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解雇
“在这周六,是活动方邀请我去表演的,这次秋季晚会的规模不大,不是什么非常正式的表演。”李善倩说,“你后天下了课就过来这里一趟,咱们先过一遍流程,到时候不至于兵荒马乱。”
温凉年点头说好。
上完舞蹈课后,温凉年回到谢家跟谢nv士吃过晚饭,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了眼,仍然没有谢征的半点消息。
她对着之前与谢征的聊天记录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没忍住发了条信息给他,说了句晚安。
时间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周六。
在秋季晚会开始之前,李善倩带着温凉年及其他的工作人员到后台去进行演出前的准备。
温凉年在场内场外进进出出,协助工作人员点名与联系舞者,而在第一场表演即将开始之时,舞台下面已经坐满了观众,座无虚席。
前面几场是当地俄罗斯舞团的表演,民族舞表演排序第四,目前所有舞者都抵达了现场,试衣间里人声嘈杂,催场的工作人员喊声此起彼落,待李善倩与其他舞者们上场时,温凉年刻意绕到前台去,找了处地方观赏表演。
李善倩本就是她在国内时就关注许久的民族舞老师,在短短一年内利用自媒t从一个名不经传的舞蹈老师一步步闯出了些名气,可谓是一个实力派的舞者,尤其李善倩擅长编舞创作,这正是她需要从李善倩身上学习的一部分。
只见舞台上的李善倩身段柔软,纱裙晃荡,流畅的舞蹈动作完全展现出本身扎实浑厚的功底,搭配着葫芦丝的背景音乐,格外有古典轻灵的韵味。
整支舞不过两分钟,温凉年却是越发欣赏民族舞的风格,以往她只是按着母亲要求去学的芭蕾,谈不上特别喜欢,可民族舞是她打从心里喜ai的舞种,不但要学会,还想把基础打得足够扎实,这次能在俄罗斯遇上李善倩,属实是非常幸运了。
表演一结束,温凉年又回到了后台,李善倩看到她就笑了笑,“如何?”
温凉年诚心实意道,“在晚会现场亲眼看到你的表演后,更确定想走这条路了。”
李善倩拍拍她的肩膀,温和道,“那就好,现在咱们表演结束了,接下来是你的自由时间,想去哪儿就去吧,九点时记得回来后台集合,我送你回去。”
“好的。”
温凉年点点头,看着李善倩又匆匆离开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估算自己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便先去附近摊位晃了几圈。
这次秋季晚会的摊位卖的都是小吃与一些手工饰品,或是那种带有俄罗斯风情的可ai摆件,大多数是华人摆摊,只有少数摊主是当地人,大抵是因为这次晚会本就是面向华人的。
温凉年还不怎么饿,g脆来回逛了几圈当做散步,最后看中了一只古风的玉兰花银se发簪,考虑到未来如果要拍摄民族舞作品集,装扮必定是不能少的,就g脆掏钱买了下了。
在她逛摊的期间,两个身形魁梧的中东男x迎面大步而来,像是压根儿没注意到温凉年似的,经过时撞了她一下,温凉年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下意识抬眼扫过去,恰好那个蒙面男也回头看向她。
温凉年很自然地将眼神随意掠过后方,又扭回头专注看着摊贩上贩卖的饰品。
这人不对劲。
那个男人带着黑头巾,下半张脸被深se布巾遮掩,双眼是浅棕se,皮肤黝黑,眼尾浮现几缕细纹,看向她的眼神可不怎么友好。
温凉年这些年遇过不少恶人,也有些人对她动过杀心,b如川哥,b如陈彪,他们的眼神都是富含侵略x的,戾气格外深重,野x毕露且难掩杀意。
这个蒙面男人回头看着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谁会在路上随便撞到一个路人就动了杀意?不是jg神病患就是心里有鬼,温凉年觉着是后者。
以前的温凉年可能不怕si,可现在的她惜命得很。
由于那个蒙面男人仍在凝视着她,她便主动找了个话题与摊主攀谈,故作毫不自知,直到蒙面男人的同伙出声叫他,他才回过身跟着对方离开了。
待那两个中东男x走远,温凉年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手心里都是汗。
她不愿意在这地方久待,心里渗得发慌,便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谢nv士,说想要提早回去。
谢nv士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让她去附近的连锁超市等着,马上就来接她。
温凉年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放了下来,她匆促地给李善倩发了条信息告知自己有事需提前离开,随即离开了人声鼎沸的秋季晚会,朝另一条街上最近的连锁超市跑去。
差不多在超市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她远远瞧见谢nv士开着车过来,连忙小跑步钻进车里,挽住她的手焦急地小声道,“我们快走吧!”
谢nv士发现她面se发白,也不再废话,当即发动车子朝回家的方向驶去。
温凉年频频回头朝秋季晚会的方向望去,依旧心有余悸。
直到车子终于驶离了市区,她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一直在无声观察她的谢惊唐挑了挑眉,见她似乎状态好了些,开口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温凉年用力搅紧手指,回想起那位中东男x看她的诡异眼神,又禁不住微微发起抖来,最后挤出来的话颠三倒四的,“我不知道……刚才我在晚会上遇到奇怪的人,他可能想杀我,看我的眼神很可怕,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别害怕,你现在是安全的了。”谢惊唐安抚着身旁的小姑娘,同时不慌不忙地伸手调整电台频道,直接转到了新闻电台。
此时俄罗斯新闻电台的主播正以流畅严肃的语气播报最新新闻,“……下面为您cha播一条重要新闻,今晚八点二十七分在莫斯科市中心举办的华人文化秋季晚会上突然发生了恐怖分子袭击事件,进行一场大规模屠杀,并挟持将近二十多名nvx人质,现场遇害人数恐超过两百多人……”
“nn,新闻里提到了什么?”温凉年问道。
她现今俄语虽有一定的基础,但新闻主播说话的语速过快,又用了不少专业艰深的词汇,她实在听得一头雾水,只能询问已在俄罗斯生活多年且jg通俄语的谢nv士。
谢惊唐的眼神逐渐y郁下来,但她很快地收回异样的情绪,轻柔拍了拍温凉年冰凉的手,“你提前离开那儿是对的,现在没事了。”
温凉年心底猛地一沉,意识到现在主播播报的最新新闻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好不容易回到谢家,温凉年甫一下车,就被守在门口的丹汀给抱住了。
丹汀挺着大肚子,心急地拉着温凉年的手反复检查是否有受到任何伤害,直到确定她毫发无损后,惊魂未定的喃喃道,“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温凉年反握住她冷冰冰的双手,轻声道,“没事的,我及时离开了秋季晚会,没有受伤。”
谢惊唐拎着钥匙关上车门,见两人还站在外头说话,便劝道,“外面风大,先进去说吧,别着凉了。”
温凉年应了一声好,小心搀扶着行动不便的丹汀进屋。
丹汀噘嘴,嘟囔着自己没那么娇贵,但还是乖乖由着温凉年扶住自己在沙发上缓慢落坐。
小姑娘很贴心,顺手给她拿了几个靠枕垫在腰后,让她能坐得舒服些。
丹汀光是从新闻看到秋季晚会遭到恐怖分子袭击的消息,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幸好温凉年没出事,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和表哥交代。
谢惊唐摁开电视,新闻记者正持续更新最新消息,提到俄军已派出军队镇压在场的恐怖分子,但有数名蒙面中东男x及其余二十多名nvx人质早已不知所踪。
同时,新闻台放大了几个从摄像头捕捉到的片段,其中就包含温凉年逛摊贩时撞到的那位领头的蒙面中东男x,他正抬脚用沾着g凅泥巴的短靴重重践踏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nv人,并朝四处张望了几眼,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我猜谢征最近失联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谢惊唐说着,抬手指向电视屏幕上那个蒙面男人,“这个人的眼神不像普通的亡命徒,应该过去是有军事背景的,拿枪的动作、站姿及习惯都像个军人,老练得很。你们看到他在晚会开始之前一直在附近徘徊踩点了吗?他这是在评估人力及撤离出口,大概率拥有不错的反侦查能力。”
温凉年嘴唇翕动,低声说道,“我在逛摊位时被他撞了一下,他当时看向我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怵,所以我才会想要提前离开。”
“还好你离开了。”丹汀握紧她的手,关心道,“时间也不早了,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
谢惊唐也出声安慰,“早些休息,我待会儿给你热一杯牛n,会让你睡得更好。”
温凉年心里一暖,对两人道过谢,趿着拖鞋跑上楼。
谢nv士回过头,沉默着和丹汀对视一眼,半晌才开口,“这两个月来小杨也没有联系过你?”
丹汀发着愁摇头,“完全没有,他只和我说了句有紧急任务就消失了。”
她的预产期就在下个月,也不知道杨启慎是否来得及参与孩子的出生。
想到自己之后可能要独自一人承受分娩的疼痛,她就心里不踏实,尽管身边有谢nn和温凉年照看,可终究没有孩子的父亲在旁陪同。
当年她和杨启慎的相识是源于谢征的牵线,她对这个风趣忠厚的男人一见钟情,即便知道特种兵这个职业特殊,无法时常陪伴自己,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个男人。
先前丹汀和温凉年聊起这类话题,刻意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告诉她和军人谈恋ai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不外乎就是要独自克服所有困难,自己排解孤独和情绪。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听完,才轻笑道,“我知道的,这些我早在十六岁那年都想过了。”
丹汀闻言,心底略起波澜,难免有点诧异。
十六岁,竟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谢征。
由于市中心刚爆发恐怖分子袭击事件,语言学校紧急宣布停课,温凉年也在事发隔天收到李善倩的消息。
李善倩告诉她,她那时在表演后暂时离开晚会和朋友们去餐厅吃了顿饭,恰巧幸运的避开这一起袭击事件,后来她得知温凉年已提前回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至少她这次带去秋季晚会的人都平安无事。
在家里休息的期间,温凉年依旧持续关注新闻,期望能从中看到更多关于军方的其他消息,可惜新闻并无提到更多细节。
眼看预产期即将来临,丹汀越发忧心忡忡,时常0着自己的肚皮发呆,温凉年和谢nv士也按照医生的建议ch0u出更多时间陪伴孕妇,和肚里的孩子说说话。
有时候宝宝会踢踢小腿表示回应,或是小幅度的打拳,某次在温凉年0着丹汀的肚子陪她聊天时,还被小伙子忽然砸过来的拳头吓了一跳。
温凉年不自觉缩了缩手,不敢随意触0。
丹汀牵着她的手重新摁上自己的肚皮,柔声道,“将来你有孩子的话,要尽早习惯和孩子互动的过程,别错过这个练习机会了。”
温凉年讷讷道,“什么练习机会?”
丹汀促狭地眨眨眼,“哦,忘了你和谢征才刚交往呢。”
温凉年脸颊一热,赶紧迅速转移话题道,“怀孕是什么感觉?”
丹汀仔细回味了一下,“尿频、总是肚子饿、嗜睡,以及情绪变化极大,不过怀孕是一个身分转变期,以往我的重心只会放在自己身上,现在我反倒要考虑孩子,学会成为合格的母亲,甚至需要克制yuwang及牺牲自我,所以以一个nv人的角度来说,生孩子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你愿意。”温凉年轻道,“你甘愿承受这个生命的重量。”
丹汀眉眼弯弯,“是啊,谁让我乐意。”
生命里会多出一个重要的人,多一个血缘的羁绊,多一份对未来的希望,孕育新生命这件事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何尝不是一种宝贵的特殊能力?
“总之哪有母亲不ai孩子的,大多是ai的方式不对罢了。”丹汀捧着大肚子微笑总结道。
温凉年只是笑笑,垂下眼帘不作声。
在温凉年的印象中,徐俪俪从来没有对她展现出所谓的‘ai’,所以在母亲还活着的那段时间里,她从始至终不曾t会过被人偏ai的感觉。
温凉年心头微动,没由来地想起了谢征。
她想他了。
一周后,丹汀在预产期间迎来了孩子的出生。
在前往医院产检的路上,丹汀毫无预警地开始有了规律的g0ng缩,抓着温凉年的手又是疼痛又是惊喜的说,“也许我们今天就能见到宝宝了。”
温凉年立刻反握住她的手,感觉nv人的指节温暖,正兴奋地微微颤抖着。
“这么刚好。”谢惊唐双手握着方向盘,沉着的面孔也浮现一丝笑容,“再五分钟就到医院了。”
她们的家距离医院不远,一抵达医院,谢nv士和温凉年立刻带着丹汀去做检查。
由于已经开了两指,医护人员安排丹汀进行灌肠和备皮,并在进入产房后打无痛针准备分娩,温凉年则和谢nv士在产房外等候。
大约过了四五个小时后,丹汀顺利生下了白白胖胖的男宝宝。
虽然俄罗斯人没有坐月子的概念,不过考虑到丹汀産后需要休息的状况,加上医院的供餐不差,谢nv士让她在医院休养两天,又折返回家一趟替丹汀收拾换洗衣物去了。
温凉年特意拿手机叫了外卖想给丹汀补充营养,当她回到病房时,刚生完孩子的黑发nv人正做在病床上,弯眸温柔凝视着躺在怀里的宝宝,见到温凉年来了还jg神极好地向她招手,“刚好我饿了,你给我买了什么吃的?”
温凉年将拎在手里的鱼汤放在床头,笑道,“是鱼汤,我上网查过,鱼汤可以帮助刚生完孩子的nvx尽快恢复身t。”
“好,那你先帮我顾着孩子。”丹汀抱起孩子,轻轻递交她手里,一边教她抱孩子的方法,“手掌虎口托住宝宝头颈后面,手臂撑着他的后背——”
温凉年第一次接触新生儿,难免手足无措,在丹汀仔细的教导下才成功以更为妥当的姿势抱起孩子。
宝宝身t软绵绵的,双颊通红,躺在她的臂弯间乖巧酣睡,身上散发出一gu甜腻的n香味,五官看着像妈妈多一点。
温凉年怔怔地看着婴孩幼neng的脸蛋,忍不住心头一软,对这个孩子是越看越喜欢。
“宝宝叫什么名字?”她不自觉用气音说话,生怕自己不小心吵醒了小宝宝。
“孩子的爸爸说,儿子的名里要夹带我名字里的其中一个字,就叫杨汀。”丹汀叹息一声,“可惜阿慎一直没有消息,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没能参与儿子的出生。”
温凉年安慰她,“你先给孩子拍个视频发给他,等他有空了,一定会尽快ch0u时间回来看孩子的。”
丹汀轻哼一声,“nn离开病房前就帮我发视频给他了,看他什么时候回复喽。”
温凉年轻笑,心里也暗暗祈祷着,杨启慎能尽快看到这则好消息。
只要杨启慎报平安了,那便代表谢征那边的任务已顺利结束。
很幸运的是,在丹汀出院的第五天,杨启慎回来了。
一身破损军装的寸头男人风尘仆仆地敲响大门,是谢nv士开的门,他急急忙忙和谢nn打了声招呼,随即迈步就冲向坐在客厅逗着宝宝玩的丹汀,牢牢搂住了许久不见的妻子,声音嘶哑地开口,“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丹汀瞬间红了眼眶,又哭又笑地腾出一只手去捏捏他削瘦的脸颊,哽咽道,“你怎么忽然变丑了,瘦了好多……你没受伤吧?”
“别担心。”杨启慎低头亲吻她的脸,“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幸好我们救下所有的人质,顺利捉到了恐怖分子的头目。”
由于特种兵的身分,任务细节他不方便说太多,最多只能拿新闻播报过的内容简略告知妻子。
谢惊唐端了一杯水递给他,适时开了口,“辛苦你们了,不过这次你能回来探望丹汀,应该事情已经都告一段落了吧?”
杨启慎知道她在关心谢征的情况,连忙说,“您可以放心,他没事,我正好也想替他和凉年报声平安,她人呢?”
丹汀抱着孩子说,“她去打工了,估计这个时间点快回来了,你快说说他的状况如何,他有受伤吗?”
杨启慎抹了一把脸,结结巴巴道,“他是第一线人员,是受了点伤……”
谢nn打断他,“严重吗?”
“我们在活捉恐怖分子的头目的过程很是凶险,几乎可说是九si一生。”杨启慎道,“他的右臂粉碎x骨折,肩膀被砍了一刀,腹部中两枪,目前还在医院进行手术。”
谢惊唐担忧地轻皱眉头,拿出手机给温凉年打了通电话。
此时温凉年正在服饰店里进行拍摄,她穿了件露背的绿se极简长裙,倚在窗前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变换动作。
在手机铃声响起的那瞬间,她心有所感地侧眼瞄向更衣室,趁着摄影师告知她可以稍作歇息的空档钻入更衣室,匆匆接起电话。
“nn!”温凉年难掩雀跃,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好消息吗?”
电话里的老妇停顿几秒,轻轻说道,“杨启慎回来了,但是谢征受了伤,正在医院接受手术。”
她心头一凉,“还好吗?他的伤重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响,似乎是杨启慎在说话,她心急如焚地等了许久,才听见谢惊唐安抚她,“放心,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长官说谢征手术结束后可以回家养伤,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了,剩下的等你回家再说。”
温凉年悬着的一颗心略微放下了些,哑着嗓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