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只是白天的情况,晚上尽管有药效温和的安神药,他还是时不时地做噩梦,所以精神还是不太好,身体也依旧非常消瘦。
轮船上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这种连着的房间更是,两人中间的门一直没有关。
一天晚上,霍楚被隔壁房间的叫声吵醒,跑过去一看,展鹏捂着脑袋满床打滚,脸色苍白,眼睛紧闭,显然是做噩梦了。霍楚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脸将他唤醒,展鹏睁眼看到他,立刻又吓得缩回床里去。
霍楚一怔,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边就打算回去。
“不要走,”展鹏却又一把拉住他的衣角,虽然手在发抖却没放开,“霍医生,不要走。”
霍楚问:“是不是又梦见我了?”
“我梦到跟你…”展鹏额头上都是冷汗,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不正常的潮红,“跟你上床,做到一半,突然有人用电磁片贴在我头上,脑袋就突然痛起来……”
“……”霍楚没想到他会做这种梦,反应了一会儿,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展鹏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船程只有一个半月,现在的方案进度太慢了,我……我想请你睡在我房间,还有,你可以多碰碰我的,我们快点治好吧……”
“贸然这样你会很难受,”霍楚不同意,安抚道,“在船上的时间就算不够,应该也能好转不少,下去之后再接受一段时间的干预,以后你和别人正常交往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还能和人发生亲密关系吗?”
霍楚顿了顿:“你可以找人试试。”
“……”展鹏收紧手指, 用力地抓着霍楚的衣摆,“我不想找别人去试这种事情,我……我做不到。”
他并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找人上床的人。
而且如果以后他真的爱上别人, 他希望他的爱人接纳的是一个健康的他, 而不是一个稍微亲近一点就浑身起鸡皮、一会儿胃痛一会儿抽筋、一会儿头痛欲裂的怪胎,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曾经被那样对待, 而那些伤害来自于他最敬爱的父母,他们并不是不爱他,只是用错了方法。
霍楚微微蹙眉:“亨利,你……”
“展鹏, 我叫展鹏, ”展鹏怕他不信,下床从行李箱里拿出护照塞进他手里, “你看,这次是真的。”
他还是很瘦, 行动间宽大的睡衣袖子掉下去一截, 露出手臂上被捆绑和抽打过的伤痕,十多天了,这些已经很淡, 但霍楚眼尖,还是看见了, 一把抓住他手,皱眉道:“这些就是‘治疗’留下来的?”
被他接触到的皮肤立刻条件反射地刺痛起来,但展鹏极力地控制着想把手抽回来的冲动, 笑道:“以后没人会打我啦, 你说的,我一直在给自己心理暗示, 你看,这不是很有用吗?我已经不怕你碰我了。”
骗人,明明在发抖。
霍楚心里这么说,却没有拆穿他,也笑道:“没有哪位医生还得陪病患睡觉的。”
展鹏知道他答应了,心一横,直接把他拉到床上:“我给你双倍诊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