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姑母提亲的事,她是半分想法也无。这婚姻大事,哪儿有她自己个儿言语的份儿,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还能自专不成?
到底是她想的少了,两家要说亲的事儿亲戚们想必都已经晓得,她这样来随母亲吃酒,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厚脸皮?
如慧越想越是羞臊,心中已经有几分恼了,想着赶紧到芍院去,就说自己身子不舒坦,拉着母亲先回去。
心里这样想着,她脚下的步子就越快,眼看就要到芍院门口。她的贴身丫鬟跟在后头,已经是气喘吁吁,眼瞅着小姐要撞人了,忙道:“姑娘……”
却是已经晚了,就听“哎呦”一声,如慧身子一趔趄,坐在地上。她只觉得脚腕钻心的疼,痛得眼泪已经要出来了。
如慧抬起头来,那捂着鼻子,神色讪讪的,不是三表弟曹硕是哪个?
如慧立时心头火气,怒道:“瞎了眼睛么,往人身上撞?”
曹硕捂着鼻子,却是也不好受。他本同弟弟在前院陪客,二门里使人传话,道是二太太的意思,让他们兄弟过来给舅母、姨母们请安。
曹颂却是听到“舅母”两个字,脑袋就大了,打发两个弟弟过去,自己却混乱寻了个由子,留在前院。
曹硕同曹项,一个十六,一个十四,也不耐烦往女眷堆儿里凑。但是也没法子,既是母亲已经发话,那他们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过来。
这到了芍院门口,曹硕就见一个穿着旗装的少女低头疾步过来,也不晓得是谁家的姑娘,还想着要不要领弟弟避开,却被撞了个满怀。
如慧个子本就高挑,又穿着花盆底,低下头刚好撞到曹硕的鼻梁上。
曹硕只觉得鼻子一酸,湿湿哒哒,已经有血流出来。他这边还惊诧着,听到怒骂声,才认出是表姐来。
去年刚进京时,兆佳氏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去过侍郎府。虽说是至亲骨肉,但是毕竟男女有别,所以曹硕对这位表姐也只是见过而已。
如今,这表姐美貌依旧,但是横眉竖目,凶神恶煞一般,曹硕的心里只想起一句话,那就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圣人诚不欺我。
不过,他自幼读圣贤书的,遇事也没有同女子计较的道理,便讪讪道:“表姐……”
如慧只觉得脚踝钻心的疼,抬起头看看姑姑的院子,再回头看看梧桐苑那边。如今,两下里都是客,她这般狼狈的模样,甚是丢人。
她就着丫鬟的手,想要站起来,却哪里站得住?
她伸出手来,指了指曹硕,吩咐道:“你,还不快喊两个婆子来抬我,难道就要让我这般坐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