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兴许是怕别人也注意到他替梁今曦写的那副字,捷足先登先讨了梁四爷的欢心,这才在过了好多天后又一大早赶来捐钱。
幸而他落的款不是自己的名字,章也重新刻过了,蒲州认得他行书的人不多,其他人估计只当那副字是梁四爷请名家写的。
只要梁今曦别到处说,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找到他这里来。
但琼斯既然已经知道梁四爷背后挂的就是他电梯里提过的那幅字,显然是梁今曦透露的。
韩墨骁沉着脸往外走,这英国人来捐钱,只怕也得了某人的默许。
拿了这好处,就没那么容易一刀两断了。
他不能马上去找他,得想想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又挨了两日,终于下了定去找梁今曦时,欣日大厦早就熄了灯,韩墨骁在街头徘徊半日,决定打道回府。
不是不知道梁公馆在哪,可他没有预约,可能进不去,能进去也不合适。
这个点去更不合适。
像收了钱去送“外送”的。
走了几分钟,一辆黑色轿车从身后滑过来停下,韩墨骁头皮一紧,假装没看见,抬腿继续往前走。
司机道:“韩院长,我们四爷请您一叙。”
韩墨骁只好回头,认出司机正是那天载他去童氏饭店的阿德,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阿德精瘦精瘦的,穿着黑色对襟唐装,白色的内衬翻了一截在袖口外面,带着鸭舌帽,眼角有个刀疤一直延伸到帽檐里,看上去比梁四爷年纪要小一点,神情和他主子一样淡漠。
“去哪儿?”
“童氏饭店。”阿德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只是代为审判。
韩墨骁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已经跑不掉。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拉开门上了车。
欣日在南城,童氏饭店在西城,相距遥远,他靠着椅背坐在后座,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花了所有力气去阻挠跳车的念头,徒劳地希望永远不要到达。
可蒲州再大也有边际,终究要到地方。
在饭店门口停了车,阿德回头递过来一把钥匙:“还是上次的房间。”
韩墨骁接过钥匙木着脸下了车,走进酒店,从大堂一侧拐弯上了电梯。
托梁四爷的福,现在坐电梯哪怕只有自己,也总觉得有人要在他身后发笑,害他头皮发麻。
他磨磨蹭蹭地走,又在房间门口站了五六分钟,终于抬起手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梁今曦已经洗过澡,穿着浴袍坐在书桌后看文件,头发还没完全干,垂着眼的样子看上去比先前要温和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