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看了他一会儿,把眼泪和难过都逼了回去,笑了笑,说:“你还是别操心这些没影的事了,想想下个月开学,大家的学杂费该怎么办吧!”
“放心,一准把他们准时送回学校去,省得在家给你惹麻烦。”韩墨骁抬了抬下巴冲她笑笑,转身回了书房。
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呼了口气,指头无意识地在戴过表的地方摸了摸。
手腕轻了,空荡荡有些不习惯。
那块表是他还在白家当养子时,白老爹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那时候他叫白骁。
后来,需要韩墨骁续命的白大少爷死了,三姨太生的儿子也满了十岁,身体壮得像小牛犊。于是等白老爹一死,白家立刻将他赶了出来。
大闹过一场,本以为能求个鱼死网破,却根本是蚍蜉撼树。
他被打个半死丢回蒲州,差点又被前来趁火打劫的乞丐们揍得断了气,大部分行李都丢了,怀里死死抱着一个脏掉的包袱。
柳芽在街边看到他,回去喊了老韩院长,两人把他又捡了回来,养了小半年才下床活动。
如今,从白家带出来的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终于也抵了出去。
几个孩子的学杂费还是得准备。
蒲州物价高,韩墨骁和院里稍微大点的都出去挣钱也只够日常开销,这些额外的支出依然要另想法子。
从明年开始,院里陆陆续续就有人要读大学了,开支会更大。
他的目光重新放回已经干了墨迹的那幅字上,笔走龙蛇、铁划银钩,大抵能入梁四爷的眼。
韩墨骁想了想,在左下角落了款,取出印章沾了印泥压了上去。
送字的那天倒是很顺利就上了欣日大厦,不过梁四爷正在接待要客,韩墨骁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他从另一间会客室里出来。
梁今曦在西装里面穿了马甲,领带上夹着镶了蓝宝石的领带夹,头上还抹了发油,正垂着眼和一旁的洋人说着什么,步子迈得很大,其他人都跟在他们身后,一副商业大鳄的派头,压根没有注意到旁人。
韩墨骁只听到翻译对洋人说了“独家代理”之类的字眼。
上次那位女秘书也在,怀里抱着一个驼色的皮面笔记本,满面笑容走在翻译身边。
她倒是看到韩墨骁了,但眼神丝毫没有停顿地从他脸上掠过,嘴角的笑容也不曾有丝毫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