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还未到出口的铁门,李贺煜又一次前行。慌乱引起的燥热令余梓茵喘息,她抹掉鼻梁上虚无的汗珠,在没有被打倒的人、距离出口只有五步的地方,她放慢了脚步,看着那长形方框外的泥水地面、白色烟雾与目光所及处的路灯,她抬手遮住眼睛,磕磕绊绊地来到门前,扶住门槛,看着达到一定距离便能瞧见的海面。
原来空气中的腥味不只是因为下雨,还有海腥。
挡住眼睛的手臂慢慢放下,微凉的水分子拂过皮肤,缺少水分的嘴唇被湿气滋润,她有些精神恍惚,踩在水泥地上的脚都有些站不稳。
大概是梦,梦醒了吧?
她不太确定,落下眼眸,只听见一阵车声逐渐逼近,她抬首看去,见一辆黑色汽车停在旁边的空地上,副驾驶车窗落下,李贺煜道:“动作快点,咱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余梓茵愣愣地点头,淋着小雨走下台阶,打开车门坐到车后座上,李贺煜打转方向盘,向后倒了几下,调整方向,向前面的公路开去,到了路上,又灵活的转动车盘,朝右边驶去。
车窗紧闭,车内是股汽车专用的熏香气,米白色真皮做成的坐垫套还很新,有硬度的软,人一坐上去,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靠在靠背上,放松身体,但余梓茵却坐的有些局促。
双手合拢握在腿上手,视线落在车中间的后视镜里又落了下来,看着自己拇指指甲上淡淡地粉色,她犹疑了下,抬起头,看着李贺煜的侧脸,鼓起勇气道:“哥,你刚才说的事情,是什么?”
清晨来往的车辆还不是很多,镜子里的李贺煜专注的注意着路况,他嘴角破了皮,溢出的血凝固在嘴边,脸上像是挨了几拳,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划痕。
臂膀藏在外套里,但一个人对上一群,即便是陆续增加的人,他身上的伤也只多不少。
余梓茵与这个称呼上的表哥关系不怎么好,应该说从她十二岁来到叔叔家,与他的一家人认识,两个人的关系就没有好过,相对的,也没有坏过。
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脸,余梓茵一阵内疚,给对方添了麻烦般有些难为情,但掺杂在这其中的,还有她的满腹疑问。
“回家,找李秉承。”
窗外的景象变换的过分迅速,逐渐逼近城市,余梓茵才知道困着她的仓库的大致位置。
“昨天我已经给李秉承打电话,让他在家里等着了。接到他,我会带你们去熙州,你们在那里待着,等过段时间平息了再回来。”
“为什么不报警?”这急忙的样子,像是在逃亡,但他们分明可以接受警方的保护。
“现在不是报警的时候,证据不足,出来只会被他们报复。那里没有监控,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一时半会查不到我身上,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会接你们回来。”
本以为逃出来就能安稳下来,谁料却还要前往熙州躲藏。在镜子里看着李贺煜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话里的意思,是他要自己来解决这一切,这虽对于她来说是简单的事情,但面对这个一向不来往,却要为她冒风险的表哥,余梓茵只觉得不妥。
“叔叔知道这事吗?哥告诉叔叔了吗?”
窗外的建筑渐渐多了起来,晨曦的白雾中,离马路有段距离的地方停着一辆挖掘机,车匀速行驶,距离拉近,看挖掘机旁的景物朦胧的展现,好几个人站在坍塌了一半的房子边上,发生了什么事。
车从地方开过,李贺煜瞥了眼中间的后视镜,从手边抽出了张纸巾,摁住嘴角的伤口,道:“你难道不知道他酒瘾多大?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被那帮人盯上。该死的,下手真狠。”
他看了眼沾上血的纸,丢在副驾驶座上,右手握住了方向盘。
余梓茵余光看向窗外,随之收回,见李贺煜丢纸团的动作,她目光落在那掉在座位上的纸团,看到上面鲜血的血迹,眉头微蹙。
一辆黑色长身轿车于雨中在住宅楼对面停下,隔着一条马路,车内,雨刮器上下摆动着。李贺煜没有熄灭汽车,掏出手机,滑动手机薄,拨通电话,听着一阵音乐,等待着对方接听。
电话一阵响着,循环了好几遍,却没有人点击接收。
余梓茵从车窗向外看,二楼的阳台挂满了衣服,却是半敞着的。
“那家伙……”李贺煜不耐烦,挂断电话,他解开安全带,转过身道:“我去楼上看看情况,如果真的喝多了,我会把他背下来的,你在车里好好待着。”
余梓茵点头,李贺煜打开车门,正要起身出去,手机响了起来。
以为是李秉承,拿过来看,上面显示的是“董恒”两个字,他神情变了变,欲接却无法接的样子。
余梓茵见罢,身体前倾靠近他说,“我去楼上找叔叔吧,如果他不开门,我知道钥匙在哪里,你打好电话再上来。”
李贺煜看了她眼,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