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骂我好不好,不管怎么样,”他百口莫辩,又不知所措,“如果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
世礼的声音拔高:“好受一些?”
但很快又克制住音调:“说到底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除了让我心里好受些,也没有任何办法吧。”
“我能怎么办?难道要你……不去出国吗?”
绕来绕去,还是要直面这个问题。
世礼觉得有些冷,抱着手臂、鼻尖又开始发酸。
这也许是她哭得最多的一天,偏偏又没吃太多东西和喝水,泪水蕴意在眼眶里时,就像是要把她的灵魂裹出来作为原料一样,开始走马灯小时候因妈妈出国而懦弱害怕的日夜。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要与小时候的自己做出分割,“知道去阿根廷对你更好。就像是妈妈那时候——远离令她痛苦的源泉更好。”
看见她的泪水落下来,及川彻在同时刻也蓦地有了痛苦。
他明白这种感觉,和世礼父亲去世时的过度共情一样。
但此刻与彼时完全不同。
世礼很敏感,可也很细腻。及川彻清楚她为什么要一直压低声音说话,因为这里是他家——她连吵架都不熟练,却还要顾及会不会闹太大影响到家里的长辈。
看着她压抑着情绪、从话尾里露出的颤抖,及川彻无法视而不见。
他还是去抱住了她,不顾她的拒绝。
世礼推了几下,推不过他,发泄似的咬住及川彻的肩膀。
及川彻嘶了一声:“世礼,别哭。”
结果这句话像是催化剂,世礼哭得更厉害,这对他而言不是个好预兆。
肩膀有些痛,世礼应该是真的用力了,先是刺状的痛,然后分成一丝一缕,顺着皮肉血管浸到里面去,直至胸腔的微麻。每一下掠过的晚风,都像是把疼痛的火吹得更旺,及川彻已经分不清是共情还是出于自己本身。
他轻轻抚摸世礼的背,抬眼是寂静的夜。
有晚归的人骑着自行车穿行而过,车头的灯短暂将道路照亮。
就这么一两秒的瞬间,像是希望的北极星匆忙而过,及川彻没抓住,眼见着它闪烁之后不再显现。
在世礼哭泣的间隙里,及川彻怔愣着,在等待最后的结局。
——不管怎么说,他是没资格敲定一切的人。
半晌,世礼抓着他的衣服,停下来了。
及川彻也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罕见地开始害怕。
于是想要慌张地挽回什么:“世礼……”
“小时候妈妈突然消失,我害怕到生病,只会被按在病房里哪里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