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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人物不可一日无钱。那么,象我这样不大不小的人物应该怎么办呢?以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随着在装修新房、购买家俱电器上的开支日渐增加,我深深感到了缺钱的苦恼。

一个人过日子感觉很轻松,是真的,特别是我作为公安系统内部的一名有点小权的干部,别的不说,起码平时抽的烟自己就从没花过钱。

不是说别人专给我送烟。你只要想想,到公安局派出所办事——特指捞人、说情及办理特种行业手续年审,谁不是一包包地发烟给我们?我的抽屉里总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好烟;至于在外面进馆子临走时总是少不了拿一两条好烟,这样一笔大开支就节约了。只要我愿意,差不多天天有人请我下馆子吃饭,所以一个月下来,自己的工资收入基本上可以不动。

再加上这两年派出所抓赌扫黄、各类罚款加上办理暂住证等等,每个月加起来都有近两千块收入,按理说,起码也是小康收入了。

可是,真的要办大事,比如我现在和鲁丽要结婚,那可就是真的感到收入太少了。虽然我们住的是公家的房子,暂时不用花钱买,但房改是迟早的事情。

而仅仅是结婚所需,鲁丽和我算了一笔帐,装修三万,家俱电器三万,酒席和其他开支一万。可我和鲁丽的全部积蓄加起来才两万,我父母给了两万,还有三万缺口,就这还没有算上给鲁丽父母的彩礼或者说是聘礼。

按当地风俗,在城市生活的人彩礼一般是两万左右。当我听完这笔数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可晕不晕,作为男人,一家之主,还是要想法子挺过去。

鲁丽虽然说,她父母亲体谅我们,彩礼只要意思意思就行了,但我怎么也不愿意丢面子,怎么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我结婚就要显得比别人矮一头,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见她父母亲。我告诉鲁丽我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彩礼绝不会少的。

大话说出去了,可钱呢?该怎么办?唉,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我向其他派出所的同事学学,在那些美容院、地下赌场占一份干股,区区几万块钱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关键是那些东西烫手,眼下看是没什么问题,但一旦运动来了或者是碰上什么麻烦就惨了。

何况我从小在部队接受的那些教育让我视那些钱为毒物。我不是假正经,所里发奖金,一些部属私下里捞外快,只要不是太出格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实社会让我明白太多的事情了。

记得香港电影《廉政风暴》里有一句台词,把贪污受贿形容为坐公共汽车,一个贪污警员警告他的好朋友说:「你不坐公车不贪污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要挡在公车前面。」妨碍别人发财的事我绝不会做。否则在中国有真正意义的廉政公署、反贪倡廉之前我早都不知会死到那个角落里去了。

不知道别的象我一样的同事是怎么操办婚礼的?真痛苦!难道老老实实领工资的人都是这样结不起婚吗?是否我和鲁丽对婚礼的要求太高了。父亲临走前一再嘱咐我婚事要简朴些,可社会风气就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借钱了。

借钱,这钱也不好借。我不是本地人,没什么亲戚朋友。不能向下属借,那样不但影响极坏,而且也不利于我今后的工作;向辖区几个涉黑涉黄的老板借,想都不敢想,那和在他们那参股收黑钱没什么区别,他们绝对乐意借钱给我,而且肯定不会指望我还钱。可我从此就再也洗不掉自己的污点了。

唉,真是一分钱难死英雄汉。鲁丽说她去借钱,被我一口拒绝,如果结婚要靠女朋友借钱才能结的话,这种男人也可以买块豆腐去撞死算了,以后也不要再做男人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后我还好意思在家里当一家之主吗?

天气越来越热了,看着新房装修的进度越来越快,我的心情更加烦躁,脾气也变大了。

一天晚上,我在派出所值夜班,凌晨,巡夜的民警和联防队员抓到个小偷,带到所里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我问明情况,也上去狠狠揣了几脚。

在所里突击审讯,看起来眉清目秀高高大大的小偷竟然哭了,我接触的犯人也够多了,小偷更是不计其数,还从没见过哭得象他那样伤心的小偷,简直是哭得死去活来悲痛欲绝。我不禁升起测然之心,好声好气地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偷姓丁,是本市206机械厂的青工。206机械厂是老牌国营军工厂,这几年国家定单减少,他和大批工友被迫下岗。在菜市场摆了个小摊,可三天两头被工商局市管所罚款,一年到头也赚不了什么钱。

同在一个厂上班的女友怀孕了,他被迫匆忙准备婚礼,可想尽办法也筹不到结婚的钱,眼见着女友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一时情急就走上了歧路。

看着这个本该成为新郎现在却身处牢笼的青工,我心里没来由地酸酸的,松开他的手铐,看着从他身上搜出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他真笨,出来行窃还带着这些证件。旁听的两个年青警员也被他的交代打动了,也许他们也想到了自己可能也会面对这样一幕,有人悄悄为他倒了一杯水。小小的审讯室沉默了。

事上竟有这么巧的事,这个姓丁的青工竟然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看着身份证上那一串熟悉的阿拉伯数字,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问他家里人是干什么的,他以为我要通知家里,吓得大声恸哭,连声哀求我不要通知家里。

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平复下来,原来,他家里三代都是206机械厂的工人,爷爷、父亲都是多年的先进生产者,曾屡次获得省级表彰和军工系统的嘉奖。

如今爷爷的退休金和医药费长年没有着落,父子同下岗,家里真的是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全家都靠母亲当环卫工人的五百元工资和自己时不时获得的一点收入生存。

看着眼前这个祖孙三代为国家贡献自己的青工,听着他们悲惨的处境,我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虽然我知道下岗工人生活艰难,也曾在执勤过程中接触过一些下岗后摆地摊的工人,但从没想过竟会艰苦窘迫至此。

如果我的父亲是206机械厂的工人,而眼前的这个青工的父亲是军队的高级军官的话,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么,也许此刻我和他的位置就要颠倒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代表法律秩序的公安警员,我则是萎缩在地下的小偷。身处他的环境,我不知道自己除了走和他同样的路,我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决定要帮这个和我同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怜人。但在此之前,我要核实他说的事情的真实性,虽然我的情感我的直觉都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但经历了太多的虚伪和欺骗的我却不得不带着怀疑的眼光审视所有看起来真诚纯洁或者催人泪下的故事。

没用多久时间,全市联网的户籍管理系统和206机械厂所在辖区派出所的回音都证明了一切都是真实的,那边派出所回话时还顺口说了句:「那个姓丁的家里还算勉强过得去,206厂还有更多的更苦的人家。现在厂里下岗青工真让人头痛,打架斗殴、偷摸拐骗还有卖淫的太多了,弄得我一接电话就紧张。」

我听着他抱怨的诉说,应付着将电话放下,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将他暂时关在临时拘押室,我叫了在场的几个年青警员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告诉他们查证后的结果,接着我毫不隐饰自己的意思:「这个家伙太可怜了,我想帮他。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几个年青警员互相交换着眼神,然后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我,我对负责审讯记录的江戈说:「把刚才的记录给我。」

拿过审讯记录,我看了他们一眼,将那几页记载着一个悲惨故事的记录撕了下来,一边注视着他们的表情,一边慢慢地但又坚决地将纸张撕得干干净净。他们都神情紧张地看着我的动作,随之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看着眼前这些平日里有着各种毛病的年轻人,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我沉声说:「谢谢你们!」说着向他们敬了个礼,他们收起笑容,迅快地也向我回了个标准的敬礼。我敬过很多次礼,却从没有一次像此刻般真诚。

天亮后,我将自己的储蓄卡交给江戈,要他到银行帮我取五千块钱,自己和另一个年轻警员带着叫丁建华的青工开上警车去206机械厂。206机械厂位于郊区的团结大桥附近,硕大的厂区占地数十亩,只是原本人声鼎沸的厂区此时已是冷冷清清一派荒芜的气息。

在厂区附近的一个小吃店,我叫了三份早餐,通宵没睡,确实感觉到自己饿了,狼吞虎咽地一会功夫就将几个馒头和一大碗稀饭消灭得干干净净。丁建华却是神色颓唐食不下咽。我笑笑:「小丁,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听到我的话,他哆嗦了一下,像是完成任务似地拿起馒头咬了一小口。

过了没多久,江戈骑着边三轮摩托车赶了过来。我们一起上了警车,按照丁建华的指点,一直开到他家宿舍楼的附近。

看看几丛低矮的树木掩映下破旧的老式砖瓦房,我轻轻叹了口气,将丁建华的身份证工作证还给他,迎着他诧异的目光,我告诉他,我们已经将他的审讯记录销毁了,希望他以后老老实实做人。

泪水从他干涸的眼眶流出,他象个绝处逢生的人一样痛哭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别哭,象个男人样子,把头抬起来。」丁建华拼命地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哽咽着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无尽的感激。

「我们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说起来也真是有缘。」看看他疑惑的眼睛,我笑了:「怎么,你不信?」我掏出身份证递到他眼前。

「虽说我们这不是什么大城市,但几十万人里能遇见也真算是有缘。你准备结婚,我也准备结婚了。这里……」说着我从江戈手上拿过钱:「有五千块,是我借给你的。」我将钱塞到他手里。

丁建华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地拿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

当他的目光看到那一迭钞票时,这才浑身颤抖着惶乱地将钱送过来,嘴里念着些可能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意思的话。

我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说:「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听清楚,我是借给你的。」我推着他的手继续说:「先把婚结了,小孩子在肚子里不等人的。以后做什么小生意给我们说一声,」我指指身边的江戈和另一个年青警员方竞:「或许在我们派出所辖区,别的帮不上你,少交些费用和罚款我们还是能帮你的。」

被一连串好运刺激得有些稀里糊涂的丁建华随着我的手势望过去,江戈和方竞都是一脸真诚的微笑看着他。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闭着眼睛,任泪水不停地涌出。

回城的路上,平素和我比较亲近的江戈问我:「张所,你将自己结婚的钱给了丁建华,不怕嫂子和你算帐。」

我摇摇头:「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让老婆管住。」

也许是经历这么一次事情,和我说话时从来都很拘谨的方竞也开起了玩笑:「张所,嘴巴这么硬,到时嫂子不肯嫁给你看你怎么办。」

「呵呵,」我笑了两声:「没事。鲁丽你们都知道,她是那种心软的好人,我给她说说她会理解我的,再说,她要真的不肯嫁,哼,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戈和方竞都被我的话逗笑了。我将油门踩得飞快,看着眼前笔直的马路又说:「其实我和丁建华真的算是有缘,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在部队长大,他在军工厂长大,想想他也真是可怜。看着女朋友肚子一天天变大,自己作为男人却毫无办法,换做我们也难啊。」

过了一会儿,方竞说:「张所,说真的,你结婚也需要钱,一下子给丁建华五千块,说是借,也不知哪年哪月能还,你不心痛?」

听着他的话,我苦笑着说:「怎么不心痛?你们说,该怎么办?」

转头看看正在互相挤眉弄眼的两个家伙,他们贼笑着:「当然是堤内损失堤外补了。」

我忍住笑,装得一本正经地说:「嗯,考虑到同志们的战斗愿望,我们所近期有必要开展抓赌扫黄专项斗争了。」话一说完,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我和鲁丽之间的上几颗闪亮的星星,赫然是一位女警司。鸽子拉着她的手,笑着为我们介绍:「你们都是同行,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储虹,省公安厅二级警司。」

储虹微笑着向我们招呼:「大家好!」

「你好。」我有些疑惑,不知鸽子怎么会带一位女警过来,但仍是热情地招呼着她们入座。

储虹很漂亮,物以类聚,鸽子那么优秀,她的朋友也不会差到哪去。鸽子是那种看起来清雅靓丽却又意志坚定很有主见的女子,储虹给人的感觉却是温文淡雅,像个老师多于像个警官。

几个同学没想到除了鸽子,还会多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同行,谈笑间气氛立时热闹起来。特别是还没结婚的岳阳局的刘阳河,更是两眼放光,非常热情地招呼储虹,看得我们人人在心里痛骂他重色轻友。

我是请客的人,责无旁贷地担负起介绍的责任,向鸽子和储虹介绍着我这些同学。

「杨军波,老杨,常德鼎城分局副局长,周强,衡阳局刑警支队教导员,冯刚,邵阳局重案大队副大队长,」看看有些激动的刘阳河,我故意最后介绍他,指着刘阳河说:「这是我们班最年轻的同学,刘阳河,岳阳局技术科的科长。」

我话一说完,刘阳河立即向储虹伸出手说:「你好,我的名字最好记,刘阳河,浏阳河,同音,欢迎你到岳阳做客。」

储虹微笑着和他握握手,笑道:「有机会到岳阳,一定会麻烦你的。」接着又对其他几位同学说:「杨局,周教,冯队,你们不会反对我去你们那麻烦你们吧?」

几个人本来对刘阳河的急迫有些不满,听到储虹这么说,原本有些不舒服也都烟消云散了,个个都热情地连声欢迎。倒是我为储虹超卓的记忆力暗暗佩服。

我举起杯说:「来,为了认识新朋友,也为了大家的友谊,干一杯。」

大家都举起杯站了起来,老杨笑着说:「也为了安慰我们张所的不幸遭遇,干!」

鸽子听老杨这么说,望着我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关切。

我苦笑着说:「谢谢。」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了。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起来了。鸽子是记者,经常在外面奔波,酒量好是正常的,没想到斯斯文文的储虹也是酒林好手,几杯白酒下去,一点事也没有。让几位男士大为惊讶。

在他们眼里,鸽子是我女朋友,不好意思敬酒;储虹酒量又好又是同行,感觉上亲切些,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纷纷找储虹喝酒。

储虹来者不拒,只是要求对方喝一杯自己喝一口,几个哥们都是「酒精」考验的老公安了,自然不会也不好意思和漂亮的女士计较,何况能和这么漂亮的同行多喝两杯,醉了也心甘情愿。于是乎,你来我往倒是将我和鸽子落在一边得个清静。

鸽子似乎对他们敬储虹酒不怎么在意,一副很放心的样子。

倒是我有些担心,毕竟是鸽子带来的新朋友,又是第一次见面,万一喝醉了就不太好了。我低声问鸽子:「储虹酒量怎么样?别给他们灌醉了就不好了。」

鸽子给我夹了个大大的龙虾,轻轻地说:「不要紧的,阿虹是我的好朋友,她的酒量我知道。你要关心还是关心你的同学吧,我看最后要醉还是你的同学会醉。」

我有些不信,但看着鸽子笃定的神色,也就不再说了。

鸽子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不时告诉我最近又去了哪些地区,采访了一些什么事情。

我听着她柔柔的声音,感受着她谈笑间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甜甜的。想起自己就要结婚的事,不知该怎么和她说,脑子里一时间乱哄哄的。

「你们两个别老躲着说悄悄话啊,要喝酒啊。」周强拿着酒杯叫着。

我笑笑正准备开口,鸽子抢着说:「周教,怎么啦?喝这点酒就不行了?」

周强的脸上写满酒意,听到鸽子的话,大声说:「开玩笑,谁不行了?我只是叫你们别躲在一边,大家一起喝开心。」

我端起酒杯:「好说,来,咱哥们干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着一口吞掉杯中的酒,将杯底向外一翻,开口道:「干!」

他们也举起酒杯干了自己的酒。

趁着大家干杯的空挡,我看看储虹,她应该也喝了差不多二三两白酒,但白净的脸颊一点酒意也没有。留意到我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向我点点头。看来鸽子所言不虚,储虹真的是酒林高手。

酒喝到一定程度,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

在座的差不多都是公安系统的人,说来说去话题也离不开自己的工作。说案子,说收入,说社会风气,储虹对发生在基层地区的事情很感兴趣,不时询问两句,被问的人自是更加热情地详细介绍。

看来全省各地都差不多,权力、金钱、关系对公安系统的冲击很大,在基层干事的人往往是出力不讨好。不管你是否已融入那看不见的无形之网,人人心中都有很多怨气不满。

喝酒喝得眼花耳热,一个漂亮的女子很认真地倾听你的述说,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本来也想发发牢骚,但要开口时却被鸽子在桌下用劲地捏了几下,让我顿时警觉到有些不妥,储虹是省公安厅的,虽不知在什么部门,不过在她面前少开口绝不会错的。

「刚才听杨局说,你有不幸的遭遇?」储虹微笑着望着我说:「能不能告诉我们?」不知怎么回事,储虹突然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鸽子也关切地望着我,我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故意有气无力地说:「唉!不说也罢。」

看着我卖关子的样子,鸽子和储虹还没表示意见,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倒是哄闹起来,叫喊着要给我灌酒,让我清醒清醒。

我无奈地说:「好吧,我交代我交代。」又将今天案例分析课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特别加重语气形容班主任笑面虎得意的奸笑。

喝得有些兴奋的老杨甚至在旁边学着来了两声奸笑,让人听了禁不住毛骨悚然。刘阳河也幸灾乐祸地告诉储虹我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听到刘阳河所说的那些惩罚,鸽子忍不住握紧我的手,靓丽的脸颊上虽然仍是写满笑意,但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却满是关切。

等到大家渐渐安静下来,储虹微笑着问刘阳河:「你认为他的意见怎么样?你是怎么看的?」

刘阳河被酒精涨红的脸兴奋地抖动着:「其实我们在基层干的人想法和他大同小异,毕竟我们办案经费就那么一点,在一个案子上投入那么多,其他的案件投入肯定会受影响。」

其他的人听到刘阳河的话,都赞同地点点头,冯刚插话说:「就拿我们局来说,缉毒和严重刑事案件都有重案大队负责,一共三十多人,每年人头费和办案经费总共五十多万,捉襟见肘。一年往往只能抓几个影响特别坏的案子,如果罪犯外逃,除非市里批下专项经费,否则只有看着罪犯逍遥法外。」

老杨也说:「所以现在基层都是尽量控制减少立案数量,重点摸查情况,等到上级布置严打或者其他行动时再大扫荡。」说着嘿嘿笑了一声又道:「现在老百姓都说我们公安是……」咳嗽了两声,拿起酒杯往嘴里送去。

周强有些同情地望着我说:「张??是自己脑袋不清醒,那些观点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干嘛要在小组讨论课上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哪明白这些道理?你他妈的不是自讨苦吃吗?」

「呵呵,有女士在这里,你还说脏话。」刘阳河端起酒杯,叫道:「罚酒一杯。」

「对对,罚酒。」大家叫着要罚周强喝酒,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欢快起来,周强爽快地说:「好,我错了,我认罚。」一昂头将一杯酒吞了进去。

酒桌上喝得兴奋就是这样,菜没动多少,除了下酒的虾子被干得一干二净,其他的菜都是象征性地动了一点。五十二度的清酒倒是喝了四瓶,最后,醉醺醺的是几个男士,鸽子和也喝了不少酒的储虹却一点事也没有。

出门的时候,醉意有些浓的刘阳河握着储虹的手一再嘱咐她到岳阳去一定要找自己,他一定会好好尽地主之宜。

几个同学打的离开了,储虹自己开得有车,是台挂着公安牌照的奥迪。她笑着向我们告别,祝我们晚上玩得开心些。

人都走完了,微凉的夜空里漂浮着浓浓的酒意。

鸽子招呼我上了她的车,刚才酒桌上她让我少喝点,约我待会去泡吧,所以我倒是没有什么事。

车子在新建后的城市广场附近停下,我没有问鸽子为什么在这里停车,只是跟着她慢慢地在漂亮的街道上漫步。

再一次单独的和鸽子相处,虽然置身繁华热闹的街头,感觉中却似乎仅仅只有我们二人一般。有种莫名的情愫刺激着我的心跳。

鸽子的眼睛清澈如水,看见我呆呆地站着,不禁抿嘴一笑,很自然地用她白嫩的胳膊挽起我道:「我们走吧。」

她突如其来的亲热动作让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茫然地说:「我们不是要去酒吧吗?」

鸽子娇嗔地说:「是去酒吧啊,就在前面。」

我向前望去,确实,前面一长串的霓虹灯在夜色下充满着迷人的魅力。

我们亲昵地挽在一起,象热恋的情人般依偎着向前走去。鸽子热情直白的态度让我完全放下了最初的拘谨,想想开始还不知怎么面对曾有过不完全亲密接触的鸽子,那真是庸人自扰。

桔黄色的街灯将四周染上一层温馨的气氛,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温柔起来。这样醉人的夜晚,有鸽子这样漂亮的女子相伴,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愉快的呢。

「你的那几个同学都挺有意思的。」鸽子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想想刚才他们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基层,在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面前,难免会有些失态。」

鸽子停住脚步,望着我说:「两个美人,我和储虹谁漂亮些?」

我说:「当然是你漂亮些了。」

鸽子甜甜地笑道:「真的?」

我认真地点点头,「真的。不过……」我拖长了腔调故意停顿。

鸽子问道:「不过什么?」

我道:「在我那几个同学眼里,可能储虹漂亮些。」

鸽子追问道:「为什么?」

其实单论外貌,鸽子要比储虹远为优胜,但两人都有一种清丽脱俗的气质,让人难以较出高低。我故意坏笑着说:「你不知道,在男人眼里,能有机会拥有的癞蛤蟆要比天上飞的天鹅漂亮。」

鸽子听到我这么说,漂亮的脸蛋上登时涌起一层红晕,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我们默默地走了一会,鸽子突然笑了笑,对着我说:「你把储虹形容为癞蛤蟆,你知道她在公安厅那个部门吗?」

我懒洋洋地说:「管她在哪个部门?反正和我没有关系。」

鸽子抿嘴笑道:「你错了,她和你们都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想想刚才酒席上鸽子一再阻止我说话,我不禁有些纳闷地说:「她究竟是在哪个部门?」

鸽子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七处。」

「什么?」我吓了一跳:「七处?」

七处是省公安厅新成立的负责内部调查的部门,权力极大,相当于纪委和反贪局职能的综合,我们私下里戏称它为「廉政公署」。我有些疑惑地问:「那储虹是……」

七处人员组成极为保密,但我们还是知道他们都是些警官大学毕业而且很有背景的年轻人,要不然也镇不住平时横行惯了的我们。

鸽子掠了掠额头垂下的秀发,低声道:「你想想,省领导班子里有没有姓储的?」

我恍然大悟:「她是储??的……」

鸽子点点头,笑着说:「怎么?你好像很怕似的?你不会也是个腐败的警察吧?」

我苦笑着说:「我想腐败还不够格呢?」

「那你怕什么?」鸽子略带些戏虐地问。

我叹口气道:「怎么说呢?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你也知道,象公安这一行多少有些权力。不说别人,就我自己吧,大问题没有,但抽烟喝酒基本上不花自己的钱。偶尔还会有人请客娱乐。」

鸽子笑道:「这都是些小问题啊。」

我道:「是小问题,但如果别人揪住你不放,这也算是大问题了。」

鸽子幽幽叹了口气:「其实现在大多数公务人员都是这样的,你也用不着太担心,何况,」她抬头深情地望着我说:「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警员了。」

有情有义,听到鸽子这么说,我的脸不禁有些发烫,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只有暗自苦笑。

说笑间,我们已走到一间外形典雅的酒吧门口,鸽子拽着我的胳膊说:「就这家吧!」

我抬头看看招牌,霓虹灯光变幻着「梦幻之城」几个大字,点点头,随着鸽子走了进去。

浪漫悠扬的萨克斯乐曲在暧昧的空气中飞舞,昏黄的灯光下往来的人群如同在雾中般模模糊糊,一束束斑斓的射灯在诺大的空间里扫过。

有些不习惯这种没有狂歌劲舞的环境,酒吧里的男男女女穿着充满诱惑力的服装,夸张地暴露着自己的漂亮胴体或是鼓涨的钱夹,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用饥饿的眼神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狼一般。

鸽子很熟练地向服务生说了一句英文,然后微笑着对我说:「怎么?很少来这种地方?」

我点点头:「这种上流社会的休闲方式我们那还没有。」笑了笑又说:「也许,我们那的人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只要有钱,多的是发泄欲望的地方。」

鸽子的脸蛋微微一红,她清楚我话里的意思。

一个神态潇洒的中年男子走到我们桌前,浑身上下全是名牌服饰,眉宇间掩饰不住的骄傲证明他是一个很成功的男人。

他对我微微点头,然后优雅地弯下腰来,在鸽子耳边低声地说着些什么。

看来他是鸽子的熟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看不惯他那优雅得如同贵族一般的做派。看着他和鸽子低声的交谈,心中竟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鸽子手指轻轻地指向我,摇着头轻轻地说着些什么。看来,那个男人想要约她,真他妈的不是东西,简直不把我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当着我的面抢人。我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冷冷地盯着那男人。

他继续向鸽子说着,同时目光望向我,轻轻一瞥,又转过头去。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他眼神里的不屑和轻蔑却深深地印在我心上。

鸽子和他之间似乎起了些争执,那男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一只手也抓上了鸽子的手臂,断断续续的一句「一个小白脸而已,没必要吧」传到我耳里,让本来就有些起火的我顿时愤怒了。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就将他拉到我这边来,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说:「你说什么?」

那中年男人白净的脸颊不可自制地扭曲了,恶狠狠地看着我说:「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想和我比狠,你差远了。那些道上混的狠角色凶狠凌厉的眼神,我见得多了,他们都在我刀子般的眼神下退缩了,何况是你……

果然,只是很短一瞬间,他的目光变得惶乱了。我稍稍用劲将他一推,他就向后连退了几步,差点撞到向这边走来的服务生身上。

他挣扎着站稳,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狼狈地走出酒吧。

我不知道鸽子会怎样看待我的粗暴动作,略带些不安地望向她,鸽子清丽的脸颊上,一幅平静无波的样子,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刚刚在她面前的冲突。

或许,在这样的地方冲突是司空见惯的事,周围的人们也没有向我这边投注过多的眼神,就连送酒上来的服务生也是一副平淡的表情,职业性地向我们微笑着说:「两位,这是你们的酒。」服务生将一个盛满幽蓝色液体的高脚杯放在我面前,又将一杯装着橙红色液体的杯子递到鸽子面前,然后微微一鞠躬:「两位慢用。」缓缓从我们桌前退开。

「妈的,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风度,」我在心里暗想。「就连服务生都是这么一幅死样子。」

鸽子温声说:「这是这里最出名的极度深蓝,味道很特别,希望你喜欢。」

我点点头,将酒杯端了起来,透过幽蓝的酒液,鸽子整个人象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美丽的蓝色,显得那么动人。

很苦,很涩。这是最初的感觉,但当我将整杯极度深蓝全部灌进肚子之后,感觉那清凉的液体在胃间像一团烈火般烧了起来,接着一股浓浓的芬香和甘甜涌上喉头。「真舒服!」我忍不住称赞。

鸽子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抿嘴轻笑:「要不要再来一杯?」我摇摇头:「不用了,好东西只要一杯就足够让人回味了。」

鸽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清澈的目光望着我说:「你怎么不问我刚才那男人是谁?」

我看着她明艳动人的脸颊,心底不禁涌起一层自惭形秽的感觉,略带着微微的酸意说:「他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不喜欢他的态度。」

鸽子的眼神黯淡了,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他叫杨成栋,是?副省长的侄子,在市委宣传部工作。」

鸽子的目光随意地四处巡睃,淡淡地说:「他一直在追求我。」

我苦笑着说:「好啊!是皇亲贵戚,那我刚才不是破坏了你的好事?」

鸽子听出我话里的讽刺,不以为意地继续道:「他追我,是想要我做他的情人,他的儿子都上中学了。」

不知为什么,听着鸽子像是述说别人故事般淡淡的口吻,我心里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不等我作出什么反应,鸽子已向我伸出了手:「陪我跳一曲舞好吗?」

我有些尴尬地说:「呃……我只会慢四啊……」,

鸽子微笑着站起来:「我们就跳慢四。」

搂着鸽子纤细柔软的腰肢,鼻间呼吸着她身体散发的淡淡幽香,我在斑斓变幻的霓虹灯影中有些茫然。音乐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那英的,「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的我无限的温柔,每次面对你的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

听着这带着淡淡忧愁的歌声,心情似乎也变得特别温柔。拥着鸽子纤腰的手不禁加重了力度,她丰盈的胸脯贴在了我的胸膛上,我们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是那样的诱人。

鸽子搭在我肩头的手慢慢移动,和另一只手一起围住了我的脖子。清澈的眼眸满是柔情地望着我,我们在音乐的旋律里原地不动,仅仅只是轻微地晃动着身子。

鸽子将头靠在我的肩上,眯着眼睛,跟着音乐轻轻地哼着:「拥抱着你????????,你看到我在流泪,是否爱你让我伤悲让我心碎,拥抱着你????????,你可知道我无法后退,纵然是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听着鸽子在我怀中似泣似述地轻唱,一种热热的暖流自心底油然而生。我拥着她细腰的手在她的身体上爱怜地轻抚,脑海里一片温馨。真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就让我们彼此拥抱着直到永远。

就这样,我们在舞池跳两曲舞,又再坐下来喝几杯各种颜色各种名字的酒,然后又去跳两曲,彼此都没有再说什么。似乎都舍不得开口破坏这美妙的气氛,任时间如水般悄悄流走。

我知道,或者说我感觉到,今夜,我和鸽子的关系将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也许,今夜,鸽子将会将她美妙的世界向我完全开放。没有什么理由,这完全是一种感觉,很奇妙的感觉。

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需要回学校,明天的报到,将会承受的处分。不过,就算我的头脑还没有被酒精麻醉非常清醒,我也不会放弃此刻和鸽子温馨的相处。

酒吧出来,赫然发现一场久违的大雨已经在尽情地洗刷这个美丽的城市。风儿带着清凉的雨丝向我们扑过来,雨中清新的空气让我被酒精泡得晕乎乎的头脑一阵清爽。扭头向鸽子望去,她薄薄的丝裙在这夜风的吹拂下轻舞飞扬,将她娇美身子的玲珑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眼前,我不禁有些痴了。

鸽子浑然不觉我热烈的目光正贪婪地在她身子上四处睃巡,望着外面如丝的雨水伸出她白嫩的手臂,密集的雨点瞬间在她娇柔的肌肤上敲出一个个小小的肉窝。洁净的雨水汇成晶莹的水珠,从她仰起的手臂流下,慢慢地流到她光滑的肩头。

我的目光被这迷人的景象所吸引,随着水珠的流动只见她细腻的肌肤上绽放了一层细密的寒栗,我的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柔情,恨不得马上把她拥进怀里肆意地轻怜密爱。

鸽子将沾满雨水的手臂轻轻向我一甩,我只觉脸上一凉,落下无数点小小的水珠。我正要说话,一道闪电划破城市的夜空,将整个世界映得一片雪白,紧接着,远远的天际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你知道吗?」鸽子对我说:「这是长沙今年的第一场雷雨。」

我笑道:「那我真是好运气,竟然赶上了。」顿了顿又道:「而且还是和你一起迎来这场雷雨。」

鸽子看着我娇俏地一笑,说:「这么大的雨,我们怎么走?」

我做势要脱身上的衬衣,笑道:「你就用我的衣服遮雨,我们冲过去。」

鸽子笑道:「你的衣服那么薄,有什么用?」

我也笑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是人民警察,应该保护我们人民群众的,你说该怎么办?」鸽子娇笑着说。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对着鸽子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鸽子含笑望着我:「你有多久没有尝过落汤鸡的滋味了?」我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鸽子已一把拉住我的手,向着雨中冲去。霎那间,如鞭的雨丝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打在身上辣辣地疼。才跑了十几米,身上的所有衣物就彻底湿透了,白茫茫的雨中只觉眼前所有事物都是一片朦胧。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这种雷雨中疯狂的奔跑让我感受到一种淡忘很久却又很亲切的滋味,记忆中那些在雨中狂欢在雨中畅歌的少年情怀一一涌上心头。我忍不住加快步伐,拖着鸽子的手向前飞奔,丝毫不在意街道边避雨的人们诧异的目光。

雨中呼吸的空气似乎特别清新,让人感觉似乎浑身充满了活力。很快我们就跑到了停车的地方,鸽子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我反而有些留恋这种在雨中被洗刷的感觉,似乎从身体到内心都被这爽净的雨水洗得干干净净。

不过一坐到车内,我的情绪和欲望就被鸽子湿漉漉的近乎赤裸的美艳身子挑逗起来了。

她湿透了的衣裙紧紧地贴在身上,将她曲线玲珑的美丽身姿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我眼前。胸前丰满的两个肉球上黑色奶罩上的缕丝空格清晰可见,修长笔直的两腿间小小的乳色的真丝内裤引诱着我只想扑上去肆意放纵。

鸽子含羞得不敢看我,我忍受不了这样的诱惑,凑上去一把抱住鸽子的腰,她呻吟一声就顺从地倒入我的怀里。我们的唇立刻就紧紧地贴在一起,鸽子的唇很清凉,她的舌头腻滑,和我厮摩在一起让我感觉到点点芬香,我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唇舌,同时粗糙的大手也袭上了她美丽的胸乳,那种温软而富有弹力的感觉是如此销魂,让我的身体像是一团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我们彼此紧紧地拥抱着对方,陶醉在这迷乱而又极度欢愉的缠绵中,狭窄的车厢里只有雨点敲击车身的声音陪伴着我们的喘息。

我可以感觉到鸽子在我强力又带着些疯狂的爱抚中微微颤抖,这种轻微的颤抖更激起了我的欲望,我前倾身子,将手伸向她的臀部,想将她的身子抱起来,「嘟!」一声响,吓了我们一跳,从欲火汹涌的缠绵中回过神来,原来,是我的动作太大压着了汽车的喇叭。

鸽子从迷乱中清醒过来,稍稍理了一下被我弄得凌乱不堪的衣裙,含羞带嗔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又甜甜地笑了。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一热,又想过去,鸽子温柔而坚决地阻止了我的动作,低声说:「到我家去,好吗?」

怎么会不好呢?非常好,简直是好极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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