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我们和平分手不好吗,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看?”
“虽然你说过不要,但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以后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齐正麻木的从嘴里说着处理措施,本来是想和司瑛坐下来好好谈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想到什么,齐正用最后一句话结尾,
“啊,对了,结婚请柬就不要发给我了。”
司瑛笑了,她不爱笑,但大力扯起嘴角的时候有一种精神癫狂的疯感。
“虽然是你的记忆,可你忘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是说过吗,我也有不正常的时候。”
“你觉得我是为了你说的这些东西吗?”
齐整突然想到司瑛母亲说过的,关于司瑛那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高三。
没有上大学,司瑛去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城市,就为了找到她。
司瑛妈妈对她说过司瑛这样做的原因。
“为了把齐正永远留在我身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齐正红了眼眶,不知道这是她短短几天时间里第几次流泪,但本人毫无自觉,啪嗒啪嗒的泪珠往下滚落,
司瑛的执念,是她。
为了找她这个人,司瑛能一路打听着找到齐正所在的大学城市,一边打工一边接着大海捞针找她的音讯。好不容易意外碰见了,却被她躱鬼一样跑掉了。
齐正在酒吧给了她错的电话号码后,为了见她一面司瑛又连续蹲了她至少四五天。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司瑛她都知道该如何才能绑住齐正。
梦里的她没有可以在社会上依存的东西,所以利用了齐正为数不多的同情心。齐正一说要包养她她就顺从的来了,从此以后司瑛打着照顾的名义实则在齐正的人生里密密麻麻扎下了根。
现实的司瑛拥有一切,却没有再利用齐正的同情心。
突然,齐正脑海里回想起司瑛在医院里靠在她腰后上说的话。
“现在我们还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你可以弥补我,我也可以弥补你。”
“一切都有挽回的可能性,不是吗?”
她似乎觉得在这段关系里,并不是只有齐正有错,她似乎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受害者形象。
难道,这也算是她做过的错事吗?
利用齐正对她的怜悯,趁虚而入对方的人生。
齐正原以为自己才是这场关系的主导者,殊不知在悄无声息中,主次地位已经交换了。
司瑛以自己作为诱饵,直到把齐正死死圈在自己的领地中才撕下了一直伪装成被捕食者的面具。
震惊之下,齐正像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司瑛一样,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齐正她老爸说过,他很满意司瑛,齐正不知道她爸是不是当时就看出了什么,既然如此,那就提醒她啊!
这种明明自己是狼结果被羊反杀的感觉真该死!
司瑛微微一笑,笑容有着她不曾展现过得纯真。
“看来是想明白了。”
齐正脸色苍白,她摇摇晃晃两下,看着司瑛再次抬起胳膊,终于腿一软双膝着地,喃喃自语道,
“是我错了,是我没有自觉,都怪我不该招惹你的,现在你住手吧。”
哀求的语气没有让司瑛满意,她呢喃出声,
“怎么又说错话了呢?齐正,你得受罚啊。”
说完再次落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这次嘴角破了口子,齐正忍不住伸手拽住司瑛的脚腕,声泪俱下
“你生气的话就打我吧,行吗,算我求你。”
仰头看着司瑛俯视自己的脸上无动于衷,齐正语气加重了诚恳。
“我求你,求你别再伤害你自己。”
司瑛嘴角因外力冲击缓缓流下一道血迹,她用拇指沾了点,学着齐正那样抹在了她的嘴唇上,惨白的脸配上鲜红的唇,难怪齐正喜欢。
“你也很适合红色。”
血迹很快被齐正的眼泪冲开,那张脸上现在就像调色盘,脏兮兮的,什么颜色都有。
司瑛蹲了下来,语气温柔,手指尖的力度也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齐正抖起了肩膀。
“不要说什么招惹我的话,你不是喜欢我吗?”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个胆小又混蛋的人渣,可你不能招惹之后就想拍拍屁股离开吧?”
“不要这样,齐正,下次你再说这样的话惹我不开心,我就从我身上剜下来一块肉,然后做成菜喂给你吃。”
司瑛拢了拢齐正鬓角的头发,笑容纯真,却让人胆寒,
“我让你自己挑部位。”
怎么能这样呢,这种伤害自己来让别人心痛的方式齐正再熟悉不过了,没想到多年前自己犯下的错最终还是以回旋镖的形式扎到了自己身上。
还这么疼。
但那时的她纯粹是因为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司瑛身上,所以才动手扇了自己几巴掌。可司瑛今天的举动让她意识到自虐原来也是可以作为一种惩罚人的手段的。
只要对方足够在意自己,她想怎么样拿捏就怎么拿捏。
听的人胆战心惊,尽管齐正拼命说服自己司瑛都是开玩笑的,她不会真这样的。
但同时齐正心里又隐隐约约有种与想法背道而驰的既视感。
太阳此时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司瑛站起身,脚腕轻轻摇晃了两下就挣脱了齐正的手,她上楼拿来衣服,然后再下楼给齐正亲手一件件穿上。
抱着齐正窝在沙发里时,她絮絮叨叨的在齐正耳朵边说了很多话。
“你不是想跟我住吗?等我们回去我就搬家。”
“以后你每天都要来医院和我一起吃饭,我要是忙了你就在食堂吃饭。”
“你的那个项目,医院准备让我也参与进去,再过几年我就不干了,你想让我当你们家的私人医生,就拿出让我满意的薪水。”
齐正默默的听着,手指抚上了司瑛的嘴角,那里肿胀的不行,手一碰应该是很疼的,但是司瑛抖都没有抖一下,甚至顺从的让她摸伤口。
“疼吗?”
司瑛不说话,黑沉沉的瞳孔注视着她。
她恨极了这样的司瑛,因为知道自己最在意她,所以肆意用这种行为逼迫人。
齐正应该要表现出来一种态度,一种即使你这样做我也不会动摇的态度,可她做不到。
说她傻也好,说她痴也罢,她就是没法说服自己狠狠心离开司瑛。
她好像基因里就没有讨厌司瑛这种可能性。
回到现世后,齐正总是害怕再次失去司瑛所以格外珍惜,司瑛可是她少年时代求之不得的梦啊。
“你是喜欢我的吧”
若是在梦里,齐正大概无论何时都不会怀疑司瑛是否真的喜欢她,可脱离她的幻想,又见到司瑛这样偏执的一面,她心里不由的开始不安起来。
司瑛把受伤的脸颊埋进齐正掌心里,用鼻腔小口小口的吸着属于齐正的味道,轻轻动了动嘴唇,
“可能要比你想的更沉重。”
齐正心猛的一跳,小声嘟囔,
“那你直接说喜欢就好了,根本用不着这样”
司瑛抬眼,目光里带着审视,
“你是那种只要人家说喜欢,你就乖乖听话然后无私奉献的人吗?”
顿了顿,她嗤笑一声,
“我忘了,你还真是。”
“”
这种像被骂白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喜欢你。”
司瑛拉着齐正的手,将自己半张脸贴了上去,眼神里有着温软的笑意。
被捉弄反而心动,齐正一紧张就会失语,她楞楞的看着司瑛,觉得就算司瑛是疯子她好像也可以接受。
齐正自己也觉得没法丢下这样的司瑛自己一个人生活,那点同情心又开始不合时宜的出来作祟了。
反正也不是经常性的,她只要好好待在司瑛身边就行了吧?
两人光速和好后,司瑛想到什么,犹豫开口,
“或许,那不是你一个人的梦。”
“什么?”
面对齐正的疑惑,司瑛抿抿嘴唇,她和齐正对视,问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医吗?”
齐正思索后皱眉摇头,她对现实世界的司瑛了解仅仅就只是在调查报告的层面,以为是因为一些社会因素,所以司瑛才去学医的。
“我妈在我初中毕业就去世了,癌症。”
短短一句话,让齐正的心揪起来了,她们在初中毕业之后因为上了不同的学校,交际原来越少了,更因为齐正不想揭伤疤,所以再也没有去打听过司瑛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两个人还是因为命运纠缠到了一起。
齐正知道司瑛的家庭情况,所以当时拿到那本调查报告后,根本就没注意关于司瑛母亲去世的信息。
在她梦里阿姨身体一直健健康康的,在她们工作后司瑛妈妈更是过上了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
根本没想到现实中她竟然早早就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打算之后一定要去拜访一次的。
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齐正本能想道歉,却被司瑛抢走了话头,她陷入回忆似的,眼里有着细细的光,
“那个梦,补全了我高中时候的遗憾。妈妈她无病无灾的活着,我不正常的时候会带着我休学去看心理医生,知道我要去找你时她虽然不理解但没有拦我,我们结婚的时候她也在婚礼现场。”
“这些我生命里的重大场合,她都在场。”
“所以齐正,或许那个梦里也有我的心愿吧。”
司瑛笑了笑,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