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顾临舟给他送来作业,差不多时间离开。
到夜深,他像往常一样关灯睡觉。
不过这次没有坐卧难眠,而是一躺下便“睡沉”了,睡着睡着,一脚踢掉了被子,整条被子都从床上滑落。
不久,门把在不易察觉中转动,但常年开关门总有点声响。
即便那么轻微。
进来的人轻手轻脚捡起地上被子盖回许暮星身上,怕整个身体蒙了会热,又掀开了些让他露出双脚。
许暮星动了下。
来人略惊。
许暮星又动了动手臂。
某人当即要走,才抬脚,听到床上的人喊疼,脚步立马刹住,紧张回头:“星儿,你哪儿疼?我去叫医生!”
“席亦城,”许暮星叫住他,伸出双臂。
“星儿,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席亦城俯身说话。
可许暮星并不是要拿东西,而是抱住了席亦城脖子,席亦城又顺势往下倾,两条胳膊箍紧了他,心头微怔时,耳边传来低低的哽咽。
“席亦城…”
“怎么了星儿?”席亦城跟着心慌。
许暮星带了哭腔,将席亦城越勒越紧,外表下的从容、冷静、在自己意料之外付诸东流。
那段瘫痪日子里强忍的崩溃,羞于见人的难堪,又在数个夜里矛盾地疯狂想要席亦城陪伴的念想,和在噩梦中惊醒时的疼痛统统在此刻爆发,在觉得能无所顾忌依赖的人面前软弱一回。
“席亦城”
“我在,星儿我在!”
双臂拢住单薄的后背,席亦城也将他牢牢嵌入怀里,用足了力气:“我在呢,不哭,星儿不哭。”
“对不起”哭腔成了啜泣,“对不起,席亦城”
“不用对不起,我没怪你,我不怪你,”席亦城抱紧他,也红了眼眶,落下的泪与许暮星蹭在他脖子的湿热一样滚烫,“不哭,不怕,我们以后再也不去游乐场了,再也不去了,好不好?”
“嗯”许暮星发出呜咽,贴着席亦城埋在对方颈项。
其实,他没有扔掉不倒翁,接过席亦城递过的水,便不可否认心底已开始原谅他,而事故发生时,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不想失去席亦城。
不想他和席亦城之间隔着一条人命。
不要以后的日子里,他们望着彼此时只会看到对方眼里的愧疚。
说到底,是他自私,想自私地和席亦城好好在一起,哪怕只做兄弟也不要任何形式上的失去。
如果那天真要走一个,他还是选择自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