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洁一直期待着实现梦想的那一天。
??即便作为净化天使也没有整日完成任务，为了梦想可以放置净化他人的罪孽这种从大众意义上来说，显然更加重要的使命，这样的他对足球的渴望可见一斑。明明已经选择为了一难，为了球队主动抹杀自我，改变自我来适应“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信念，即便心脏会逐渐麻木，即便总是无法真正融入集体，也拼尽全力，为了“胜利”去适应整个环境的洁，不得不说充满未成年高中生迷茫却又坚定，歪曲却坦诚的觉悟。正因如此，当面对残酷的结局时，他意外的没有任何感想。
??0－2、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在今天的比赛中，松风黑王高中以2比0获胜，松风黑王高中将参加全国大赛……。”
??广播的声音依旧在播放解说兴高采烈的话语，他心中却是一片茫然。结束了，输了，他通往全国大赛的道路，他拿下全国大赛的可能性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有其它机会。这可不是什么可能得到推荐绝地求生复活的，前往棒球甲子园的道路，县决赛输了就是输了，能够前往全国大赛的是吉良凉介，并非洁世一。
??队友的哭声无法感动洁，吉良闪闪发光的感想更是和洁无关，洁抬起头，有些失控的眼睛亮起不算明亮的蓝光，下意识注视这一现场。黑色的烟雾依旧在蔓延，从绿茵草地向上飘扬，仿佛胜利的硝烟讽刺这一切。
??啊，就算是高中生也会有很多罪孽呢，在这之后要努力净化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已经理解他们是失败者，是离全国大赛一步之遥的队伍，是永远都无法被写入历史的队伍的洁，冷淡的抬起头，等待这荒唐的闹剧结束。
??走在回家的道路上，洁也是一脸冷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今天确实很累，河堤也不适合骑车，因此他慢吞吞的推着自行车，混沌的脑子里思考比赛，净化，未来这些事。他想到自己的目标——名为诺埃尔?诺阿的世界第一前锋，在他八岁时让他理解自己为什么踢球，为何追求前锋的男人。他想要成为诺阿那样的选手，他想要成为最强大的，残酷的，美丽的前锋，但现在这一切成为泡沫。
??说什么高三还有最后的机会之类的，洁并不是会用这种借口敷衍自己的性格。输了就是输了，人类失败后为自己寻找名为机会的借口本身，对他来说就只是逃避现实。高三的时候他会是核心吗，高三的时候他还能全心全意只专注于足球吗，这些事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到答案。所谓的机会只是安慰失败者的借口，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如果那个时候射门的话呢？
??洁无法否定这种可能性，他无法拒绝对可能的想象。那个时候没有传球给多田的话，这种想法一旦冒头就再也无法克制。
??洁是成熟的，有些奇怪的，因为净化天使的身份甚至有些脱线且过于了解人类欲望的孩子。但即便为他增加再多人设和标签，也无法掩盖他只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普通男子高中生。
??他也会后悔，也会失落，也会因为失去唾手可得的机会而痛苦不堪。正因为拥有成熟的部分，正因为太过懂事又听话，他才会在意识到“自我”的瞬间如此痛苦。
??如果那时候我射门的话。
??他不会去责怪失去机会的多田，因为从头到尾负责选择的都是他自己。只有他有那个选择权，传球还是射门，那仅仅是一念之差的不同。
??“啊——！！”
??回过神来泪水已经落下，啪嗒啪嗒的泪滴烫的叫他有些难过，像是过去的执着和汗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即便是在这种放纵的，释放心中郁结的瞬间，他依旧本能的掩饰属于天使的部分，没有让他的翅膀和光环一同释放，这也是他的理智。
??在这种时候都要谨慎的他，在常人看来也许太过可怜。
??回到家中已经擦去泪水，仿佛普通高中生那样说着“我回来了——”，装作不在乎的，用轻飘飘甚至撒娇似的语气和父母说明失败的结果便不再多说的洁，却从母亲手中得到新的机会。
??日本足球联盟的强化指定选手邀请函。
??这是让洁一头雾水，无法理解的内容。
??“……究竟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虽说不打算拒绝，倒不如说傻子才会拒绝，但洁心中依旧有淡淡的疑问。他并不是那种非常突出的选手，初中的时候确实曾经小有名气，但上了高中他也不过是集体中的一员，既没有什么日本的瑰宝这种名号也没有被媒体大肆宣传，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一般，不起眼的选手。
??总不能说是因为我的推特号吧，洁苦笑着摇摇头，却发现一件事。
??“等等，去参加集训的话就没办法净化了吧！？”
??虽说邀请函上没有写具体内容，但仅凭洁对这种训练营的印象，绝对会是那种全封闭式管理的地方。在那种地方他绝对会被没收手机才对。
??“虽然也不是不能带过去……毕竟这个是魔法产物。”
??飘飘荡荡的手机从裤子口袋里飞出来，在半空中挥动翅膀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洁抬起头，突然伸出左手，手机就乖乖的落在掌心，偶尔挥动一下翅膀像是在和他交流。这东西其实是主神帮他制作的产物：天使确实拥有可以造物的能力，但前提是要理解物品的结构。对学习不太行的洁来说，想要理解手机这种东西的内部结构等同于天方夜谭，所以相当照顾他的主神亲自为他准备专用于上传情色内容和拍摄的手机，免得被其他人发现。永远不会损坏，永远不会没电，永远不会泄露关键信息，就算有什么天才黑客想要顺着账号找到他，也会因为天神利用手机构建的虚假网络晕头转向，无法成功。洁从六岁到现在一直平平安安都拜其所赐。
??“不过……就算能带进去也没时间净化啊，毕竟是集训。”
??既然是要培训选手，怎么想也不会是像洁现在这样每天上学放学定时训练大部分时间还要学习的状况，必然更加严格才对。在那种严格训练下，究竟有没有时间能进行净化，洁实在是不报有希望。
??“不过我之前净化的很多，老爷爷也说了我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吧。啊，在这之前先把今天的拍好，反正已经输了还要去集训，没必要拖延节奏。”
??他呢喃自语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卧室门边拉开门，将“净化中暂时不可以进”的牌子挂在外面。他的父母因为相信天使的净化过程被人看见会影响效果的说法，专门为他准备了这个牌子，只要挂上去绝对不会来打扰。洁也能放心大胆的“工作”。他关好门，从床底下抽出来上锁的铁盒，张开翅膀随便摘下一根羽毛送入锁孔，“啪嗒”，铁盒立刻张开嘴巴，等待被他打开。
??“今天的话就用这个吧……”
??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内容物全都是仅有一种用途的人造物，种类齐全的甚至能让人惊呼一句“这是在收集图鉴吗”的程度。宛如黄金的柔软手指剥开过多的人造物，从那些色彩过于鲜艳甚至有些怪异的东西里，挑出明显是模仿人类古时崇拜的标志却又结合了一些动物特征，无论是形状大小都格外狰狞，搭配蓝绿色多了些诡异色彩的东西，放在手中称量一下。沉甸甸的人造物对那只手来说都有些太大了，他却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哼着歌曲把盒子推回去，再拿着这东西跳上床——没有忘记在这之前把黑色的不吸水床单罩上去防止清理不方便，才躺在有些滑溜溜，触感更接近雨衣的床单上。
??“好，就这个了。”
??作为净化天使，发布净化罪孽的内容也是有技巧的。如果只是一味地增加大尺度内容，很快就会让那些罪孽深重的人们没了兴趣，追求更复杂，更恶劣的内容，净化的行为也很可能促进其他罪孽诞生。因此平衡和节奏都是天使们必须掌握的重点。从六岁就开始作为“一酱”活跃的洁，在这方面可谓是与生俱来的天才。恰到好处的情色内容，满足他人喜好的同时却又刻意去调节甚至回避，如果被强硬要求反而会用普通照片进行回绝，熟练掌控那些人欲望的节奏，叫他们不得不跟随账号内容舞动是他的拿手好戏。如果他今天赢了的话，他会刻意放缓节奏。但输了就没办法了——他必须按照原本的节奏，在今天给粉丝们打上一针猛药。
??“嗯……适应倒是还要慢慢来。”
??活泼的手指携着半透明的粉色液体钻进人们期望的地方，洁为了理解人们为什么喜欢这种地方可用了一年时间。当时才五岁的他在梦中板着一张脸，抱着小虾一本正经的分析主神为他放映的那些内容，经过漫长时间才终于接受理解人们对这里的期望——对男性来说，这是代替女性的重要入口，他彻底理解这点。正因如此，想要打上一剂猛药也必须用到这里。
??“啊……有点，痛。”
??天使的身体强壮却并不适合做这种事，就算是洁作为人类时也是如此。毕竟这只是为了净化，为了适应人类的欲望才会做出的行为，天使本身并不需要这种行为，因而身体结构不会为此改变，必须依靠当事人主动才行。当然，六岁时就开始努力的洁早已才能开花，就算是在严格的足球训练结束后，因疲惫没什么想法的身体，也能在他熟练的自我剖析中迅速放松下来。他只需要把自己想象成柔软的棉花，为了迎接客人主动打开大门，软绵绵的表示欢迎的意思，粘稠的手指便能够轻松出入，代表男性和人类的部分也缓缓上升。
??仿佛面包烤熟的香气从金黄的肌肤腾起，但那仅仅是灯光造成的错觉。洁枕着枕头，明亮的眼睛睁开，叫手机飞到上空。能够随时被操控飞起的手机能够完成不可能的拍摄，他甚至可以凭借视野完美监视拍摄内容——当然，代价就是他要从高处注视自己这副刻意引诱他人的模样，还会看到自己正常视角。
??幸好我已经习惯了啊……关上一部分视角就可以。
??仿佛专业摄影师注视着在床上的自己，已经开始拍摄的手机诚实的记录他的全部细节，除了面部。他抬起活泼的小腿，刻意用足掌耍弄顽劣的人造物，用魔法操控的人造物轻轻飞起来，却正好处于摄影范围外，人们只能看到人造物的前端。仿佛不知道谁正向他表示臣服，顶着如此夸张的天然品准挑战世间神秘似的。调皮结实的腿晃来晃去，眼球刻意拍摄金黄墙柱中央的门，叫观众可以生出被夹住的错觉。
??“啊……”
??自己训练得来的甜美声音恰到好处作为伴奏，集中拍摄门口的摄像头诚实展现人造物探索并结束的全过程，并刻意上扬镜头，仿佛优秀的猎人在成功后欣赏猎物的模样，冷酷的镜头映出洁意乱情迷的脸。仿佛饱满的红苹果刚刚被人采摘，清晨的露水还在顺着表皮流淌，流淌，没入金色原野的沟壑，被凸起的骨骼碾碎。像是蜂蜜飞过留下的金光轻轻落下，洒在每一片原野上，而有着细细绒毛，柔软又可爱的宛如年幼小兽的脸蛋却是坦诚又乖巧的，带着幸福的笑容对镜头伸出手，用拥抱爱人的方式搂住暧昧的空气。
??“都交给我吧。”
??刻意轻飘飘的尾音扬起，立刻切换的角度展现随着律动变换的躯壳。镜头从上向下缓缓移动，停在金灿灿的，被流水滋润的原野时，在灯光照射下仿若海洋的地面，释放苍白的热气。而已经完成使命的人造物落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牵出透明河水。
??“哈……拍摄完成。”
??闭上眼睛的手机回到洁掌心，洁先坐起来，拿起纸巾把床单上的水洼擦干净——这是天使的体液，准确来说就是圣水。如果不谨慎处理，很可能伤害到偶尔会在人类世界生存的原始恶魔，或者混血恶魔。他长叹一口气，刚才那些叫人脸红心跳的气质荡然无存，留在这里的只是张开翅膀露出光环，光溜溜的坐着处理视频的可怜虫。拍摄内容事实上不需要多少处理，他只需要重新看一遍剪掉因为飞行拍摄有些突兀的衔接镜头——虽然好看是好看，但会被人问是不是用无人机拍这东西，他已经不止一次被人这样开玩笑了。确定没问题后他才把这东西传上去，搭配文案发出，静静等待结果。
??“希望结果不错，大家要快点被净化啊。”
??纯洁又坦诚的天使晃晃翅膀，放下手机换上睡衣。床单被他用魔法清理干净叠好放在一边，使用过的道具也是如此——他总不能把这玩意拿下去洗，会吓到父母的。再怎么说他也知道普通人类会在意这些的常识，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暴露。
??把东西放回去锁好，已经穿上软绵绵睡衣的洁拿起父母为他购买的手机开始刷自己的社交帐号。只用来关注足球选手剪辑师和诺阿的账号首页只会有足球视频和技巧交流，他简单看了下诺阿最近的比赛剪辑，研究起这位偶像的射门方式。虽然比赛输了但他可没打算放弃，更何况还有集训这回事，他必须做好准备才行。
??“说起来，一直没有动真格的啊。”
??简单学习一会的他又拿起专用手机检查消息，在看到粉丝锲而不舍问他要不要动真格的内容，和那些求他线下的私信时苦恼的皱紧眉头。从他开始搞账号那天起，这种请求就没有停下过，但他全都无视了。并不是他不可以做——他可是净化天使，根本不需要人类的贞操观念，如果有必要让他现在就去找个任务对象献上初次也没问题。他只是纯粹的没时间也没那个必要而已。毕竟援助交际这种东西只是说起来好听，实际上也是违法行为，他可不想增加粉丝们的罪孽。更何况他从小到大都专注踢球，根本没时间做这种事——身体倒是能做到，天使强壮的身体结构可以让小孩子的他都能尝试着开拓后方，真的做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不去做就只是没必要。
??“而且大家的罪孽也没有到一定要这样的程度啊……”
??亮晶晶的眼睛透过网络追寻账号背后的人的罪孽，轻松找到发布消息的那个人。还坐在电脑桌前对着他新发布内容发泄的男人罪孽已经被净化的七七八八，想必这次结束，这位任务对象就能拥有普通正常，不会被性欲和罪孽困扰的平凡生活，他根本没必要送上去交付自己的处女。如果是那种冥顽不灵的家伙就算了，这种人他真没必要这么做。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人……但他们反而不要这些。”
??洁有些困扰的看着粉丝列表，看到某两个人的头像时他就有些头疼。这两个人他相当有印象，虽然他没有主动去看这两人的罪孽——因为要消耗的魔力太多，实在是没那个必要。但只看留言频率和时长就知道这两人都是硬骨头，巧的是还很喜欢足球。可问题在于他没那个时间——尤其有一位还是外国人，因此对这两人的净化洁一直有些头痛。
??“还是说只是因为我对他们的吸引力不够？那说不定只是对我不感兴趣才能长期留言吧。”
??洁摇摇头，决定先无视这点，好好休息再说。
?三百人比想象中还多。
??也许是因为被净化和推特粉丝数量搞坏了数学概念，当真正抵达集合地点时，洁第一感想却有些脱线。站在他旁边的是之前比赛的胜利者，名为吉良凉介的日本瑰宝。和失去通往全国大赛道路的他不同，吉良是货真价实的胜利者，已经拿到入场券，提前收获“全国级”这一形容的任务。这样的人夸奖过自己的传球，让洁心中难得有些高兴。
??他很喜欢被人夸奖的感觉。如果是被责骂，讽刺，他会有些低落，但被夸奖的瞬间那些低落情绪就会一扫而空。被认可的感觉总是最棒的鼓励，就算仅仅是随口一句夸奖，对他来说都值得珍惜。
??不过，夸奖并不会影响他的决定，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集合地点的人相当多，多的叫洁想要躲在更隐秘的角落——不是他怕人，只是他作为净化天使的本能已经在蠢蠢欲动，眼睛试图睁开看清所有人身上的罪孽。不，就算不睁开也无所谓，他已经闻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罪孽香气，那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们很容易积攒的罪孽。
??虽然我知道同龄人，尤其是运动员很容易这样……但真的没想到这么浓厚。
??洁站在吉良身后，小心的打量这些陌生人，旁边的吉良正在兴高采烈的介绍这里面的风云人物，但他并不关心。比起这些风云人物，他更在乎之后该怎么办——他可以确定这些选手都罪孽深重，甚至有的已经到了会影响身体的程度。可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下睁开眼睛，蓝色太明显了，就算用刘海遮掩也很容易被发现。他可以用美瞳，光线之类的借口敷衍过去，但不引人注意才是最好的。
??毕竟他是净化天使也是足球运动员，他必须要保证两个身份都能稳定运转才行。
??所以冷静点，听话。
??他在心里安慰着，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天使专用手机正缩成一个由眼睛和翅膀组成的吊坠，躺在里面有些无聊的挥舞翅膀。这是主神给他的追加功能，不然手机那个大小很容易被发现，吊坠的话努努力还是可以带进去的——反正这东西不是金属制品，就算把地铁站的安检拿出来过一遍也不会有问题。
??“哦——青森的梅西，西冈也在啊。”
??吉良还在介绍着那些人的名字，洁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点点。他为了做净化天使，每天的时间都是以秒来安排的，实在是没时间了解什么同龄人风云人物。他认识的选手全都是和他打过比赛的，也就是输给他的人，和唯一赢过他的吉良。当然，毕竟他是距离全国大赛一步之遥就倒下的失败者，他认为比自己强的选手大概比星星还多。
??不甘心，洁咽下心中的那点杂念，在吉良的介绍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些人似乎都是前锋。
??不会吧，来参加的选手都是前锋？没有其他位置的？
??“恭喜各位有天赋的璞玉们。”
??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洁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看向声源。就在这个瞬间，他下意识睁开眼睛，明媚的蓝色隐隐发光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他的视野里，一片漆黑的世界反叫他差点叫出来。
??怎么会这么多！大家的罪孽多的能遮住脸了，不如说太多了吧根本分不清是谁的！话说我又犯太容易集中精神就会睁开眼睛的毛病了啊！
??黑色的雾从地面，天花板，墙壁乃至死角蔓延开来，仿佛火灾现场的浓烟滚滚，甚至更糟糕。拜其所赐，洁根本看不清这里有什么人——就连讲话者都被黑雾遮住脸，黑漆漆的服装和身体更是没有半点辨识度，他要是能透过这个看出来长相只能说是奇迹。他手忙脚乱的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这个臭毛病，蔚蓝的光才暗淡下去。
??吓，吓死我了。再看下去的话脑子都会混乱的，为什么大家的罪孽这么多？同为高中生，喜欢运动的选手和普通学生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洁很难适应这种现实：他所在的一难高中是团结，和平，且普通的学校。至少那些不踢球的同学们没什么罪孽，顶多有一些未成年高中生在青春期萌动时会出现的量当然，他的能力对女性没什么效果，眼睛也很难分辨女性的罪孽，这是他天生的限制。至于他们球队的选手——不得不说的是，他们球队的选手都意外的健全，根本不存在罪孽。明明都是足球队选手，被他打败的前锋可能垂头丧气的放出大量罪孽，他们这边却干净的都是白纸至于口头上那些喜欢女孩子的黄段子内容不在判断范围内，洁不在乎。如果不是看那些着名球星的录像时会发觉罪孽的影子，洁甚至会以为主神是骗他的。
??没，没想到这里的大家却这样严重……是因为被挑选的人比较禁欲或者有名气吗？因为太多了甚至没办法区分究竟是禁欲还是纵欲，看来在这里必须小心一点，不能轻易睁开眼睛。
??还记得自己是来踢球的洁没打算帮这群人净化罪孽：先不说人数太多还是公共场合，他根本没办法轻松净化的现实问题。就是他真的有那个方法，要净化自己以外的二百九十九人也过于耗时耗力有难度，毕竟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对“一酱”感兴趣的类型。他的账号说穿了面相的都是些性癖比较包容的成年男性，还有一部分儿童爱好者和少量特殊性癖的女性，一般同龄男生对他的兴趣不大。就算是有罪孽和天使之间互相吸引的特性影响，一些注定的取向也是存在的。当然，如果罪孽深重到已经连取向都不在乎的程度，他倒是会想办法帮个忙。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净化天使，不可能真的无视需要被净化的罪孽们。况且这可是训练营，怎么想都需要合作才对——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日本足球想称霸世界只需要一件事——那就是诞生一位划时代的前锋。”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张开双臂，洁这次终于看清那张脸——仿佛是从什么恐怖片场走出来的，完美符合“瘦长鬼影”这种形容词的男人，那双就算在远处也能看清的黑色眼睛看起来格外无神甚至疲惫，洁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危险。
??“我要做一项实验，从在场的三百人中打造出世界第一的前锋。”
??嗯？
??这个瞬间，洁确实察觉到异常。从三百人中打造出世界第一这种说法，就像是再说……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在这里共同生活，完成我指定的特殊顶级训练计划。你们不可以回家，要彻底跟过去的足球生活告别。不过，我可以断言——只要能在belock的生存战中笑到最后，踢走其他的二百九十九人，那最后剩下的一个人，就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前锋。”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请多关照。”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恐惧，困惑，和莫名其妙的心跳叫洁难以判断现实。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话——在日本，在一难的球队，他只听过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种思想。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说什么把二百九十九人踢飞就能成为世界第一前锋之类的，怎么想都只会觉得奇怪。
??但是，洁却又不怀疑这个男人——或者说，他看到了其他东西，让他难以移开视线。在困惑中下意识睁开的眼睛，蔚蓝海洋里捕获的，被那发言震慑的罪孽，和豁然开朗的光线，都指向名为绘心甚八的男人。这个男人仅仅是用自己的发言，用那种强大无形的，发自内心的信念就压垮那些罪孽的存在感，这一事实更叫洁惊讶。他可以确定绘心甚八不是天使更不会魔法，这只是一个普通人才对。
??虽然能说出这种话百分百不是普通人……话说踢飞二百九十九人，真的吗，这不就是要否定所有人的未来？
??耳边传来吉良反驳的声音，洁听到这位日本瑰宝正义凛然的，用清脆的声音反驳绘心的言论。那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名为吉良谅介的瑰宝瞬间掀起反抗的巨浪，其他选手也开始附和，同意吉良的发言，罪孽重新飘荡，男人的脸也在反抗的声音下显得模糊不清。
??洁很熟悉这个气氛。
??总是附和队友的他，总是在融入团队的他，总是在践行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观念的他，非常了解这种气氛。
??只要有一个有权威的人首先发言，其他人的赞同就会如雨后春笋那样出现，巧的是，他也是这些春笋中的一员，他也是赞成的一份子。
??说这些胡话根本搞不清楚什么意思，我无法理解这点。
??即便潜意识理解了绘心甚八的意思，却也会因为太过独特，不符合常识而选择摇头。洁实在是无法认可这种说法，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有这种想法。明确把两百九十九人当作祭品的计划，这种疯狂的想法只有那些研究改造人的博士才会有吧？
??“滚，想回去的回去就好了。”
??意料之外的回应反而叫洁迷茫，他不得不注视绘心甚八，再一次，视线再一次被迫集中于这个正说着天书的陌生人。颤抖的罪孽摇摇欲坠，疯狂的言论在耳边回响，就算想分神也做不到，这个瞬间，绘心甚八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不敢发声。
??进球得分的人才是最伟大的？只想玩兄弟情深戏码的人都滚出去？这也太过分了吧。
??从高中开始被灌输，仅仅两年时间就足以让洁彻底接受的团队，集体，献身概念，和这种言论是完全相斥的。别说接受了，洁甚至觉得有些可怕——轻而易举的几句话就否定了过去的一切，这一现实难道不可怕吗？
??洁恐惧着面前的男人，不，倒不如说他正恐惧自己的心脏。他觉得这些话很过分，他觉得这种理论叫人无法忍受，但他又不打算开口反驳。他就像是过去那样依旧沉默着，注视着，唯有心跳格外真实，剧烈的响声让他有些听不清杂音。
??他听见吉良的反驳，他再一次听到那正义的，符合过去观念的声音。那个瞬间他平静下来——仿佛吉良的言论可以阻止他的心跳让他安心。
??“比起助攻队友一比零取胜，我觉得自己完成帽子戏法以三比四输掉比赛的感觉更爽。”
??那是诺埃尔?诺阿的言论，是洁一直崇拜的道标，是他从未说出口的，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平起平坐，甚至打败的神像。那是他被磨灭的，被名为集体主义的思想遮挡的梦想。
??这家伙说的肯定不对……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
??绘心的话语像是无法忽视的红灯，仅仅是诉说，就能让洁集中全部注意力。他已经没办法分神去闭上眼睛，他能够让自己维持在人类形态没有放出翅膀和光环都是靠着日复一日的训练和习惯才能做到。他听见绘心说的那些狂人思想，那些他一辈子都没接触过的说法，他第一次感到贪婪。是强行打败心中的自卑和自我否定，在绘心的引诱下破土而出的，名为自我的贪婪。
??想象一下，现在是世界杯决赛，场边有八万名观众，你就在那块绿茵场上。比分是零比零，下半场伤停补时阶段，最后一次进攻，摆脱对方防守，接到队友传球的你——与门将一对一。
??蔚蓝的眼睛映出那个不存在的世界，那个洁世一穿上日本代表队的制服，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彰显自我的瞬间。并非什么天使也不是普通高中生队员，是货真价实的，距离世界第一只差一步之遥的，即将跨出那一步的男人。
??右边六米处有一名队友，如果把球传给他肯定能得分……在那种万众期待……关系到冠军归属的局面下——仍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拔腿射门。
??“唯有那种疯狂的人，才能继续前进。”
??光芒。
??足以激荡灵魂的光芒映入眼帘。罪孽此时此刻无关紧要，他人的想法更是没有意义，那个瞬间，洁世一终于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我是……前锋！
??他不由得拔腿就跑，为了这人生中第一次听到的狂言，为了绘心甚八口中没有任何根据和实际证明，仅仅是出自想象的引诱。在这一刻他的不甘，他的失落，他曾经失去的一切都被他甩开，就像从沼泽里爬出来的人踢飞最后的泥浆那样——什么都不重要，那些外因没有任何意义，洁世一所期待的，洁世一想要的，从四岁时看到的美丽光景，八岁时确定的真正梦想，终于浮出水面。
??他想要成为的，本就是那种前锋。
??他梦想着完成的，正是这荒诞不经，大逆不道的目标。
??他想成为世界第一前锋。
??虽说如此，跑过绘心身边看到那宛如黑影的男人时，洁不由得有一种错觉——这位他认为的普通人类，说不定是货真价实的天使。毕竟能够这样轻易挑逗他人的欲望，促使人类醒来的能力，他的印象中只有同类会有。
??绘心先生的话会有光环和翅膀吗？不，总觉得完全不适合，也不可能。
??就算再怎么与同类没有联系，洁至少清楚天使的互相呼唤。绘心甚八仅仅是普通人类，这是客观事实。这位引诱了天使的男人，也绝不可能是天使本身。
??那就只能是恶魔了吧。
??洁移开视线，奔向光明的终点。
??在那之后倒是平常的世界：他们坐上通往belock的班车，抵达位于高高山顶的建筑。三百名选手依次下车，手机钱包被统统没收，并被发来一套连体服。洁小心的让某只想跑出来的挂饰继续藏在他身上——为了避免搜身他让挂饰飞在他胸口待着，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只是拍了拍他的衣服口袋又用金属探测器检查，他的小帮手成功逃脱。
??“幸好……”
??已经抱着写下“299z”的连体衣前行的洁，按照女性工作人员介绍说是帝襟安理的指示前进。一路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叫待在胸口的小搭档跑出来，长着一对翅膀的大眼睛挥舞翅膀，在他身边拼命飞翔像是在感受自由空气。
??“抱歉，毕竟在这种地方我没办法让你太自由。”
??洁苦笑着向他的小搭档道歉——主神为了方便起见也为他的小搭档增加了一点智能，虽然只是类似小宠物那种会主动避开人，会在走失的时候寻找主人的程度，但这对来说已经帮大忙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一不小心弄丢他的小搭档。当然代价也很明显——他的小搭档开始喜欢主动飞翔，不愿意一直闭着眼睛等待。
??“稍微忍耐一下吧，搭档。我还要找到z在哪里呢。而且这里人很多，你绝对不要离开我哦。”
??说实话，看到紧身连体衣洁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可没办法把小搭档藏在连体衣里，就算这东西会乖乖待着，这种连体衣也会诚实展现轮廓，百分百会暴露小搭档的存在。所以他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等下到地方我会找个地方先让你藏起来，乖。可能会很寂寞，但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这样了。”
??食指轻轻抚摸眼球上方，高兴的小东西便闭上眼睛，翅膀兴高采烈的扑闪着，像是在接受他的心意。
??洁只能让小东西先变得更小藏在他的头发里，免得引人注意。
?如果不融入集体的话会让大家难办的。
??过去的洁世一在窃窃私语。
??五感敏锐，性格更是敏感的洁总是能最快发现空气的异常。譬如班级里同学们聊天时，一位少女突然开口叫所有人沉默的瞬间，他就会不留痕迹的将笔推落至地面，再不好意思的捡起来——只要完成这一套流程，刚才还在僵硬的大家就会转过头拿他的迟钝行为取乐，关系不错的朋友则拍拍他的脑袋说“一定要把笔放好啊，粗心的洁”，为他解围。那位少女也融入集体中，和刚才还满脸尴尬的女生一同笑着，甚至就此开始新的话题。
??人际交往总是这样的，洁想。在球队的时候更是如此——不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生活，这些小事对他来说就只是举手之劳，甚至不需要刻意注意。他只需要沉默的看着，听着，附和着，曾经绽放的张狂灵魂就会安稳的窝在心间，曾经“独特”的一部分就会融入宽广的河流，同那些没有任何区别的水分子一同随波逐流。他只是静静地做好作为朋友，队友，队长的本职，不动声色的照顾每个人。虽然偶尔显得有些迟钝，但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迟钝的家伙，从未觉得有问题。
??正因如此，正是如此，他现在才会如此心潮澎湃。
??在进门之前跑去拍照有点耽误时间啊……幸好没用上多久。
??一搞定问题就跑回来的洁弯下腰，有些紧张的推开z队大门——他敢保证自己肯定来晚了。虽然来的路上他努力加快脚步，但这也不足以道歉。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他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出乎意料的场景。
??房间里有十一人，从他的角度来看，以顺时针方向来分析，大概就是：睡着的人、半躺着聊天的人、好好坐着有些强壮的人、蹲坐着像是不良少年的人、背对着不良少年看起来随和的人、远离中心拘谨坐着的人、正对大门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人、并排站在一起的寸头和高挑的人、曾经见过的人、和还在慢悠悠换衣服的人——这个人大概是在他之前来的。
??多人间？
??一瞬间以逆时针方向简单略过所有人的洁左顾右盼，他总觉得视野角落好像还有什么但没看清。可突然的呼唤叫他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洁！”
??已经见过两次的胜利者对他招手，名为吉良凉介的少年对他摆出有些放松的表情。
??“太好了……认识的人分在同一个房间！”
??“吉良……哈哈……我也放心了。”
??突然看到熟面孔对洁来说不是坏事，更何况刚才人太多他没注意，现在他才意识到一件事——吉良身上没有罪孽的味道。因为不能随意睁开眼睛，洁只是凭借本能和直觉判断，但他可以确定这位选手身上干干净净，不存在所谓的罪孽。
??太好了……虽然没有罪孽不代表这个人一定是完美无缺的人，但至少能安心一些。
??房间里存在罪孽的气味，虽说没精力集中精神，但洁可以感觉到从大家身上散发的，来自罪孽的香气。稍显浓厚的味道让他有些在意，如果没弄错的话，房间里也许有罪孽深重的人。
??不过这次集合的时候罪孽已经有很多了，所以应该也算正常情况？
??有些迟钝的思考杂事的洁一不留神，视野外袭来的黑影瞬间遮住他的眼睛。他急忙扯开那意料之外的袭击者，才注意到那位正在换衣服选手的肌肉。
??“衣服飞出去了。”
??身材健壮的他面色平静，在洁还回衣服时又给出提醒。
??“当心脚下。”
??唔啊！
??这才发现视野角落的阴影，一闪而过的睡觉选手已经转过来的洁吓了一跳。蜷缩身体宛如孩童的少年说着些听不懂的梦话叫洁有些困惑。不过这倒不是重点——作为天使的直觉令他一瞬间察觉这位少年有些奇怪，并非罪孽深重，却也不是没有罪孽干净纯洁的孩童。一定要说的话，是更轻飘飘的，难以用洁理解的概念解释的对象。
??啊，糟糕，刚才被衣服遮住的时候应该趁机睁开眼睛的。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错过机会的洁只好先去衣柜前换衣服，一边听着其他人的自我介绍一边思考该怎么做。虽说他是来踢球的，可如果共处一室的选手们都罪孽深重的话也会让他难办。毕竟他是感官相当敏锐的天使，如果一直闻这种味道也会难受，甚至影响状态。更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绘心甚八想做什么——总不能是因为空间不够所以随便安排十二个人住在一起吧？
??那位寸头——仔细一看的话应该说是光头吗，洁不太了解这个。这位少年格外热情的自我介绍倒是让他放松许多。他不太擅长应付一下子距离太近的人，但坦率的说出自己想法的人就不一样了。更何况名为五十岚栗梦的少年意外的很有距离感，在自我介绍后才会伸手请求握手的礼仪让洁有些开心。
??总觉得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是我的错觉吗？
??下意识遗忘过去少许不愉快的洁抬起头，突然点亮的屏幕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刚才还对所有人放话的绘心甚八突然出现，一瞬间下意识集中注意力的洁，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
??糟糕，不，通过屏幕应该看不出眼睛的光。
??魔力激活时的眼睛发光属于天使自带被动，他顶多可以让光暗淡一些，却没办法没有。不过这种光芒不会被摄像头捕捉——不然他在拍照的瞬间比起圣光，更要小心眼睛的光芒带来的过曝问题。人类的科技手段无法捕捉到魔力，自然不可能捕获魔力因子造成的光芒。他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的后退一步，这样就能离开大部分人的视野。但这也叫他不得不注意到罪孽的源头。
??刚才把衣服甩到他身上的少年脚下盘踞大量黑雾，萎靡不振的黑雾已经化作影子，像是被巨大的岩石压住只能拼尽全力向外流淌，如同干涸河道里残存的流水。粘稠的影子无法向上飞行，也无法轻松消散，执着又可悲的模样叫洁忍不住扭过头多看几眼。
??这家伙……难道从出生开始就在压抑自己的性欲吗？
??他的视线小心的打量这位禁欲者的脸，属于少年的侧脸看起来有些严肃，一本正经盯着屏幕的模样叫洁想感叹一句，却在注意到对方视线移动的瞬间扭过头来。
??糟糕，差点被发现了。
??因为站位问题，他比这位禁欲者还要前一些，实在是没办法做到窥视这种技巧。如果是平时的话说不定可以用魔法搞点小动作转移对方注意力，但现在大家都在看屏幕呢，搞小动作只会带来麻烦。洁只能一边思索禁欲者的情况，一边分析那位名为绘心甚八的，比恶魔还充满诱惑力的引诱者的话语。
??衣服上的排名，日本u20代表队的出场席位，失败就永无出头之日的代价，想要晋级就必须拥有的自我。
??还没等他思考清楚这些话语，尤其是“自我”的含义，“鬼抓人”的时间已经开始。
??被球击中的人就是鬼，时间到被击中的人就会被淘汰……等等为什么球在我面前！？
??还在思考的洁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白色球体吓得措手不及，险些暴露胆小鬼小世的本质。他还在努力回忆绘心甚八说过的内容呢，屏幕上被选中的300号——五十岚栗梦已经踩上足球准备发动进攻。
??等等我才不要被淘汰啊！
??回过神来已经开始奔跑，下意识观察环境的洁专注于躲避五十岚，包括其他人。要问为什么也很简单——他忘记把他的小搭档，刚才决定改名为小眼的可靠助手送到衣柜里了。
??等等小眼你绝对不能出来，乖乖在我头发里待着啊！
??小心翼翼奔跑的洁还要防止被人发现，消耗的精神力自然远超常人。但不这样不行，必须要小心一点才好——无论是天使身份还是足球选手都属于洁世一，所以他才要谨慎的保持平衡。
??等下吉良你别说话了！
??虽然吉良凉介好像很认真的在和他说什么自我的理念，但此时此刻的洁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他还在紧张的思考等下要怎么把小眼藏起来呢，五十岚突然转移目标让他松一口气——
??然后轻巧的，自由的，明明一直在睡觉的家伙突然给了五十岚一脚，甚至还说出规则的禁止内容证明他反击合理。
??等等这人不是在睡觉吗？话说真的没罪孽啊，完全没有！
??明明气味奇怪但没有罪孽的现实让洁有些意外，但事情的发展已经走向无法预测的方向。突然走过去教育睡觉男要堂堂正正的禁欲男，讨厌被教育反过来质问禁欲男的睡觉男，和瞬间踢球将鬼的位置传给禁欲男的，终于得逞的五十岚。电光石火之间，洁的余光注意到罪孽涌动，仿佛他们的主人那样激情澎湃——或者说愤怒不已。虽说如此，那东西也没办法升起。
??真是非常禁欲的人啊，叫做国神炼介？说起来这个方向怎么……
??回过神来已经被五十岚抓住的事实让洁惊慌失措。他又不擅长和人发生身体冲突——作为天使又是足球选手，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正常控制自己的力量，甚至引发纠纷。万幸他的父母温柔又爱着他，无论何时都会认真教育他该怎么做，他才能堂堂正正的活到现在。正因如此，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总是很迟钝——他已经不习惯和人直接身体对抗了，况且作为人类的他也没那么强壮。
??然后，远超出想象的强硬足球射中腹部，一瞬间飞起来的洁跌落地面，只能听见国神有些意外的道歉。
??糟糕，好重，这家伙的足球怎么这么重！不对，现在的问题是我的足球人生！
??还剩一分钟时间来不及胡思乱想了，洁勉强按着腹部站起身。他已经是鬼，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就会被淘汰，刚才五十岚的行动证明想用球踢中别人本身就很难，所以必须指向人比较多的位置！
??“唔哦！”“没踢中！”
??同时躲开的两人身体灵活，却让洁更加焦急。
??我的时间没剩多少，大家强大的身体能力绝不是这种没有具体目标恶魔软绵绵足球就能淘汰的。想要成功保住自己必须慎重才行！吉良大气都不喘怎么看不好踢中，那就只有排位更低的五十岚了吗？
??我不想结束，我绝对不想结束，我的梦想不能在这里终结——无论做什么都好，只要能——
??“哇哈哈～有机会了哦～”
??欢快的声音唤醒洁的注意力，回过头来看到的却是难以理解的光景：睡觉男束缚着国神的身体像是在帮他固定靶子，国神却愤怒的把他甩开坚持堂堂正正的理论——而在被甩开的方向，五十岚正好在哪里，被睡觉男压了个结结实实。没有受伤的睡觉男灵活跑开，五十岚却无法起来，伸出手要求暂停。
??诶，什么？
??精神一时间没能理解现状。
??仿佛有超市特价大甩卖的红色横幅挂在五十岚身上，写上“此物免费赠送”的文字冲击洁的精神，没有任何逃跑能力的五十岚此时此刻只是待宰羔羊，任何人都能淘汰他的灵魂。
??“上啊！洁！踢他啊，就现在……！”
??只要踢中他我就能赢。
??洁呆滞的注视着面前求饶的五十岚，迟钝的大脑却像是在阻止他似的，刻意反转齿轮的运转轨迹让他无法轻易得出答案。
??只要在这里毁灭五十岚的梦想就能赢，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有人胜利就会毁灭他人的梦想的现实，没错，只要踢出去就好，毁掉五十岚就可以让自己获胜，这就是belock的规则。
??“不对。”
??开什么玩笑，完全不对，全都不对。这不就是和过去的我一样吗！只是打败比我弱小的人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像过去那样欺负更弱的选手，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就只能让出射门机会然后失败，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不打败更强的人的话，不去这样做的话，洁世一就算留在belock，也不过是过去的自己在苟延残喘而已。
??“我是来改变人生的……我是来成为世界第一的……”
??管他的罪孽关我屁事，现在的重点才不是这种小事。我要的是做出改变，我要的是洁世一重生的瞬间。现在应该打败的，为了我的胜利必须毁灭的人应该是他！
??“你这家伙不错嘛。”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睡觉男表情愉快，说出来的却是洁无法理解的夸赞。回过神来球被主动夺走，蜂乐廻一名取代他出现在屏幕上，倒计时依旧在运转。
??想要做的事被人夺走了。
??眼中的世界变得格外缓慢，指向吉良直接开始缠斗，说是踢球但实际上都算得上近身格斗的两人仿佛在另一个世界，洁的心中却只在回响他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