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骁看得脸热,别开眼假装去看洗手台上的用品。
梁今曦在镜子里瞧见了,勾唇道:“第一次都没见你脸红,小韩院长这反射弧可够长的。”
韩墨骁不想接话,又不想显得自己气势输人一截,便垂眼看向他腹部的刀疤问:“四爷这条疤是怎么来的?”
梁四爷专心刮胡子,过了一会儿,没什么所谓地说:“替我大哥报仇时让土匪砍的。”
“这么长的刀疤,险些就要了命了。”韩墨骁伸出指头去摸那刀疤,还有些不平整。
“以命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比我惨,命都没了,”梁四爷看他一眼,“可惜让他身边的小弟给跑了。”
“跑了?后来呢?”
“我三哥正好去探亲,被他绑了。”
韩墨骁一惊:“梁三爷就是那次没的?”
“那人很狡猾,我设计抓了他两次都没成,”梁今曦对着镜子检查没刮到的地方,口气依然很平淡,“后来三哥的仇还没报,我爸就突然过世了,我也被拽回了梁家。”
“那个害死三爷的土匪呢?”
“或许还在东北哪个林子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梁今曦垂着眼将剃须刀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心情不好就下山打家劫舍、杀人越货。”
韩墨骁没料到他只是随口一问,梁今曦会突然和他说这么多,又觉得是自己问错了问题,勾起人家的伤心事,便道:“四爷,我说错话了。”
听说梁三爷梁今暄小时候便是个神童,尤其心算非常在行,长大后温和稳重、心思细腻,是个天生做生意的料,平日也不舞刀弄枪,一直在梁家帮梁老爷打理公司。
当初跑去那土匪山上,纯是为了看看两个两三年都没回过家的兄弟,谁知竟搭上了无辜性命,再没回来。
梁老爷和那时的白老爹一样痛失爱子,白老爹大病一场,几个月后去世了;梁老爷一下没了两个儿子,更是一蹶不振,没几天就暴毙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这疤一向没人敢问,连家里人都不提,”梁今曦甩了甩剃须刀上的水,“好像我大哥和三哥从没存在过一样。”
“怎么会呢?”
“外头提了怕梁四爷生气,”梁今曦淡淡道,“家里说起怕梁小四难过。”
韩墨骁又摸了摸那道早就失去最初模样的疤痕:“你也不喜欢别人提起吧。”
就像他不喜欢别人提到他大哥的死一样。
梁今曦扭头看他:“你突然提起他们那一次,我差点一枪毙了你。”
韩墨骁一怔,那次被他问到为什么不再写字,是否和白墨卿的死有关,他便是用梁今晏和梁今暄的死来堵梁四爷的嘴。
如今想想,相互揭疤,又岂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