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她才明白过来,不止是长女,怕是全家人都要跟着送命。
这时,就听廊下杜贤儿的声音道:“爹爹,娘亲,女儿带弟弟过来了!”
陈氏闻言身子一颤,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扑到杜雄身前跪倒,压低着音量,哭着说道:“老爷,求您了,让贤儿也伴着杰儿出去吧!杰儿还小,杜平再好,亦不是杜家血亲,哪里能放心!咱们又不能在跟前,让贤儿伴着弟弟出去吧!”
杜雄晓得妻子的用意,哪里是不放心儿子没人照顾,无非是想要给女儿留下一条生路罢了。他心下一软,本要开口答应,但是随后想到就算是秦老大够义气,但那里毕竟是土匪窝,好好的女儿送过去,哪里还有好的?到时候,说不得连累儿子都断送了生路。
想到这里,他板着脸低声呵斥道:“糊涂!你当是儿戏吗?如今外头有衙门的人盯着,若是那么好出去,自然全家人都出去了,还用得着这般?为了疼女儿,你就不要儿子的性命了?”
陈氏听着话中再无半点转圜余地,悲从中来,哪里还忍得住?瘫在地上,放声悲哭。
杜贤儿牵着弟弟的手,还在廊下候着,半响不见爹娘叫进,还在心里纳罕,就听到娘亲放声大哭,姐弟两个唬了一跳,也顾不得父母叫进的规矩,急忙忙的冲了进去。
见娘亲趴在地上,杜贤儿还只是疑惑的望向杜雄;杜杰年纪小,已经嘴巴一咧,跟着娘亲一道哭起来。
虽然曹颙嘴上说得硬气,但是心里终究有些不舒坦,对杜雄本人的怨愤也轻了少许,最后还是与庄先生商议,明日再派人将杜雄入狱审查。反正杜家庄外,都守得严严实实,安东卫的兵丁也安排好了,不怕他们会跑了去。
还是那句话,人死为大,留出一日,给杜家举丧也好。
再说,根据庄先生与曹颙两人的分析,这杜雄不过是个贪财的乡绅,怕也是其中受累之人。
不过,就算不是主谋,杜雄亦不算是无辜之人。瞧着他家下人的嚣张气焰,也是骄横惯了的,若是那日路上遇到的不是曹颙他们,而是寻常百姓,怕是难免有所伤亡。
因得了消息后着急到蒙阴来,初瑜只带了喜云、喜彩两个过来侍候。
曹颙在饮食上向来有些挑剔,初瑜便留了喜云在屋里侍候,自己带着喜彩往厨房去。她寻思着,丈夫才醒来,吃些粥食才好。不过,这边厨房这两日供应的,不过是寻常粳米,丈夫平日都是不吃的。
因县令梁顺正官品低,收入少,这边衙门又鲜有油水。虽然有些本地乡绅给过些供奉,都给京城候缺的儿子送去了,这边并不富裕。
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娘,往日里衙门这几口人还应付得开。自从曹颙住进来,哪里还忙得开?偏生里面那位身份贵重,这个时候又不敢随意打外头请人来。实在没法子,便只有县令太太带着个丫头在这边跟着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