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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展鹏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见旁边挂着的点滴瓶, 里面的液体顺着软管流进他的隔壁里,让人窒息的记忆立刻涌进脑子里, 吓得他直接尖叫起来,疯了似的坐起身要把手上的针给抽了。
霍楚一夜没合眼,原本趴在床边睡着了,此时也被惊醒,见他已经把针头拔了出来,因为没有先撕掉胶带,手背上还见了血,连忙起身过去安抚他:“别怕,打完这一瓶退了烧就好了。”
“我不要!我不要打针,我不输液,”展鹏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惊慌地看着身下的医疗床,双腿直接盘到他身上,脸色惨白地说,“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好,我带你回去,别怕。”霍楚脱下大衣将他裹住,将他抱进怀里,拿过一旁装了药的袋子便往外走。
值班的医生闻声赶来问病人怎么了,展鹏抱着霍楚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前,浑身抖得厉害,根本不搭话。
“他好多了,我们回去吃药休息就行,谢谢。”霍楚对医生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地罩在海面上,许多海鸟欢快地叫着围在轮船周围,有不少乘客拿着鸟食在甲板上喂鸟,最宽的那一层甲板上正在举行放风筝比赛,大大小小颜色形状各异的风筝飞在天空中,热闹得紧。
走了一会儿,霍楚将衣服拉下一点,露出展鹏的脑袋,见他紧闭着眼,轻声道:“小鹏,我们在去欧洲的轮船上,大家都在喂鸟、放风筝,没人会伤害你。”
展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看不远处喂鸟的人,又看了看甲板上的其他人,渐渐地放松了,问:“小林他们去比赛了吗?”
“嗯,他们送你到医院就先走了。”
展鹏有些沮丧:“我好像还是没有好,还是会应激。”
“没关系,慢慢来,”霍楚又将他抱紧一点,“是我考虑不周,你烧得太厉害,不输液不行,但我让他们把输液瓶拿到房间去,或许会好点。”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展鹏垂下眼,“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
“你鞋都没穿怎么走,”霍楚弯了弯狐狸眼,“马上到了。”
展鹏扭头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和天上的太阳,伸出一只手去感受徐徐海风,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和海鸟的啼叫声,喃喃道:“我会不会再被抓回去,我会不会被送进戒同所?来接我的人会不会是坏人?”
“不会,”霍楚道,“你要是害怕,下了船我和你一起走。”
展鹏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用手指碰了碰他眼下不太明显的乌青,轻声道:“霍医生,你才是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