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含羞草
作为悟月宗宗主名正言顺的亲传大弟子,杜凝其实十分苦恼。十四年前他被师尊看中收为首席大弟子,从此以后便离家修炼,只为不辜负亲人所盼。
但杜凝却是个雌雄同株的人,下身处长有女子的批户,这个秘密一直被他深埋于心底,二十多年来除了母亲和已经逝去的奶娘,便再无一人知晓。
师尊是个冷若冰霜的性子,对杜凝却也是实打实的好。这些年来各种修炼资源摆在杜凝面前,加上异于常人的天赋,杜凝在十七八岁便早早进入金丹期。
但杜凝并不擅长社交,宗门上下认识他的弟子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候杜凝是在自己的小屋度过这十多年的时光,
其实杜凝如何,他的师尊并不在意,只要他潜心修炼就好。可偏偏师尊除了杜凝,还收了个二弟子,也就是杜凝的小师弟,付文听
这位师弟如今到了该下山历练的年纪,按宗门规矩,师弟师妹下山历练应由经验丰富的弟子带领,主打一个成群结队,团结友善。但师尊门下仅有他们两名弟子,杜凝自打拜入师门从未下山历练,那小师弟这历练是不是也可以忽略掉……
杜凝正想着,传讯符突然亮起。这种传讯符是杜凝的师尊所制,工艺特殊,传讯符亮起,表示师尊召见。
等杜凝不紧不慢的来到殿前的时候,他的小师弟已经客客气气的站在师尊面前等待良久了。
“师兄,你终于来了。”小师弟见到杜凝,先是笑了笑,然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拜礼
杜凝不知怎么回他的话,努力思考了两秒,也规规矩矩的回了个礼。
师尊见二人如此兄友弟恭,甚是欣慰,捋捋胡子对付文听说到:“小听啊,再过大半年便是宗门大会了,你师兄我倒是不担心,可如今你也要弱冠了,我门下只有你们师兄弟二人,你功力尚浅,这次宗门大会只由你师兄前去如何?”
没等付文听应声,杜凝便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付文听连忙应声:“师尊,而今我即将弱冠,师尊门下仅有我和师兄相互扶持,这次宗门大会只让师兄一人受累实在说不过去。”
师尊听了付文听的答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阿凝,你小师弟
少女用不满的眼光打量着杜凝,杜凝不太适应他人审视的目光,只好不自在地扭开头。
少女看见杜凝的反应,更加生气了。
“付兄,就是他对我出言不逊!竟然还嘲讽我是女子,付兄怎么能与这样品行不端的人有所来往呢!”
少女忿忿不平地对付文听抱怨道。
在“少女”清澈又充满磁性的声线里,杜凝渐渐反应过来,这样一位雌雄难辨的人称之为少女属实有些勉强。
“少女“在一旁叽叽喳喳,付文听却看戏似的盯着杜凝,眼见杜凝尴尬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付文听依旧是一副玩味的模样,杜凝被他盯得无地自容,心想小师弟定是恨透他了,所以才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他出丑时的表现。
在一旁叽叽喳喳不停的人似乎是有些累了,这才舍得将目光聚焦在杜凝身上。他又将杜凝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矜持的说道:“我叫谭书匀,是付兄的至交,你是何人啊?”
杜凝被谭书匀做作的反差吓了一跳,他在脑海里努力解释谭书云的这种症状,就在这个时候,付文听才缓缓开口:“书匀,不可无礼,这位是我的师兄,也是悟月宗首席大弟子,按规矩你也应尊称他一句师兄,还不快快向师兄赔礼。”
杜凝很是疑惑,他缓慢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师弟,想要努力组织语言,但单凭他在画本子里看过的那只言片语,企图去形容他自己的心情,当是痴人说梦也不为过。
付文听在说完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后,十分自然的与杜凝对视。
他盯着杜凝的脸,那目光仿佛陷入沉思,又如锋芒,仿佛要将杜凝碾碎。
可杜凝从来就不是那种擅长察言观色的人,面对粉衣“少女”的咄咄逼人,他连辩解的能力都没有。
付文听微微颔首,他最是了解杜凝,却也最很杜凝。
“书匀,别闹了,快快向师兄问好。”付文听再一次解围道。
“久仰,我是谭书匀,悟月宗灵犀阁的外门弟子,师承秦长老门下,早就听闻杜师兄天赋异禀,今日一见属实不同凡响,对了,杜师兄,我是男子,并非什么姑娘,您可看清楚了!”
谭书匀的声音很好听,他长得也娇巧清美,只是说出来的话不那么漂亮。
虽然杜凝并不熟悉谭书匀,但凭他感觉,自己的小师弟和这位灵犀阁门下的弟子关系倒是不错。
倒也不怪杜凝多想,此时此刻,谭书匀的上半身都快粘在付文听身上了,却一点也没有准备分开的架势,于情于理都又些过于冒昧。
杜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生硬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发丝藏住了因为过于紧张而泛红的耳垂。
谭书匀似乎对杜凝的反应十分不满,以至于那明艳的脸上堆满厌恶。
可付文听似乎并不在乎少女三言两语的挑拨,
他笑吟吟地安慰着谭书匀,暗暗把被人抱住的胳膊抽了出来。
可谭书匀似乎是个傻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付文听的动作,他既而转向杜凝,用及不友好的语气说道:
“你就是传闻中悟月宗宗主的大弟子,真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付兄的师兄。”
杜凝久居庭院,极少和他人打交道,平时说过最多的话大概是对师尊毕恭毕敬的说的“遵命”了。
谭书匀是个不太聪明的孩子,以为杜凝不回答他是看不起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连灵犀阁的阁主都要看在他爹的面子上给他几分好脸色,凭什么这个鲜少露面有没什么本事的大弟子敢如此待他。
这个杜凝不过是仗着自己比付兄早几日进师门便如此傲慢,真是太不懂礼数了。
更何况这还是在外人面前都如此刻薄,私底下还不知道要怎么欺压付兄呢。
外界对杜凝的评价极少,但对杜凝和付文听着对
师兄弟的传言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杜凝和付文听极少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二人言行举止也不似同门师兄弟那样亲密,甚至前些日付文听的弱冠礼杜凝都没有参加,这也不免让人们起疑心。因此二人不和的传言常有流传。
谭书匀仰慕付文听可谓人尽皆知,关于付文听的各种小道消息他简直可以出口成章,为此他一直对杜凝抱有不好的印象。
现在看来,这倒真不是他的偏见。
谭书匀这么想着,对付兄的怜悯就愈发深重,像付文听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本应有更光明的未来,师门却偏向一个不懂礼数的废物,这悟月宗宗主可真是瞎了眼了。
谭书匀在一番脑补后还想在开口讽刺杜凝几句,他走上前刚要作势,付文听就挡在了杜凝面前。
“谭师弟,你有心了,我和师兄此程下山历练,你还专门前来相送,真是耽搁了。”付文听用极为虚伪的语气同谭书匀寒暄着。
但谭书匀听不出来付文听是在赶他回去,杜凝也听不懂,心想着哪有他谭书匀这样送别的,未免太大费周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