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再心软一回,绝对最后一回。
大巴车稳稳当当地载满了乘客从一个城市抵达另一个城市,到站是下午一点多。
他带男生吃了份快餐,两人坐公交抵达地址上的桐阳街,但整条街全是店面房,一楼门店二楼包括二楼以上是民用住宅,门牌标的只有桐阳街几号,压根没有百里路。
“没有,没听说过什么百里路,”16号门店的老板娘摇头。
“您确定吗?”男生又问。
“确定啊,怎么不确定,我家在这儿开店十几年了,一直就叫桐阳街,前面那栋高楼瞧见没,到这儿一圈,”老板娘坐在柜台后比划了下,“我都熟得很,就没有百里路,要么是你们找错街了。”
男生的脸色发白。
赵天佑不知道怎么说,好比原本是一块铁,现在成了薄薄的一张纸,戳一下就能碎。
他叹口气,用手机查了市内街道,就没有相似的,即便没有他也陪男生找了好几处地方。
高挂的日头从西方落下,余晖消散了最后一点光芒。
两人站在某处马路边。
“你朋友可能写错地址了。”
男生嗯了声说:“他可聪明了,在学校经常能拿奖状,但有时候也会迷糊。”
赵天佑沉默片刻,道:“接下来呢?你回家还是接着找?”
“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接着找,谢谢叔叔陪我过来。”
“行,你找吧,就我这点钱还陪着你找人,晚上还得住还得吃,明天我直接喝西北风,老子当不了这菩萨,走了,”赵天佑抬脚离开。
他穿过马路,往车站方向走了五十来米后回头看。
男生竟然没跟。
小小的身影依旧矗立在那儿,低头看着手里的地址,然后抬手擦了下眼睛,先是左手,接着是右手,来回着擦,像眼睛里长了只跳蚤,从左眼蹦到了右眼,又从右眼蹦到了左眼。
但这只“跳蚤”谁也捉不到,谁能在伤心难受的时候阻止眼眶里落泪呢。
赵天佑狠了很心,拨打了110。
男生被接走时,车窗内的那张脸糊满了眼泪鼻涕,小孩子的伤心总是那么纯粹,纯粹得好像全世界都塌了一样。
隔着玻璃,男生道了句再见。
“呼”
烟雾从口腔里吐出,像是吐出了一口浊气,赵天佑的一根烟也抽完了,气沉丹田冲着紧闭的房门吼去:“这么多年了还没长进,丢不丢人!”
最近都是好天气,日头晴朗,秋风软如春。
许暮星坐在床头柜边,每日的住院清单被反了个面,食指和拇指夹着笔,笔尖触碰纸张,哗啦一声划破了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