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柳芽慌忙把东西放下,追上来垫脚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又道,“你都睡一整日了,先吃点东西。”
“我睡了这么久?”韩墨骁看了看外面又暗下来的天,急急地问,“小枫回来没?”
“没有,”柳芽皱着小脸,“小松和小柏去赵府门口等了一下午了,也还没有回信。小枫都被关了三天了,怎么办啊?”
梁今曦!
韩墨骁顿时睚眦欲裂,心头火起,别开柳芽就往外跑,身上的酸痛也管不得。
昨晚席间,梁今曦说只要能他让他高兴,就会帮他把小枫弄出来。
韩墨骁无权无势更无钱,唯一上得台面的便只有那手从小练到大的毛笔字,想了又想,最后道:“听说十日后是梁四爷生日,若不嫌弃,韩某替四爷写一幅字。”
梁今曦身上妥帖的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乌黑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没系领带,散着两颗扣子,棱廓尖刻峭隽,眼神清冷淡漠,一副睥睨众生的清高模样,又有两条大长腿撑住那临风玉树。
彼时韩墨骁还不知道他脱了衣服是什么样子,只觉他不像个商人,倒活像刚刚归国的年轻教授,还是搞哲学的那种,眼里空无一物,看谁都是俗物。
韩墨骁说完就后悔了。
怪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梁四爷在蒲州城不说能一手遮天也差不离了,什么洋物古玩、名家字画没有,怎么会稀罕他一个穷酸孤儿院院长的字?
正要把话收回,却听得梁今曦道:“好,李白的《将进酒》。”
韩墨骁心里一惊,浑身像过电一般颤了颤,抬眼死死盯着他。
那人却跟没看见他表情似的,波澜不惊地抿着茶,扫他一眼,声音又低又冷:“写不了?”
韩墨骁咬牙定了定心神,点头道:“写得了。”
爱李白的人不计其数,《将进酒》更是千古名篇。
梁四爷喜欢,只是巧合。
事情已经谈妥,韩墨骁起身告辞,转身才走了两步又听得背后道:“韩院长既然敢用一幅字来换一个人,书法定然是极好的。”
韩墨骁扭头,没听懂他的意思。
梁今曦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他,从锋利的唇间缓缓吐出一句话:“不知道人懂不懂得叫人高兴。”
那双眼睛依然冷淡,却燃着暗火和欲望,像饥饿的肉食动物盯住了孱弱的羔羊,又像地狱里的恶鬼抓住了重回人间的蜘蛛丝。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