唤着神色一寒的向大笑。

向天笑回神,拿出一般缓解毒性的药水。“先给她服下。”

待苗可凤吞后,向天笑说道:“这里不宜久留,你快跟我离开。”

他领着孙仲甫走,孙仲甫抱着苗可凤紧随着他。“她会不会有事?”此时,他也没问向天笑的来历,也没问事情始未,只牵记着苗可凤是否安然。

“看看吧。”向天笑低声道。

天色昏暗,三人的身影,同时让夜卷没。

“韩琉。”向天笑带着孙仲甫匿人韩琉所在的寝宫。

听到声响,韩琉匆匆起身。

孙仲甫愣了半晌:“韩妹在皇宫内?”

“嗯。”向天笑说道“我稍后再跟你解释。”

韩琉步出,瞅见孙仲甫和向天笑同时出现,面色微愕。“你们怎么会来的?”

向天笑急急地往屋内走去“这位姑娘中了‘五阴毒’,你能解吗?”

韩琉敛眉:“我在大夫的书中曾经见过解法,可我没试过,不晓得。”她整了一下床,让孙仲甫将苗可凤放在床上。

她俯身,验看苗可凤身上的伤,眉心深锁。“她的内外伤都伤得极深,我只能尽人事了。”

孙仲甫脸色大变:“韩妹,求你无论如何都得救她。”

看他惊慌的神色,韩琉对他安抚一笑:“我会尽力的。”她趋步到桌前,迅速写下一帖方子。“天笑,你和孙大哥去抓这帖药方,剩下的,就让我来处理。”

她抬眸,拍拍孙仲甫的臂膀,两人相看,并没有再说其余的话,只交换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向天笑瞅着两人,内心有说不出的涩然。

敛整了心绪,向天笑沉声说道:“我们走吧。”孙仲甫紧跟在他身后。

御药房内不论日夜,都有人值守,他们取了药后,匆匆赶回。韩琉不让两人入内,他们只能在外面顾守药炉。

天己大白,两人彻夜未睡,席地坐下。孙仲甫合眼半刻,睁开眼后,吐了一日气。“是皇上派人来杀我的吗?”他低声问。

皇宫内知道他们住处,又能派出这样杀手的,只有向天皓了。

向天笑转了目光,侧对着他。“难怪韩将军会将女儿托忖给你。”

“为什么?”孙仲甫俊眉一沉“为什么皇上要杀我,而王爷会知道?又为什么,王爷愿意来救我?”

“皇上喜欢韩姑娘,而你是他的阻碍。”向天笑勾唇,黝黑的眸光一深。“至于我为什么能猜到皇上的心思,那是因为”向天笑歇了口,孙仲甫直看着他。

向天笑但承以对:“我也曾动念,如果能的话,我也希望你消失不见。”他并未在孙仲甫面前,掩饰他曾动过的心念,以及他对韩琉的喜欢。

只是不同的是,向天皓选择杀孙仲甫!而他选择救人。

他的坦荡反而教孙仲甫愕然,方才他听到向天皓喜欢韩琉时,也不曾如此诧异。

向天笑朝他胸口轻捶,”你真的让人羡慕,这样好的一个姑娘,竟然和你定了婚约。”向天笑扬了一抹笑“为了这样一个未婚妻被暗杀,其实也不算太冤枉的。”

“是不算冤枉。”孙仲甫跟着他一笑。他们才相识不久,甚至还可以说是“情敌”不过,这一时之间,他对向天笑的豪洒与情意,已经生了好感与敬意。

向天笑伸出手来:“还好我救了你,我相信你能使韩琉一世安稳的。”他向来都有看人的能耐,虽然和孙仲甫没有深谈,但是对他却有英雄相惜的情谊。

孙仲甫却是迟疑,并没有伸出手来。

向天笑看看他退缩的手,敛起眉心“怎么了?你不会亏负韩琉吧?”聪明如向天笑,见孙仲甫神色不对,立郎察觉有异。他追问道:难道你喜欢上那个舍命救你的姑娘了?”

孙仲甫神色一黯,低低他说:“若是一个人可以为你舍命,你如何能半点也不动心?”

在向天笑面前,他并不否认自己对苗可风的感情。他不是想拿苗可风的情,作为背弃婚约的推委之词,照顾韩琉是他的承诺,至死不变的,就是要他辜负苗可凤的深情,他也会遵守当时的承诺,只是情感是复杂微妙的心不受他的管束。他不想欺骗向天笑,他的确已为苗可风动心。

他的心夹在两端之间,承受煎熬。他无法求任何谅解,因为就是他自己也无法谅解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闷,直到韩琉的声音出来,才打破僵局。“大哥。”脸色苍白的韩琉开口叫孙仲甫。

孙仲甫旋即过去搀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韩琉仰头看他,轻轻一笑“公主醒过来了。我要她多休息,她怎么也不肯,执意要见你。”

“她总是这样任性。”孙仲甫皱起眉头“给你添麻烦了吧。”

韩琉摇头:“我倒觉得她天性热情,率真元伪。你去看她吧,只是她还没真的度过难关,你千万别让她说大多的话。”

“嗯。”孙仲甫点头,步人内室。

韩琉见向天笑绷了一张脸,探问道:“你怎么了?”她款步过去,走了两步,头却忽地一沉,身子失衡轻晃。

向天笑旋身,及时揽住她:“你还好吧?”

“还好。”韩琉倚着廊柱坐下。

“你大可不必这样费心救她的。”向天笑忽道。

“她,!”韩琉的头还有些晕重,他的话没有听得很清楚,这才再问。“你是说公主吗?”

“原来她是公主。”向天笑这才知道苗可凤的来历,方才一阵慌乱,他也没能细究她的来历。

“嗯。”韩琉微晒“我看公主很喜欢大哥的。”

向天笑沉下脸,不懂她怎么还笑得出来。他试探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孙仲甫也喜欢她,那你怎么办?”

“大哥也喜欢她?!”韩琉瞠大美眸。

向天笑赶紧说道:“我是说如果。”

韩琉一笑,灵黠的眼眸瞅看着他:“你这样说就一定是了。”

向天笑不安地问:“你会怎么办?”

韩琉思忖着。

她那木呐的孙大哥与奔放的苗可凤呵!她原先还担忧要亏负了他哪,原来他们两个所受的竟是一样的煎熬。这“死生不弃”四个字,对谁都是依靠,可是对谁也都是牵绑。

这四年来的歉疚,将她磨得倦累疲惫,如今她终于可以放下了。

娇颜莲浮一朵出水的笑。“我会好好和他谈的。”她仰睇着他。“我好累,得先睡了。”

偎靠在他结实的臂膀上,才转眼,她的呼吸便沉匀绵柔了。

“真是的。”他翻眼看她,小声他说“怎么还笑得出?怎么还睡得着?”一只手让她枕着,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牵牢她的手。

他只顾着担忧牵记,忘了去想,她怎么会睡得这样安稳。

屋内,苗可凤半撑起身子。

“你还虚弱,怎么就不肯好好地睡?”孙仲甫在她床边坐下。

“我会死吗?”苗可凤黑亮的大眼睛勾望着他,一张脸虽然退了黑气,却仍是一片死灰。

孙仲甫皱眉:“你好好调养就是了。”

“我看过她了,没想到,竟然是她救了我的命。”苗可凤扁了嘴“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照你的心愿娶她了?”

“你不要想这些事情,太耗神了。”知道说了没用,孙仲甫还是叮嘱她。

苗可凤摹地倾身,环抱住他的腰,孙仲甫心中一震。

苗可凤伏在他胸前,软声说道:“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可是我不要你娶她。孙,不要丢下我。”

孙仲甫吁吐了一口气:“你救了我,我对你满是感激,怎么会丢下你。”

苗可凤黛眉一扬,猛地推开他:“我不要你的感激,我救你并不是要你的感激,我要的是你承认你的心,明明你就喜欢我,为什么”苗可凤过于激动,胸中一口气翻吐而上,呕出一口浓稠的黑血。

孙仲甫过去扶住她,她却坚持将他推开“走开,我不要你的施舍、怜悯,也受够了你的感激”她赌气,硬是要下床,才掀开棉被,人就突然瘫倒。

孙仲甫手一横,揽住了她,大声唤道:“韩妹,韩妹!”

韩琉方才人睡,随即,随即被惊醒,她与向天笑同步赶入屋内。“糟了!”她暗叫一声,快步到苗可凤身边,将她扶正,测她心脉。

孙仲甫不敢干扰她,心头一急,额头上硬是逼出了汗。

韩琉抬眼看他,给了他一记浅笑:“大哥,你留下来帮我。”

“好。”孙仲甫见了她的笑容,心中也安稳下。

向天笑不打扰他们,在外面护守。

韩琉在苗可凤人中穴扎上一针,她再吐了一口污血,孙仲甫及时为她拭擦。苗可凤悠悠醒转,一眼见两人在她身边,抿了唇不说话。

韩琉对她一笑:“可是我大哥惹恼了你?”

孙仲甫沉下脸:“你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回事。”

苗可凤本来要回嘴,却听得孙仲甫低声说道:“你若死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是个铁硬木呐的汉子,从来也不会说什么深情蜜意的话,这话在苗可凤耳里听来,已经是最软柔的心声了。

乍听到这句话,苗可风眼里一酸,也不顾韩琉在旁,就将孙仲甫紧紧抱祝孙仲甫满脸通红,却没有将她推开,只硬绷绷地僵着。

韩琉一笑,悄悄起身,蹑手蹑脚要走,却让孙仲甫叫住:“韩妹。”

孙仲甫拍拍苗可凤“你先休息吧,我有话要和韩妹说。”他转头对上韩琉。

韩琉望着孙仲甫,对他一笑,点了点头。

虽然韩琉没有明言,可是孙仲甫看到她的笑颜,心中霍地松下。

韩琉带着孙仲甫到了另外一间房间,为他倒上一杯茶。看孙仲甫微有不安,她先开口,逸出一朵笑。“大哥,恭喜你。”

“我”孙仲甫脸又红了。

韩琉在他身边坐下,截了他的话:“我有喜欢的人了。”

孙仲甫一愣。对他们的重逢,他心中想过千万个画面,就不曾想过这个景况。他从小看着韩琉长大的,韩琉的性情,他再了解不过了。他们本来都该是死守信诺,绝不动心的人埃韩琉淡染绊红,轻轻地诉说着:“我喜欢上了王爷,我本来想这一辈子,怎么都是对不起你了。”

孙仲甫沉沉接日:“我也这样以为。”

他们原是相约不弃的同命鸳鸯,没想到,乱世之中,他们竟然各自喜欢上别人,各自另有爱恋。

不知道是命运的作弄,抑或是命运的成全,红尘纷扰,人孤立于世,载浮载沉,别恋,是因多情,也因多难。背弃与相许,估不出对错;道不明黑白。人与人只能相依而存的境遇中,她也拆散,也成就。

韩琉漾水的眸,抬望着他:“我本来打算,绝口不跟你说这些事。就与你成亲,寻个地方相互终老。”

“我也是这样的念头。”孙仲甫一笑“可是若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绝不会要你嫁我。”

他不要她留下这样深的遗憾。

韩琉逸了一抹笑:“若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要你娶我。”她跟他仍然是同样的心思。

这场婚约中,如果有一个人弃守或背离,他们不会怨怪,只会遗憾,只会怀念,但是仍然给予对方最深切的祝福。

这是他们的“生死不弃”没有婚盟的约束,对彼此的关怀,依然将他们紧密牵系。

两人相视,同展笑颜。“大哥。”韩琉倾身扑入他的怀中。

她知道,他仍是她心中那个永远护守她长大的大哥。

孙仲甫拍拍她的背:“好妹子。”她始终是他心中最软甜的回忆,即使他不与她共度未来,但是谁都不会忘了谁的。

孙仲甫和韩琉相偕步出,向天笑正拿了一块布,握住药罐的柄,把药倒出,看到两人亲昵说笑的样子,他一闪神,药满出碗里。

“满出来了。”韩琉轻呼。“喔。”向天笑回神,故作镇定地擦着桌子“药已经煎好了,可以拿去了。”

看着向天笑的神态,孙仲甫对着韩琉一笑,他知道韩琉找到一个深深把她放在心中的人了。

韩琉双颊微红,孙仲甫拍拍她的肩:“我进去照顾她了。”

孙仲甫拿起药碗,看着向天笑:“谢谢。”

那声谢谢,他说得极认真。向天笑觉得有怪,目光一直跟着他,手还停在药罐上头,浑然不觉得烫。

“会烫伤的。”韩琉轻声提醒他,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心不在焉地失神,那原因是什么,她自然是晓得的。

那是为她哪!她心中满溢着说不出的甜,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呵。

向天笑低看着她,心里掠过了一阵暖意,却又为她担忧。“孙仲甫作决定了吗?”

“他和公主是分不开的。”韩琉皱了眉“哎呀,都红了。”看着他发肿的手指,她赶紧倒了一杯凉茶,让他把手浸润进去。

见她无关紧要他说这件事情,向天笑急了:“那你怎么办?”韩琉只哼了一声,没答话。

看她这样专心地顾着他的手,他突然气了:“别再管我的手了。”

韩琉抬眸,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有必要这样凶吗?”

向天笑语气一软:“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他若不娶你,你怎么办才好?你得认真想想的。”

韩琉望着他:“我要怎么办?那又不是我说了就算。”她藏闪了黑湛的眼睛,玉容浮上甜暖的红潮,颤声他说:“那得看你哪。”

向天笑一愣:“怎么是看我?”

韩琉斜睐着他,咬了咬嫣红的唇瓣:“你以为只有大哥心头有喜欢的人吗?”

她是在告诉他,她也是哪。

向天笑呆了呆,恍然大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孤守着那份情,她对他确实也是有情埃他展颜,笑亮了一张俊脸,霍地将她抱起:“我的好韩琉,你怎么不告诉我。”

韩琉身子腾空,手托住他的颈“你也没说埃”她轻-,满是羞意。

“你是说,我没告诉你,我喜欢你吗?”他纵声大笑,抱着她的身子腾旋,大声他说“向天笑喜欢韩琉,向天笑喜欢韩琉,向天笑喜欢韩琉”他说了一遍又一遍,回音大声地回荡着,韩琉脸上都烧红了。

过不久,屋内传出苗可凤和孙仲甫的笑声。

韩琉羞得难以见人,轻捶着他:“够了啦你。”

“不够。”俊脸蹭着她的额头“我对你的喜欢永远都嫌不够。”

他的话,令她昏眩而迷甜,韩琉埋着头:“说这样大声,让人听到,也不怕羞。”

“我才不怕人听到。”向天笑握住她的手。

韩琉仰头,轻睇着他:“就是天皓听到,你也不怕了?”

“不怕。”向天笑摇头“他竟然对孙仲甫下这样的毒手,我绝对不能将你交付给他。”

韩琉握紧他的手:“我不想见你们兄弟,最后落到反目。我想他是一时让欲念蒙蔽了心眼,才会下此重手。他若是心存歹恶,这时恼羞成怒,早就寻来,就是硬抢硬逼,他也不会放过我的,只是”她不说话,向天笑心中却是清楚“只是我们兄弟,要再像以往一样,那是不可能的。其实就是不发生这件事情,我对宫中生活,也没有留恋。”

他们都很清楚,宫里,再也不是他们可以待下去的地方。

韩琉低声他说:“你又得离宫了。”自他十七岁被迫出宫后,他在外面已经流离十年了。而今他又得离开,她心中难免为他难过。

“那有什么?”他一笑“没有你的地方,皇宫不过是冰冷的住所;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他这一世,最眷恋的地方,就是她的身边。

“你也是个呆子埃”她搂住他,在他耳边低低地说。

这世上有两个呆子,一个不愿意做王爷,一个不愿意做皇后;他们只愿一生相守,天上人间不分,幽冥黄泉不离。

半年后——

人秋之后,树点上红妆,落日映照下,染艳了满山满谷。

最大的一棵树下,悬了一张吊床,吊床上头挂了一串铃,风一吹,落叶缤纷伴着清脆的铃声飞起。

韩琉窝在向天笑怀中,听到铃声,她翻起身子。“日头要落下了。”

向大笑拉住她,让她熨贴着他的胸口。“那就让它落下,咱们别吵它。”

“向天笑。”韩琉轻嗅“你已经抱了我很久了,我一定要下去了。”

“再多待一会儿。”向天笑勾住她,看着她配红的娇颜,他一笑“到现在我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没想到你真的在我身边了。我一直记得,那时你看孙仲甫的信,哭着离开我,我还以为你就这么从我身边走了。”

韩琉窝伏在他的胸前:“我那时哭,是因为对他的亏负,才不是你想得那样呢。”她轻啐“真是的,都成了夫妻了,你还在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向天笑勾唇“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困难大多了,这样得之不易,总会莫名地害怕失去。不知道会不会一眨眼,命运又要做什么摆弄;会不会一瞬间,你又从我怀中消失?”

韩琉压在他身上,凝看着他,”不要怕哪。”她知道他心中深处,仍然埋着一个秘密,仍然蕴着不安。

灵慧如她,那样的秘密,她至少猜到了六成,只是她不急着要他吐露,她知道他心中的伤口很深,她会慢慢地等着。

她的手在他心口绕划。

她和他相识好久了,从第一眼的似曾相识,到现在的长相厮守,他们看过朝代更迭,濒过生死界线,从来也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这世间纷扰从来不会止息。”韩琉喃吐“只要知道有一个人在自己心头,就有勇气活下来,不是吗?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怎么样,但是至少我们很确定,会在对方心头,会被永远记得,这便是莫大的福分了。”

“是埃”他握住她的手。他,一生历经大多争杀,什么是朝不保夕,他比谁部清楚。那时他将生死看得很淡,以为这生只是为了成就他的弟弟;和她在一起之后,他才益发眷恋人世。

“会不会”向天笑沉吟“我的出生,会不会是为了与你相遇。”是上天将她许给了他,要来终止了他一生的漂泊不安。

她的眉眼弯弯笑亮:“你想多了。”

“一定是的。”他又笑了,翻身将她置于自己身下。“你的出生,说不定也是为了与我相遇。”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笑起来。

“准说的?”她轻脱着他。

“我说的。”他从她耳边开始轻啮。

“喂。”韩琉抗议着,声音却逐渐瘫软“嗯”落日在山头融消,他在她身上寻找到醉红绊迷的霞光。

他们翻动得厉害,树枝嘎嘎地摇,树叶宗牵地落下,风铃响起,像是呵呵偷笑。

终有一天,他们会发现——

战争不会止息、杀戮不会止息、争夺也不会止息、苦痛不会止息,但是爱恋也不会止息,他们的相遇是为了见证烽火中的一场爱恋。

一全书完一半年后——

人秋之后,树点上红妆,落日映照下,染艳了满山满谷。

最大的一棵树下,悬了一张吊床,吊床上头挂了一串铃,风一吹,落叶缤纷伴着清脆的铃声飞起。

韩琉窝在向天笑怀中,听到铃声,她翻起身子。“日头要落下了。”

向大笑拉住她,让她熨贴着他的胸口。“那就让它落下,咱们别吵它。”

“向天笑。”韩琉轻嗅“你已经抱了我很久了,我一定要下去了。”

“再多待一会儿。”向天笑勾住她,看着她配红的娇颜,他一笑“到现在我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没想到你真的在我身边了。我一直记得,那时你看孙仲甫的信,哭着离开我,我还以为你就这么从我身边走了。”

韩琉窝伏在他的胸前:“我那时哭,是因为对他的亏负,才不是你想得那样呢。”她轻啐“真是的,都成了夫妻了,你还在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向天笑勾唇“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困难大多了,这样得之不易,总会莫名地害怕失去。不知道会不会一眨眼,命运又要做什么摆弄;会不会一瞬间,你又从我怀中消失?”

韩琉压在他身上,凝看着他,”不要怕哪。”她知道他心中深处,仍然埋着一个秘密,仍然蕴着不安。

灵慧如她,那样的秘密,她至少猜到了六成,只是她不急着要他吐露,她知道他心中的伤口很深,她会慢慢地等着。

她的手在他心口绕划。

她和他相识好久了,从第一眼的似曾相识,到现在的长相厮守,他们看过朝代更迭,濒过生死界线,从来也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这世间纷扰从来不会止息。”韩琉喃吐“只要知道有一个人在自己心头,就有勇气活下来,不是吗?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怎么样,但是至少我们很确定,会在对方心头,会被永远记得,这便是莫大的福分了。”

“是埃”他握住她的手。他,一生历经大多争杀,什么是朝不保夕,他比谁部清楚。那时他将生死看得很淡,以为这生只是为了成就他的弟弟;和她在一起之后,他才益发眷恋人世。

“会不会”向天笑沉吟“我的出生,会不会是为了与你相遇。”是上天将她许给了他,要来终止了他一生的漂泊不安。

她的眉眼弯弯笑亮:“你想多了。”

“一定是的。”他又笑了,翻身将她置于自己身下。“你的出生,说不定也是为了与我相遇。”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笑起来。

“准说的?”她轻脱着他。

“我说的。”他从她耳边开始轻啮。

“喂。”韩琉抗议着,声音却逐渐瘫软“嗯”落日在山头融消,他在她身上寻找到醉红绊迷的霞光。

他们翻动得厉害,树枝嘎嘎地摇,树叶宗牵地落下,风铃响起,像是呵呵偷笑。

终有一天,他们会发现——

战争不会止息、杀戮不会止息、争夺也不会止息、苦痛不会止息,但是爱恋也不会止息,他们的相遇是为了见证烽火中的一场爱恋。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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