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下跪着的苦主,再扫了眼边上横放的尸首,王懿不由得皱眉。
刚才仵作已经验看了尸身,老妪别处无伤,只有后脑撞击钝物,流血而亡。
看着堂下所跪的和尚,虽不能说是法相庄严,但是容貌俊朗,看着并不像大奸大恶之人。
傍晚十分,又是步行,就算是路口能有冲撞,又能有多大力道?
王懿的心中未曾没有疑惑,要是骡马、车驾撞坏了人还算常见,这人撞人撞出人命来,岂不稀奇?
眼前摆着尸首,旁边还有拳头大小、染了血渍的石块,加上边上作证的行人,都是一口咬定看到和尚撞人了。
王懿思量了一回,拍了拍惊堂木,喝问道:“和尚,本官问你,这路口撞人之事,可否属实?”
智然温言,抬头瞧了瞧旁边的尸身,双手合十,点了点头。
那自称是死者儿子的男子叫黄大魁,跪在一边,虽说不敢哭天抢的,但也是耷拉个脑袋,满是伤心的模样。
见智然点头,并不辩解。黄大魁立时抬起头来,祈求道:“大人,大人啊,这贼和尚认了,大人可得为小民做主啊。可怜的老娘啊,活到八十,没享几天福,就这样没了,让小民这做儿子的可如何是啊?”
“拍拍”就听两声惊堂木响,王懿扳着脸,呵斥道:“住口,不许大声喧哗!”
随着他说话声音,两边的衙役也动着“威吓棒”,口称“威武”。
黄大魁被唬得一激灵,跪坐在原处。
王懿仔细观看黄大魁神色,见他哭是哭,眼泪一把一把的,却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是了,虽说伤心,但是却缺血性。
根据他方才交代,他今年已经三十,昌平人士,在京里打零工为业。
王懿稍加思索,看着黄大魁道:“你老娘到底多大岁数?要是八十的话。老人家为何阴天上街,又是步履匆匆。”
他一边问着,一边察看黄大魁神色。
黄大魁闻言,不慌不忙的磕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老娘将奔八十,今年七十一。后日小人房山的外甥聘妇,小人寻思同老娘一道往姐姐家。家贫没有钱雇佣马车,母子两人便寻了南城的几位同乡,看看有没有明儿去房山的,好搭个顺路。没承想,这喜事儿还没参加,小的老娘就……就……青天大老爷啊,您要替小人做主啊……”
这一番话,说得也算清楚,只是他说得越是顺溜,王懿则越是生疑。
他将黄大魁去过的人家问过,又问了他外甥姓甚名谁,住在房山何处,叫书吏一一记了。
张义在大堂外旁听,心里也渐渐的放下心来。原是怕府尹刁难,智然熬刑,怕出什么闪失,没法跟大爷与庄先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