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太子七岁离奇早夭时,于大人,在平定湖广叛乱。”
“整个大明的江山社稷,这些年,像是都压在了于大人肩上……旁人都觉得于大人,权势滔天,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其实于大人,自已家里穷得一穷二白,所居仅蔽风雨,听说,连京城里的贼娃子都绕着走。”
郭乾说着,竟然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只是笑容复杂。
“不过幸好,陛下宠幸于大人……”
“给于大人,建立新宅,赏赐金银!”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以于大人的功劳,封王公都不为过,这点银钱,接受了又能如何,可是于大人偏不,把陛下所赏赐的玺书、袍服、银锭之类,全部封好!存放于一处,从不过去看一眼!”
“陛下知道于大人,有咳嗽的老毛病,亲自砍竹子榨汁给于大人。这是多大的天恩啊!结果呢,于大人喝完竹汁后,又去规劝陛下……勿采真定野菜造干鱼。”
林珏在一旁,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他似乎能想象得到,那个身材消瘦的老人,油盐不进,让宠信他的帝皇,都无语凝噎的样子。
“多好啊……这样!于大人,可以被任用到七老八十!耄耋之年。”
郭乾脸上的笑容,却在此时缓缓收敛。
“是啊!如果陛下,龙体康健,的确可以如此!”
“但是现如今,陛下多病,已经不能上朝了!而朝堂之上,风起云诡,弹劾于大人的奏章,如酒楼外的大雪一样,纷至沓来!”
“有些奏章,极其恶毒,誓要至于大人于死地!当年英宗被刺死一事,更是被多次重提!”
郭乾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珏的身上。
“于大人,这些年,在朝堂之上,其实一直是孤家寡人!”
孤臣!权臣!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林珏的身体,不自觉的一僵。
他似乎,知晓,为何刚刚见面时……郭乾,一脸复杂愤恨的,要把自已带去大理寺了。
而此刻,郭乾,再次把目光收回。
“这样弹劾的奏章,其实一直不少。”
“当年京师之战,瓦剌敌寇,刚刚撤退,就有,都御史罗通,立刻上奏章,弹劾于大人登记的功劳薄不实。御史顾曜说于大人太专权,干预六部的大事奏请实行,好像他就是内阁一样。”
“于大人,则只是根据祖制反驳,户部尚书金濂亦上疏为于大人争辩,但指责他的人还是不断收集于大人的各种“罪责”!!”
“各御史,这么多年,从未放弃上奏弹劾。用词也越发激烈!”
“还有石亨,那个狗贼!”
“当年,若不是于大人,把他捞出来,这个狗贼,早就在诏狱里,被东厂的那些人,折磨成人彘,头颅被黄狗叼走了!”
“结果这个混账东西,只是因为给于大人拍马屁后,不得夸奖,反被于大人被训斥……就怀恨在心……偏向徐有贞、曹吉祥等奸佞……”
“若不是代宗力排众议,于大人诸多政行,怕是都要成为空谈!”
“偌大的大明朝,只有于大人,是清白之身……”
郭乾越说越气,将自已面前的壶中烧酒,一饮而尽。
他越是气愤,就越是只能饮酒……但最后,也只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