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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楚希声与楚茗二人监战的,依然是‘紫眉刀’沐昭光。
他之前被祝空明算计过一次,却及时反应了过来,联手三平居士的天侍与地侍,一起将祝空明诛杀,挽回了些许声誉,可究竟还是在众多江湖同道面前丢了一次大脸。
所以当楚茗提出邀请,沐昭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想要用这次监战,为自己正名。
就在切磋开始之前,楚茗正在与自己的老仆说话。
“小姐你稍微有点莽撞了!”
那位拄着龙头拐杖,年貌七旬,脸上满是皱褶的老仆眉头深锁:“国公交代过你,让你入无相神宗以后谋定而后动。此人能一刀解决祝空明,可见其刀法与血脉都极其强大,在没搞清楚他的根底之前,贸然衅战绝非明智之举。”
楚茗则无所谓的拨了拨头发:“那又如何?他只是区区一个七品下,祝空明也算不得什么。我修为高了他一品半,如果这样还输了,那我还号称什么超天骄,血睚圣传?”
她之所以屈居神秀十杰剑的第四席,只是因常年混迹宫廷,不经常出手而已。
当朝国公与公主之女,平时自然不会与那些江湖上的泥腿子混迹于一处。
江湖上了解她真实实力的其实不多。
“罢了!”
老仆忖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叫停这场切磋的可能。
他微摇着头:“此子的刀速应该极快,稍后小姐可尝试以力破之。”
楚茗闻言微微颔首。
她就是这么想的,以力欺人。
楚茗虽然不觉得楚希声的实力高到哪去,可江湖上哪怕三岁小孩也知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道理。
楚茗不会因心中的轻视而有所保留。
“不过小姐还是要多加小心。”
老仆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自我们登船以来,就一直有人在窥视你我。”
楚茗不由心神一凛:“是因我的血睚圣传?”
她没想到自己才刚登上这艘平天船,就被人盯上了。
“不是!”
老仆摇着头,目中现出了一抹厉意与忌惮:“是我们的老熟人了,楚家长房留下的一个余孽。我感应到了他对小姐的杀意,这些人看来是要与国公不死不休。”
那几十人都是前家主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死士,深受长房恩泽。
前家主为庇护嫡子楚铮,对这些死士不遗余力的培养。
据说其中一人已经升入三品下,有着接近于超天柱级的天赋,成为国公近日最忌惮的一个大敌。
所以即便是他,也不能不忌惮三分。
幸运的是,他在船上看到的那位,只是长房死士中的一位次要人物,修为仅是四品上。
老仆自忖他还能应付。
这应是楚茗被选拔为‘血睚圣传’一事,还没有大面积传开。
否则那些人一定会不惜一切,将楚茗杀死。
楚茗闻言微一愣,随后就露出了怒意:“还真是阴魂不散!楚铮与秦沐歌冥婚殉葬,乃是陛下的旨意,楚家岂敢违抗?
何况楚铮当时那模样,也活不了几年,父亲他也做到了承诺,不加一指于楚铮之身,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现在却把我们恨上了?”
何况以今时今日的局面,她父亲只有尽快掌控楚家传承的两件一品神器,才能护住整个京西楚氏。
楚铮如果不死,京西楚氏未来必将遭遇灭顶之灾,这些人却只顾着楚铮,顾着长房。
老仆面无表情,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想昔日那位前家主对国公大人,其实是有知遇之恩,且提携有加的。
前家主逝世之后,楚如来不但受封了楚家嫡脉世传的魏国公位,更继承了京西楚氏积累千年的家业,尽承楚家长房之遗泽。
结果一年前,国公大人却在天子令楚铮殉葬时不做反抗,顺水推舟,亲自操持了那场冥婚。
这等品行,仅忘恩负义四字都无法形容。
人家将国公大人所在的四房,乃至于整个京西楚氏恨之入骨,自有其道理。
幸在楚如来非是江湖人物,否则他这样的做法,定会被江湖好汉鄙薄有加,用唾沫星子淹死。
不过老仆仅是楚家四房供养的奴仆供奉,且是大半年前才受国公之邀,受聘于楚家四房。
此事他不好置喙。
楚茗还想说话,却望见楚希声已站在甲板中央,目含疑惑的往她看了过来。
楚茗一声冷哼,当即踏步向前,也走到甲板中央,楚希声对面的三丈距离站定。
这次沐昭光仍旧用的是铜钱。
沐昭光将一枚刻着大宁通宝的铜钱屈指一弹,使之翻滚着冲向天际。
于此同时,三平居士麾下的‘地侍’,已经走到了船艉楼的第三层,三平居士的身后。
“主上,赌盘已经妥当了,金额有点出人意料,一共押注二百七十九万两魔银。其中六成多在楚茗身上,三成多押注楚希声。”
“不奇怪,这些四五品的修士,兜里面都有钱。”
三平居士双手抱胸,不以为意。
他船上这些人至不济都有六品修为。
他们身上随随便便一件法器,就价值几万,甚至十几万两。且江湖人物,哪个不是在刀口上吃饭?赌性都重。
“不过押在楚希声上挺多的,这点倒是让我意外。”
“我们给楚希声开出的赔率,远比楚茗高。”地侍苦笑着答道:“我感觉这不太好,这两人一个是血睚圣传,一个是血睚候选,备受宗门重视。这两人,谁输了都不好。”
“无论谁赢了也不好,几位大长老得知后定会训我。”三平居士的神色却散漫随性:“问题是楚茗主动衅战,那位楚师弟不可能退缩,我难道还能拦着他们?总之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保障他们性命无忧便是。所以我现在只关心他们的胜负,你说他们谁能嬴?”
地侍摇着头:“不好说,理论来说楚茗的赢面应该更大,她是魏国公与公主之女,法器,战纹,武道传承,天赋血脉,一样不缺。不过船上的许多人也亲眼看过楚希声的刀,确是追风逐电,远超常人,我觉得他赢面更大。”
地侍说到这里,眼神略有些异样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账册:“从赌注看,如果楚茗赢了,我们可以小赚三十二万两;相反楚希声如果胜出,我们刚好没输没赢,主上给他开的赔率可能太高了。”
三平居士不由微微一怔,侧目往楚希声看了过去。忖道这个家伙,实力难道还更胜楚茗一筹?胜过修为六品上的楚茗?
他旁边的天侍,仙侍与灵侍闻言,也不由面色怪异。
他们是知道三平居士赌运的。
自从他们的主上修行了一门与‘平天剑’相关的气运秘法,三平居士凡遇赌局,绝大多数都是不赢不输的结局。
那门气运秘法需有一个条件,得在下棋,赌酒与赌局中各赢十次,或是各输三十次。
这是一个仪式,实质是与天道,与神灵对赌。
只有宗三平完成了这个仪式,才能掌握那打破命运之轮,掌握气运天平的近神秘法。
可惜冥冥中有股力量,让三平居士一直无法如愿。
宗三平无论赌什么东西,最终的结果都是平局,喝酒下棋时也不例外。
有时候上一轮赢了,下一轮又会输回去,无论三平居士怎么努力,赌局结束时都是不输不赢的局面。
别说是赢,宗三平想输都不容易。
所以三人一听楚希声的下注情况,心内就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
自家主上可能又栽了,那位‘血睚候选’的赢面很大。
就在宗三平与地侍主仆二人语落之际,紫眉刀沐昭光弹出的那枚铜钱终于翻滚着掉在了甲板上,发出‘冬’的一声闷响。
楚茗的拔剑速度迅如流星,超出了祝空明至少一倍有余。
二人刀剑在半空交错,发出‘锵’的一声震响。
楚希声的刀速虽胜出楚茗两线,力量上却逊色不少,整个人被楚茗的剑力噼退三尺之遥。
随后楚茗的剑,更如点点星辰般刺了过来,与楚希声快速交锋,发出锻锤般的叮叮声响。
“你能以七品下的修为接我十剑,刀法与血脉天赋果然极佳。”
楚茗连刺十剑,几乎每一剑都迫使楚希声后退一步。
不过楚希声退归退,却守得极有章法,门户森严。
这令楚茗兴趣渐增,战意大涨。
她整个人仿佛化身无垠夜空,点点剑光则像是诸天星辰,星落如雨般的轰击在楚希声的身前。
眨眼之间就是连续三十余剑。
就在楚希声被逼退到四十三步的时候,楚茗的剑势忽变,身后显出了巨大的白烛星宫!
楚希声右手持着金刀金玉良缘刀,眼中现出了然之色。
这个世界有着四灵,却没有四象。
诸天星辰被十二位巨神分割,化为十二星宫,白烛正是其中之一,代表着‘金’的力量。
这是京西楚家世传‘诸天星落剑’的强大极招——诸天星落白烛!
楚希声却面色冷漠,化刀为镜。
神风明镜刀回光返照!
二人之间顿时发出‘锵’一声响,火花四溅。
楚茗脸上流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
她一直在防备着对方的睚眦反射,可连续四十三剑都没遭遇剑力反弹之后,楚茗多多少少放松了警惕。
可这个时候,楚希声却原原本本的将她的极招反射了回来,且将他的真元掺入其中,使得那股庚金剑气更加可怕。
“当!”
楚茗猝不及防,在接近她脖颈三尺处才勉力将自己的这式‘白烛星落剑’化解卸开。
不过在此之前,楚茗的童孔就已经收缩成了针状。
只因楚希声在将她的极招反射过来的同时,反手拔出了玉刀玉圭金臬刀。
他那一直不动的左手,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楚茗没法分辨对方使用了什么招法,只见眼前三色光华一闪,就已凌近她眉心之前三尺!
在风雷云三种力量助推下,这口玉刀快到让她心里面寒气直冒!
“你休想!”
此时楚茗的左手竟也现出了一把二尺多长的短剑。
她的身影竟借助星辰之力,近乎于闪现般的急速后退,全力拉开距离,同时以手中短剑,封挡对方的玉刀。
让楚茗心惊的是,楚希声此时展现的身法,竟然不在她之下。
如光似影,脚踏光阴!
楚希声竟能操纵时光流速,速度比平常慢了一倍。
那口玉刀也是如影随形,似附骨之疽。
楚茗身速全数爆发,连续后撤,脚步滑退十余丈,几乎退到了甲板的边缘,都没能把楚希声摆脱。
她非但没有摆脱,双方的距离反倒越来越近。
不过楚茗还是在那口刀接近到自己眉心一尺时,终于将自己的短剑,封挡于眉心处。
楚茗的眼中则现出了冷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