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级诅咒物
窗外那怪物的一枚眼珠就几乎占据了整面窗户,它的身躯无比庞大,携带着超过了恨意的压迫感。
“跟歌声比差了一些,不是不可言说,但又比恨意要强?”
被那枚巨大的眼眸盯着,韩非好像在面对一座伫立了上百年的神像,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无法隐藏。
黑血顺着窗框滑落,油漆工的骨头发出被挤压的瘆人声响,他的皮肉朝两边翻卷,后背上的窗户仿佛就快要打开。
明明是画上去的窗户,但给人的感觉窗户那边却好像真的有一个世界。
在窗户被一点点推动的时候,那枚眼珠之中开始出现血丝。
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赤红色的血丝便完全占据了巨大的瞳孔,韩非的身影也映照在了怪物的眼眸当中。
不过怪物看到的韩非,和正常的韩非不太一样。。
忍受住巨大的压力,韩非和窗外的怪物对视,他发现怪物眼中的自己是两个不同的人。
一个正常的他站在前面,在他的背后还靠着一个浑身是血,嘴角带着歇斯底里笑意的自己。
两个自己背靠着背,一个永远失去了笑容,一个永远保持着笑容。
“这个怪物就是四号的本体?油漆工的所有力量都来自四号?”韩非往前走了一步,三位恨意为防止出现意外也一同上前,他们将油漆工围在中间。
“我要怎么做才能和窗外的人交流?”韩非想要跟窗外的怪物沟通,但不管是油漆工,还是窗外的怪物,他们都没有开口。
黑血大量滴落,油漆工的身体被撕裂成了一个畸形的模样,那窗户如果再继续强行打开,油漆工就会被彻底撕碎。
手臂上的编号“4”伤疤不再流出血液,油漆工伸手指向了神龛当中无脸女人的头颅。
韩非大概明白油漆工的意思了,对方想要带走无脸女人的头颅,如果韩非不同意的话,那油漆工就准备鱼死网破,将后背窗户外面的怪物放出。
“带走这个恨意就是你的要求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韩非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神龛旁边,他其实才是这百货商场真正的主人。
“我本来也没准备伤害你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如果你来过我居住的小区就会发现,我是一个典型的和平主义者,崇尚邻里和睦,追求幸福安稳的生活。”韩非曾独自面对过歌声, 他承认窗外的怪物很恐怖, 但他并不畏惧。
“死楼、整形医院和乐园紧挨在一起, 乐园最为神秘,隐藏的东西也最多。如果你愿意和我们联手探索乐园,你不仅可以把这个恨意的头颅带走, 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们。”
韩非打开属性面板,扫了一眼还是灰色的退出键, 然后按下了脑海中的大师级演技开关。
“很坦白的说, 我忘记了过去的一些东西, 但从我已经掌握的种种线索可以看出,拯救所有带编号孤儿的希望在我身上。”
“或许我可以治愈他们的伤痛, 将他们从绝望的噩梦当中救出。”
看着窗外的巨大眼睛,韩非站起身:“你和我在外面见过一面,你应该记得四号对我说过什么。”
提到了四号孤儿, 油漆工一成不变的脸上出现了波澜, 他以前想要救那些孩子, 可惜那个时候他唯一能为孩子们做的事情, 就是在封闭的地下墙壁上,画几扇充满色彩的窗户。
“我现在就要去做你当初没有做到的事情, 我不奢求你能全心全意的帮助我,只希望你可以稍微配合一下我。事成之后,我们平分乐园里的秘密, 我也可以把这位恨意的头颅还给你。”
韩非侧身看向乐园所在的方向:“在整形医院地下四层,你也听到了四号的警告, 通关乐园所有游戏后,有个怪物会在我身上复生, 他会占据我的一切。可是就算面临这些死亡威胁,我依旧不会停下脚步, 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有些事情也必须要有人去做才行。”
韩非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他很清楚乐园十分危险,但他心里更清楚如果自己停下脚步,那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可能会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毁掉。
他已经无法接受这些跟随他的邻居们魂飞魄散,他早已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如果非要有人往前走,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韩非内心确实是这么想的, 再加上大师级演技的渲染和魔鬼般的嗓音,他说出的每句话都直抵人心。
对任何事情都已经麻木的油漆工,扭动脖颈,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向韩非。
他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模样,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秒之后,油漆工后背上的窗户上出现了裂痕,那枚巨大眼珠当中的韩非变得越来越清晰。
窗外的怪物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它眼眸当中的韩非在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变嫩,个子变矮,好像是从成年人变回到了童年。
随着韩非身影改变,怪物也愈发失控,它的眼珠几乎快要被血色占据,那恐怖的压迫感仿佛要把韩非碾碎一般。
“它记得我”
韩非和怪物对视,他看着怪物巨大的眼珠,就好像在看一面等身镜,镜子里是怪物曾经的记忆,映照出了韩非童年真实的样子。
永远都不会笑的韩非和永远都不会停止笑容的韩非,背靠背站着。
他们同时回到了小的时候,两个背靠背的孩子慢慢融合,可就在他们要变为一个人的时候,怪物巨大的眼眸被刺破,血液溅落在窗户之上,一声怒吼从窗外传来,整个百货商场都震颤了一下。
黑色窗户的玻璃出现大面积裂痕,那些裂痕直接蔓延到了油漆工的身上,似乎只要完全打开这扇窗户,那油漆工也将魂飞魄散,而这好像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抬起手臂,油漆工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窗户,所有黑血回流进伤疤当中,他后背上窗户图案一点点恢复正常,那巨大的眼珠也消失不见了。
窗户变成了普通的窗户油画,但遍布油漆工全身的伤口却没有消失,现在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站起身,油漆工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着朝百货商场后门走去。
他没有答应韩非的要求,也没有取走无脸女人的头颅,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发生什么变化,依旧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