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曹颙是他上官,他虽说嫉妒,也只能勤勉差事,不想要被拉下太远;若这有才能之人,是他的下属,那他会不会有什么龌龊想法?
那“圈养舍饲”与“牧草储蓄”折子,曹颙请他们联名时,自己嘴上说着羞愧,心里也是眼红的吧?
唐执玉只觉得像挨了闷棍一般,身子颤悠着,有些站不稳。
伊都立见他晃晃悠悠的,不禁纳罕,问道:“唐大人也醉了,就见你喝了两盅啊?”
唐执玉神色一僵,道:“让伊大人见笑,唐某怕是真醉了。”说完,提着盒子菜,浑浑噩噩的出了酒楼。
骑着骡子,回到家中时,唐执玉的脸上已经是怅怅的。
将盒子菜交妻子收了,他便去了书房,除了羞愤,还添了几分恐惧之心。
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所谓的君子,就是如此德行么?他叹了口气,不禁阖眼,思量自己入仕这十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他自以为的“忠君爱国”,还是为了往上爬?
真相让人无的自容,他低下头来,觉得甚是沮丧。此时,便听到脚步声起,随后有人推门进来。
“我要看书,”唐执玉没有抬头,但是家里拢共那几个人,也听出是老妻陈氏的脚步声:“宵夜你们自己用吧,我晚些时候回房。”
“老爷,这……银子……”陈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惧意,道:“有人动了手脚,这是行贿老爷么?”
唐执玉听得稀里糊涂,抬起头来,就见妻子双手摊开,捧着两锭银元宝,上头还有一封信札……
艰难(上)
同京里盘踞数代的满洲权贵相比,曹家虽不算名门,但是胜在祖孙三代都是当今天子的近臣,也是有些分量。
曹颙降职一事,引得不少有心人的猜测。
其实,曹颙二十二的岁数,任兵部郎中,已经是少年高位。不过,同他过去的履历相比,这又不算什么。
太仆寺虽说冷清,但是主官却是九卿之一;兵部虽说是权重的地方,但是曹颙是连降三级过去的,担任的又是四司中车驾司郎中,这惩处委实有些重了。
兵部四司,包括掌管武官选授、品级的武选司,掌管兵籍、武器、乡会试武科、编发、戍军诸事的武库司,掌管马政及驿传之事的车驾司,还有掌管各省舆图的职方司。
四司中,论起权大油水足,还是要数武选司。
武选司是兵部里的“吏部”,武官出京也好,进京也罢,这边的打点是万万不能少的。从主司郎中,到下边的主事、笔贴式,每年收到的冰敬、炭敬、别敬不可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