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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牛肉面并没有外面店家里的好吃,却是展力游尝过最美味的一碗面。”

他吃完了牛肉面,愣愣地坐在原位,不想起身,也不想离开。虽然独自一个人坐在只有几坪大的厨房里,可是知道真真就在外面,心里没有一点寂寞的感觉。

真真在客厅里忙着打扫,她早上没有课,正好利用早晨四处收拾。昨天卤了一个晚上的牛肉,妹妹们回来刚好可以配饭吃。自从知道展力游喜欢吃面后,她满脑袋里都在想煮面的事,没有时间想到失恋,难过的感觉顿时减低了不少。

展力游看着她忙碌地踮起脚跟摆东西时的样子、弯下身来背部的曲线,想像着从她的颈项抚摸下来的感觉,嘴角不禁扬起微笑。

当她经过他的身边时,周围的空气还留下了淡淡的痱子粉味,他深深地看着她,心里模模糊糊地感到一股激增的力量。

他是喜欢上她了,好像从她对他破口大骂的时候,他心中对她的感觉就有了改变。

对女人他从来就是漫不经心的,可是这一次,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被她震撼,他还是头一次投注了所有的注意力,迷恋着一个女人的背影。

“你吃完了吗?”顾真真回头发现他在发呆。

“嗯——”本想说些感激赞美的话,但一时间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要赶快打电话叫阿清来接你,我等一下就要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叫他们来送你。”

顾真真受宠若惊的看着展力游,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可惜她还是习惯他平常狂妄骄傲的模样。

“不用了,我坐公车很方便的。最近我爸妈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们姊妹三人,我要负责锁好门窗才能出去。”

“这附近好像有很多不良少年,阿图师怎么放心丢你们三个小女生在家里?”顾真真的家在一条小巷子内,巷子外是川流不息的人车,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商店,但弯进巷子内就显得静僻许多,也因此时常有一些不良少年聚集在巷子口,形成巷内住家居民安全威胁。展力游来这里几次,已经注意到这样的现象,不禁为她们担心。

“我也没办法,爸爸的身体不好,需要回老家休养,在这里有太多人找他治病,他永远都没有办法闲下来。爸爸退休后,原本要卖掉这栋老房子的,可是我和妹妹都在这里读书,所以爸爸才把房子留下来给我们。”

“你们不怕吗?”

“说不怕是骗人的,尤其是善善,家里面就属她最胆小了。小妹美美晚上还要补习,我也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回来。”

“你们时常出入的那巷口,看来不是很安全。”

“你也看到了,巷口很黑,那些不良少年老是对美美吹口哨,骚扰她,我骂了他们几次还是没有用!昨天夜里我出去等美美,还和他们大吵一架,真是气死我了!左右邻居对他们都没辙,我真的很担心”

“那么晚上我找人来站岗好了!”

“你神经病!找人站岗,又不是总统官邸,犯不着这样,况且我们负担不起。”

“谁要你负担,我不过调几个人来而已。”

“展力游,我不准!你们那几个根本比不良少年还要可怕。”

“你胡说!我们可不于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展力游板起脸来的样子是很唬人,可惜吓不倒真真。

“你们是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只是做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而已。”她其实早已耳闻不少“花城”的韵事绯闻,尤其是八楼的酒店,不久前才有些政商名流在那里发生丑闻,听说是为了抢某个红牌女人而大打出手。娱乐中心的顶楼还有高级饭店,说穿了就是个应有尽有的交易场所。

“什么伤风败俗?你以为我喜欢啁!那些倚官仗势、阳奉阴违的家伙到了酒店丑态百出的样子,我看了都想吐!恨不得一个一个好好地教训他们,撕掉他们白天道貌岸然的嘴脸。偏偏我们做娱乐事业的,本来就脱不了酒色财气,除非全部收山不做,否则根本没办法完全避免,更何况还有几百个员工,每个人都要养家活口,谁不想正正当当的找份好工作,但他们没有选择啊!我们不做,自然还是会有人来做。既然我可以做得更好,改善好品质、管理好安全、提升好水准,为什么要让给别人来胡搞瞎搞?”展力游义正辞严的说。

真真还是,让我知道犯了哪一条,免得被你谋杀了还不知道原因,死不瞑目!”

展力游困难的撑住自己的后腰,满脸痛苦的神色。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吵了,你的伤口会裂开来的,最好乖乖的躺回去,不要乱动,我就不会对你怎样。”真真小心翼翼的将他送回床边。

他大字型的趴在病床上,脸颊斜斜靠在枕头上,怔怔地望着顾真真替他盖被的身影。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以为当病人很伟大啊!我就一定要有求必应吗?”

“你和我一起参加替我哥哥洗尘的宴会,我不要一个人去。”

她一脸为难,打不定主意。“看你可怜的样子,我很难拒绝你,可是我还是要考虑一下——”

看她思素的模样,紧抿起的小嘴凝聚着自然的纯真,牢牢地吸引了展力游。

他故意任性的说:“不管了,就这么说定了,时间我会另行通知。这枕头很不舒服,床又这么硬、这么窄,只有死人才睡得习惯。我要睡了,你不要一直看着我,这样我会睡不着的。”他瞪了顾真真一眼,将头转向另一边。

真真对着他的背影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到医院?”

好长的一段沉默。

“不想说就算了,刚刚你的请求,我还要好好考虑”真真无趣的自问自答。

更长的一段沉默。

“我妈是在医院过世的。”他低声的说完,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考虑好了,我想我会去的。”顾真真歉然地小声回答,什么都不再问了。

良久,窗户的一角渐渐露出了白色的晨曦。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背影,规律的起伏。此时才猛然想起,和展力游在一起的时候,她竟然都没有想过杨轾远,他的长相在她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了。

展力游的父亲准备在自家的豪华大宅里替大儿子洗尘,可是因为展力游受伤而顺延了几天。

这一天清早,顾真真收到阿清送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四方盒子,是展力游为她准备的晚礼服。

她将这袭淡粉红系着银白丝线的长纱礼服摊在床上,从每个不同的角度看,都显得晶莹闪亮,令人目眩神迷。顾真真坐在床沿,手里来回抚摸着昂贵的布料,细细端详着细致的剪裁,心想,这礼服如果穿在身上,一定会很美丽,就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

可是,她心里却一直觉得悸动不安,和展力游一起出席家里重要的宴会,这代表着什么?

自从上次在医院被展力游强吻以后,她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顾忌,行为上不自觉地就开始刻意回避。不是她不喜欢他,而是害怕这段感情会再次令自己心碎。所以——她只有回避,刻意不多想展力游对自己的心意。可是这样的回避,却只让她陷入更混乱的漩涡中,理不清心中真正的感受。

唉!谁教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现在只好硬着头皮出席宴会了。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换上礼服,略施薄妆,一头及肩的直发自然地披泻下来。她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全身上下就只有手上的一支廉价手表作装饰。

是阿清来接她的,听阿清说,背上的伤口还是让展力游无法坐定下来,一点过大的动作,都会让他痛得面目狰狞、破口大骂。

真真听到阿清的形容,想像展力游生气的德行,嘴里就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如果展力游还有力气破口大骂,这表示他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她也就不须担心了。

阿清的车子在展家的大门口前停了下来。

展力游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他绅士十足的替真真开车门,还欠身弯腰,伸出手将真真牵出车外。

“我第一次看你穿西装耶!”

“少见多怪!”展力游翻了个白跟。

顾真真用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久违的展力游,他飞扬嚣张的头发第一次梳理得整整齐齐、服服贴贴。一身黑色的西装配上银色的领带,更显出他狂傲的贵族气质。平日两手老是插在后面的口袋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全都不见了。今天的展力游,是个味道迥然不同的大男人,她不禁讶异怎么他几天不见,就好像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几天没看到你,你真的不一样了,不赖喔!”她从头到尾仔细观察他的外型和风度的改变。

“你也不错。”展力游不习惯赞美别人,嘴里实在说不出什么美丽的形容词,能挤出这四个字已经是破天荒难得的了。

其实他也在偷偷地打量真真,虽然她身材娇小,可是气质出众,尤其那袭粉红飘逸的礼服包裹着纤织合度的体态,一个起身、一个动作完全不矫揉做作,难得的纯美自然深深地打动着他。

顾真真抬头看到客厅豪华的水晶吊灯,照得砖墙像是黄金打造般明亮,在暗夜中,每一道光芒好似夕阳的余晖从窗口中投射进来。她开始有些踌躇,展力游迳自牵着她往大厅走,深怕她看到这宴会的场面会临阵退缩。

“谢谢你送来的礼服,穿得这么正式,真的很不舒服,这件礼服一定不便宜。其实的没有必要乱花钱,我自己也有几件还不错的小礼服,善善的衣服也很多,随便找找都有,我穿我自己的来就可以了——”真真不自在地拉拉礼服的下摆,抓抓胸前有点暴露的前襟,嘴里喋喋不休。

她环顾四周,看到这房子的大厅比她家整个宅院还大,华丽的水晶吊灯照耀得屋内光华炫目,脚步不禁有点迟疑。

听她对他送的衣服有意见,展力游不禁有气。“你的衣服能看吗?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没看见你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是吗?”她努力回想自己穿过什么样的衣服。

“还没有!不是过大的衬衫就是破t恤,你是不是很爱穿你老爸的衣服啊?身材不好这样遮掩是没有用的,我告诉你!今天有很多人来,我爸爸和哥哥也想看看你,你可不能让我丢脸。”

真真不悦地甩开展力游的手,瞪着他。“什么?你怕我让你丢脸?那算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去找一个带得出场的美女辣妹。”

展力游怕她真的离开,更加使劲的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带别人,还说这种话,赶快和我进去啦!”

听他命令的口吻,真真更加不悦,决定刁难他一下。“拜托,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才不要和你进去!”

“你、你这个女人——”他真想把她狠狠的捏碎,再揉在手心里,永远不让她离开。

“别这样横眉竖眼的看我,我不吃你那一套。算了,不想跟你计较,我爸爸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我就当是看你爸爸的面子才来的,和你没有关系!我先进去,你等一下再进来,跟你爸爸打过一声招呼我就要走了。”

她说完后鼓起勇气走到宴会厅,按着胸口,只觉得心跳得好快,是因为展力游的关系,还是因为要面对这盛大的宴会?她也厘不清。

展力游站在原地,感觉心里正在滴血,她竟然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真是的,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他喜欢她、想看着她、想和她在一起、想跟她分享他的一切?他怔怔地看着真真离去的背影,脑子里满满都是问号,一个个像爆米花一样地爆了开来。

真真走到客厅的一角,刻意先观察一下会场的状况。

没有展力游在身边和她吵吵闹闹,她不禁感到有些寂寞不安。所有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打扮得光鲜亮丽,交谈的内容不外都是财政经济,她插不上边,也不想听。

永光伯是爸爸的朋友,她有必要先打声招呼,但是放眼四周却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下意识地搜索着展力游的身影,突然听到了前方的交谈声,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这一次永先兄可真是风光!”

“可不是,大儿子才刚刚学成归国,听说永光兄的丈人想要全心栽培这个孙子,计划要在政坛上争一席之地,永光兄当然会不遗余力的在财力上支持自己的儿子。”

“哇!这小子有外公的人脉支持,又有父亲的财力支撑,势力加财力双管齐下,前途不可限量,可真是个天之骄子啊!”“那可不是”

“那永光兄的小儿子呢?”

“那个小混混啊!听说前阵子和一些不良少年打架,伤到了背部,永光兄还为了他将这场洗尘宴延期。唉,只是个小混混,成不了气候的。”

顾真真听到了这些对话,不禁觉得有气,别人对展力游怎么会有这样错误的成见?

“可是我听说,永光兄最疼的就是这小儿子了,将来所有的事业都是要由他来管的,大儿子毕竟不是跟他姓。”

“唉,真是幸运的混小子!”

哼!就是酸葡萄的心理,才会这样贬低别人。真真愤慨的想。

真真找不到展力游,又不想和别人攀谈,于是独自走到大厅的旁门,发现这里又是一处不同的天地,恍若一座秘密花园。

屋外是一片高大的灌木丛延伸到尽头,一个身材高壮、略显福态的中年男子,手里持着香槟,正豪气十足的与他人谈笑风生。她听见那人高昂的嗓音,立刻就认出是展力游的父亲,展永光。

“轾远啊,这一次你回来老爸真是太高兴了,想不到你还带给老爸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我们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小眉的爸妈在国外很照顾我,知道小眉要和我回来,就决定先订婚了。”

“是啊!杨伯伯喔,不!是展伯伯。”女孩尴尬的改口。

“没关系,姓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很快就要叫我爸爸了。”展永光爽朗地笑说。“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

“快了,小眉的爸妈在国外有很多事业,他们都是大忙人,我们得找个大家都能空下来的时间。”

“轾远,你如果需要什么,就尽管向爸爸开口,你外公是出了名的小气大官,你老爸可不像他。”

“我会的。对了!爸爸,为什么都没有看到力游呢?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老爱往外跑吗?”

“你不知道,你弟弟忙着在谈恋爱呢!他把他最心爱的狗都送到人家的家里去了!”

“你说的是诺贝尔吗?真是难得——”

真真的脚步像是凝固在红色的砖道上。

是杨轾远!原来他就是展力游的大哥?!

她早该知道的——杨轾远不久前才留学回来,力游的大哥不也是?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他们是兄弟,为什么是如此极端的两种人?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已经停止流动,她用尽全力想要转身逃走,却连一小步都无力踏出。

他们的声音渐渐接近,真真想要逃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杨轾远从树丛边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真真站在面前,脸上诧异的表情就像一面放大镜不断地在真真的眼前放大。

“真真!你怎么会在这里?”杨轾远问。

“真真,你来了啊!力游呢?”展永光看见真真到来,心想力游一定也在不远的地方。

“永光伯你好,我、我不知道力游在哪里,我我想先走。”她的心已经碎裂,表面上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她没有把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多久。

“阿真,先别走。今天我的两个儿子都有带伴来,一个是未婚妻,一个是女朋友,我一定要好好的介给所有人知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哈哈——真是太好了!”展永光得意地说着,浑然不觉真真表情有些不自在,只以为她是小女孩在害羞而已。

只有杨轾远察觉到真真脸色惨白,正痛苦地凝视着他和他的未婚妻小眉。

“真真”杨轾远欲言又止。

“你要结婚了”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杨轾远缓缓走近真真身边,小心翼翼地说:“真真,我很久以前就想要告诉你了,可是我、我很抱歉——”

“原来原来所有的理由都是假的,你不该骗我的,不该说一大篇冠冕堂皇的谎言来骗我!我——我不会——”她情绪失控、语无伦次,眼泪管不住的簌簌滴下,身体不断地颤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站稳脚步。

她怎么没有看出来?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展力游就是杨轾远的弟弟!她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男友变了心,她被蒙在鼓里多久了?朋友们都知道,只有她完全不知情,她真是一个大傻瓜!

杨轾远用温柔的语气想安抚她。“真真,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才没有对你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他完全一副谅解的口吻,顾真真心中气苦,沉积在心中的百般煎熬,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弟弟的女朋友,我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她声音嘶哑,已经管不了自己的失态了!她只想逃开、逃得远远的,不再看到他伪善的脸孔。

“真真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

杨轾远心痛又心虚的走上前想要安慰真真,可是她却不断的往后退。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的重心失去了平衡。她怎么会爱上这种人?杨轾远玉树临风的站在眼前,他的温文儒雅、他的博学多闻、他优雅的风度气质,这些都是当初吸引她的原因,可是现在——她看着杨轾远充满愧疚的脸,心里只感到一阵作呕。

突然,一只坚实的大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不必回头,她马上就知道是展力游来了,他的气味、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是那么的熟悉。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展力游问道。

“放开我!”真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转身将他推了开来。

“真真”

“真真!”

杨轾远和展力游同时间叫出她的名字,两人面面相觑地愣在原地。

“对不起,永光伯,我要走了,我”顾真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只想离开——

“喂!你怎么了?喂喂喂——”展力游在她的身后大吼。“力游,不要追了,让她冷静一下也好。”杨轾远对弟弟说。

“轾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真怎么会说你骗了她?你们认识吗?”永光伯完全摸不着头绪。

“爸,;“爸,我不想谈这些,都过去了”杨轾远轻描淡写的说。

展力游听到父亲和大哥的话,猛然回头问:“骗了她,谁骗了她?她到底怎么了?你——”

他突然沉默丁,看着大哥的脸,霎时明白了一切。善善曾对他说过,真真的男朋友在英国留学两年多,真真痴情的为他等待两年,最后却被狠心抛弃。难道——自己的哥哥就是真真那负心的男友?

“原来,你就是真真在英国的男朋友就是那个他妈的人渣!”他冲上前抓住杨轾远的领带,劈头就是一拳。杨轾远毫无防备打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轾远!”展永光和小眉都跑上前查看杨轾远。

“力游,你是不是打架打出瘾来了,连自己的哥哥你也打!”展永光怒斥小儿子。

“轾远,你还好吗?你这个弟弟怎么这样,难怪你外公叫我们少来这里,他简直跟流氓没有两样,你是他的哥哥耶”小眉小心翼翼地蹲在杨轾远面前查看他红肿的脸颊,还不忘拉起自己礼服的下摆,害怕弄脏了昂贵的礼服。

展力游居高临下,气愤地对着杨轾远说:“你不是我哥哥!我老早就对你很不爽了!自从妈妈过世以后,你就和外公住在一起,什么时候回来看过我们?连爸爸想见你一面,你都推三阻四的。你和外公他们一样,看不起爸爸、看不起展家,对外批评自己的爸爸是黑道,赚的是不义之财,一副高不可攀的死样子,不屑和我们来年,可是——要用钱的时候,为什么又照单全收?你们唱什么高调?装什么清高?说什么仁义道德,全都是狗屁!你以为你的硕士学位是怎么得来的?你的学费生活费、你的名贵跑车、你的工作,都是怎么来的?你以为外公栽培你是没有条件的?没有老爸的资助说人情,你连个屁都不是!”他全然失去了理智,真真的眼泪,有如一枝火把,点燃了他心中的不满,怒火旺燃,就算把他们一个个烧得只剩灰烬也无所谓。

展永光看见到场的宾客们一个个的围拢过来,急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了!力游,不要再说了,今天是替你哥哥洗尘的宴会,你就节制一点!”

“没有关系,爸,他早就想说了,只是找不到一个好时机,让他发泄一下,我无所谓——”杨轾远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极力保持他一贯的风度。

“是啊!你无所谓,一个在台湾痴痴等你回来的女孩你无所谓,——个为你伤心流泪的女孩你无所谓!明明就移情别恋伤害了别人,你也无所谓!”展力游发了疯似的教训杨轾远。

“你这么关心真真,这表示你是真的很喜欢她。”看见弟弟对真真的深情,杨轾远不知怎地,心里颇不是滋味。

“关你屁事!”

“好了!力游,你还不去追真真,她穿着礼服跑出去,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带钱?”展永光老成持重,知道这个时候唯有抬出顾真真,才能让力游冷静下来。

展力游失望地看了看自己从小就崇拜的哥哥、又看了看那娇贵高傲的富家女小眉,刹那间所有敬畏的感觉全都烟消云散了,他不想再看到大哥,别过头,迳自往真真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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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力游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真真,还打了电话给阿清和大树,让他们也帮忙到大街小巷寻找。

善善和美美在家里听到了姊姊失踪的消息,除了焦急的在家中等候外,也毫无办法可想。

“这个女人,身上也不带手机,跟她老爸一样,什么时代了!没有带手机的人,就像没身分证一样,都该关起来,真是该死!”

他开着车不断地在附近找寻,善善说她身上没带钱,一定走不远。他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不断搜索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等会儿我要是找到你,一定把你五花大绑的捆在身上,让你想跑也跑不掉——”他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

“好了、好了。如果让我找到你,我保证下再和你吵架了好不好?真真,你在哪里?”

展力游找遍了一条又一条的热闹市街,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抬头一望,看见天桥上稀疏的人群中站着一抹熟悉的背影,一袭粉红色的长纱礼服,在夜晚的星空下飞扬。

他急忙将车子掉头,随便停在禁止停车的路旁,冲出车外,直奔顾真真的方向。

“真真!”展力游一口气爬上天桥的阶梯,跑到了顾真真的身边。

她回头,满脸泪痕的看着展力游,慌忙的用手抹掉了还热烫的泪水。

“你来做什么?”她撇过头,不想让他看得太清楚。

“我来救人,你站得这么高,万一想不开跳下去,造成市区交通瘫痪,那怎么办?”展力游说。

她往下看着天桥下来来往往的车辆,苦笑着说:“神经病!我不会自杀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不太可靠?”

“不相信就算了!我只不过还不想回家,出来透透气——”她抬起脸迎向城市吹来的冷风,好像刀锋一样地划过脸颊。

展力游脱下西装外套,温柔地披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你害我跑得热死了,肩膀替我挂一下外套。”他怕她又不接受,只有嘴硬的说。

她怎么会不知道展力游的好意,只是他们都太好强了。她的眼泪又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展力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陪她一起站在天桥上,一阵沉默。

“想哭就哭,想叫就叫,想骂人就骂人,想打人就打人,我在这里不会躲的。”展力游挺着胸膛,十足勇敢的说。

“我不想哭,也不想骂人打人。”

“那么你要走也要找我一起走啊!你知道我找你找了一个晚上了。”

“力游,我只是觉得我好笨、好傻,我怎么会去相信他?我到底骗了多久都不知道”

展力游的个性真实坦然,他毫不隐藏地说:“也不久啦!我也是半年前才听说大哥在英国交了一个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快就决定要结婚了。”

“那女孩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输在哪里。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女人的父母很不简单,听说父亲在英国是华裔的议员。”展力游所知有限,但已经说到了重点,真真心里了然。

“原来如此我怎么跟人家比?轾远对事业一直就很有企图心,一心想往政界发展,当然就要找一个能和他匹配的女人。我爸爸只是一个退休公务员,业余帮人推拿按摩的气功师傅,我也只是一个天分不够的艺术系学生,只想做一个教画画的小学老师,这么平凡的我,怎么配得上他”她掩面哭泣,轻蔑自己的话,一字一字的从指缝中吐出。

“住口!你怎么可以这样妄自菲薄,看轻自己?我他妈的觉得是他配不上你!他要爱那个什么小眉的女人,是他的不幸!不——我要说的是,小眉那个女人爱上我大哥,是她的不幸!总之,你们看上他,都很不幸!你和他没有关系了,是不幸中的大幸——”

“谢谢你——”虽然他的话言不及义,但她知道他的好意。

“不谢!”

“力游,我现在才发觉,你的脾气虽然暴躁,时常口不择言,但是起码你不会骗人;虽然你没耐心又爱说脏话,可是你却是一个坦白负责的人;虽然你爱打架,看起来很坏,可是你的心地很好”展力游不作声,顾真真又是批评又是赞美的,害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高兴。

真真转头看着街道的尽头,茫茫的人海中缓缓升起一轮明月。她感到彷徨无助,对于人性的丑陋有了深刻的认识、了悟,霎时感到这个世界实在不是想像中的美丽。

“你知道吗?他是我的初恋。”

“初恋都是没结果的。”

“我的初吻是给他的。”

“那又怎样?我都不记得初吻给了谁!”

“我以为他是我的永远——”

“要永远也要两相情愿,看来你是找错对象了!”

展力游安慰人的能力简直到达低能的地步了。真真哀叹的想。

“唉!被人欺骗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我以为轾远是因为事业而抛弃爱情。如果真是这样,我或许还可以接受。可是——他是为了别的女人而放弃我的,我的心好痛好不甘心。人们总是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为自己脱罪,嘴里说着一些摸不着边际的大道理,暗地却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说着一些口是心非的话,来掩饰内心真正的企图。”

“这些人我看多了,见怪不怪,连我也会,可是起码我不会骗你。”

“力游,你认为你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们是兄弟;为什么个性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提过你?”真真和杨轾远认识三年多,但真正交往的时间只有一年,很少听到他家人的事情。最常听的,就是他外公的丰功伟业和政治势力。

“有什么奇怪,有个流氓弟弟和黑道家庭并不光彩,我知道我大哥很少跟人提到我们。其实他不坏,我比他坏多了。小时候,他很照顾我,妈妈过世的时候,他时常安慰我。

“有一天,他带回来一只小狈,还替它取名字叫做‘诺贝尔’,他对我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诺贝尔陪你’。没多久,他就被外公接走了。他答应我要回来看我,我却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从那时开始,我就很气他,很气所有的人。他一直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外公只喜欢他;所以我故意和他相反,逃学、打架,什么坏事都做。我不想追赶在他的身后,我越坏,他就离我越远。到现在——十二年了,我们变成了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对他越来越陌生,甚至不了解他——”他从来没有对人倾吐过这么多心事,但是这一夜在天桥上,为了安慰真真,他不知不觉地敞开了心扉。

“认识轾远三年多了,我也没有了解过他。”真真苦笑的回头看展力游。“所以,了解一个人并不容易。”

她很感慨,自顾自地说着:“力游,我知道,诺贝尔最了解你,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不是?”

“嗯!”他点头。

“那我呢?”真真问出口后,马上就感到后悔,她无意挑起他的情绪,马上又辩白。“我和诺贝尔一样,都是你的好朋友,是不是?”

“我朋友够多了,不缺你一个!”

“什么?”真真讶异的看着他。

“你很清楚,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朋友!”力游决定和她说个清楚,心里气极她每一次都模糊焦点,转移话题。

真真回头看着表情认真的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伸手轻抚他粗糙的下巴、光滑的脸颊。

“力游,我知道你喜欢我,问题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她刚刚还对杨辁远说过,她不是展力游的女朋友,她和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如果现在她接受了展力游的感情,那不就自打嘴巴了吗?

“如果你是因为我大哥的关系而拒绝我,那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接受的!”他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真真又开始不争气的流泪了。

展力游不忍心看她难过,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牢牢地守住她娇小的身躯。

“没有可是!没有可是!那都是没有意义的假设,我不要想这么多的可是——”他神情坚定。

“问题是”真真挣扎的将展力游推开。她在展家说出口的话,已如复水难收。

“问题是你自己,不关别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清楚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没有问题了,你到底还有什么推托的理由?”他握紧她的两肩,就怕她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力游,我我需要时间”

“我他妈的给你一辈子的时间!”展力游脱口而出。

“力游,你不要——”

“要不要我自己决定!好了很晚了,你妹妹们在家里一定很着急,我带你回家吧!”展力游气呼呼地拉着真真的手走下天桥。

“喂!等一下,外套还你。”真真将外套递给展力游,他不想再勉强她,随意地接过外套披在肩上。

展力游一路上没再提起交往的事情,他背上的伤口在剧烈的运动后又裂了开来,背后的血渍像是汗水般的湿透了衬衫,幸好外套遮住了令人怵目惊心的血迹。

真真满腹心事地沉默不语,在冷冷的暗夜里心情像滚沸的岩浆,就快将自己燃烧成灰,湮灭在这扰攘的城市。

她抬头望向夜空,竟然看得到云朵,内心不禁渴望像那忘忧的云,能够悠闲的四处飘摇

洗尘宴结束的一个星期后。

顾真真不愿再谈到有关宴会和杨轾远的事,被欺骗的伤害远比失恋还要令她痛苦,唯有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有好几天,她除了上课以外就不出门,连展力游的电话都不愿接,只想把自己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回避所有的喧扰。

星期日的早晨,展力游让阿清开车,来到了顾家。

顾家的姊妹们有阿清和大树这两个内应,当然也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善善知道展力游要来,还刻意打扮过,不疾不徐地慢慢开门,柔声说道:“力游哥,你们来了!谢谢你的诺贝尔,昨天夜里我好像看到有个黑影从窗外掠过,好在诺贝尔死命吠个不停,把小偷吓跑了。”她想起昨夜就余悸犹存,顾家现在已经少不了诺贝尔了。

展力游最受不了善善的浓妆和娇嗔的声音,刻意避开她热情的眼神,也不回应,大步走到客厅,直接去找真真。

“是吗?那就太好了,我就说嘛,诺贝尔比保全还要有效。”阿清跟在展力游的身后,热心的接口。

“阿清,以后你和大树要时常到这里晃晃。巷子口的那些臭少年如果再回来,就给他们好看!”展力游头也没回的对阿清交代。

“是的,老大。”

展力游迳自往客厅里走,左顾右盼。

善善和阿清两个人则留在庭院里逗弄着诺贝尔玩。

“诺贝尔,你好乖啊,等一下我买根大骨头绐你啃。”阿清蹲在地上对诺贝尔说。

“阿清,巷子口的坏人就是你们赶跑的啊!”善善狐疑地看着正和诺贝尔玩耍的阿清,小声地问。

阿清任由诺贝尔舔着他,一边说:“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们老大背部的伤是怎么来的?他以一抵八个人,把他们打得片甲不留,只可惜第二天人家有备而来,他就中了暗算,不过你放心,现在这里方圆十里都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

“真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善善讶异的问。

“上次宴会送你姊姊回来以后,伤口裂开,又到了医院去补缝两针,我和大树说破了嘴才让他去医院呢。啊——老大交代我不要说的。”阿清发现祸从口出,连忙遮着嘴。

善善太过惊讶,沉默了半晌才说:“力游哥真笨!硬装什么男子汉?用这种笨方法追我大姊,不但她不知情,还以为他又和人打架,白白受伤。我老姊对他的印象已经很坏了,还做这种事情他真是蠢到家了——”

“不然要怎样追你大姊才不会太蠢?”阿清愣头愣脑的问。

“我大姊还处在失恋的痛苦中,难度本来就比平常高。她又是个爱情专一的傻子,想追求她简直比登天还难。你们老大一定要有耐心、恒心和毅力,才能马到成功。”善善说得口沫横飞。

“你说的这些,他对别人都没有,唯独对你大姊有。不然怎么常常被骂,还是这么喜欢来。”阿清搔搔头说。

“真的吗?怪不得原来打是情、骂是爱,先是送狗保镖来,再来是为喜欢的人打架受伤,接下来又是送礼服、赴宴会、失踪、找人”善善伸出涂满蔻丹的纤纤细指,一件一件的细数。

“宴会的事情闹得可大了,我们老大为了真真姨,挥拳打了他的大哥。全场的人都看见了这场好戏,还好最后我们大老板出面制止,才圆了那个场面。”

善善拍手叫好。“哇!真是太帅了!力游哥替我老姊出了一口恶气。那个杨轾远,我早就知道靠不住,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就会欺骗女人感情,看来还是力游哥可靠,虽然坏坏酷酷的,但不会轻易看上任何人,也不会轻易变心。”

“嗯!我们老大是面冷心热的死硬派,明明心里喜欢得要命,嘴里还要耍酷!’’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可惜我没有大姊这么幸运。唉!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个薄情寡义的杨轾远是力游哥的大哥,他们怎么差那么多啊!”“是差很多。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看过我们老大对一个女生这么用心的!”阿清感慨的说。

“好!看来我得助他一臂之力,阿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我在,一定会马到成功!”

“对!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一定力挺老大到底,让他能够早日一亲芳泽!”阿清握起拳头说。

“什么一息尚存,一亲芳泽?我再听你说成语,我就会一命呜呼!”“善善阿姨,我的成语还不是跟老大学的,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痛苦了吧!”

就在此时,展力游因为找不到真真,只好又回头走到庭院来,正巧看见善善猛盯着他不放,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被看得很不自在,大声地问:“喂!你老姊一大早就跑到哪里去了?”

“不在,她很早就出门了。”善善心想,还不是在躲你!

“我进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说?”展力游问。

“你又没有问我,所以我就让你自己进去找了。”善善无辜的说。

“如果很早就出门了,那刚刚打电话来你为什么不讲?”展力游质问她。

“你只说你要来,又没有间我老姊在不在家。你一来就冲进去了,我以为你在做安全巡逻啊!”善善理直气壮的说,她很清楚展力游的个性,眼神中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妈的,你耍我!害我多跑一趟,像白痴一样的在房子里到处找,差点没找遍所有的房间和厕所。顾善善,你看戏看得很爽啊?不知死活——”展力游的脸色铁青。

阿清马上从诺贝尔的身边跳了起来,挡在善善前面。“老大,冷静一下!你千万要对善善姨好一点,她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而且你有三个阿姨已经很吃亏了,如果能追到大姊,起码就等于解决了两个——”

“两个什么?”展力游问。

“一个阿姨变成老婆,两个阿姨变成两个小姨子啊!怎么样?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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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利用大姊不在的时间,善善约了展力游和阿清在顾家的客厅讨论追求计划。

几番讨论后——

“你们别想,真是荒谬,鬼话连篇!打死我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展力游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善善和阿清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两人有若老僧人定般看着展力游怒气冲冲地猛跳脚。

“你们男人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如果你肯为我老姊牺牲这么多,她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以身相许。”想到自己策划的追求计划,善善胸有成竹,不知不觉地也用起成语来了。

“是啊!老大,真真姨已经很久不理你了,善善姨说的话,你还是听吧!而且那个美美阿姨老是扯你的后腿我看你要加把劲了——”阿清劝说。

展力游猛然回头,两手拨开前额的头发,露出英气十足、飞扬霸气的两道浓眉。

“我才不理美美那个小孩!彼善善,上一次看在你老姊的分上替你做服装展示的模特儿,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这一次你叫我做这种事情,门都没有!”展力游用力挥手,气呼呼地来回踱步。

“还不是差不多”善善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他妈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展力游大吼。“展力游,别忘了你是那个负心郎杨轾远的弟弟,凭这一点,我老姊就可以把你三振出局了。”善善提醒展力游。

“他是他,我是我!”展力游气得脸红脖子粗。

善善心里窃笑着,表情却故意正经八百。“力游哥,你一定要听我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让我老姊发现你迷人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火热深情的心。她现在还在失恋的痛苦中,对所有男人都提不起兴趣,如果你再不主动一点来感动她,我看啊,你的机会很渺茫。”

“是啊!老大?这个情报得来不易,我和善善可是打听了很久,还花了一笔钱买通一些人,才有这个机会的。”阿清说。

“什么?这种事情还需要你去花钱买通?我这种国际标准身材,他们请都请不到的!”展力游两手插腰,不可置信的说。

“所以啊,力游哥,这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可以让我老姊慢慢去发掘你最完美的一面。”善善说。

“你老姊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她帮我推拿过一次,腰痛是好了,可是差一点就弄出人命!”他想到顾真真第一次帮他推拿的情景,就觉得好笑,他太小看她娇小的个头,结果被乱拳捶打拉扯得隔天动弹不得。

“我老爸不在,所以老姊就不再帮人推拿了,你更没有机会。力游哥,你听我说,这-次不一样,你只要坐在那里,深情的看着她,然后,让她仔细地研究你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线条都不放过,充分展现你最完美的一面,只要你不说话,就不会破局。然后,你们四目相对,用你的电眼电她,让她觉得自己是多么幸运能得到你的青睐,让她体会到你的心意,如此自然而然就会擦出爱的火花。”善善不停形容着她想像中优美动人的画面。

“老大连我都觉得火花四射了——”

“闭嘴!什么火花?我可以把你揍得脑袋开花!”

展力游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用力跌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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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中午,顾真真在艺术学院的校园里草草吃了自制的三明治后,背着黑色的大画袋走进美术大楼的素描室里。

下午的两堂课是人体素描写生,铃声一响,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

五分钟后,教授走进教室对大家宣布。

“各位同学,今天的人体写生我们改变主题了。首先我要告诉同学的观念是,人类的肉体本身是神圣的,是上天所赐予的生命,值得喝,值得喝采、骄傲。每一寸肌肤和线条,都是一个伟大创作,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品。伟大的艺术家安格尔就曾经说过:‘素描是最正直的艺术。’原因就是,人体素描是最直接、最能够充分表现线条力与美的艺术。”

真真埋头开始整理炭笔、架设画架,她就坐在靠窗的地方,光线充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讲台。

对于教授长篇大论的说明,她不是很专心在听,像这种醉心于艺术的老师,只要看到美丽的画面通常都要歌颂一长串才行,她已经习习惯了。

真真心不在焉地听着老教授说话,一边低头寻找早上特地买的新鲜馒头,手里揉揉捏捏那细白的面包,这是配合炭笔画最好用的橡擦了。

老教授还不停的说着:“我们以前都是用女性人体模特儿,不过这次有了大突破。我们这一次要画的模特儿,有完美的骨骼架构和轮廓分明的五官,媲美阿波罗的雄健和俊美,我希望大家能够画出这男性的光彩焕发、热情,和年轻肉体的力与美。”

相对于同学们跃跃欲试的心情,真真百般无聊地撕下一片馒头,偷偷塞到嘴里。人体素描也不是第一次了,o身的女体他们也画过,画男人有什么好兴奋的?

突然,教室内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隔壁的女生张大眼将自己的画架往前推了几步。

“喂!你挡到我了!”

真真被前面的女同学挡到了视线,索性将手里半块馒头全塞到嘴里,也抬起画架移动一下位置,就在看见台上的模特儿时,她喉咙里的馒头差一点吐了出来。

许久后——她终于顺利吞下喉咙里的食物,但随即不断地猛咳起来。

阿清!怎么会是他?她咳得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又抬头仔细看,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只见阿清抬头挺胸、缩紧小肮、袒胸露背,大刺剌地走出来,毫不羞涩,神色大方自然,显然是个有点自恋的暴露狂。

会不会是展力游付给阿清的薪水太少,所以阿清才会来这里兼差出卖色相?他看来好像是个老手。真真在心里怀疑。

老教授接着又说:“这次有两个主题、两个完全不同型态的人体模特儿,你们可以发挥两极化不同的美感,在画面中重叠比拟、相互强调对方的特色,也可以个别独立加强单一的效果。同学们——这次的难度很高,你们要勇于接受挑战,由于时间的关系,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绘画的对象,这一次作品的成绩将整个学期成绩的百分之二十,所以——请开始了!”

从教室内的小办公室里又走出来一个人,全教室的女生一阵哗然,引起了更大的骚动,男男女女们交头接耳,不停地评头论足。

“喂!喂!你们又挡住我了——”这次女同学像疯了似的全挤到另一边,阿清前面马上就显得冷清,胜负立即揭晓。

后出来的男模特儿披着一件浴袍走出来,姿态就像开屏的孔雀般自大又傲慢,表情冷酷神圣,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真真看到他,心跳顿时停止了。

展、力、游刹那间,顾真真手上的炭笔掉到地上断成两截,全身的血液仿佛冻结了一般“轰!”的一声,脑袋里一片空白,呼吸停止了至少十秒以上。

展力游面无表情地在小小的凳子上坐下,故意面对满脸诧异的真真“唰!”的一声展开他身上的白色浴袍。全场响起一阵惋惜声,他还穿着一件kv的四角内裤,同学们不禁感到失望。

只见他大刺刺的敞开两腿,两手摆放在腰上,整个人几乎一丝不挂地面对着顾真真。

而旁边的阿清则穿着一件紧身黑色的子弹内裤,姿势有点像是国王的侍卫,刻意雄壮威武、抬头挺胸地站着,只可惜肚子缩得不久,很快地,略嫌突出的小肮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女同学们不断耳语着,吃吃笑了开来。

有女同学还举手发言。“教授,我们以为是全o素描!”

“是啊!您不是说肉体是神圣的?”

“我们要全身都画啦!”

“教授,我们不会害羞的,艺术就是在歌颂造物者的神奇——”

女同学们相继恳求。

“闭嘴!什么神不神奇?他妈的还不赶快给我画!”展力游一阵大喝,全场立即一片肃静,炭笔画过纸张的声音此起彼落。

教授心知肚明这两个狠角色不能得罪,连忙退到教室外抽烟缓和心情。

许久,真真在一片静默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下笔了。

展力游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她,那炽热的两道视线像是带有几万伏特的电流,令她感到全身热烫烫的,像是要燃烧起来。

她握不住手里的炭笔,好不容易画下了第一笔,竟然有些颤抖无力。

天啊——展力游的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平滑的肌肤凸显出结实的肌肉线条;高挺的异梁,就像阿波罗神像一般完美;坚毅的下巴性感有型;横飞入鬓的眉毛,将眼神衬托得更加明亮有神;而柔软的嘴唇更是红润得像是早晨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她怎么从来就没有察觉展力游是如此的迷人且具有魅力?尤其是当他注视着她的时候,她仿佛就是这全世界里,唯一让王子青睐的平凡女子。

他纯真、真实的眼神里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她,他的眼底只有她一个人。

下课了,顾真真夺门而出。

她背着画袋,紧握着来不及收起的画册,加紧脚步往门口冲。

“真真,不要跑!”展力游匆匆穿上牛仔裤,来不及套好衣服,身上的衬衫在奔跑中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展力游以跑百米的速度追上了顾真真,他两手敞开,大刺刺地挡在顾真真的面前,毫不理会别人好奇的眼光。

他大声询问:“你为什么要逃?”

“我我没有我要赶公车,所以”她面红耳赤的说。

“难道你不知道我做这件事是为了谁?”

“请请你把衬衫的扣子扣好,两堂课下来,我已经看够了!”真真试着转移话题。

展力游更加靠近她,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赤o的胸口上。

“真真不要逃避我,不要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真真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像触了电般的猛然缩回。

“力游,我说过,我需要时间。”她的脚步又开始挪移。

展力游抓住她肩上的大画袋,让她顿时动弹不得。

“我也说过,我会给你一辈子的时间,可是你这样一味的逃避,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再多的时间也没有用!”他已经快失去耐心。

她叹了一口气,故作冷漠的说:“是没有用,你和阿清只是做了一件滑稽无用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把时间再浪费在我的身上了。”她狠心的说完,转身就走。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她背对着他,没有察觉到展力游受伤的眼神。

展力游怔怔地站在原地,心情沉重的说:“滑稽、无用!彼真真,你知道要赤oo地站在三十几个人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气吗?我宁愿和三十个人对打,也不想干这种牺牲色相的无聊事,可是我还是做了我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你的手上。你真可恶!比我认识的流氓混混败类还要可恶!可是——偏偏我就对你没辙,对你束手无策、被你打败了!两个多小时动弹不得的被人看光光,你以为很好过、很爽吗?我这样处心积虑,只是想要你正眼看我一眼!我为你做这种事情,还要被你冷嘲热讽,你知道你有多可恶、多无情、多他妈的——铁石心肠、冷血动物!”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粗哑,情绪激动得无法自持。

真真终于崩溃了,两肩不停颤抖着,仿佛承受不住肩上的大画袋,缓缓蹲下了身子。

她掩着脸,设法掩饰,但呜咽的声音还是从指间传了出来。

展力游着急地冲到她面前,想要将她扶起。

“对不起!你起来你别哭,我不骂你了。”他看着她掩面的手,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

顾真真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心急的展力游,语带哽咽的说:“力游,我不是我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用心?我我只是害怕!害怕付出了感情收不回来,害怕我如果太依赖你了,会无法自己站起来。我害怕——如果你也像你哥哥一样离开我,我就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

“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他的话不能信了。可是,真真,你要相信我!”他肯定的说。

当年大哥被外公接走时,还对弟弟保证过会时常回来看他,可是最后却都食言了。展力游的童年就是一连串失望和寂寞组合而成的记忆。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杨轾远出国前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记忆还是如此清晰,如今却人事全非,她怎么能够再相信?

“我把最宝贵、最珍惜、最不轻易给人的东西给你了,难道还不能证明吗?”展力游端详着她,认真的说。

“是什么?是你的一世英名?”真真抬头问,脸上还挂着泪痕。

“不是!”“是你的色相?”真真心情恶劣,不耐地说。

“才不是!”“勇气?名节?”真真故意恶作剧。

“都不是!”展力游有点生气了。

她恍然大悟。“是你的狗,诺贝尔!”

“很接近了——”

“到底是什么?大蠢猪,你又没有失身给我!”真真终于破涕为笑。

“笨蛋!送你诺贝尔,是因为它代表我的心啊——”

“不要乱动!”真真大喝。

在顾家的客厅里,展力游袒胸露背的坐在小凳子上,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

下星期她就要交出作品。上一次在教室里,她被展力游扰得心烦意乱,画的素描根本就像一团九级强风气象图。她不过在家里抱怨了几句,内应善善马上便通知了阿清,阿清再告知展力游。

今天一大早,妹妹们都借故出门,展力游却不请自来地义务让她重新作画。

他自告奋勇的做人体模特儿,真真当然不反对,她内心有感自己的作品实在令人汗颜,只有假装勉为其难的架起画架。

展力游摆了相同的姿势,诺贝尔温顺的躺在他的脚边。真真开始大笔修饰作品,这一次她的情绪已经大为平稳,下笔也更加顺畅。

此时真真坐在画架后面,眯着一只眼,伸出细长的炭笔衡量他的身材比例。

她紧咬着下唇,专注的凝视着展力游,心里却想着:这个臭小子,真是只骄傲又自恋的野兽,和这样的动物独处,真是太危险了——她咬得太用力,使得下唇隐隐发疼。

“好了没有啦!我肚子饿了——”

“再十分钟就好了。”

“三十分钟前你就这么说了。”

他又问:“这算是作弊吗?”

“没人知道就不是。”

“你真是可耻——”

“闭嘴!是你自己要来的。”

“你确定不要全o!般不好可以加分。”

顾真真怕被展力游扰乱心神,打定主意不予回应。

“为了你,我是可以配合的,我愈来愈习惯了。”

她不说话,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样的对话?展力游百般无聊的想,一向都是女人急着想扒开他的衣服,这一次他自动提议,得到的反应却是这样!

他甩着头,猛扯着头发,一个深呼吸,控制自己的眼神别往下看,害怕自己有什么反应。

“不要乱动!”顾真真又喝道。

这个臭女人,不知道我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你的名节可就在我的一念之间,真是不知死活——展力游在心里臭骂着。

十分钟后。

“我要上厕所。”

“不准!”真真专注地研究着展力游右侧肋骨的暗影。他坐在窗户边,结实的身躯被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微屑所萦绕,光线照射出他平滑的肌肤和线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他像是个会发光的个体,吸引了所有的阳光,全身闪着金黄色的光泽。她迫不及待一笔一笔地将她所看见的,全都收藏在她的画纸上,唯恐这样完美的画面很快就要消逝。

十分钟后。

“真是岂有此理!我空着肚子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连上个厕所都不准,喂!彼真真,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我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顾真真听了他的威胁,面不改色的说:“等一下我煮面给你吃。”

听到“面”他闭上嘴,又忍受丁十分钟。

真真做了最后的修饰,完整的一幅画已经快要完成了。

“好了没?我的脚麻了、背好酸、手也好痛,眼睛快张不开了——”看见真真凝视着画纸,良久都没有再理他,展力游开始抱怨起来。

“还差一点——好吧!我去煮面了。”她离开了画架。

“如果差一点的话,那就画完啊!”他狐疑的说,还是定定地坐在椅子上不起来,浑然忘了刚才的抱怨。

“不画了,我听到你的肚子一直在鬼叫。”她起身到厨房洗手,准备煮碗丰盛的大卤面给展力游,作为他辛苦付出的代价。

展力游套上衬衫后,迫不及待地走到画架前,想欣赏一下自己的素描。

“天啊我的胸肌好像两粒鸵鸟蛋,嘴巴厚得像个女人似的,眼睛哪有那么凶狠,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还有,你太强调手部的关节,那里的暗影不应该比我左侧的暗影还要深。肌肉的线条也太僵硬,好像在参加健美比赛一样,我又没有这样,你这是写实画,还是抽象画——”他不断批评,就是没有说一句赞美的话。

“好了!你再说下去,这碗面我就要拿去喂狗了。”

真真微怒的说,回头看着背对着她的展力游,仍无动于衷地一手抚弄着诺贝尔的头,一手插着腰,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的作品。

“面还要等五分钟,你和诺贝尔先到外面走走,我的画还没有修饰完成,好不好让专家来评断,可以吗?”

展力游翻了个白眼,两手插在腰后的口袋,无趣的走出顾家的客厅。

他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对着伏卧在他脚边的诺贝尔说话。

“要专家才会欣赏吗?专家都是爱戴高帽子的笨蛋。我就是没有受过那些专家的污染,所以才看得更透彻!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她以为我为什么会看上她?就是因为她——他妈的不同,不矫情做作、不装模作样言不由衷,比起酒店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可爱多了。诺贝尔,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唉,诺贝尔,我真希望我们三个能够永远像这样在一起,感觉真好!一起看尽全世界的风景,体验所有新鲜的事情,不要他妈的丑陋人性——”

真真走到门口,看见展力游对着诺贝尔自言自语的,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不习惯向别人吐露心事,不习惯温柔感性的话语,唯独对诺贝尔,他什么话都说,诺贝尔是他最佳的倾吐对象。

“丑陋?你在说谁丑陋?不会是我吧?”她手里还拿着一双长筷子,身上过大的衬衫还染着炭笔和油污。长发随意束起,几根不安分的发丝还垂在她樱红的脸颊上。

展力游拍拍上的灰尘站起身,关起纱门让诺贝尔留在门外,以一种很危险的距离慢慢接近她——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随意地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开。

顾真真反射性地退了半步。“干什么?”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让她心跳加速。

“不要紧张好不好?你的头发都遮住眼睛了,也不想想你全身上下就那一对眼睛可以看,还这样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

他迳自走进厨房,大刺刺地坐在餐桌旁。“面呢?”

真真脸色铁青,站在他的身后深深吸气、吐气、吸气

十分钟后。

展力游伸了个懒腰,抚摸着饱胀的肚皮。

“幸好我没有在吃面前让你画,否则我的肚子肯定和阿清的一样大。”他庆幸的说。

真真直视着他,严肃的说:“你自告奋勇跑来学做人体模特儿,干么还要拖阿清下水?”

“壮胆啊!你以为我敢一个人做这种事啊,更何况阿清知道要脱衣服给大学女生看,我还没要求,他就自告奋勇的来了!”他说得理直气壮。

“脱衣服也要找人壮胆啊!那你找巷子口的不良少年打架,为什么就敢一个人去?”真真已经从善善的口中得知真相,原来他受伤是为了保护她们。宴会的时候,他还不顾身上的伤痕没有复原,开着车满街找她,还陪着她在天桥上吹冷风。

“怎么?我替你们清理门户,扫除障碍,维护巷口的治安,你不知感激,还要开骂啊!”他有些恼怒。

“治安有警察维护,用不着你这个黑道老大!真是本末倒置——”真真站起身收拾餐具。

“我早就不想当老大,也不想在这种行业里鬼混。”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是天天去那些声色场所!”

“我只不过想帮我老爸的忙。他涉足这些行业很久了,想要抽身已经身不由己了。”

“为什么?”

“做生意关系到人情、利益、道义、信用很多原因,很复杂的。”

她从厨房走回来,坐在他的对面,认真的问他:“如果撇开这些原因,有一天你爸爸不需要你帮忙,那么你想要做什么?”

他被瞧得很不自在,撇开头说:“不知道。”

“你又没有经济问题,为什么不再读书呢?”

“怎么?学历有什么屁用?”

“不是这样的,力游,求学只是一个阶段,可以提供我们更多选择,发挥我们的长处。”

“社会大学就是我的选择,我的长处就是打架!”他固执的说。

“你死性不改!”须臾,真真叹了口气又说:“唉!力游,很多人一辈子庸庸碌碌的生活,从来就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那是因为他们经济的压力和现实的环境逼得无法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像我我喜欢画画、喜欢艺术,却时常感到天分不够。我不喜欢老爸推拿的功夫,老爸却说我有天分,所以我知道,每个人对掌握自己的未来都有许多无可奈何。

“而你——你是个幸运的臭男人。阿清说,你小时候比你哥哥还要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是个爱逃学的天才。的天才。你拥有很多很多东西,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除了打架这样的长处以外,一定远有许多你自己不知道的才能,你不去找出来,每天在声色场所里混,不觉得只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吗?”

展力游回过头,沉着冷静地看着真真,脑海里重复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认真地思考着。

“也许,我真的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我习惯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和别人。在还没有遇见你以前,我就像一个愤世嫉俗的失败者,看不惯所有的人,讨厌所有的事。现在我应该听你的话,张开另一双眼睛,用心看到自己——”他看了看自己修长的大手,除了打人有用以外,应该还可以做做其他事。

两人凝视了许久后,真真微笑,温柔的说:“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听你说人话。从前我老是骂你,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的另一面,其实,我很感谢你为我付出——”

“好了!别这样看我!刚刚我说过,我为你付出的,都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展力游打断了她的话,就怕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心脏会受不了。她很少对他这样的温言软语,他害怕她只是想再次拒绝他。

顾真真挑起眉。“怎么讨?我已经煮面给你——”

“这样讨!”

展力游扬起眉,推开椅子,趁真真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迅速靠近她,一手揽住她的颈项,用他热情丰润的唇打断了她的话。

那小小的餐桌原本是个障碍,现在却成了展力游的助力。他就在厨房的桌子上吻了她。

她屏住呼吸,全身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动弹不得,只能躺在他的怀抱里。

他的舌头越来越大胆,连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搜寻、探索。她的呻吟声不断送出喉咙,连自己都分不清是抗拒还是享受。她想推开他的胸膛,却被他揽得更紧,直到他的唇转战到她的耳际时,她才有办法大口呼吸、大口喘息。

“停止”

“不可能,停不了——”他用坚定的口吻,在她的耳边低语。

他的声音像是不可抗拒的指令,令她的身体渐渐屈服,声音显得微不足道。“力游”

展力游抱起她的身体,粗糙的下巴轻轻刷过她细腻的皮肤。他一次比一次还深情火热的亲吻着她,她迷惑和惊慌的眼神在他的亲吻下消失无踪。

真真紧揽着他宽阔的肩膀,原本推拒的姿态变成了攀伏的力量。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她的衣服微敞,露出了小肮。她的体温热烫,肌肤细腻如婴儿般,她的腰是如此的细小,身上的味道像极了清晨的花香

展力游吻住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全冲到脑门,必须找到纾解的方向。

他抱着她小心地绕过椅子、客厅的桌子,他知道真真的卧室在哪里,正朝着那方向前进——

“诺贝尔,你怎么挡在门外?你想进去找老大吗?不要碰我的西装长裤,我刚刚才洗过的——诺贝尔!不要趴过来——你疯了!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我是男的耶——”

前门庭院突然传来阿清的声音,他想进来,没想到诺贝尔朝他扑过来,使他几乎站不稳脚步。

诺贝尔对着阿清猛跳,不愿轻易让阿清走进客厅,好像在替主人争取包多的时间。

真真一阵惶,开始慌乱挣扎。

展力游一时间没看到低矮的小沙发椅,一不小心,两个人双双跌到了长沙发上。

两声惨叫。

十秒后——

“诺贝尔这么老了也会思春啊——搞错对象了!”

阿清自言自语的推开门,走到客厅,映入眼帘的是在画架前正襟危坐的顾真真。

“啊!真真姨,你画我们老大画好了啊!”阿清兴奋的走上前。

“咳,快好快好了!”真真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但却发现拿着炭笔的手还在颤抖,急忙低下头假装整理画具。

“为什么你们的同学们没有人画我呢!我摆的姿势也很不错啊!”阿清歪着头,欣赏着画作。

“怎么没有,我知道有几个男同学画你啊!”真真安慰着他。

“还不是坐在我前面的那几个,我挡着老大,他们不画我都不行。真真姨,你知道吗?让男人看我看得那么仔细,怪怪的!都是老大,没想到他这么没胆脱个衣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阿清小声的对真真抱怨,就怕老大听见。

“阿清!你到底来这里干么?”展力游整个人埋在沙发上,满脸杀气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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