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兆佳氏却不是好说话的。又转念想及若是自己的闺女日后大了,倘使寻了个厉害婆婆受气,光只是想想心里都受不了。
想到女儿天慧,曹颙想起数月前在热河同十六阿哥说笑,道是要嫁到眼前,不外嫁,没想到却是一言成箴。
曹家东邻住得是个老御史,因职责使然,鲜少同官员往来,同曹家这近邻,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西邻住的是个副都统的孀妇,带着几个幼子,也是闭门不出。
这些日子,听说那个老御史要告老还乡了。
想到这些,曹颙翻过身来,向着初瑜道:“听说张老御史近些日子要回洛阳老家,咱们把东边的院子买下来吧?”
初瑜迟疑了一下,道:“二弟他们几个住的院子都不算宽敞,要是成亲,指定要重新收拾。现下买宅子,是给几位弟弟成亲使么?”
曹颙听了,不由一愣,道:“那几个院子都是三间上房连带着四间厢房,怎么不够使了?”
初瑜道:“现下够使,倘若成亲了,新媳妇带的嫁妆、陪房下人,那小院子怎么搁得下?”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道:“像是二弟屋子里的玉蜻同三弟屋子里的添香,也不能老没名没分的。等新妇进门,她们也少不得开脸,可不是都需要屋子安置。”
曹颙想想也是,点点头,道:“这样看来,这宅子还真该买了,明儿同老管家说声,让他往隔壁问问。”
夫妻两个又说了两句闲话,方熄灯歇了……
芍院里,兆佳氏却是睡不着,躺在炕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唉声叹息。
绿菊值夜,躺在地上的铺盖,也不好就睡,小心的问道:“太太可是要吃烟?”
兆佳氏坐起身子,道:“嗯,实在是烦心,睡不着觉。”
绿菊窸窸窣窣的起身,披了衣服,摸了枕头边的火镰,先摸到桌子边点了灯。随后,她往炕稍取了兆佳氏的烟口袋同烟锅,装好了,送到兆佳氏手边。
待兆佳氏接过烟锅,已经含上烟嘴儿了,绿菊才用火镰打火,给兆佳氏点上。
兆佳氏吃了两口烟,心里放算是肃静些,叹了口气,道:“这儿女多了也是孽,你二爷是个鲁莽的,你三爷又是个闷葫芦……想来想去,如慧那丫头还是定了吧……”说到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不看在她额娘面上,也要看在她阿玛面上,向来是最疼我的……”
绿菊坐在炕边的小杌子上,给兆佳氏捶腿,听了这些话,心里晓得这个是要说给三爷的。二爷那边,是长媳妇,既然有“公府的小姐”,那表小姐只好往后排。
她想着曹项日间所说的,心里也扑腾扑腾的,就听兆佳氏道:“……往后,你三爷那边儿,我就要交代你手里了……”
福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