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这话有没有吹牛的成分,但因提到“八爷”,倒实在让张提督他们都有些几分顾忌。他们方打京城出来,自然知道这太子倒台已经是早晚之事,到时候诸位阿哥中若是立“贤”,那“八爷”就是皇储。因个山野妇人,得罪未来的皇帝,这事实在划不来。
那小姑娘似是缓过今儿来了,不再反复重复那句二娘的话,也没了先前那种恐惧,见几个人说话不再理她,她便颤抖着,偷偷爬到那妇人的尸首旁边,嘤嘤的哭起来。
曹颙望向那汉子,冷冷道:“你姐夫是副将也好,受八阿哥器重也罢,与你有何相干?大清律上,哪一条写着副将的小舅子可以杀人不用偿命?便是副将犯法,亦是要按律处置。”
那汉子原本镇住张提督几个,心里还有些个得意,一听到曹颙说的话,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就要开口大骂:“乌……”刚说一个字来,便被魏黑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咬了舌头说不出话来。
“打得好!”这时就听门口有人拍手赞好,进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板了一张脸,淡淡的扫了那汉子一眼。
那汉子双腿一软,不自觉的跪下:“姐……姐夫……我再不敢了,就饶了我这遭吧!”
那中年男人看着那汉子:“真是稀奇,我怎么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被什么八爷看重?又同其他什么爷的也攀得上?”
跪着那汉子看来也是他姐夫怕得紧,伸手就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一边扇,一边道:“看我这臭嘴瞎咧咧,姐夫您还不知道我吗?平日最是能扯牛皮的,哪句能当真?”
那中年男子不理会这个小舅子,看了看地上那妇人的尸首,又看了看旁边哭着的小姑娘,道:“这位公子说得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明早送你去武清县衙!”
“姐夫,姐夫,我姐就我这一个兄弟,看在没了的姐姐份上,您就再饶我一遭吧!我再也不敢了!”那汉子全然再没有先前的无赖模样,忽然就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那中年男人见他这般出丑,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伸手点指那汉子,想要再骂两句,终是觉得没意思,重重叹了口气,转身抱拳像张提督几个道:“标下浙江平阳副将左世永见过三位大人,家教不严,扰了几位大人,甚是羞愧。标下不敢徇私,明日定将这畜生送县衙法办,还请几位大人做个见证!”
张提督见左世永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是满脸正气,不似奸邪之人,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来。这驿站之中,进京的官员不少,若是此事传到哪个御史耳中,就算左世永不偏袒这个小舅子,起码一个“治家不严”之罪是跑不了,最后别说升职,就是这副将品级也未必保得住。
汪总兵见左世永只认官服,怕曹颙冷在一边尴尬,便道:“左大人,这位是江南曹织造的长公子、郡主额驸曹爷。”
听到“曹织造”时,左世永脸上显出异色,随后略带生硬的给曹颙见礼。
曹颙虽然没心情应付他,但仍是全了礼数,而后方问那个小姑娘:“你还有其他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