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趴在师父膝头,怅然地道,“他们此番对我还客气,只是……我就是觉着不舒服……”
行走在巨大的梧桐树间,衣着华丽,生活繁复精致的凤族少年,是此间无可置喙的主角。
但,那些忙忙碌碌,灰头土脸,遇见了便要仓皇躲避的小毛球,总是会不经意地扎伤多宝的眼睛……
“飞禽依凤族而生,却又日日不得闲,凤族凭借出身,统领洪荒飞禽,高高在上,受其供养,按理说,二者也算互利互惠。”
“但是……”
他怎么就觉得,那般不舒服呢?
飞禽中强壮有力者,日夜往返雪山和不灭火山,只为取来山巅雪水,供凤族上下日常所用,每每被风雪所困,饥寒交迫,途中遇袭……受伤或是殒命,都属平常。
织鸟们日夜不停纺布制衣,眼睛几欲滴血,羽毛被磨掉,其喙与爪上,更是伤痕累累。
其余除尘打扫者,供应膳食者,歌舞以悦者……更是不计其数,无不疲惫不堪,艰难求生。
多宝想起自己历练归来收到三清山门下的那群鸽子。
他记得当初鸽王便与他提起过,作为族长,他带领鸽群另投他处,也是无奈之举。
鸽子相貌平平,无美貌以侍凤族,更兼资质平庸,毫无特长,体小力薄,留在不灭火山,早晚没了生路,因此这才另投他处,一路跋山涉水,辗转奔波,去往三清山所在。
青年轻轻长叹一声,喃喃地道,“欺压太过了……”
上清抚摸徒弟长发的手便停顿了一下。
他低声哄道,“要不要,师父与元凤说说,叫她……”
他话还没说完,多宝就蹭一下坐了起来,十分严肃地道,“师父,不可!我们只是客,岂能随意插手旁人族中事务呢!”
若是掺和得多了,师父不但得不到那些飞禽的感激,反而会招来凤族的怨恨!
多宝拉着师父凉冰冰的手,晃了一晃,压低了嗓子道,“师父,各人有各人命数,我虽不舒服,可等取了矿石,我们便要离开此地,到那时……”多宝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会儿,才一咬牙道,“到那时,眼不见,心不烦,徒儿也就好了……”
他虽堵心,可他现在没本事去救出每一只飞禽,也没法在这动荡的洪荒,将他们全部好好的安置,也只能与师父诉说一下心事罢了,但若是因此将师父牵连其中,那是万万不行的!
上清瞧着多宝认真且带着许多焦虑和担忧的眉眼,那澄澈的瞳孔里,满是他,只有他。
他忽然就笑了,手臂一伸,把青年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