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好东西?好大一包啊!”庄先生背着手,笑着看了看曹颙手中的包裹。
曹颙笑道:“这个还没打开呢,伊都立送的礼,保不齐是先生得用之物!”
“哦,老朽用的?”庄先生听他这般讲,倒是生出几许好奇之心来。
说话间,两人到了书房,曹颙笑吟吟的将包裹解了,打开盒子。
里面装的却不是那些进补之物,而是满满当当一盒子书籍。
曹颙颇觉意外,随手拿了一本,上面写着《花影集》,却是没有看过的书。他又随手寻了几本,什么《麟儿报》、《引凤箫》、《咒枣记》、《国色天香》,其中却是有熟悉的书名了,自然少不得那大名鼎鼎的《金瓶梅》。
早年在江宁族学里,那些年纪大的同窗,私下里传着看的就是这些个。
书籍下面,还有些薄薄的小册子,打开来却是画工细腻的春宫。
庄先生在旁见了,不禁摸着胡子笑道:“这就是老朽当用之物?”
曹颙笑着摇摇头,实想不到伊都立怎么想起送这些个。莫非他如今爱着房中术,将心比心,便认为别人也这样?
庄先生却想起一事来,收了脸上的笑,思索了片刻,道:“莫非,这朝廷又要下禁书令了?”
“禁书令?”不晓得为何,曹颙听到这个,想起前年的《南山集》案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心里也变得沉重起来,问道:“难道,又是文字狱?”
“应不会啊!”庄先生摇了摇头,道:“今上好名,向来以‘仁孝’治国,前年的案子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并不是要向士林开刀。”说到这里,他松了口气。道:“许是咱们寻思多了,备不住只是寻常的禁令而已。伊都立既能得到消息,那就是这两日的事儿了!”
“但愿如此!”曹颙叹了口气道。
庄先生所料不假,次日,小朝会,康熙谕告礼部:欲正人心,厚风俗,必崇尚经学。而严绝非圣之书。此不易之理也。近见坊间多卖小说淫辞,荒唐俚鄙,殊非正理。不但诱惑愚民,即缙绅士子,未免游目而蛊心焉。所关于风俗者非细,应即行严禁。其书作何销毁,市卖者作何问罪,着九卿詹事科道会议具奏。
曹颙这个太仆寺卿,也是九卿之一,也参与了一次六部九卿的议事。当然,这是事关教化之事,还是以礼部官员的意见为主,刑部为辅,其他衙门的堂官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合议之后,六部九卿定了奏本,那就是“凡坊肆市卖一应小说淫辞,在京城交与八旗都统、都察院、顺天府;在外省的,则交与督抚,转行所属文武官弁严查禁绝。雕版与书籍,一并尽行销毁。如仍行造作刻印者,系官,革职;军民,杖一百,流三千里。市卖者,杖一百,徒三年。该管官不行查出者,初次罚俸六个月,二次罚俸一年,三次降一级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