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略一沉吟道:“若是老朽看来,这些年四阿哥虽说不如几位小阿哥受宠,不如三阿哥与八阿哥这般门人多,确可称得上是个实干阿哥。只是瞧他在户部的手段,未免凌厉了些,与万岁待下的宽厚截然不同,这点上怕是万岁难以认可!”
曹颙听着,不禁想要反驳庄先生,若是四阿哥在户部也“宽厚”、“广施恩德”,怕是康熙不仅是难认可的问题,能不能容下这个儿子都不好说。不过,这些只是想想就算了,自己没兴趣争拥立之功,也没兴趣揭开四阿哥的真面目,来给他设“坎”。
曹颙随意笑笑:“我这不过是为了差事,若是因此受到诋毁,那也实在是没说的。反正我又不打算留在京里,四阿哥也好,其他阿哥也好,又哪里有相处的机会?我只学我父亲,踏踏实实做事就好。其他的任由他去就是!等到父母百年,我就辞官致仕,做个富家翁!”
庄先生满脸不赞同:“颙儿方多大?虽不应少年意气,却也不敢这失了进取锐气!”
曹颙笑了笑:“我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哪里好万事随心?说不得以后我还封阁拜相,也青史留名一把!”
两人喝了一壶酒,曹颙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这京城实在是难熬了,只是希望老天爷多下几场雨,缓解旱情遏制下疫病吧。
曹颙不知是不是只剩下苦笑的份儿,好好的无神论者,竟然将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
妃嫔的离去,使得内城的气氛诡异起来,开始有各种流言兴起。每日里,往九门去寻机会出城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王公贝勒。
托合齐顶了两日,便有些顶不住了,实在没法子,只好像三阿哥与四阿哥求助。三阿哥哪里会沾手?四阿哥又要盯着外城的疫情,最后还是十三阿哥出面。
五月十六,三阿哥府上小阿哥患病夭折;五月十八,卧床半月的大学士张玉书病逝。这两位,一个是皇孙,一位是相爷,却都是因时疫而死。
三阿哥不知是真病了,还是想要趁机摆脱干系,直接告了病,守着府邸不出来,万事不理。
虽然内城死亡人数渐少,防疫成效甚好,但是却没有人肯相信时疫会就此过去,不止是权贵世家想要出城,就是富裕些的百姓也都嚷着要出城避难,每日守在城门口等机会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大有无法驱散之势。
内城九门的人手早已加了三四倍,但是气氛仍是越来越紧张。五月二十,那条绷紧的弦终于断裂,在德胜门爆发了一场冲突。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约有几百平民冲击城门,想要出城去。守门的官兵喝了几次,他们还不后退。推搡中,有两人被官兵推倒在地,不知是真受了伤还是故意为之,只躺在地上哀嚎,这就激化了冲突,人群中开始有人对官兵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