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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晚餐后杨芷君便躲回自己的房间,斜倚在软柔的床上,就着台灯翻看彩色印刷的旅游指南。

碧海、蓝天、白沙。

夏威夷,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浪漫国度,也是她一心向往的地方。

原本她计划好结婚后要和展家杰一起去夏威夷度蜜月,甚至连美国签证都已办妥,想不到因故生变,她嫁给唐家傲,连蜜月旅行也跟着泡汤。

蜜月旅行泡汤也就算了,她现在还得防着自己的丈夫突如其来羞辱她。

瞪着偌大的床铺,她的心思早已飘离书本,脑海里不断浮现两具赤o交缠的肉体。

就是这里,在这张床上。

她用力摇摇头,拚命想甩开这些恼人的影像;虽然床单、枕头全换过,四周也飘散着草木特有的清香味,完全没有半点y猥气息,然而痛苦的记忆却挥之不去,直深植在她心底。

她并没有要求更换房间,只是平静地走进这里,继续过着她唐太太的生活;因为她的丈夫依旧是唐家傲,换房间仅是换汤不换药,而且只会凸显自己像个没地位的小可怜。

淡化记忆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思绪流转之际,楼下却传来车子逐渐驶近的声音。

难道

承受着逐渐加快的心跳,杨芷君爬下大床跑到阳台一探究竟,看到唐家傲的座车已停在一楼大门外。

他回来做什么,难不成知道她今天出院又想带女人回来羞辱她?

捂住心口,杨芷君惊惶地想着,随即冲到楼梯口探看情势。

如果他是带女人回来胡闹,她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回可不想再坐以待毙,他要闹就由他去闹,她要找寻属于自己的平静。

不似上回那般喧哗吵闹,客厅里只传来几道声响,不一会儿她就看见唐家傲走近楼梯准备上楼。

今晚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松了口气,杨芷君蹑手蹑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中,避免在楼梯口碰上他,否则情况将会变得十分尴尬,在发生那件事之后,她甚至丧失和他说话的勇气。

轻轻关上房门,她缩回床上拿起刚才那本旅游书籍继续翻阅;随着渐近的脚步声传来,她心中不安的情绪缓缓升高。

当门把一被转动,她的胸口不自觉地揪紧,且在唐家傲推门而进时,更几乎忘了呼吸。

唐家傲俊美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仅瞥了瞥她那张错愕的小脸,然后大摇大摆走到床尾,将已脱下的西装外套和松开的领带扔在床上。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就像个刚下班回家的丈夫,正在卸除一身的武装和疲惫。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怔忡时,杨芷君顺口道出自己的疑问。

“你还期待谁会出现?”他脱下长裤和衬衫,身上只剩一条紧身三角裤,精壮结实的肌肉泰半在外。

“没、没有。”她的脸羞得发烫,急忙垂下头避开眼前近乎赤o的男体。“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走错房间。”

既然他没有打算在她面前胡闹,为什么要跑到她的房间来脱衣服?如果她没有记错,他的房间应该在隔壁。

“从今天开始,我搬到这个房间来睡。”他淡然道:“我想你不会反对吧?”

闻言,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居然要跟她住同一个房间?

在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已经走进浴室。

直到由门缝隐约传出冲水声,她的小脸才垮下来。

反对?她有什么立场反对,这间屋子上上下下全都是他的,他要睡哪儿她根本没有权利说话;她心知肚明他并不是在徵询她的同意,而是陈述他意欲做出的事。

两人同房只代表一件事,就是他打算享受为人丈夫的福利。

和妻子上床无关乎喜不喜欢、爱不爱,也无关乎有没有其他女人,试问有哪个男人娶了老婆之后会将这块唾手可得的肥肉丢弃在一旁?除非当真难以下咽,否则只有常吃与不常吃的问题。

而她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在法律的规范下必须履行为人妻子的义务;毕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若非因爱而结合的夫妻不适用于这项条文。

她并没有忘记之前他对她拒绝行房的指控,但那并非她的原意,她从未打算拒绝丈夫的求欢,只要他不再企图羞辱她,待她像个妻子而不是个妓女,她愿意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想着想着,唐家傲已经从浴室里披着一件浴袍走出来。

“还没睡,在等我吗?”他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她微微泛红的小脸。

“我、我要睡了。”虽然心里已有接受他的准备,可是她的唇舌却免不了会打颤。

抖着手她关了台灯,眼角余光瞥见他走向床的另一头;当他顺手脱下身上的浴袍时,她不由得僵住了。

她急忙移转视线,硬生生把自己僵直的身体塞进被子里,背着他如同虾米一样蜷缩在床铺的一角。

床垫和被子凹陷和被拉扯后,她知道唐家傲人已经在床上。

在心跳急遽加速的同时,她看到一只粗壮的手臂环着自己的腰,将她半拖半扯地拉到床中央。

她没有挣扎,只是维持虾米状,像块硬木头任由他拉扯。

“过来一点,你不怕摔下床吗?”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嗤笑,他将她纤细的身躯搂进怀里,用自己赤o的身子包围住她。

他的体温瞬间穿透她身上单薄的衣料,渗进她羊脂般的雪肤里。

她僵硬地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力。

“怎么了?”她的反应并没有逃过他的眼。

“没、没有。”她几乎惊吓得无法出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不禁开始疑惑,除了亲吻和,他居然没有进一步侵犯她的意图,好像只当她是个人形抱枕。

“放松,你太紧张了。”

她的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我不习惯跟人家这么、这么靠近。”她回答得结结巴巴差点咬到舌头,毕竟被他这样亲匿地抱着不紧张才有鬼。

“何必这么紧张。”他轻笑一声“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你又能如何?”

明知道自己无力抗拒、明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她还是忍不住全身紧绷;扭了扭不自在的身体,她低喃:“如果你、你不打算做什么,能不能放开我,我想睡了。”

“我不会放开你。”他爱怜地抚摸她瘦削的脸庞“不管喜不喜欢,你都得适应我的存在。”

自从新婚之夜他甩门离去后,杨芷君便悠哉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两个多月不见他的人影,她连通电话也没打,所以他打算给她一点刺激、一个提醒,提醒她还有一个丈夫存在。

那天他本来只准备让她又叫又跳地骂人,不料她竟然默不作声想调头离去;她的此举不但让他感到不悦,更引惹得他大发怒气,索性来个假戏真做。

怎知他给她的刺激似乎过了头,第二天早上他在更衣准备上班时,赫然发现她神智不清、全身滚烫地倒卧在外边的阳台上。

有生以来他头一回感到心慌。

看惯腥风血雨的他对这份没来由的心慌感到疑惑和不知所措,甚至不愿踏进医院,生怕她的病容再度勾起他莫名的惶恐。

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隔了几天,他总算为自己找到满意的答案。

再怎么说害她生病住院确实是有点过分。

然而她淡漠的表现依旧令他无法释怀,有那么多女人挤祖7d头等着受到他的青睐,偏偏他的妻子躲着他不把他当回事;除了满心的不是滋味,她更激发他强烈的征服欲。

这个外表柔顺内心却倔强无比的女人!

唐家傲温柔地抚过她的秀发,嘴角泛起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一定会征服她的。

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从来就没有哪个女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如果你愿意穿上衣服,我会更容易适应。”或许是感受到他异样的决心,她的身体微微地打了个寒颤。

“你的丈夫喜欢o睡,你得习惯这件事。”她的不自在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难道我得事事迁就你?”她的口气有点哀怨。

“我有这么说吗?”他笑得更愉快“至少我并没有要你脱光衣服睡觉是不是?虽然我喜欢女人什么都别穿。”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震得她的神经再次紧绷。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建议还是邀请?

她的双手反射性地抓紧衣服,生怕身上这唯一的遮蔽物就这样离她而去;纵然她知道他如果真要强迫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既然结了婚,我们就得适应彼此。”他的吻随即落在她僵直的颈椎上,跟着把宽厚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睡吧!”不再多说什么,他搂着她闭上眼。

经过数分钟,杨芷君听见身后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他真的睡了?就这样放过她?

实在太不可思议!

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醒他,只好安静地依偎在他怀中。

浓烈的男子气息和温暖的异性体热团团包围住她,让她感到些微安心,而后伴随他沉重低缓的心跳节奏,她逐渐放松自己跟着沉沉睡去。

望着餐桌上丰盛的菜色,杨芷君不由得暗自窃喜;她知道今晚唐家傲又会回来吃饭,因为只有在他要回来吃饭时,林太太才会特地准备这么多菜肴。

嘴角噙着笑,她特地跑回房间,将一头长发梳理整齐,跟着用唐家傲昨天送给她的水晶发夹将头发固定在脑后。

最近她的丈夫似乎变了个人,不但每天回家过夜,而且还会抽空陪她吃饭,昨天甚至送她这根漂亮的发夹。

最重要的是,妖娆的女人从此不再出现。

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改变了他,却高兴有这样的改变;两个人之间似乎越来越像夫妻,只差还没有夫妻之实。

看来他并非说着玩的,真的是在等待彼此适应,所以不愿意仓促成事。

杨芷君的眼中闪灿着兴奋的神采。

本以为两人只会是同虚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进展,教她如何不开心不开心;她不求他爱她,只求两人之间有份情谊,并且随着日积月累,这份情谊能够由淡转浓,逐渐转化为亲情。

许多藉由媒妁之言而成的婚姻不就是这样维持数十年之久。

只要他尊重她,她愿意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和他斯守到老,毕竟她是这么爱他,爱到心都痛了。

她翩然下楼,正要到客厅等候丈夫归来时,电话铃声却在此刻响起。

该不会是他有事不回来吃饭吧?

她的眉心微微一皱,隔了数秒才拿起电话筒。“你好,请问找哪位?”

请问,呃

对方的态度显然有点踌躇,不过绝非是她的丈夫;唐家傲低沉性感的声音教人难忘,而且说话总是斩钉截铁从不吞吞吐吐。

“请问您找哪位?”她放下心,跟着又开口问一次。

请问杨芷君,杨小姐在吗?沉默一会儿,对方总算说话了。

“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听见这道陌生的声音,杨芷君不禁开始疑惑,除了她的家人和几位闺中密友外,根本不会有人打电话给她,更何况是一名陌生男子。

我是、我是凌耀惠。

“凌、凌医生!”脑袋里闪过一抹灿烂的笑容,杨芷君不由得又惊又喜。“好久不见!对了,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呵呵,你的病历资料上都有记录,我只是偷看了一下。或许是她的声音透着高兴,没有任何不悦的意思,凌耀惠的语调才变得自然许多。

“你怎么会想到要打电话给我?”她不禁觉得好奇。

我只是想问问看你的情况,看你好点没有。

“我很好,谢谢你。”

那太好了。

这时传来车子驶近的声音,杨芷君瞥视门口一眼,知道唐家傲回来了。

“还有什么事吗?”她想尽快结束对话前去迎接丈夫,却又不好意思催促对方挂上电话。

没什么,只是想请问你下星期二有没有空?

“下星期二。”

是这样的,下星期二我休假,想找你出来一起吃中饭、聊聊天。

“这、这个”她犹豫了。

就在这时,唐家傲已推门进来。

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就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那好吧。”想起住院时凌耀惠对她的悉心照顾,杨芷君便无法拒绝,况且他那开朗的气息着实吸引她,和他聊天也令她感到无比愉快。

太好了,那就中午十二点在丽致饭店的咖啡厅,不见不散。

“好,我会准时赴约的。”

就这样,拜拜。

“拜拜。”

当她吁口气放下电话时,就看见唐家傲的双眼紧盯她。

“是谁打来?”他一面脱外套一面问道。

“一个朋友。”她有点心虚,虽然不知道凌耀惠要她帮什么忙。却明白他对自己有好感;和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男人约会,怎么说她都有些忐忑不安。

他淡淡一笑,有意无意地问道:“哪个朋友?”

“没什么,以前的同学。”她心慌地扯了个谎。

他不再多问,只是走过来替她把散落在身前的秀发勾到耳后“这根发夹很适合你。”

见她夹上自己送的发夹,一股莫名的喜悦在他心头窜动。

“谢谢。”她低声回应着他的称赞,白皙的肌肤悄悄染上一抹嫣红。

盯着她感到羞涩的模样,他明白自己的妻子已经渐渐陷入他所撤下的网中;只要再略施手段,她的人、她的心就都会是他的。

他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失手。

“希望你所做的打扮都是为了我。”他俯身吻上她的小嘴。

当然他不会忘记她刚才放下电话时的不自在神情。

他会留意的。

虽然杨芷君提早十分钟到达约定的地点,凌耀惠却已坐在咖啡厅里等着她到来。

“凌医生,怎么这么早?”她优雅地坐下和他打声招呼。“没什么事,所以就早点过来。”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你的气色很好,看起来身体已经完全康复。”

“这都要谢谢凌医生你的帮忙。”她报以温柔的微笑。

“送给你。”他从椅子上拿起一束漂亮的百合花递给她。

“送我?”她惊诧地瞪大眼“为什么?”

“就算是恭贺你身体康复。”他眨了眨眼“请你一定要收下。”

“这”犹豫一会儿,她才伸手接下花“谢谢你。”

“喜欢吗?”他笑问。

她点点头。

“那么你”这会儿换成他在犹豫“你喜欢送花的人吗?”

她呆愣住,隔了半天才做出回应:“你是个好医生,谁都会喜欢你。”

“你对我没有其他的感觉吗?”他清澈的双眸此时已透着热切的光芒。

“凌医生,我已经结婚了。”她尽可能平静地提醒他:“你这些话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当的联想。”

“我不只希望能让你产生联想,而是希望你明白我对你的感觉。”他的声音微微地发抖:“如果你打算离婚,我愿意等,等你到我身边来。”

没料到他会如此坦率表明心意,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要告诉我你过得很幸福。”他苦笑道:“我感觉得出来,你的丈夫对你并不关心。”

“请你不要这么说,他对我很好。”她理直气壮地辩驳,因为最近唐家傲确实对她不错。

“别再骗我或骗你自己。”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他若是对你好,你怎会不想回家?又何必求我让你继续留在医院里?”

“那时候我是心情不好。”当时她完全没料到唐家傲会有这样的转变,否则也不会打算继续留院观察。

“只是这样?”凌耀惠自然不相信她的说辞“我若没记错,他甚至不曾到医院看过你。”

“他很忙。”她替唐家傲找寻藉口。

“再忙也不该这样对你不闻不问。”他定定地看着她。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请就直接告诉我,否则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杨芷君急忙转移话题,毕竟她是个保守且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并不打算将自己幸福与否的感受和别人分享。

“我说这些事情就是希望你帮我的忙。”凌耀惠再次叹口气,清秀的脸庞浮现难得一见的苦恼。“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知道自己不该喜欢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垂着头低喃:“自从你出院之后,我一直无法忘记你,看诊的时候会想起你、吃饭的时候也会想起你,甚至连睡觉闭上眼脑海里也都是你的影子;今天我约你出来就是希望从你口中得到答案,让我明白自己是否有机会,如果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就让我死了这条心也好。”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请你务必帮这个忙把答案告诉我,别让我整天为你失魂落魄,像个游魂似的。”

“你!”她大吃一惊,亟欲抽回自己的手。

“拜托你。”他恳求道。

看见他脸上的祈求之色,她不由得心软,于是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这个男人不但热情洋溢,而且是真心真意喜欢她,教她如何不感动?从来就没有人这么重视她、将她当成生活的重心,不管是唐家傲还是展家杰都不曾这么对待她,只可惜她的心早已给了别人,又如何能接受他。更何况

“如果我可以背弃这桩婚姻,当初就不会选择它。”她并没有忘记当初嫁给唐家傲的理由,更何况他最近展现的温柔带给她无穷希望,让她更无从接受凌耀惠的感情。

她抽回自己的手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凌耀惠沮丧地低下头却没有多加追问,或许他早就知道答案,只是非要从她的口中得知而已。

“我在想,如果你还没结婚会不会对我动心?”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

“你很迷人,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她微笑,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多谢你的鼓励。”他苦笑“以后我们还可以见面吗?”

“只要你不打算和我谈情说爱。”她柔声道:“你知道的,有个做医生的朋友生病时比较方便。”

“看来我不只迷人,而且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他扮个鬼脸自我解嘲。

看着他逗趣的鬼脸,她笑了出来。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笑声未歇,一道低沉的声音随即在杨芷君身侧响起,当场震慑住她的笑容。

回过头,她立即对上唐家傲阴鸷冷厉的目光。

“你怎么”她吃惊地张大嘴说不出话;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她的丈夫竟然也来到这家饭店!

“这位是”唐家傲尚未解答她的疑惑,目光已瞟向对座的男人。

和他迫人的目光相接,凌耀惠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他、他是我的朋友。”杨芷君心虚地回答。

“他就是你说的那位同学?”唐家傲眯起眼端详他一会儿,转头对她说:“怎么,不替我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凌耀惠医生。”她尴尬地为彼此介绍:“这是我的先生唐家傲。”

对方压倒性的气势让凌耀惠的胸口为之一窒,若说他方才对追求杨芷君一事感到灰心,现在却是完全死心;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全身上下充满着危险气息,不是能够随便招惹的人物。

就算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他多少也能感受得到唐家傲给人的压迫感。

“如果凌先生不介意,我得和我太太先行离开。”唐家傲有礼貌地和凌耀惠握握手“我们还有一个午茶餐会要赴约。”

“午茶?”杨芷君呆愣住。

唐家傲哪容得了她多问,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离座位“难道你忘了?”

他的怒意已由箝制住她臂膀的大手传递而来,教她什么都不敢多问,只仓皇地拿起手提包就着他拉扯的力道离去。

她甚至忘了桌上那一束娇嫩欲滴的百合花。

在强大力道的压制下,杨芷君几乎是被甩进车子里。

“开车!”用力关上车门,唐家傲对老陈发出一声低吼,跟着按下开关让,缓缓升起的防弹玻璃将前后座隔开。

缩进座车的一角,她轻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臂;如果她猜得没错,被他抓住的地方可能已经变得青紫。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感受到他勃发的怒气,却不清楚他的怒气是从何来。

只因为撞见她和其他男人在外头喝咖啡聊天,还是有其他理由?

“你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多久?”她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唐家傲的怨声随即在她耳边了开来。

“我、我们才刚刚见面。”她害怕地蜷缩起身体。

“我是问你们交往多久。”他厉声冷笑质问她。

“交往?”这下她总算明白他生气的原因,显然是误会了她和凌耀惠之间的关系。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小声地解释。

“误会?”他的冷笑声更响“什么时候普通朋友之间也开始流行送花?”

这时她才想起那束忘记带走的百合花“他只是祝我早日康复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放屁!”他吼道:“我什么都看到了,你不用再狡辩。”

今天他出现在饭店里并非偶然,上星期撞见她挂上电话后的不自在,他已起了疑心,所以才会派人注意她的行踪。刚才在属下来电回报后,他本打算对这情况置之不理,毕竟和朋友喝杯咖啡并不值得大惊小敝,然而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却不断在他心中发芽茁壮。

按捺不住焦躁难耐的情绪,他突然中止会议,立时驱车来到饭店。

想不到才刚走进饭店附设的咖啡厅,他就看见杨芷君的身侧放了一大束百合花,而她的手竟还被人握著!

对方则是表现出含情脉脉,一副想将她到肚子里的模样。

望见这惊人的一幕,唐家傲的心彷佛被利刃所刺。

他的妻子是如此畏惧他的碰触,却轻易让其他男人握住她的手。更可恨的是,她竟然对着别的男人笑,还笑得那么灿烂。

结婚这么久,她连一抹笑容都吝于给他,却把这么甜美的笑颜轻易给了别人。

该死,该死的女人!

“你看到什么?我们只是聊聊天什么也没做。”她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可是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他。就算他听见凌耀惠向她示爱,那她也明白地拒绝了,他没有道理这么生气啊!

难道就为了一束花?

“看来你似乎忘记谁才是你的丈夫。”俊目中交织着愤怒和嫉妒的烈焰,他咬牙切齿展现出一副想掐死她的模样。

“我没有。”她委屈地辩驳,完全想不透其中的逻辑,因为喝杯咖啡收一束花,和他是她的丈夫有什么关系?

“没有?”他冷笑“你过来。”

瞥见他亟欲杀人的目光,她害怕都来不及哪还敢靠近。

“我叫你过来!”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前,使得失去平衡的她整个人扑跌在他腿上。

“啊!”他的力量之大几乎拧断她的手臂,更教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不待她起身坐好,他已将她雪白的衬衫用力撕裂开来。

啪──

衬衫上的钮扣落了一地。

“你要做什么?”她虽感到惊恐万分,还是强作镇定,尽可能不在他面前示弱。

“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冷笑中,他已扯脱她身上的贴身衣物。

是的,他不会再等待。

这些日子他已尽可能抽空陪伴她,为的就是等她习惯他的存在、适应他的一切。

试问,他唐家傲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心过?她杨芷君肯定是唯一的一个,而她对他的回报竟是和其他男人过从甚密!

他到底在等什么?等着她被其他男人抢走?等着她和其他男人上床?

“不要,我不想在这里。”从他粗暴的动作看来,她完全明白他的意图,说什么她都不要让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淹没在他愤怒的狂潮里。

和其他女人一样,她也希望在浪漫的气氛下把自己宝贵的贞操交给心爱的人,尤其是他最近的表现让她如此期待着。

“要不要是由我决定,不是由你。”他硬生生扯开她的衣物。

她惊恐地挣扎,内心所有浪漫的幻想至此已全数化为泡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

她感到万分委屈,难道只凭她收了人家一束花就判定她有罪?

“是不是要捉奸在床才算做了什么!”至此,他已不打算再纵容这个女人,他要让她彻底明白谁才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

“你不要随便污蔑我!”她含泪抗议。

“是不是污蔑你我心里有数。”

“呜──不要。”发出一声哀鸣,她身努力挣脱他的箝制。

“不准再对我说一个不字。”挫败的怒火溢满胸口。

“啊──”丰润的玉唇已渗出血丝,夹杂着纷纷滚落的泪水,她首次尝到血泪和流的咸湿苦涩。

痛苦的时光似乎特别漫长,身心的折磨彷佛永无止境。

随着一声满足的低吼,他缓缓抽身离开。

而他们彼此的身上已沾染了斑斑血迹。

“你!”他讶然,想不到她竟还是个处女。

这是怎么回事,展家杰那个花心大萝卜居然没有碰过她?

他随手整理好自己,眼睛下时瞟向她纤柔的娇躯。

杨芷君早已背着他蜷缩到座位的角落,一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颤动的躯体和短促的气息完全掩饰不了她正在啜泣的事。

他竟冲动地想将她搂进怀里疼惜、安慰一番。

“下车!”过了一会儿,老陈已将座车停在家门口,唐家傲随即抑下冲动硬着心肠冷然道。

她茫然地望向窗外,才发现车子已停驶于家门外。

“我叫你下车!”他再次喝令。

听见冷厉的驱逐令,她慌乱地拉紧撕裂的衬衫,雪白的肌肤却于缝隙中若隐若现,落在他眼中显得外碍眼。

“笨蛋,遮好你自己!”他愤怒地拿起随身携带的外套丢到她身上。

表面上居家四周并无其他人,其实到处布满暗哨,他不打算和其他弟兄分享自己老婆的好身材。

抖着手,她勉强披上他那件过大的外套,甚至连鞋子都没穿上就狼狈地下了车。

车门一关上,唐家傲立即按下开关降下隔开后座的玻璃板。

“开车,回公司!”他对着老陈低吼。虽然老陈不清楚方才后头发生什么事,但从照镜中看见老板的怒颜和太太踉跄的脚步,他多少明白两人之间一定有过冲突而且冲突还不小。

不过他什么都不能问,开车才是他的工作。

“太太好像昏倒了。”当他从后照镜中瞥见杨芷君坐倒在大门前的台阶时,忍不住呼出声。

&nbsp什么?

唐家傲心一惊,口中冷冷道:“多管闲事开你的车!”

“是、是。”老陈唯唯诺诺地应允,只能握住方向盘继续开着车,暗自替太太感到难过。

昏倒?怎么可能?难道说她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或者又出什么状况?

“开回去。”沉着一张脸,唐家傲突然下令。

“什么?”看老板的态度反覆不定,老陈有些无所适从。

“我叫你把车开回去!”他大吼。“是,知道了。”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老陈立刻掉转车头,皱皱的老脸上不敢泄露半点情绪,心里头却暗自替杨芷君高兴。

他的老板还是关心太太的!

倚着栏杆,杨芷君坐倒在台阶前,不过是十级的台阶,她竟然走不上去。

她不愿意开口呼唤林太太帮忙,因为说什么她都不要被别人瞧见这狼狈样。要是让人知晓她落到这等可悲的境地,教她以后要怎么做人啊!

她双眼红肿、满面泪痕、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甚至赤着双足。

一副活生生被人打劫过的凄惨模样。

而打劫她的男人却像赶狗一样地将她轰下车,彷佛她只是某种卑贱的工具,在使用完后便可随意被丢弃。

没有夫妻间的怜惜疼爱,只有报复式的践踏发泄,想到无辜的自己竟得到这样的对待,她的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涌出眶外。

他的所作所为已将她的自尊伤得体无完肤。

抑制不住哭泣的冲动,她索性趴在膝上抽抽咽咽地哭个痛快。

一道煞车声教她得抬起头,泪眼朦胧时,她瞥见已然离去的座车又驶了回来,而唐家傲竟走出车身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他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东西?还是气没出够,又想对她施加什么酷刑?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缩向栏杆,小手将外套抓得更紧。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抱起娇小的她。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她惊骇地推拒着,猜不透这个男人到底还想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如果你打算让别人看笑话,增添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那就尽管鬼叫好了。”他轻松地抱着她走进客厅“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

她顿时安静下来,可见他的话已击中她的要害。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抱着她走上二楼的房间,将她放在平整的大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去而复返?为什么要如此照顾她?

直到他从浴室拿来热毛巾为她轻拭怖满泪痕的小脸时,她忍不住按住他的大手,喃喃低语:“家傲。”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呼唤他的名字。

迎视她眸中的疑惑和嘴的低唤,他不禁微微一颤,瞪着和自己的大掌相互交生的小手而心神不定。

“我先走了。”丢下毛巾,他瞬即转身离开,直到关上房门前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早上十点杨芷君就赶回家里准备帮母亲庆生。适逢星期假日,平时要上课的两个妹妹也都在家,只有远在美国的大哥缺席。

“家傲呢,他怎么没有一起来?”杨志祥看见她立刻笑眯眯地问道。

杨志祥看起来精神很好,和先前愁眉苦脸的他判若两人。

“他很忙,有事走不开。”杨芷君平静地道出事先想好的藉口。

“这样啊。”杨志祥的脸上有着些许遗憾。

其实她根本就不曾向唐家傲提及自己母亲生日的事情,自从上回他离开后,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他的人影。她不清楚他为什么又不回家,如果只因误会她和凌耀惠之间的关系,那她更没有必要向他低头,情愿孤独一人也不愿意打电话给他先行示好。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原点。

那段曾经有过的温柔就像一场梦,飘忽又难以捉摸。

当然她不会在父母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让家人以为她过得很好是她的首要任务,她不会忘记。

“妈,这是我买给你的。”她把装有小牛皮皮包的提袋递给母亲,跟着又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过去“这是家傲托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她撒谎,故意买了两份礼物,表示她的丈夫在意这件事、心里有着她。当然她绝不会忽略以她丈夫的身份地位,赠送礼物该有的等级。

所以她第一次动用他给的信用卡。

当她母亲拿出包装盒里的项练时,坐在一旁的两个妹妹杨芷晴和杨芷薰不约而同发出赞叹的呼:“好漂亮!”

“借我看,借我看。”

两个女孩围着母亲团团转。

“其实我想当面向家傲道谢。”杨志祥若有所思地开口。

“道谢?”杨芷君微微一愣。

“是啊。”他点点头“前几天,他按净值买下杨氏,将杨氏并成前锋集团下的一部分。”

“什么?!”杨芷君惊诧地睁大眼。

“你不知道这件事?”面对女儿讶异的反应,杨志祥不禁反问。

“他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公司的事。”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她困惑地看着父亲“爸爸,你、你很难过吗?,,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他苦笑“经营了这么久,对一草一木都有感情,突然间放手真的很不习惯。”

但他随即开朗一笑“不过爸爸年纪大了,也该退休过着轻松的生活,不想再操这些心。”

放下手边的东西,杨妻微笑道:“是啊,这该感谢家傲肯买下我们的公司,等于是给了你爸爸一笔退休金。”

杨芷君明白她母亲的意思。

就算是按着低于票面的净值,谁也不会去买一家负债累累、随时可能倒闭的公司,唐家傲这么做等于是给杨志祥一条活路。

“前几天他派人跟我洽谈这件事自己却没有出面,电话又联络不上他,所我一直还没有机会向他道谢。”他笑看着杨芷君“本来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意思,想不到竟然不是。”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情。

“就算不是姊姊的意思,姊夫也是看在姊姊的面子上才会这么做。”大妹杨芷晴在一旁附和道。

“以后我也要像姊姊一样找个又帅又有钱的老公。”杨芷薰开心地拍手嘻笑。

嫁个又帅又有钱的老公正是青春少女最美丽的梦想,若然了解背后的阴暗和现实,她们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望着纯真的妹妹,杨芷君不由得心酸。

“本来我还担心你嫁给他会过得不好,看来家傲对你还不错。”杨母脸上有着松一口气的表情,笑容灿烂地搂着两个小女儿。

当初虽然女儿展现出一副沉浸爱河的模样,可是杨志祥夫妻对唐家傲阴沉的性格依旧感到不适应。现在看来小俩口相处融洽感情甚好,所以唐家傲才会不计成本进行这笔亏本的交易。

杨芷君微笑,无言地接受父母的错误认知。

至于唐家傲买下杨氏的目的她根本无从得知,因此这件事困扰了她一整天,害她老是心神不宁、说话言不及义,蛋糕吃在嘴里竟也没有滋味。

一大早杨芷君便驱车来到前锋集团所在的大楼。

她缓缓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犹豫了半天才走下车。从父母口中得知前锋集团买下杨氏企业,令她的心情翻腾难定。经过一个无法成眠的夜晚,她决定当面向唐家傲问清楚他的用意。

是由于不为人知的商业性考量?还是任何她不明白的理由?或者真是因为她的缘故?

虽然她打从心底渴望唐家傲这么做都是因为她,再三提醒自己认清事实,一个在意她的丈夫绝不会连续多日不回家,冷落新婚不久的妻子。

然而不确定的思绪令她寝食难安,她需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早在预期之中、哪怕这个答案令她失望。”除却为求一个答案之外,她还想亲自向他道谢,因为不管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什么,至少他总算替愁困多年的父亲解了围,她是真心感谢他。

道谢同时成为最佳掩护,即使他看穿她问清理由的真正用意,有了道谢作为藉口,她就不会进退失据,依然能够从容而退。

带着撩乱的心杨芷君缓缓走向电梯口,准备搭乘电梯前往唐家傲的办公室,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逐渐驶近的厢型车。

这里是公用停车场,时有往来车辆,加上她心事重重,根本不会去留意到身边的异状。

厢型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一双戴着黑手套的大手突如其来自她身后来,骤然将杨芷君拖上车。

过度惊骇让她忘记呼救,隔了数秒才开始挣扎。

砰──

车门瞬间被关上,她的跟前变得一片黑暗。惊呼声尚未出口,她的口鼻已被人用力捂住。

一股浓烈的麻醉药味刺激着她的嗅觉神经,透过她的呼息逐渐浸润她的四肢百骸。

她甚至来不及出声便丧失了意识。

四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且从四周堆满杂物看来,这里应该是个储藏室。

杨芷君屈身蹲在地上呆呆看着前方,如果手表没坏,她已经被囚禁十个钟头以上。

从昏迷中醒来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脚束缚倒在这间屋子里,无论怎么叫喊全然没有人理会。随后忆起自己被人拖上车的情形,她立刻联想到绑架两个字。

怎么会这样!

她和人无怨无仇,谁要绑架她?莫非是唐家傲和人结仇,仇人找上门?或者是有人想利用她勒索赎金?

非常有可能!

在外人眼中她是尊贵的唐太太,在肉票排行榜上绝对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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