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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校园里元

 

校园里的元旦标志有两个。一是被何峰称为“温情大泛滥”的贺年卡,一个礼拜之前贺卡就从各地的狐朋狗友那里铺天盖地的飞来,然后大家都忙着一打一打的往外发。

挖空脑袋的想着肉麻词句写上去,同样飘飘然的欣赏别人寄来的肉麻话。忙的晕头转向。再就是联欢会,舞会和聚餐,班级要开,学校也要开,一个接一个,一时间校园里一片太平盛世的感觉。

除了何峰是班干部,什么都积极参加,404的哥们是各取所需。丰振文艺细胞过剩,联欢会总是要登台献艺,吴京虽然和孙应刚并称大小二呆,却对舞会情有独忠,西装革履,皮鞋擦的晶晶亮,认认真真的去参加舞会。

淫龙和孙应刚则是在聚餐会上大显身手,吃了个嘴掀鼻歪。小鱼最快乐的是和田雨元旦下午溜到碧潭公园滑冰。田雨真是运动健将,滑冰也算是能手,穿着他那件银灰色的高领毛衣满场飞。

小鱼就不行,只能老老实实的滑,一个花样也作不出。开始田雨还认真的教了一会儿,后来就开始使坏,趁小鱼不注意作个小动作,把小鱼摔的四脚朝天后飞快的滑开,看着小鱼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他就在远处笑弯了腰。

最后一次摔在地上,小鱼干脆坐在冰面上不起来了,哎要哎要的一脸痛苦。田雨过来拉他的时候,小鱼伸腿扫了过去,田雨大叫着摔倒在小鱼身边两个人在冰面上嬉戏打闹,最后揉着摔的麻木不仁的屁股,互相搀扶着离开的冰场。

元旦过后各门课陆续结束,开始复习和答疑。考试的安排挺古怪的,11,12号是周一周二,先考医物和生理,周五考一门英语,18号考政治,20号上午考生化,下午就可以离校了。

教室--食堂--宿舍,学习--吃饭--睡觉,周而复始。考试前的日子大多就是这样的永恒不变的三点一线。田雨的纪律发挥了作用。小鱼是那种乐观的性格,一头扎进书堆里的日子到也是充实和快乐。

也有一些变化,原来总是盼望着周末到来,可以去看电影,逛书店,去小吃街过瘾,就象狂欢节一样---现在的周末没有了,狂欢节倒是一周两次,星期三和星期六。

狂欢之后也会有一丝的不安,就象去湖里滑冰,虽然对薄薄的冰层下冰冷黑暗的湖水有着莫名的恐惧,但是在银白的冰面上飞一样的感觉使它不着痕迹的稀释和消融,被无与伦比的快乐迅速淹没了。

田雨毕竟没有回到小教室上自习,而是每天坐在8教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书。小鱼回过头就可以看见他安静的抄抄写写。那一刻,心里总是有一种甜甜的满足---那个人,那个每一根毛发上都闪耀着光彩的人,他是我的。

生理考完从教室里出来,大家都很兴奋。尽管没划重点,但是出的题大多都是一些重点内容。

考试前一晚上丰振从老乡那里找到了两份以前的考试题,睡觉前小鱼和他一起看了一遍,没想到发下来卷子一看,最后一道题居然原封不动的和去年完全一样。

丰振回过头来得意的冲小鱼挤眉弄眼,小鱼也回应了一个惊喜晕倒状。404的哥们们搭着肩膀并成一排喜气洋洋的凯旋而归。中午吃完饭田雨过来玩,他考的也不错,说了说考试题。

大家给被师兄师姐们说成一贯出题毒辣的尹老太平反,她今年居然大发慈悲真是让人喜出望外,以前每一年生理都要抓几个不及格的。昨天的医物也不怎么难,除了吴京和淫龙错了一道大题,都还觉着可以。今年看来形式一片大好。

“狂欢,狂欢,及格无忧啦。今天谁去看电影?”淫龙兴高采烈。“德行,还有三门那。”何峰笑着说。“那也可以提前狂欢一下嘛,鼓舞斗志,多好。”小鱼笑着看了一眼田雨说:“对吧,田雨”

“电影我是不想看,还是晚上去念念经,保佑后面几门考好吧。”田雨偷偷冲小鱼挤了挤眼。

“是该念念经,”孙应刚闷声闷气的说:“我社建一遍还没背过来呢。”“那就念吧,让田雨教你,他可是最会念经了”小鱼憋住肚子里的狂笑,狡偈的看着田雨。田雨脸上一红:“我又不是歪嘴和尚,会念什么经”

又是一天,英语没什么好复习的,看不看都一样。政治可不行。小鱼从来就惧怕政治,每次考试政治总是头疼。好不容易把条条框框背下来了,人家换一换问法,立即又呆掉了。

这学期的社建讲了这么久,他都没记住什么。丰振的政治是强项,高考时居然考了89分,对于小鱼这是不可思议的。

“政治吗,那是最简单,就是人家写下来哄哄老师们,老师呢就接下来哄哄咱们,咱们在哄回去,让他给个高分就行了。没有谁信的。”丰振得意洋洋的介绍经验:“就记住党好,国家好,社会主义好,社会制度好,国家机构好,都好。

那就得了千篇一律,记住那几个大条条,你就发挥吧,不怕肉麻,闭着眼写,一准儿得好分”“唉,我就是没得说。思想觉悟低,年纪小经历也少,那些”好“体会不深,写上几句就卡壳没词了老觉着满纸空话”纸空话”小鱼笑着说。

“聪明过头!”丰振无奈的叹息:“谁让你管它真和假,实话还是空话,怎么能有分怎么写啦李老头教社建,30年的老党员了,他该体会的深吧,还不是巴巴的自费把儿子送到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去了。你呀,你就老老实实的去背书吧。”

“就为了不背政治也赞成资本主义,人家美国英国就没听说过这个”淫龙也发着牢骚:“娘西皮的,这些劳什子有个鸟用?!”

“老二,何头儿这党员可在家呢,”丰振促狭的笑着:“人家可是社会主义好,俺把党来比母亲,党的恩情似海参呢”“你个臭小厮,”何峰笑着说:“你家资本主义好,有种你别背社建啦,哥哥我请你一学期的羊肉串”

看来都没种,晚上404都又背着那本书去了教室。背了一会儿,觉着什么都会,合上书本,脑袋里又一团浆糊。狗娘养的政治。小鱼回头看田雨,他正在最后一排摇头晃脑的猛背书呢。今天是星期三可是狂欢节昨天晚上已经提前过了。

小鱼走过去坐在田雨旁边,趴在桌子上看田雨:“好酷啊。甜葛葛,破社建你也背的津津有味”

“不背能行吗?”田雨翻了翻笔记:“瞧,还有这么多呢。你个小懒虫,又不想看书啦?”“我看了好大一会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我请你吃萨其马。”小鱼诱惑道。田雨不为所动:“不行,我得看完这一章

再出去。你也再看一会儿书。”田雨把课本推给了小鱼。“拜托,还有这么多呢”小鱼又趴在了桌子上。右边的桌子隔着两个座位坐着一个男生,正忙着抄着什么。田雨继续看书,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小鱼心痒。

小鱼悄悄的伸出右手放在田雨的腿上,然后慢慢的上移田雨开始还是面不改色的看书,可是变化却不可遏止的发生着。他又是羞怒又是无奈的冲小鱼小声骂道:“别捣乱!在教室里呢!”

“手冷,暖暖手嘻嘻。”小鱼顽皮的看田雨。田雨想骂人却绷不住脸,一副可笑的神情,脸上却一发涨的通红“走,你跟我去念经。”田雨小声说。“不行啊,破坏纪律的事我可不干。”

小鱼缩回了手,坏坏的笑着。“你个小坏蛋,不干不行”田雨拖着小鱼出了教室。8教在走廊的西头,东边的走廊因为那一侧的楼门不开连灯都不开。“田雨同学你可是犯规了该罚”“罚就罚吧鱼儿,你这个坏蛋我好想你”破坏纪律的犯罪感让田雨更加的疯狂,小鱼都要透不过气来天气很冷,小鱼打了个寒战。田雨用他的大衣裹住小鱼亲吻他的脖子。“鱼儿,我真想就这么抱着你睡着,一晚上都抱着你”田雨痴痴的说。

“我也是”“那咱们放假晚回去一天吧,”田雨热切的说:“20号考完,21号肯定人都走光了,咱们22号回家,好吗?”

“行,我就说我要等工大的哥们一起回家。”“我就说要和大三的老乡一起走。”田雨想了想说:“大三22号上午才考完最后一门课。”小鱼突然想起什么:“那文箐呢?她肯定又会来找你”“那我就说我不想和她一块走。”田雨不假思索的说。

星期五的上午考的英语,下午有些阴天,小鱼一觉睡到两点半。

阴天的时候睡午觉是最惬意的事了,舒舒服服的蜷缩在暖融融的被窝里,象只懒猫。宿舍里早就没人了。恍惚记得丰振还是吴京叫自己起床,哼哼了几声没搭理,又没有课。

真好,今天居然白天也给了暖气,一向抠门的学校常常是白天就把暖气断掉的。小鱼就坐在被窝里看书,政治已经看了一遍了。该死的老李头,重点几乎把整个课本划了下来。

明天一天后天一天,星期一考完我就把这破书扔到垃圾道里去。想到这里小鱼开心起来。“该死的小鬼头,”淫龙拿着几个记分册跟何峰进了门:“请客,请客,今天不请客咱们没完。”

“老六,真有你的啊,”何峰在小鱼肩膀上来了一下:“臭小子,医物考了满分,生理96,最高分了”小鱼接过记分册看了一眼,本来觉着考的不错的。

“怎么样,厉害吧。”小鱼象孩子般的笑了。哥们们考的都还不错,丰振的两门课也都到了90分,估计也在前几名。淫龙是小富即安,本来要求不高,居然两门课都考了八十五六分。自然是得意非凡。

“别和老四谈分数的事儿,他医物71分,正伤心呢。”何峰叮嘱了一句就和淫龙去邮局了。淫龙发几封信,何峰是给弟弟寄了一件衣服,他弟弟还是不上学跑到南方打工去了。他们前脚走,田雨就进了404。

“鱼儿,我医物考了90,生理考了93,”田雨兴冲冲的说:“你知道分数了吗?”“知道了,我考的不好”小鱼苦瓜着脸:“我考砸了。都没有80分。”“啊?怎么会呢?”

田雨愣在那里。小鱼偷眼看着田雨在那里思量着安慰自己的话,心里憋不住的乐。“鱼儿,你也别难过,下次再来。”田雨真诚的说:“好好找找原因,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扎实还是失误鱼儿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事影响的?”“我看是的。”小鱼很肯定的说。

田雨坐在床边默然的沉思起来。小鱼把自己的记分册悄悄的递到田雨眼前。田雨搓了搓手,带着那种负疚的神情打开了小册子。

“啊?!去死吧,你!”田雨跳起身来作势掐小鱼的脖子。小鱼一边笑一边讨饶。“古小鱼,你要老实交代,你和尹老太什么关系?!给你这么高的分数。”田雨装腔作势的审问。“回大人,她喜欢小人我啊。”小鱼嬉笑着说。“恩,还算老实。”

田雨点点头:“那医物的胡老头又怎么说,你给了他什么好处,居然给你100分?!从实招来!给了他什么好处?!”

“我”小鱼笑的喘不上气来:“我把田雨送给了他”“你大胆刁民,竟敢戏弄本官。”田雨又扑了上来:“我掐死你这贫嘴。”

田雨的手却伸到了小鱼的被子下面当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小鱼和田雨闪电般的分开。孙应刚愣头愣脑的闯了进来。

“牛鱼!你可真是牛啊,臭鱼!”孙应刚高声大嗓的叫着,他并没有注意到田雨一脸的窘相:“两门第一,今天你要请我吃红烧排骨。”

“好,没问题。”请什么都行,感谢上帝,是这个小呆子跑了进来。要是进来的是淫龙或者丰振小鱼手心里湿湿的。孙应刚又没头没脑的跑出去找老乡了。这只呆头鹅。小鱼和田雨不约而同的把手放到胸前,长出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然后一起笑了。小鱼眯着眼睛看着田雨,田雨的眼睛里满是暖暖的深情。田雨轻轻的把头伸过来深深吻了小鱼一下。起身把门开了一半关上。走廊里不知是谁在放那支梅艳芳的淑女,很老的粤语歌,但是节奏疯狂,一下子灌进了404,沙哑的嗓音让人迷醉

再没有哪一科考完比政治考完让小鱼开心了。那些犄角旮旯里的东西凑和凑和居然也填满了满满的三张选择题和填空,几道大题果然不出田雨和丰振的所料,就是那些大路题。

小鱼心里对丰振的考前预测和田雨的精美的课堂笔记充满了感激之情。最后一道议论题,小鱼答了几个要点,就开始往上边添枝加叶,加了半天,觉得篇幅还是不够,灵机一动又举了一个例子,满满当当的一大张,很有成就感的看了一遍才交了卷子。

淫龙的值日,中午打水的时候,孙应刚因为昨天打赌输给了他,所以今天也提了两个暖水瓶乖乖的跟着淫龙去打水。

回到宿舍,丰振听小鱼说居然来了个举例说明,不禁大乐。不过对了一下题,满好,填空和单项选择答案和丰振也差不了许多。满心欢喜。

“哈哈,再也不用背这该死的东西啦。”小鱼把书一扔开心的在屋子里蹦了几下:“社会主义好!我又拥护党的领导啦”“发什么疯啊?”田雨进门差点被书砸到,笑着拾起来说:“还是收拾好吧,以后考研还用的着”

“田雨,才刚刚上大学就准备考研了”丰振把课本和笔记打包放进了壁橱:“远大理想啊”“你不是啊,那干吗还把这书精心收藏啊?!”田雨回敬道。“你们都是好青年。”何峰笑着说。

淫龙和孙应刚提着水瓶表情怪异的回来了。那样子活象在解剖室看见骷髅标本忽然张开嘴巴说话一样,恐惧而且惊疑。

“怎么这德行?”丰振笑着调侃孙应刚:“打水碰上朱妹妹了?”淫龙把水壶放在桌子上,差一点倒了,何峰伸手扶住:“嘿!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打水掉了魂了”孙应刚嗫嚅道:“我们刚刚碰上水蛇了他”

“一定是淫龙又即兴表演,”丰振一撇嘴:“让人给骂了吧。无聊,我说淫龙,咱以后就别老和没见过世面的土冒一样好不好?”

“不是,今天没有”淫龙还是疑惑的思索着:“今天,那个水蛇和从前不一样打水的时候他就提着孤零零一个暖水瓶在我们前面走,我们都没认出是他他走的很慢也没有扭来扭去我和老四真的没注意他”

“真是没看见他”孙应刚也补充着。“那后来呢?”小鱼很是好奇:“后来怎么了?”“后来我开老四的玩笑,两个人就笑了起来无非就是那些玩笑了,可真的不管他的事啊”淫龙回忆着:“他就缓缓的转过身来,径直朝我们走过来他的眼睛没有神采,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但是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平静却让人发冷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别再嘲笑我了,我没作过坏事,我不打架不骂人也没偷过东西,我会画画,我成绩也好,我是好学生啊别嘲笑我了,你看,我的手不脏,一点也不脏,它是干净的’他放下水瓶摘下了手套把手颤颤的伸了出来,伸到我的脸前那双手掌上满是血泡和干结的血迹”

干净的没有人再笑我了“然后他重新戴上手套,默默的提起水壶转身走了。我想我是被吓住了我很少这么害怕我那会真是害怕了那家伙的样子真是很怕人”

淫龙茫然的回忆着刚才的经历。“他那双手让人看的直起鸡皮疙瘩”孙应刚心有余悸的说:“那样子让人说不出的别扭”

“咳,;“咳,不过是些冻疮罢了,今年这么冷,好多女生都生冻疮了。”吴京不以为然的说:“他那么象女孩,长冻疮也没什么稀奇”

“不过,淫龙以后也该注意点,别取笑别人。”何峰认真的说:“你以前也取笑过他吧,真要是因为这个打架,记处分的可是跑不了你。”

“别听老二编鬼故事了。”丰振打了个哈欠:“快去吃饭吧,饿死我了,老二就是喜欢瞎说八道,老五又呆,他们的话你们还当真?无聊。

那哥们有些呆痴也是正常的,大三考六门课,又是药理又是中医,都够受的。这段时间有几个不呆的。”

“快去吃饭吧。下午还得看生化呢。那些反应式该好好再看看。”田雨惦记着他的生化。“就是,就是,说不准这小子故意拌了这种怪样吓唬我们呢,”淫龙自我解嘲得说:“本来他就怪里怪气的”

这种不和谐的小插曲在404一群少年人的心里是不会留下什么的。只有小鱼隐隐的觉着有一丝不安,但又说不出什么。

考试前的气氛很快就把这一丝不安淹没的无影无踪。大家都忙活着看书然后就是设想寒假回家怎么和狐朋狗友们聚会狂欢。

新生的第一个寒假应该是最快乐的假期。每一个人都喜笑颜开。尤其是孙应刚,开始为回家的时刻倒记时。他和吴京有一段顺路,要一块走。吴京还拉了朱鹰一块走,孙应刚更是眉飞色舞。

“我得22号等工大的哥们一起走。”小鱼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我考完就走!”孙应刚兴高采烈的说:“晚上就可以睡在家里的床上了。哈哈!”

“你这个小可怜,”淫龙无限同情的说:“我也当天就走,21号老大和老四也就走了,你这家伙只有独守空房啦”可怜?一点也不。小鱼心里暗自得意。生化一帆风顺的考完,孙应刚吴京第一个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淫龙收拾了一下床铺,也急急火火的拎着包赶车去了。中午吃完饭的时候,田雨过来聊天。他们宿舍也已经走了三个了。

“何老大,你明天什么时候的车?”田雨问何峰。“早上六点,老四是六点二十,我们一块走。明天可得起个大早。”“早班公车要到5:40才会有的。”田雨说:“我和小鱼明天送你们吧。”“最好最好不过啦,”

丰振刷盆回来,高兴的拥抱田雨:“田雨,你可真是好同志啊”“喂,老四,还有我呢,你也快点拍拍我啊,明天我也去送你啊。”

丰振擦了擦手,给小鱼屁股上来了一下。“本来不愿意叫你们送的,那么早又那么冷,老六早就打算好好睡个懒觉了”何峰感激的说着。

“自己哥们,老大还拽什么客套啊,不用白不用。对吧,鱼儿?”丰振打断了田雨,冲小鱼一挤眼:“今天晚上我请你们看电影。”

“好啊。老大要买花生瓜子给我们吃”小鱼正嬉笑着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忙改口:“哎呀,不行,今天见到刘黑脸,说好跟田雨晚上去他家坐坐的。老四,便宜你了”抬起眼睛,看见田雨水一样的目光里满是甜蜜的快乐。

晚上去商场买了一些东西,小鱼给妹妹买了一顶鹅黄色的小帽子,阿彩一定会喜欢的。田雨也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每一次过马路的时候,田雨都会牵着小鱼的手在车流里面穿行,小鱼喜欢这种感觉,就象在舞池里滑行,呼啸而过的车辆没有任何危险,因为有了那双手的牵引。

回到学校,已经快九点了。路过教学楼,8教黑着灯,考完试了,没有人会发疯一样再跑上去看书。田雨拉着小鱼进了教学楼。“喂,老兄,你今天还要看书啊。”小鱼故意坏笑着问田雨。“不看书。”田雨同样坏笑着:“念经。”

8教里的暖气还开着,窗子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小鱼和田雨靠在墙上,田雨快乐的在小鱼耳边哼唱:“鱼儿,鱼儿,明天我要抱着你入眠好不好啊?”

“不好。”“我就是要抱着你睡。好不好嘛?”“不好,你抱着枕头睡吧,”小鱼嘻嘻一笑:“然后我抱着你睡”

五点钟丰振和何峰就起床收拾停当,田雨也过来了。小鱼睡眼惺忪的跟着下了楼。好冷。寒冷让小鱼精神一振。天还是黑黑的呢。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晨练的人都还没起床。还有一丝小风,真是干冷干冷的。

哆哆嗦嗦的骑车把他们送到了车站。从车站出来,已经六点了,街上卖早点的开始摆摊。小鱼和田雨买了小笼包子和豆浆吃,热热的真是满舒服。

“鱼儿,早点你也吃那么多?”看着小鱼的好胃口,田雨有些惊讶。“因为你呀。”小鱼嬉笑着:“我要补充体力。”“呸,小无耻”田雨冲小鱼扮了个鬼脸:“喂,老板,再给我来两根油条和一个鸡蛋”“哈哈”看着田雨恶狠狠的狼吞虎咽,小鱼憋不住的笑了起来。回来的时候,天开始麻麻亮了。学校的小西门已经开了。小鱼一溜烟骑了进去。“小疯子,干吗骑那么快?”“回去赶紧接着睡觉啊。”小鱼眨眨眼睛。

“懒虫我我和你一块去404睡吧。”“我要收床位费的。”小鱼一本正经的说。“奥,原来这样的啊,那你还要收陪睡费吗,啊,不好意思,该是陪床费吧?”“滚你的蛋”

“喂,鱼儿,我还是不过去的好,一会儿天就亮了,万一有人敲门怎么办?”“管他呢,404就我一个没走,不开门就是了”

“那他要是一直敲呢?”田雨笑着问。“谁那么烦,揪进来暴打一顿。敢坏了小爷的好觉”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声里,小鱼无意间看见病理楼后面那个废弃的水塔有些异样。

那是一个多年不用的建筑,高高的,平时只会有些喜鹊鸽子一类的鸟在上面歇歇脚。水塔的外壁有一排窄窄的铁梯。这个古老过时的水塔,它平常到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它的存在。

可是,今天,在这个灰蒙蒙的早晨,它却是那样的不同,肃穆的让小鱼惊心动魄。小鱼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水塔中下段悬挂着一个黑黑的东西,在清晨的冷风里微微的摆动“田雨,你看,那是什么?”

小鱼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走,过去看看。”在水塔离地面10多米的地方,悬挂着一个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的男孩。他细细的脖颈上系着一根白色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栓在了他头顶上几米处的一根铁梯上。

他的风衣在微风里轻快的抖动着,可是瘦小的男孩却苍白而冰冷的悬挂着,象一个被顽皮的孩子挂在屋檐下的破旧的布娃娃,他的眼睛不再灵动活波,他静静的俯视着地面,如此的坦然,如此的从容也如此的冷漠

水塔顶上飞落了一群早起的鸽子,咕咕的叫着,小马路上已经开始有零星的早起的同学了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冬天的早晨了,一切都应该和平时一样,但现在却不同了那个被别人一直叫做“水蛇”的男孩,在昨天晚上的某个时间,他的同学们在准备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他一个人来到了这里。静悄悄的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明天他们也就放假了,他的爸爸妈妈一定正在家里高高兴兴的准备好吃的,热切的等着分开一个学期的儿子回家。

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了。他们一向温顺的儿子选择了一种他决不会对别人使用的残酷的方式。

用一时的痛苦换来了永远的解脱。他再也不是水蛇了,他叫李秋阳。他有一个更有尊严的名字叫李秋阳。田雨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没有一丝表情。小鱼紧紧的攥着田雨冰冷的手,不知觉间热泪盈眶。

“再见,李秋阳。再见。”没有刺耳的警笛,也没有闪烁的警灯。警察进入了由学校的警卫们围成的“保护现场”的圈子,老师领导和学校保安驱散了围观的同学。一整天的时间,小鱼眼前总是那双布满血迹的手,它颤颤的伸到小鱼的脸前别嘲笑我了,你看,我的手不脏,一点也不脏,它是干净的

别嘲笑我了,你看,我的手不脏,一点也不脏,它是干净的两个饭盆静静的摆在桌子上,打回来的晚饭早已经冰凉。田雨扒拉了几口就去了老乡那里,这会儿天已经很黑了,楼道里有脚步声,应该是他回来了。

今天在校园里流行的说法是一个不善于调节自己的学生,因为性格内向孤僻,再加上期末考试的压力,精神分裂,得了抑郁强迫症,最后自己走上了绝路。

可是田雨从老乡那里带回来的消息却不是这样。李秋阳的第三门考试是药理,这一向是让绝大多数大三的学生恐惧的科目。

那些药物作用机制和药代动力学原理足以让最用功的学生焦头烂额。但是他没有什么问题,考试前他已经把自己详详细细的笔记看了三遍。同宿舍睡他下铺的那个叫“白熊”的哥们,这时却一扫平日的潇洒,希望他能在考试时照顾一下。李秋阳答应了。白熊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得罪的人。但是,考试的时候,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乐观。

考场里面的三个监考就象走马灯一样的来回穿梭,坐在后面的白熊扔小条过来的时候引起了老师的注意。所以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就成了监考老师目光会聚的焦点。李秋阳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学生,一向胆小如鼠。

尽管白熊在身后不停的小声威胁利诱乞求怒骂,他始终没敢把手里的小条递到身后。考完试李秋阳在外面溜达了好久,猜想的到白熊会是如何的恼怒,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惴惴不安的回了宿舍。

宿舍里是一种奇怪的气氛,每个人都象看着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的看着他,只有白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惊疑的目光最后停在了桌子上,他放在枕头下的日记本摊开了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有那封没有发出的不能被别人看到的信,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久,然后一低头向着比他高出一头的白熊撞了过去李秋阳不是对手。被人拉开的时候,他已经两次倒在了地上。白熊还在趾高气昂的叫骂:“操你妈的,小基老你要再敢碰我,我就把你摸人家老二的脏手剁下来”

李秋阳的饭盆和水壶被单独放在了一边。他平时沉默寡言,虽然人缘不错却也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没有人过去好好和他聊聊。有聊。有个看了他日记和信的人后来说,那上面并没有人名,只是一个代码,肯定是个男生,但不知是谁,是他原来的同学,还是所以,除了两个班干部应付公事一样的过去扯了几句,没有谁敢去开导他,即便有人想那么干。

也许是紧张的考试让人们的神经变的麻木,直到后来才想起来,在那之后的几天里,李秋阳再也没在宿舍里说过一句话。打架那天晚上,李秋阳在洗刷间烧掉了自己的日记本和所有的信,然后就开始在水龙头前洗手。

他先是在手上涂满了肥皂,用手术室用的毛刷用力的刷,然后就用刺骨的自来水反复的冲,一遍又一遍,呆板的重复着,直到流在水池里的水慢慢的变成了粉红色

以后的几天,早晨很早他就离开宿舍,晚上熄灯了很久,大家都睡着了他才象个游魂一样的悄悄的回来最后的那天晚饭的时候,他们班有个男生在三食打饭时发现李秋阳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吃饭。

他穿着自己最好的那件半截风衣,居然一下子买了两个鸡腿,他一向很节省,饭量又小,原来常常和别的同学合买一份菜。

他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着,脸上满是一种无比轻松的笑容。还有个那天晚上没上自习在宿舍看书的人说,曾经听到他在走廊里轻轻的唱着歌走过,唱那支沙金。

斯帝文的becaeiloveyou。人们在他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两张没有署名的字条和一个纸团。

第一张纸条写着:亲爱的爸爸,妈妈,哥哥。我很高兴,再也不会给你们带来羞辱了。第二张纸条上写着:j,这样很好,终于可以每天都无拘无束的看着你笑,不用害怕害到你了

不过如果真的见到上帝,我会问问为什么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一直生活在耻辱里。那个皱巴巴的纸团是三道药理考试题答案,完完整整的三道大题,写满了一页纸,那是李秋阳在考试时一直没敢递出去的最终使他放弃整个世界的导火索“鱼儿,别难过了,咱们不认识他,和他也没有关系”

田雨轻拂着小鱼的脑袋:“他是因为疯了才作出这样的蠢事他太傻了”“不,不是的,你知道他不傻到处都是哄笑和侮辱,他又怎么能够活的下去呢?”

小鱼喃喃的说:“又有谁能够一个人去承受这样的痛苦呢?”是啊,面对永无止境的嘲笑和万念俱灰的绝望,这是他唯一正确的选择小鱼靠在田雨的怀抱里,还是觉得冷:“田雨,如果咱们被发现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鱼儿,”田雨的下巴支在小鱼的脑袋上沉默着。“我想不出会是什么样,但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我想如果是我,也会作出那个选择”

“胡说。”田雨扳过小鱼的脸,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从来没有过的痛苦和恐惧:“你胡说!混帐东西。你不会那么傻,傻瓜那我该怎么办?啊?”

他用力摇晃着小鱼的脑袋。小鱼心里发酸,后悔自己的孟浪,勉力挤出一个笑来:“就是瞎说八道我还想活一百岁呢,到老了和你比比谁的胡子白好不好啊”田雨抱紧了小鱼坚定的说:“不管怎样,我都要你好好的,天天都好好的”

躺在床上,小鱼的胸膛贴着田雨的后背,手臂绕过去放在田雨的胸前。两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田雨,田雨。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每天都爱你”小鱼轻轻的说:“你也说爱我吧”田雨没有回答,他的呼吸变的均匀小鱼把脸贴在田雨的肩膀上,喃喃的说:“雨儿,你睡着了么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爱我每天都爱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小鱼睡着了。月光照在田雨脸上,他一直睁着美丽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夜空夜空里没有答案。早晨8点钟,小鱼和田雨背着背包来到车站,田雨的车晚一个多小时,所以他先送小鱼上车。

候车厅里面满都是人,快要过年了,回家的人很多蓦然间,小鱼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文箐。她正在小卖部那里买东西,也看见了他们,高兴的对着这边婀娜的挥着手

小鱼疑惑的看了田雨一眼。“我,我不知道”田雨刹时涨红了脸:“我对她说的要和大三老乡一起走”文箐已经跑了过来。“嗨---”

文箐无限温柔的打着招呼:“真是巧啊”“你怎么没和他们几个走?”田雨问:“你不是已经买了21号的票了吗?”

“哎呀呀,计划赶不上变化”文箐笑眯眯的说:“你不是也没和杜强一起走吗?那天见他,他说会到23号再走”“我不愿意再等了。”

“古小鱼,你也没走呢?”“恩,我办了点事”小鱼有些不自然。但文箐显然没注意这些,她始终都看着田雨的脸。

“你们知道吗?昨天大三有个发疯的男生自杀了,晚上我们宿舍就我一个,吓的我都睡不着觉,哎呀呀,好可怕呀”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送小鱼上车。”田雨客气的说着把包放下,文箐立即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小鱼忽然有一大股的悲哀,他居然会羡慕文箐。

虽然她爱上了一个并不喜欢她的男孩,也感受到他的冷漠,但是她还是可以毫不犹豫的表示她的爱意,不用害怕让每一个人知道她爱他,也不用害怕侮辱和嘲弄---可是小鱼就不能。他和田雨只能在黑暗中相爱,他们为彼此而感到的自豪只能悄悄的埋藏在心里,他们从来不敢在校园里哪怕是牵一下手。

他们就象在满布地雷的草地上采摘野果的两个孩子,得到了快乐,也随时都会为此而付出可怕的代价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的爱是“正常”的,她的爱光明正大,她的爱让她有更多的勇气而小鱼却永远需要更多的勇气去爱,去爱那个自己最珍爱的人。

这就是这个阳光灿烂充满公平的世界永恒不变的公理。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田雨就站在车窗外边,空调车打不开窗子,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外面,一眼不眨的看着小鱼。

他的脸上表情平静,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留恋和深深的忧郁。车开了。田雨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很快的被人潮淹没了。小鱼默默的靠在靠背上,眼前还是田雨那让人阵颤的目光,它象一把匕首,剖开了小鱼的胸膛,挖出了心脏。

小鱼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空的就象车窗外光秃秃的原野。终于回到家了。天早已经黑了。屋子里传来动画片的动静。那扇熟悉的浅黄色的门,还有熟悉的门铃声。温暖的感觉一下子把小鱼包围起来。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谁呀?”是阿彩稚嫩的声音。“大灰狼。”小鱼憋粗了嗓子:“小白兔在家吗?”“哥哥!哥哥回来了”阿彩大叫着一下子拉开门跳进了小鱼的怀抱:“妈妈---爸爸---哥哥回来了”阿彩好象长高了一些,两根马尾辫到还是那么长,在她的小脑袋上晃来晃去。蓝姨和老爸从厨房里面出来,都是满脸的笑容。

“小鱼,快把背包放下,累了吧”蓝姨关切的问,然后又教训阿彩:“阿彩,还不快下来,哥哥坐了一天的车该有多累啊。听话,啊?去给哥哥放洗澡水。”

“不吗,再抱一小会儿”阿彩耍赖不肯下来。“没事,蓝姨,我不累,在车上我睡了一天呢咦,阿彩小姐,你怎么少了一颗牙齿啊?”小鱼笑着问。阿彩立即跳下身来,捂着嘴巴跑的远远的,红着小脸徒劳的辩解:“没有,没有”

“前天掉了一颗门牙,这两天都不敢出门,死要面子那。”蓝姨笑着解释:“看见你回来,一高兴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小鱼想起自己掉牙的情景来。给妈妈打针的护士小姐看着乖乖的在病床边上写作业的小鱼,好奇的问:“大姐,你儿子今天放学怎么没有给你唱歌,这么蔫啊”“我们家儿子掉了颗牙齿,正害羞呢”妈妈笑了:“和他爸一个样,要面子那年我们家老古长沙眼,硬是在家里鳖了三天不肯出门呢”

“来,儿子。妈妈告诉你,”妈妈笑眯眯的看着小鱼:“牙齿掉了是好事呢。”“真的?”小鱼不太相信。

“是真的,说明小鱼在长大呢。”妈妈神秘的说:“还有啊,你可以把掉下来的牙齿包好,埋在树下,然后许一个愿,牙齿仙女一定会满足你的妈妈就试过,很灵的”

小鱼找到了那颗牙齿,把它小心的埋在了那棵葡萄树下,然后很认真的许愿“来,阿彩,哥哥告诉你,牙齿掉了是好事呢,”小鱼揽过妹妹:“你可以把掉下来的牙齿包好,埋在树下,然后许一个愿,牙齿仙女一定会满足你的”

“真的?”阿彩一脸的沮丧:“可是哥哥,我把它扔到河里去了这可怎么办啊?”“那就算了,其实也不太灵的,掉牙的孩子太多了,牙齿仙女有时会照顾不过来的”

小鱼安慰着无比惋惜的阿彩。是的,牙齿仙女就没有照顾了小鱼的祈祷,妈妈还是离开了他。老爸一直没怎么说话,但眼睛里是一种自豪,他捏了捏小鱼的肩膀满意的说:“恩,结实多了”

蓝姨在厨房里收拾最后的一个菜,为了等小鱼,他们也都还没有吃过饭。小鱼就向老爸汇报着一个学期的学习情况和校园见闻,爸爸则是一边抽着烟,一边点着头,不时的恩上一声。

阿彩戴着那顶小帽子跑到她的小屋子里得意的照镜子去了。蓝姨的手艺很好,做了一桌子的菜。还有小鱼爱吃的熏鱼。小鱼一边吃饭一边讲笑话扮鬼脸逗阿彩笑,阿彩一笑就漏出了可爱的小豁牙。

“好好吃饭,吃完了再闹”老爸吩咐着。小鱼对着阿彩吐了吐舌头。“算了,让他们兄妹高兴一回吧,阿彩一放假就掰着手指头算她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蓝姨宽容的笑着。蓝姨还是那么年轻,脾气还是那么温柔。

“妈妈,我还要一碗米饭”阿彩得意洋洋的把饭碗举过头顶。“哈,咱们阿彩今天超水平发挥啊”老爸也笑了。小鱼抢先起身给阿彩又装了半碗米饭,顺手给老爸也添了一勺:“阿彩,掉一颗牙齿多吃一碗饭,下回掉两颗牙齿,那就把全家的饭都吃光了”

“人家不来嘛,爸爸,哥哥又在笑我”阿彩撒着娇。“阿彩,还没问你呢,期末考试怎么样啊?”阿彩低下头偷偷的用眼角看了看爸爸。

&nbspp;“不好意思了吧,”爸爸用手指点了点阿彩的脑袋:“粗心错了一道题,数学考了96分,语文100分,这回是第四名,大小姐退步了呢”小鱼笑了:“那也挺好的嘛,和哥哥考一样的分数呢”

阿彩一听立即挺起了腰板:“爸爸,爸爸,你看我和哥哥考一样的分数,你们还骂我”大家一听都乐了。

“不知羞,”蓝姨笑着说:“哥哥是大学生,哪能和你比呀”“小鱼,一会儿给刘爷爷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回来了,问过你好几次了”“恩,爷爷现在怎么样?”“还好,”老爸抬起头:“就是年纪大了,一个人怕孤单”

吃完饭小鱼给n市的爷爷打了个电话。爷爷听起来很高兴,问小鱼什么时候到n市去看他,小鱼说先在家里呆几天就过去。

小鱼也很想念爷爷,爷爷虽然年纪大了,思维却还是非常活跃,渊博而且非常风趣,小鱼和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也许是年轻时在欧洲留学的缘故,爷爷从来不象别的长辈那样武断,从小小鱼的意见他都不忽略。一老一少既是爷孙,又是忘年交。现在小鱼想想,爷爷一直都是生命中很亲近的一个人。

阿彩把娇娇和嘀嘀的鸟笼挂到了哥哥的屋子里。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两只可爱的小鸟已经睡着了。它们亲亲热热的偎依在一起,两个淡黄色的小脑袋也紧紧的靠着,偶尔在睡梦里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唧唧”

“啾啾”声幸福的鸟儿。眼前是那张每一根线条都熟悉的脸。田雨也该到家了吧。他和那个文箐怎么回的家呢?现在他在干什么呢?大概也是躺在床上了。他这会儿也会想起我来吗?田雨家里没有装电话,说是等着他爸的单位今年统一安装。

放假前两周,他要了小鱼的通信地址。“鱼儿,我会给你写信的说不准会写很长很长我给你我的地址吧。”

“嘻嘻,我先看你的信够不够长,再考虑会不会回你的信”小鱼调皮的说:“我不要你的地址,你写了信给我,我再回你的信吧。”这一会儿,小鱼开始后悔没有要田雨的地址了,等田雨的信最少也要三天

在车站分手的时候,田雨的眼神让小鱼那么难受。两个人都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小鱼知道那是李秋阳的事带来的影响可是,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不应该怕什么的他裹紧了被子,蓝姨把被褥刚刚晒过,有一种好闻的太阳的气味。小鱼很快的睡着了。所有新生的寒假都是一样的。第一件头等的大事就是狐朋狗友们的聚会。一个学期没有见面,一见面都是搂搂抱抱,亲密的不得了。

然后就是天南地北的大谈各自的学校生活,接下来就是打牌和吃饭见了王雷少不得又解释了一番为什么没有等他一起走,这小子倒也没计较只是说,那回去可要一块走啊。

原来排球队的哥们也纷纷来找小鱼玩,小鱼还去了学校一趟,看了看老教练。学校排球队的寒假一般是最舒服的,极少会有训练任务,可以痛痛快快的玩几天。

暑假就不行了,常常都要集训。教练很是高兴,对小鱼在大学里的表现大加赞扬。并且还说小鱼现在成了男排小伙子们的偶像啦。寒假的前几天就这么过去了,反倒比平时还忙。心情也很好。

小鱼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没有了学习压力,只剩下了单纯的快乐。只是每天就要睡着的时候,田雨的脸就会不由自主的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眉毛,他的湿热的唇,他的一切回家的第五天早上,小鱼还在睡懒觉。阿彩在门外叫:“哥哥,哥哥,快起床啊,有你的两封信”

小鱼一骨碌爬起来,套上毛衣就打开了门。“快给我。”小鱼从阿彩手里拿过了信。豁牙的阿彩嘻嘻笑着:“哥哥,你没有穿裤子呢哥哥,你腿上没有毛啊,爸爸就有”小鱼脸上一红,顺手拍了阿彩的小脑袋一下:“去,小丫头片子,就你眼神好什么都敢讲”

赶紧转身关上了门。拿起信一看,不由得有些失落。是孙应刚和丰振的信。孙应刚在信里怨声载道,原来和吴京朱鹰上车的时候,他才知道,朱鹰班上的那个男生也和他们一起走。心下大为不快。吴京偏偏又书呆气大发,大谈什么竹林七贤之类的调调,没成想,那小白脸也是此中好手,一路上朱鹰吴京和那个小白脸谈笑风生。

孙应刚那里知道这些什么软鸡,鸡糠之类的闲人,他插不上几句话,干巴巴的坐在那里心如刀割。

信上对着小鱼发了一通牢骚之后,还发誓再也不和吴京一起回家了。丰振倒是春风得意,悠闲自在,回家后也是会会狐朋狗友,当然少不了会女朋友。

他很得意的说,现在他女朋友已经由地下潜藏特务变成了堂堂正正的革命工作者。她回家第一天就到他们家去了,还顺手缴了老爸老妈的枪。被专政的老头老太偷偷打量一番之后心花怒放的端茶送水还张罗着收拾了一桌美味佳肴。

这几天就该丰振到丈母娘家发动政变去了。他们的快乐和悲伤都可以拿出来和哥们们分享,真好。悲悲喜喜,无拘无束,这本身也是一种幸福了。小鱼看完了信,呆呆的坐在床上。

田雨,为什么没有你的信呢。窗台上娇娇优美的婉转啼鸣在充满晨光的小屋子里回荡,小鱼眼前却是车窗外田雨让人心颤的眼神,它清晰的浮现出来,忧郁的下面却隐藏着一丝小鱼看不出的东西。小鱼觉得有些冷,于是又钻进了被窝。田雨,我想你了小鱼喃喃的说。

小鱼开始沉不住气了。到楼下信箱里取报纸本来是阿彩每天的工作,小鱼的勤快使阿彩失了业。

“哥哥,你别去拿报纸了。爸爸要不给我工钱了。”阿彩不满的对哥哥说。阿彩和老爸的协定是她每天取报纸和牛奶,老爸每星期付给她五毛钱。

“小抠门,哥哥不会抢你的生意,”小鱼拍拍阿彩的小脑袋:“算你拿的还不行吗”阿彩松了一口气,神秘的说:“哥哥,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信啊,你不用担心,你的信我一定送到你手里”

小鱼哑然失笑,伸手在阿彩鼻尖上点了一下:“就你鬼机灵,你个小人儿精。”但是,没有。一天,两天没有。拿开报纸,信箱就是空的了,看第二遍也是空的。小鱼每次都把报纸抖开,看看信笺会不会夹在里面,但是每一次他都失望的回到楼上。回楼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田雨,田雨!你这个混蛋!写封信的时间总该有吧?!为什么不写信?!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车祸?生病了?愤怒和忧虑交替折磨着小鱼。田雨,你怎么了?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小鱼越来越烦。

那个空空的邮箱越来越象一张嘲弄的脸,小鱼觉着再不避开它自己会忍不住把它拆下来疯狂的跺成碎片。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晚饭蓝姨烧了酱排骨,小鱼还是没什么胃口。“爸,我想明天去n市,跟爷爷过年去。”小鱼低声说。

“小鱼,在家过完除夕,再给刘爷爷拜年去不行啊?”蓝姨轻声说了一句,又偷偷的瞟了一眼老爸。“爷爷今年摔坏了腿,我也想赶紧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小鱼接着说。

“也好,”老爸沉吟了半天,抬起头说:“就他一个人过年,也够孤单的。

我说接他过来过年他又不肯,怕麻烦。你就去吧。”蓝姨给小鱼夹了一块排骨说:“小鱼,那就早点回来。在家也呆不了几天,你爸和你妹也盼了一个学期了”

“恩,”小鱼低头答应着:“我就在爷爷那里住三四天,很快回来的。”到n市只需要不到4小时的汽车。早晨从家里出来中午就到了。

倒了一次公共汽车,站牌下面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那个熟悉的大院,爷爷住的那个独门独院的小二楼就在大院的最后面。开门的不是那个叫秀云的小保姆,是一个中年妇女,很精干的样子。

“你是小鱼吧,你爷爷正等着你呢。”她笑嘻嘻的说:“饭都作好了。”“您是新来的阿姨?”小鱼问。

“是啊,我姓辛”“小鬼头,快过来让爷爷看看长壮了没有?”爷爷带着一脸的笑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爷爷身材高大,总是穿戴整齐,一丝不苟,是个清清爽爽的老头儿。

小鱼喜欢爷爷的笑容,他的乐观具有很大的感染力。即便是住院的那一段时间,他也总是有好多幽默的笑话,把病房里的护士们逗的整天咯咯直笑。

“当然,我现在一顿饭要吃三个馒头。”小鱼一笑,得意洋洋的作了一个曲臂的动作。爷爷满意的拍了拍小鱼的肩膀说:“有进步,有进步”小客厅里面已经摆好了饭,四菜一汤,米饭也都装好了。

“辛阿姨,你也和我们一起吃点吧。”爷爷招呼着。“不了,我下午四点钟再过来包饺子。”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厨房里的灶具。

“今天年三十,下午你就休息吧,”爷爷笑着说:“晚上我们爷孙俩自力更生”“能行吗?”辛阿姨有些不放心。爷爷给秀云放了一个月的年假,辛阿姨是爷爷请来的小时工,每天中午和晚上来两个钟头,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很能干。

“没问题,爷爷擀饺子皮,我包,我们可是老搭档了”小鱼喜欢吃饺子,很小就在家里和爸爸包饺子。调馅,和面,擀皮,包各种花样,早就练出来了。

小时侯来n市,总是爷爷擀皮,小鱼飞快的包,奶奶打打下手,她总是看着小鱼包饺子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偷偷的抹两下眼泪。一家人其乐融融,到是保姆阿姨没了活干,站在一边局促的搓着手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爷爷,我还真的不是太饿呢。”尽管辛阿姨的手艺不错,可小鱼现在并没有太多的胃口。“我有个好主意,”

爷爷笑嘻嘻的说:“那咱们就放下几盘菜,中午简单吃一点,晚上稍微一热,就是年夜饭了爷爷这里还有一瓶上好的金奖白兰地呢。

小家伙,上了大学学会喝酒了吧?正好你那古板爸爸不在,秀云这个小管家婆也回家了,咱们爷孙两个今天晚上吃完了饺子,好好喝一杯”

爷爷笑的就象一个狡猾的小孩子。秀云是现在省里的一个领导,爷爷的老部下兼多年好友介绍来的,平时对爷爷的饮食管理的非常严格,看来爷爷现在也放假了。

&“我喝过一次啤酒,可没喝过白兰地。”小鱼也兴奋起来。然而那一次醉酒经历又出现了,小鱼心里有一团湿湿的雾气沉重的弥漫开来。但是爷爷的笑脸就象刺破浓雾的阳光,一老一小很快的就着剩下的一盘榨菜肉丝和西红柿汤草草的吃完了午饭。

小鱼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给爷爷放好,然后得意的把那几个这学期获得的获奖证书拿出来向爷爷展览。夸奖一番之后,爷爷自嘲的说:“嘿嘿,小鱼,咱们爷孙俩可都是运动员呢”

“爷爷,你可没说过,你原来打什么球?要不你是搞田径的?”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高大英俊,倒真是运动员的样子。“咳,爷爷可不象你是个光荣的运动员,”爷爷笑了:“爷爷可是个不怎么体面的运动员啊”“那你都做什么了?”小鱼好奇的问。“什么也不用做,爷爷这个运动员当的可简单,不用象你一样还要整天训练,每次运动来了,爷爷就穿戴整齐上场表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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