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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带走小说 > 恋爱脑被骗的一生 >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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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当天,回张府的许明意脖子上就多了一块菩萨玉牌,贴着肉,藏在长袄里,如同他和闻鹤来见不得光的奸情。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许明意都徘徊在张靖遥和闻鹤来身边,在张家,他是端庄温顺的张大少奶奶,在闻鹤来身边,是放浪的情人。

有时许明意也会想,他究竟想要个什么结果?如此下去,要么他和闻鹤来的私情瞒一辈子,要么被人发现,等着他们的,只怕是世人的指责——于他,大抵除死无他路。

何况闻鹤来……许明意也不知,他能和闻鹤来这么着走多久?许明意并不愚蠢。和闻鹤来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有关闻鹤来的种种就不自觉地钻入耳中,诸如他曾经的风流逸闻。这样耽于声色的一个人,对他的喜欢又有几分真?说出口的喜欢又能有多久?

许明意不知道。

这样的日子过得愈久,许明意愈发觉得自己好像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许九娘,一个是短暂脱离“许九娘”这个泥沼,得以短暂的喘息,在和男人交欢里借着那点真假不知的爱又死而复生的许明意。

可怎么办呢?许明意想,就连这样他也不舍得松手。许明意怕他当真失去了闻鹤来,就会彻底遗忘许明意。

毕竟,许家在他以许九娘的身份出嫁之后,许家七少爷许明意就因病暴毙了。

许明意已经死了。

这一年雨水多,夏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四五日,四九城里风波也多,不太平。其实自民国成立已经有几年了,依旧民生凋敝,苦不堪言,像在一个漫长的黑夜里,看不到黎明。

许明意关好窗,回身时就见张靖遥正在穿衣服,理着衬衫袖扣的扣子。张靖遥个高腿长,洋人的衬衫长裤穿在他身上,显得挺拔矫健。

许明意说:“大少爷今日还要出门吗?管家说去上衙的那条路又积水了,车不好过。”

张靖遥随口应了声,道:“有些事,不能再堆着了。”

许明意看着他给自己打领带,脚下顿了顿,走近了,对张靖遥说:“我来吧。”

张靖遥微怔,抬起眼睛看着许明意,却见许明意垂着眼睛,面上是一贯的温顺。张靖遥公务繁忙,前些天出差在外头奔忙了几日,回来时就病了一场。他正当年轻,鲜少生病,这一病就是四五日,照顾他的自然是许明意。

无论如何,许明意还是张家大少奶奶,是张靖遥正儿八经的妻子。说来自二人结婚这大半年里,还是头一遭这样日夜相对,这样亲近,分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张靖遥起初有些不习惯,可见许明意平静的模样,他再抗拒,倒显得自己太过刻意。他病了,许明意是他的妻子,照顾他本就理所应当。

张靖遥是张家嫡出的少爷,自小到大眼高于顶,鲜有人能入眼——兴许是因着这场病,张靖遥头一回认真地看了看自己娶回来已有大半年的人。

意外的,他发觉许明意生得很好看,和付邻春的淡若皎皎月不一样,许明意眉眼清隽秀美,不过分女气,上了妆,又透着股子初春的葱茏温软,浓淡合宜,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他恍了下神,反应过来时又有几分狼狈和恼怒——他怎么会觉得许明意生得好看?还看他看得……失了神。

鬼使神差的,张靖遥没有拒绝,他看着许明意伸出细软白皙的手指挽着他的领带,挨近了,仰着头认真地替他梳理领带,衣襟,心里突然涌出微妙古怪的感觉,好像这一刻,他才有种二人是新婚夫妇的实感。

其实也不算新婚了。

许明意是隆冬时嫁给他的,他们已经结婚大半年了。

突然,张靖遥的目光落在许明意脖子上,他抬手勾出一条红色的细带。许明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脖颈上挂着的玉牌也掉了出来。

玉是好玉,通透细腻,雕工精妙,刻的菩萨栩栩如生。

许明意攥着菩萨玉牌,心扑通扑通跳得快,面上却极力维持着平静,低声说:“戴着植福消灾的。”

玉牌眼生,张靖遥此前不曾见许明意戴过,只当是他带来的嫁妆,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临将出门前却想,植福消灾——消灾,消的哪门子灾?他心里郁郁,顿住脚步,回头看了许明意一眼,二人目光冷不丁的对上,许明意愣了下,有点儿无措,“大少爷?”

张靖遥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抬腿走了出去。

是夜。

雨淅淅沥沥的还未停,屋子里昏暗,暧昧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床帐。许明意跪伏在床上,浑身汗津津的,发髻散了,黑的发,白玉似的背,活色生香。

张靖遥被这艳色迷了眼,下头的东西愈发硬,顶得也更凶。许明意被弄得不住颠动,他脖颈上挂着的玉牌一荡一荡的,许明意垂头时瞧见了,脑海里突然浮现闻鹤来送他玉那日,他叼着玉,承受着闻鹤来的肏弄的淫靡模样,心颤了颤,身体都绷得更紧。

那天,二人在闻鹤来那张小床上耳鬓厮磨了许久,闻鹤来缠人,亲自给许明意戴了那副耳坠子。闻鹤来这人胆大妄为,毫无敬畏之心,本想将玉牌塞他下头,许明意又慌又耻,哪儿能由着他胡闹。闻鹤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含着玉牌,一边张开腿任他狎玩。

嘴合不拢,涎水往下落,浸湿了玉牌,亵渎神灵的羞耻感和慌乱刺激得许明意高潮来得愈发汹涌——这可真是天大的罪过,神灵也不会宽恕他。他眼里落了泪,意识却在欲海里沉沦,面颊潮红,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闻鹤来咽了咽,满心柔情,了了欲,搂着许明意百般温柔地哄他,说,都是他的错,上天要罚大不敬之罪也是罚他,乖乖不哭。

许明意不敢再看那玉,也不想再戴,架不住闻鹤来磨人,亲得他手脚发软,心也软,望着闻鹤来那双眼睛,莫名其妙地就遂了他的意。

之后玉牌也不曾解下,即便是而今在他和丈夫的婚床上,二人做那事时,玉牌因之一晃一晃,虽是死物,却让许明意不可控地想到闻鹤来,仿佛闻鹤来正在看着他和张靖遥行这事,强烈的背德感几乎让许明意喘不过气。他吃力地伸出手攥住晃动的玉牌,好似要攥住不安的心,可张靖遥一下子入得极深,许明意跪不住,闷哼了声趴在床上,脸颊也压在了玉牌之上。

好玉,触手生温,菩萨小像硌着脸颊显得有些粗糙,像闻鹤来粗粝的手掌。许明意仿佛被蛊惑了,徐徐地蹭着那块玉,恍惚间,就像闻着了闻鹤来身上的味道。

明意,明意。

许明意心尖战栗,达到了一个小小的高潮。

他的情动牵引着张靖遥,不知为什么,张靖遥莫名觉得许明意诱人了许多,如同青涩的果子,不知不觉间熟了,能嗅着果香,用力一掐,便能溢出甜软的汁。张靖遥有些口干舌燥,伏下身,把着许明意腰的手也不自觉滑动着,摩挲这具年轻鲜活的肉体。

许明意清瘦,脊背单薄,浮了汗水,如盛夏里渐化的奶酪,白玉瓷碗面上渗出剔透的水珠。张靖遥捋开许明意背上的湿发,那截红色的细绳撞入眼瞳,他拨了拨,却见许明意咬着那块玉牌,偏过头,湿润的眼睛就这么望了过来。那眼神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别人,隐约能见一点软红的舌尖,正抵着白玉牌。

张靖遥心脏狠狠跳了跳,情不自禁地呢喃了声,“……九娘。”

许明意望着他,如自迷离的梦里清醒了几分,唇一张,玉牌落了下去,也似张靖遥的心,震颤了一下。

24

玉牌挂在许明意颈上晃动了一下,张靖遥的心也随之而晃动,他看着许明意湿红的嘴唇,仿佛被引诱了,愈发口干舌燥,有那么片刻,他竟想吻许明意。

他疯了。

真的疯了。

张靖遥怔怔地盯着许明意,清醒又不清醒地想,他怎么会想吻许明意?可胸腔里鼓动的心脏如密集的鼓点在耳边大作,每一声都在催促他。他艰难地咽了下,强行逼自己转开视线,色字如刀,情欲蛊惑人心,张靖遥不想再沉湎其中继续失控,他欲抽身而退,只是这么松弛的片刻,一具裹挟着情欲气息的身体扑入他怀中。

“张靖遥,”是许明意,他低下头,鼻尖在张靖遥面上逡巡,“大少爷。”

他声音发着抖,透着紧张,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狠劲儿,像被逼至穷途的小兽,豁将出去,露出尖尖的獠牙。张靖遥却愣住了,二人身躯挨得紧,情事还未歇,皮肉汗津津的发着烫,贴着存在感十足。许明意在张靖遥面前素来谨小慎微,温顺怯懦,尤其是在床上,他只会咬着牙,闷头受着。

嘴唇将碰未碰,好像下一瞬就要吻上,张靖遥抱着赤条条的许明意,本就乱了心神,现下更是方寸大乱。他脸色微变,手指收紧攥着许明意的胳膊,想将他甩开,“……你干什么?”

倏然,动作顿住,许明意吻上了他的嘴唇。

张靖遥眼睛大睁,整个人都僵住了。

许明意察觉他的僵硬,剧烈跳动的心脏竟意外地慢慢平静了下来,恐惧愤怒都如被强行弹压的海浪,一点一点地按入海面。他垂下眼睛,漆黑的眼瞳隐晦地审视着张靖遥,他做好了张靖遥无法忍受他冲他动手的准备,可若是张靖遥有一丝动摇——许明意胆大又警惕地试探着张靖遥,这个他一度无比抗拒又畏惧的男人,没人知道,张靖遥和他的头一回带给他多大的阴影。

那一声声的呕吐声如一记猛烈的耳光甩在他脸上,他至今只要一想到,就会忍不住地发抖。

此后张靖遥在弄他时的敷衍,冷待,不允许他出声,更不许他转过身,屋中从不亮明灯,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张靖遥碰他,只是为了让他怀上孩子。

许明意无数次地想,他到底有多恶心,多不堪?以至于张靖遥如此憎恶他,就连碰他都是勉强的。

他好恨。

可恨谁?许明意不知道,是给了他这副身子的母亲,还是上天,逼他嫁人来四九城受这等屈辱的许家?抑或张靖遥?张家?好像都该恨,便连自己也是该恨的。太多的怨恨积压在心里,攒成了团,小心谨慎地藏着,不敢露出一点让别人察觉,即便夜夜如刀,摧心剖肝,让他无数次自噩梦中惊醒。

直到遇见了闻鹤来。

闻鹤来不嫌他的身子,他不是被所有人厌弃的,至少有人喜欢他,他不是一无是处不当活在这个世上。

张靖遥呢?

张靖遥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自傲,不和人亲近,即便是当初仰慕付邻春,那也是发乎情止乎于礼,更不要谈亲吻了。压上来的嘴唇超乎张靖遥所想的柔软,他无法想象自己和许明意亲吻,更是从不曾这么想过。此刻许明意吻了上来,张靖遥彻底呆住了。

二人已经做过不知多少回,可亲吻,还是头一遭。

鼻息交错,许明意压着他的嘴唇轻轻蹭了下,张靖遥如梦初醒,惊多怒少,“你放肆——”

话没说完,许明意又堵住了他的嘴唇。

张靖遥:“……”

许明意含糊不清地喃喃道:“大少爷,”他似是情动至极,眼角泛红,赤裸的胸膛也贴着张靖遥的厮磨,道,“你亲亲我好不好?”

他说得好可怜,吐息湿热,张靖遥从未见过许明意这样乞怜的模样。灯火昏暗,许明意发长,散了满背,愈发显得瘦弱堪怜。帐子里气息闷热,张靖遥有些晕眩,攥着许明意手臂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过了许久,张靖遥微微松开了许明意的手,许明意高悬着的心落了地,他凑过去讨好地吻着张靖遥的唇。张靖遥比之许明意还生涩,又别扭,这是他一直不喜的妻子。

许明意原也不懂亲吻,是闻鹤来亲自教的,如何动舌头,如何含舔,许明意无疑是个优秀的学生,而今他都用在了张靖遥身上。那尾软红的舌头如同淫靡的蛇,勾缠着张靖遥,风情地摆动着蛇尾,若即若离,忽远忽近。这等事,是男人的本能,开了窍,便不是精通,也能通个五六成。

张靖遥被这唇舌间的热烈缠绵勾得呼吸粗重,太亲近了,也太黏腻,他以为自己会厌恶,可当许明意退出微微喘气时,张靖遥却忍不住反客为主,将舌插入他口中。

张靖遥忍不住扣着许明意的后颈,二人如同一对交颈缠绵的恩爱夫妻,淫靡的水声传出帐子,比之交欢声更让人面红耳赤。张靖遥浑身都燥热,下头那东西梆硬,戳着许明意的腿根,他睁开眼,看着张靖遥,见张靖遥下意识地想将他压在身下,如往常自后侵入他。许明意抬腿压住他,稍稍施力,就换成了骑在张靖遥身上的姿态,那粗长滚烫的物什也抵在了穴口。

张靖遥愣了一下,看着身上的许明意,蹙了蹙眉,不喜欢这样被凌驾的姿势。他目光下意识地滑向二人的交合处,可又想起什么,有一瞬间的停顿,许明意一直看着他,自是有所察觉,长发掩住了他面上露出的轻嘲,他俯身想吻张靖遥,以此将那物吞下去时,张靖遥到底不惯如此受制于人,掐着许明意的腰想将他掀在身下。

许明意自不甘愿。

这成了一场博弈,许明意孤注一掷,不管不顾偏要骑在张靖遥身上。张靖遥却有所掣肘,二人在床上翻滚了几回,相抵的性器厮磨顶蹭,激得彼此气息都乱了。

末了,许明意突然狠狠咬住张靖遥肩膀,张靖遥动作滞了滞,只这么一个间隙,许明意骑在他腰上,将入了一半的东西吞入穴中。

许明意漠然地想,他赢了。

欲海浮沉,憎恶也抵不过本能——他人喜恶,不过如此。

25

张靖遥所有的情事经验都来源于婚后,结婚时,张靖遥本就心怀抗拒,自也不会在这事上花什么心思,甚至对于许明意他都不曾正眼看过,只将这档子事当成任务,草草便罢。他从未想过作为下位者的许明意在这事上是痛苦还是欢愉,于他而言,这都不重要。

许明意也没有反抗过,在张靖遥过往的回忆里,情事中的许明意面目模糊,是雪白的臀,是瘦弱的脊背,是一口湿润缠人的穴——没有悲欢喜怒。

不,张靖遥猛地想起二人结婚当晚,不是这样的,他们办的是老式婚礼,拜过天地,他还挑过许明意的喜帕。

洞房时,许明意曾想替他解衣襟,张靖遥已经记不清许明意那时的神情,只记得他用力甩开了许明意的手。之后便是熄灯,他命令许明意自己脱了下裙,跪趴在铺了桂圆红枣的床上,喜被是红色的,帐子也是红的,愈发衬得撅起的臀肉白如冬雪。

不喜欢一个人时,纵是一言不发也招人嫌。彼时的张靖遥见了,只是愈发厌烦,觉得许明意下贱卑怯,何及付邻春一分风姿。

细细算来,这还是张靖遥正面看情事中的许明意。

张靖遥从前只觉得许明意寡淡无味,却不知原来他陷入情欲当中是这般模样——他文采斐然,是四九城里出名的笔杆子,这一刻却无法描摹出许明意的艳色。当真是艳色,清隽秀丽的眉眼染上情欲,如凛冬绽开的红梅,艳得惊心,他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靖遥,无端让人觉出几分冷意。

张靖遥心脏跳得快,他怔怔地看着许明意,许明意也看着他,看着这个如阴影般笼罩着他的男人,竟是前所未有的冷静。旋即,许明意就抬起了腰臀,就这么骑在张靖遥身上动了起来。

只这么一动,张靖遥就忍不住低喘了声,他掐着许明意的腰,一时间竟不知是将他掀下去还是由得许明意放肆。二人目光勾缠,谁都没有挪开,黏糊糊的,似是有情又似无情。许明意微微张开唇,喘息着,将那根东西吞深时,探着舌尖发出柔软的呻吟。

那声音听得张靖遥脊背发麻,浑身如火烧,禁不住攥紧指掌扣住许明意的腰,用力顶了进去。许明意受不住地叫出了声,眼睛湿红,似嗔似怒地瞧了张靖遥一眼。张靖遥手背青筋凸出,不堪引诱,再忍不住,凭着本能和贲张的欲望莽撞地顶肏身上的躯体。

如骑烈马,许明意骑上张靖遥,凭的深藏在心底的恨,到底青涩,几乎招架不住张靖遥这样毫无章法的抽插。更遑论这样的姿态,张靖遥一施力,轻易就能肏入深处,顶得许明意小腹酸胀,眼睛也蒙上了热意。张靖遥和闻鹤来不一样,许明意在闻鹤来身下时不消多想,也无力多想,闻鹤来擅调情,不过几个来回就能让许明意意乱情迷。可许明意无疑是一个极优秀的学生,心思敏感,他想博得闻鹤来的爱,自然无声无息地学着如何讨好取悦闻鹤来。

闻鹤来有所察觉,玩味地笑了笑,再同他欢好时,就多了几分教导的意味——而今许明意将在情夫身上所学的,都用在了他的丈夫身上。

许明意内心深处并不甘就这么被张靖遥掌控,重又陷入情欲,他咬了咬舌尖,掌心抵着张靖遥紧绷的腰腹,扭着腰迎合他的每一记顶撞。恍惚间,这里不是情欲满溢的床榻,而是广阔的旷野,日头高,晒得人头晕目眩,许明意在马上颠簸,野马难驯要将他甩落。汗水蛰眼,许明意下意识地攥紧粗糙的缰绳,五脏六腑都似被颠得散了,可他不敢松开,也不想松开,一旦松开,等着他的就是被甩落马下,践踏成齑粉。

二人的呼吸都变得愈发急促,汗水大颗大颗滚落,许明意摩挲着抓住张靖遥的手,将湿漉漉的手指钻入他指缝。张靖遥本该甩开许明意的手,可不知是许明意指尖在发抖,抑或是皮肉相触的触感太过蛊惑人心,他竟扣住了许明意的手。

高潮时,许明意难耐地仰起了脸,意识模糊,隐约间,腰间一紧,是张靖遥掐着他的腰将他拽入怀中。

他们成亲大半载,这是第一遭,高潮的快感来得这样汹涌而激烈,饶是和闻鹤来做过多次,被肏到失态的许明意,都在那一刻的极致快活里几乎忘记了自己。这种快活不但来源于肉体的高潮,更来自精神上的极度愉悦,许明意仿佛将自己摔入厚厚的草场里,目之所及,是一望无垠的高远长空,烈阳耀眼,他满身大汗,累极,却从未有过的痛快。

许明意赤条条的,就这么趴在张靖遥的胸膛上,湿漉漉的眼睫毛发颤,二人心口相贴,一起一伏,亲密无间,又像隔了万水千山。

张靖遥一只手还横在许明意腰上,他尚且沉浸在高潮里,许明意的呼吸萦绕着他,汗水滴答一声落在他心口,不知怎的,他心中竟无端涌现出几分柔情,和不可言说的羞窘。

二人无话,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是再真切不过的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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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月。

翌日二人都难得起晚了,张靖遥经了昨夜一出,再看许明意,就有几分微妙的不自在。许明意却一切如常,他在镜子里梳妆,镜中映出衣冠楚楚的张靖遥。

许明意自成了许九娘之后,描眉点妆,于他而言已是寻常事。往日上妆时,许明意麻木而厌倦,上了妆,他就是人人眼中的许九娘,是张家大少奶奶。

许明意的痕迹被彻底抹杀。

而今日,许明意看着镜中人,甚至多了几分审视的闲情。张家是大家,即便他不为张靖遥所喜,送到他面前的一应事物总归是不差的。细细地描了眉,他抬起眼睛,和镜中张靖遥的目光正好对上。许明意慢吞吞地将螺子黛搁下,偏过头,看向张靖遥。

张靖遥不自然地收回目光,轻咳了声,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许明意微微一笑,说:“大少爷今日怎么一直看着我?”

张靖遥没有见他这么笑过,愣了下,抿紧嘴唇,硬邦邦道:“我看你作甚?”

许明意说:“是,大少爷怎么会看我呢?”

张靖遥哑然,道:“你知道便好。”

许明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靖遥,莫名的,张靖遥竟有些紧张,这实在很古怪,古怪的不止他,还有许明意,张靖遥看了他一眼,便僵硬地扭过了脸,抬腿走出了卧室。

许明意看着张靖遥远去的背影,面上的神色慢慢淡了。

26

雨下了一夜,天明时方停,许明意看着窗外焕然一新,犹在滴雨珠的绿枝,心中那点将浮起的愉悦如泡沫,慢慢地消散了。

他在床上与张靖遥相争,是一时意气,所有人都要他做许九娘,如傀儡一般承受男人的欲望,为男人生儿育女。偏许明意不愿。张靖遥不想看见他的脸,他就要张靖遥看着他,张靖遥要他乖顺温懦,他偏要骑在他身上——张靖遥败给了男人的欲望,许明意想起了许家的兄长。

他行七,上头有四个哥哥,他们无论嫡庶,都瞧不上他。只因他下头那口穴。

而今许明意想,可他们又比他强在哪儿?只是比他少了一样东西,就合该凌驾于他之上?昔日读书时,他们功课未必有他好,而今老大混迹风月,不思进取,老二几个皆都不成器,许家注定要落败了——若不是许家落魄,他爹和大娘也不会巴巴地将他卖了去填补亏空。

许明意从前从来不敢这样去审视他上头的几位兄长,去审视许家,他怎么配?三纲五常,家族伦理都不会允许他妄议父兄,更遑论是许家生养了他。

可他凭什么不配?不过是一群靠着家族荫蔽,拿着卖他得来的钱财度日的蠹虫。

许明意曾经无比羡慕他们,无他,只因他们是一个健全的男人,他们便能自由出入许家,能得到父亲的正视,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相较于他们,不,不止是他们,是这世界所有的男人,甚至是女人——所有全乎的人,许明意已经先输了一筹。

可现在,许明意陡然发觉这些人,凭什么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嘲笑他,再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弄他的命运?许家人如此,张靖遥也如此——他想起了张靖遥昨夜的失控,其实他说胜也胜,说没有胜,也确实没什么可喜的。

许明意茫然又失落,像高高扬起的情绪一下子跌落下来,心里空落落的。

这又有什么用呢?

人败给欲望再寻常不过,便是自己,敢说自己不曾败给欲望吗?否则他又怎么会和闻鹤来走到这一步。

想起闻鹤来,许明意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冲动,他迫切地想见到闻鹤来。

许明意到太平茶楼时,茶楼的茶博士正在擦桌子,楼内客人寥寥,许明意瞧见门口没有挂告示牌,恍然明白,今天闻鹤来不登台。

茶博士眼尖,瞧见许明意,殷勤地迎了上来,“您吉祥啊。”

许明意本想开口询问闻鹤来在不在,可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哑巴”,犹豫了一下,朝茶博士点了点头,帷帽也随之一动。

茶博士见他没有进去喝茶的意思,猜出是冲闻鹤来来的,笑道:“您是来找闻爷的?真不巧,这两日都没有闻爷的戏呢。”

许明意抿了抿嘴唇,茶博士说:“您要是寻闻爷有急事,可以上戏班子里去找,或者上闻爷家里去。”

“您要是信得过小的,小的给您拿笔墨,替您跑一趟。”

许明意猛地发现,他竟不知闻鹤来的戏班子在何处落脚,更不知他住在哪儿。细细算来,二人虽已经做过许多回,可许明意对闻鹤来依旧知之甚少,便是闻鹤来对他的事情也鲜少过问。

他怅然若失,给了茶博士几个银角子,摆摆手便转身走了。

四九城里下过几日的雨,好不容易天晴,街上行人颇多。民国已有几年,上头的大总统都剪去了辫发,街上仍不发留着辫子的,苦力拉着黄包车匆匆而过,铃声叮叮当当提醒着行人避让。

许明意隔着白色的薄纱,看着街上交织的人流,一时间有些恍惚。

突然,街上传来呼喝声,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声,是巡警在清道。人群一下子涌动起来,许明意回了神,当即随着人潮退向街边。

四九城到底是京都,街道宽敞,衣着肃整的巡警清出了长道,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许明意看向街头,耳边传来议论声,“怎么回事,这么大阵仗?”

“嘿,听说是阎大帅要进京了。”

“哪个阎大帅?”

“还能是哪个?能让统领衙门这么看重的,当然只有阎玉山阎大帅了。”

“阎大帅不是在虞州吗,好端端的来四九城干什么?”那人道,“你不是瞎说吧?”

“哎,你别不信啊,我兄弟可是交通司长家的车夫,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再说了,阎大帅那样的大人物,他来四九城干什么哪儿是我们小老百姓知道的。”

“哼,甭管干什么,这些军阀,没一个好东西。”

“哎呦你可小点儿声,巡警还在呢。”

……

许明意并未听过阎玉山的名头,对这人自也不感兴趣,街上人群拥挤,他有些无措,更不喜欢这样多的人。他正想走,就听有人说,来了,来了,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就见街尾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军容整肃,裹挟着沙场征伐而来的血腥气,无端让人觉得胸闷不敢直视。

周遭都似静了下来。骑兵开道,护着当中的两辆轿车,许明意看着那车自面前驶过,透过窗,隐约看见坐在车窗里的男人。

他靠坐着,鼻梁高,下颌棱角分明,不苟言笑,只这侧脸便足以看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待这行人走去,巡警也散去了,街道似又活了过来。

那股子压迫感退去,许明意松了口气,身边却吵闹起来,一个说另一个踩着他了,没长眼,另一个却嫌弃对方咄咄逼人,说话难听,推搡起来。

许明意退了几步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没留意,脚下已经踏入一滩水坑里,人也晃了晃,一只手伸了出来,及时抓他的手臂,“小心。”

是闻鹤来。

闻鹤来正皱着眉,将他从水滩里拉了出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平地里都能踩泥里去。”

许明意看着突然出现的闻鹤来,没来由的,竟生出了一点委屈,“闻鹤来。”

闻鹤来:“嗯?”

二人透过薄纱,目光相对,闻鹤来捏了捏他的手心,无可奈何笑道:“就一句话,怎么还委屈上了。”

许明意没有说话,闻鹤来也不恼,牵着他的手,道:“是不是被刚才的大兵吓着了,是我不好,走吧,咱们先去把脏衣服换了。”

许明意听着他的声音,心意外地平静了下来,应道:“嗯。”

27

许明意缓过神,这才发现闻鹤来身边还跟了一个中年男人,一身短打,个高壮硕,一身跑江湖的打扮。他也在打量许明意,那双眼睛锐利如鹰,上上下下地审视着许明意,带着十足的压迫。

闻鹤来察觉了许明意的紧张,对那中年男人道:“郑叔,你先回去,我晚上再来找你。”

那叫郑叔的中年男人拧着眉,不赞同地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少爷……”

闻鹤来看着他,面色未改,中年男人只好退了一步,道:“我方才说的,少爷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我等您的答复。”

闻鹤来应了声,拉着许明意就走了。许明意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握着他手指的手掌,闻鹤来手指修长,掌心宽厚,体温高,牵着他的手时,萦绕在许明意心头的彷徨茫然都如迷雾般被驱散了,可慢慢的,又生出了另一种不安。

少爷。

那个人这么称呼闻鹤来。许明意不认得那个人,可对方身上的肃杀之气不容忽略,他指掌上的老茧,行走的姿态,都足以证明对方是个练家子,和张家的护卫一样。

闻鹤来果然不止是个戏子。

许明意心里浮现不可言说的失落,闻鹤来果然瞒了他许多东西。

闻鹤来就近捡了个酒楼,带着许明意要了一个雅间,他招过小二吩咐了几句,回过头,就见许明意已经摘了帷帽。天气热,帷帽下的脸颊微微泛红,浮了汗,他笑了一下,关上门朝许明意走了过去。

“今日怎么出来了?”闻鹤来问,他按着许明意的肩膀让他坐下,顺势就蹲了下去,说,“鞋子都脏了。”

岂止是脏了,还让污水染透了。

闻鹤来如此体贴,让许明意有些不自在,他将鞋子往裙摆里藏,刚退,就被闻鹤来捉住了小腿,他说:“穿着不难受吗?先脱了,一会儿换干净的。”

许明意抿了抿嘴唇,看着闻鹤来为他除却鞋袜的模样,不由得恍了一下神,开口轻声道:“我是来找你的。”

闻鹤来微怔,许明意垂下脸,看着闻鹤来那双眼睛,说:“我找不到你。”

许明意声音轻,也没有掩盖话里的失落和茫然,这样的情绪,闻鹤来不陌生,他曾经在许多人身上见过。闻鹤来端详着许明意,许明意和那些属意他的人一样,也不一样。他贪恋和不同的人在一起的新鲜感,他们也沉湎于他给的温存和爱,各取所需。许明意比起那些人,更好哄,他天真又身处绝境,丈夫不爱他,没人爱他。

只有自己。

这样的人,只要动了情,就会倾心交付——闻鹤来喜欢这样满溢的爱意,可也不好,断起来麻烦。闻鹤来漫不经心地想,脸上却是一贯的笑意,他将许明意脏了的绣花鞋和袜子都丢在一旁,合掌握住他白生生的脚踝,道:“找我,想我了?”

他调情似的,许明意看着他,那样的眼神,不知怎的看得闻鹤来窒了窒,竟泛起了一丝陌生的涩意。许明意蜷缩着脚趾,轻轻嗯了声。

他太坦诚,太直接,反倒让闻鹤来有一瞬间的怔愣。许明意温软胆怯,心里便是藏着十分想要,也不过展露一两分,何曾这样露骨地袒露自己。闻鹤来探究一般瞧着许明意的神情,凑过去吻他,干燥温热的唇贴了上来,许明意蹭了蹭他,低声叫了句:“闻鹤来。”

闻鹤来:“嗯?”

许明意想,说点什么呢?张靖遥——不合适,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在今天就这么冲动地出了府来见闻鹤来。喜欢吗?无疑是喜欢的,可又好像不纯粹是喜欢。问今天那个叫他少爷的人?问闻鹤来住哪儿?好像……也不知从何问起。闻鹤来若是想告诉他,自然会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说,他问来,徒惹难堪。

许明意心里乱,又有股子躁郁,他抬手抱住闻鹤来的脖子,小动物似的伸舌头舔他的嘴唇,身体也往他身上挨——再明晃晃不过的求欢意味。闻鹤来搂着许明意,没有躲避他的吻,许明意的亲吻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还记得头一回亲时,许明意浑身僵硬,舌头也不知所措,浑身都在发抖,如今那条舌头变得柔软多情,反应也不再如过去那般青涩。

一念及此,闻鹤来心头燎起一簇火,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慰和满足。

二人吻得难舍难分,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适才离开的小二,在门口道:“闻爷,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湿漉漉的舌头分开,闻鹤来和许明意都有几分动情,闻鹤来摸了摸他的脸颊,直起身便去了门边。他回来得快,手中拿了一双绣花鞋,和许明意身上相仿的藕荷色阑干裙。许明意双腮泛红,望着他手中的东西,他喜欢闻鹤来的体贴细心,可此刻,不知怎的,许明意心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另一道声音,闻鹤来做得如此熟稔,怕是已经不知道对多少人献过殷勤。他不是第一个,也许……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闻鹤来笑道:“怎么一直这么看着我,”语调一转,吊儿郎当道,“等不及了?”

许明意垂下了眼睛,说:“给我的吗?”

闻鹤来拿绣花鞋在他脚上比划,道:“是啊,这绣花鞋可不好找,得亏现在放足了,不然,只怕今儿就买不着鞋了。”

“嚯,正合脚。”

突然,许明意抬脚踩在了闻鹤来的手腕上,闻鹤来挑了挑眉,自下而上地看着许明意,眸色变得深了。

许明意道:“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鞋?”

“忘了?”闻鹤来笑了声,“咱们头一回见,我不就是捡着了你的鞋?”

许明意不吭声,却也没有收回脚,闻鹤来攥住他的脚掌,哼笑道:“再说了,要是连你多大的脚都不知道,咱俩不是白好一回?”

那个“好”字让许明意恍了一下神,他们现在是相好的,还没等他说话,突然整个人都被闻鹤来抱了起来。闻鹤来兜着他的屁股拍了一记,咬他的嘴唇,含糊不清道:“今儿怎么回事,一直勾我,嗯?”

许明意惊呼了声,闻鹤来的舌头已经侵入了他口中,二人鼻息交错,许明意没答,双腿却勾上了闻鹤来的腰。吻充斥着滚烫的情欲,许明意被闻鹤来压在床上时想,或许这才是对的。许明意今日比以往热情,闻鹤来被撩拨得上火,将手往他裙摆里探,一边吮着他的舌头,许明意也摸索着去解闻鹤来的长衫。突然,许明意低喘一声,双腿夹紧了,身体也绷着,眼睛湿润,露出情欲的红。

闻鹤来手中微顿,剥去了许明意的下裳,吩咐道:“腿打开。”

许明意迟疑了须臾,他看着闻鹤来眼中的欲念,枕着床上的枕头,慢慢打开了双腿。他下头光着,皮肉白如凝脂,阴茎已经勃起了,可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会阴的那道肉缝。那处儿泛着烂熟的红,赫然是被玩过了,湿着,微微透出潮意。闻鹤来喉结滚动,直勾勾地盯着那处,不动脑子也知道,这是张靖遥玩熟的。

欲念沸腾,闻鹤来心里却陡然涌上不快,还有几分嫉妒,这口被人肏熟的穴提醒他,许明意是张靖遥的妻子。他们欢好才是理所当然,而自己,这叫偷情,名不正言不顺。

闻鹤来的目光太直接,许明意面上发烫,羞耻得不行,可又有几分自虐一般的快意。

冷不丁的,一巴掌扇在穴口,他毫无防备地呜咽了声,想并拢腿却已经被闻鹤来按住了膝盖,闻鹤来捻了捻指上的湿意,抬手又是一巴掌,正扇在冒出头的鲜红蒂子上,他俯视着许明意,说:“张靖遥没将你肏爽吗?雨刚停,就巴巴地就来找人偷情。”

他这话里透出的冷意和斥责如同一记鞭子,抽在许明意身上,他抖了抖,咬着嘴唇看向闻鹤来,“呜……别打,痛。”

“痛?”闻鹤来微微一笑,粗粝的指腹碾磨着肉唇,不解地问,“痛怎么还流水?”

许明意:“……闻鹤来——啊!”

还没说完,又是凌厉的巴掌扇在屄口,许明意疼得弓起身,徒然地伸手去捂自己的穴,眼泪朦胧,“别打。”

闻鹤来也不恼,掌心压在他手背直接覆盖了小小的穴眼,他说:“捂什么,这是治治这口不知餍足的骚穴,丈夫肏过了还不够,还要找别的男人来肏。”

许明意仿佛是被他带着自渎揉弄那口穴似的,闻鹤来还将他的手指一并挤入穴口,引着他一起奸弄湿穴,道:“里面都肿了。”

许明意被奸得喘息不止,闻鹤来指骨粗,指腹结了粗糙的茧子,磨在穴肉上简直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弄得里头又痒又酸。不多时,他就在闻鹤来手中吹了,闻鹤来下头那根东西也顶了进去。许明意正当高潮,哪里受得住插入,双腿蹬动着想逃,闻鹤来自不会允许,按着就直接深深肏了进去。

那口穴已经被彻底肏开了,知情识趣地夹着男人的阴茎吮弄,闻鹤来忍耐不住地将许明意的腰掐得更紧,将心里那股子莫名的恼怒都一气儿发泄了出去。

过了许久,许明意才自高潮中回过神,他被肏得浑身酥软,迷离的眼神落在闻鹤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闻鹤来也垂下眼睛,四目相对,许明意支起身,亲闻鹤来的线条流畅的下颌,一口咬了下去,含糊不清地说:“我不喜欢张靖遥……弄我,只喜欢你。”

闻鹤来阴茎跳了跳,他喘了声,掐着许明意的后颈,许明意挺身迎合他愈发激烈地肏弄,半真半假地轻声说:“在和你好之前,我很怕做这事,闻鹤来,只有你能让我快活。”

喑哑的声音呢喃在耳边,再动听的情话也不过如此,闻鹤来心脏鼓动,却本能地觉得危险,他攥着许明意的肩膀将他抵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许明意却好像浑然不觉,见他停下,淫蛇一般扭动着身躯,可怜地求道:“不要停下……闻鹤来。”

他在哭求,底下的淫穴也贪婪地绞紧里头的阴茎,仿佛要榨出精水。闻鹤来脊背发麻,再按捺不住,狠狠将茎物捅入其中,也逼出了许明意颤抖的呻吟声。

二人是一道高潮的,闻鹤来射了精,伏在许明意身上,许明意抓着他结实的后背,留下了几道指印。

过了好一会儿,许明意小声地问闻鹤来,“你是生气了吗?”

闻鹤来看着面颊潮红的许明意,二人满身情欲,身躯贴着,黏腻不堪,可又有种亲密的满足感,也压下了那点嫉妒。闻鹤来说:“气什么?”

许明意抿抿嘴唇,道:“……气我和张靖遥做过,又来找你。”

闻鹤来笑了一下,咬了下他的嘴唇,说:“这不叫生气。”

“我是嫉妒,”闻鹤来看着许明意,说,“嫉妒他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吻你。”

许明意回去时,想着闻鹤来所说的话,有的时候,即便是假话,也让人忍不住去信,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万一是真的。

他走入自己的小院,将摘下帷帽,就对上了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是申嬷嬷,她正皱着眉,说:“少奶奶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许明意心中一紧,攥紧帷帽檐,道:“出去走了走。”

“我乏了,去睡会儿。”

说罢,他抬腿就走,突然听申嬷嬷说:“少奶奶,你今日出门时,穿的不是这条下裙吧?”

申嬷嬷话一出,许明意一个激灵,说:“下过雨,外出时没留意将衣裙弄脏了,临时在外头买的。”

申嬷嬷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沉声道:“您如今是张家的大少奶奶,成日往外跑,让人瞧见了,还当咱们许家养出的姑娘没规矩,教人看笑话。”

许明意听着她话中倚老卖老的指责语气,攒在心底的郁气登时沸了,他偏过头,看着申嬷嬷,牵了牵唇角,嘲道:“许家的姑娘……嬷嬷莫不是人老健忘,忘了我究竟是谁了?”

申嬷嬷没料到他竟敢还嘴,拧了拧眉毛,提高了嗓音,道:“姑娘还能是谁,自然是许家的九姑娘,张家的大少奶奶。”

许明意转身看着申嬷嬷,波澜不惊地说:“嬷嬷今天和我讲规矩,那我便也和你讲讲规矩。”

“无论我今日是许家九姑娘,还是张家的大少奶奶,”许明意轻声说,“我都是主子,你——不过是一个奴才,下人,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放肆?”

申嬷嬷对上许明意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睛,竟觉出了几分压迫,她仗着许夫人的势,素来瞧不上许明意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更是从来没将他当做主子,她又惊又怒,道:“少奶奶,别忘了,我可是得了夫人吩咐——”

“少拿大娘压我,”许明意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他冷笑一声,“你要是真在大娘面前得脸,她能把你丢来四九城?”

申嬷嬷脸色一白。

许明意说:“莫说你不得脸,就算你是我大娘的左膀右臂,别忘了,这里是四九城,不是津门。”

“我是张家的大少奶奶,打杀一个以下犯上的恶仆,再寻常不过,你说,大娘是会和我这个张家大少奶奶过不去,还是将此事轻轻揭过?”

他语调平静,似是再寻常不过的询问,申嬷嬷如见了极可怖的东西,吓得后退了两步。

许明意看着往日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老仆露出惊惧胆怯的神态,心中一阵快意,他步步退让,处处隐忍,却落得个竞相欺辱,人善被人欺,果然如此。

倒不如豁出去,反倒落得个干净利落,教人不敢爬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许明意不说话,申嬷嬷好似从来不认识他一般,仔细说来她也确实不了解许明意,只知他温顺懦弱,软弱可欺。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申嬷嬷勉强一笑,道:“老奴也是担心大少奶奶,张家规矩重,若是招来非议,只怕张老爷张夫人要不满大少奶奶……”

她未说完的话消失在许明意冷淡的视线里,许明意看着她,突兀地笑了一下,话锋骤转,点头道:“嬷嬷说的是。”

“说来嬷嬷和红玉随我大老远来到四九城,也是我的……陪嫁?”许明意咬重了“陪嫁”二字,他淡淡道,“我姓许,顶在嬷嬷头上的,也是许字,还请嬷嬷记着,主仆荣辱一体,我好,你们才能好。”

“我要是不好……”

说罢,他转身离去,刚走两步,又道,“我要洗澡,去吩咐人打水。”

敲打了申嬷嬷,不多时,热水就送来了,许明意将自己脱了个干净,沉入浴桶中。许明意始终觉得自己游离于许家和张家之外,在此之前,申嬷嬷在他面前如何,许明意都不着恼。

今天算是迁怒。

申嬷嬷和红玉不一样,她年岁长,那双眼睛毒,成日里盯着他,指不定就会看出什么——许明意走了神,他觉得自己好像愈陷愈深了,沉在张家以及和闻鹤来这段见不得光的私情里,如堕泥沼。

许明意突然想到了死,会死吗?好像死也不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可若是这一生就这么终结,许明意又有那么一丝不甘心——他要是真的死了,有幸有人为他收尸,镌刻在他碑上的,会是许明意还是许九娘?不,如果他还是张靖遥的妻子,只会是张许氏。

谁又会为他收尸呢?

许明意想起了他母亲,他娘是妾,病故后葬不进许家陵园,他只能为他娘找风水师傅堪舆,寻了个墓地安葬。他死之后,奸情不曾为人发觉便罢,要是发觉了,大抵当真不会有人为他收尸,张家还会嫌他污了张家门楣,丢去乱葬岗。

许明意胡思乱想,沐浴后愈发疲惫不堪,所幸将自己埋入床榻沉沉睡了过去。

许明意心思重,昏昏沉沉地睡到黄昏时,耳边传来隐约人声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了张靖遥,他沉着脸,杵在床边,见许明意醒了,问道:“怎么病了也不知道让人找大夫?”

许明意愣了下,开了口,才发觉声音沙哑,“……病,病了?”

张靖遥想起大夫叮嘱过的,神情有些不自在,是情事上伤着了,兼之郁结于心,又在水中泡了太久,一下子就病了。张靖遥看着许明意泛红的面颊,手指微动,到底是没有伸出去,说:“嗯,发热了。”

“大夫开了药,红玉已经去熬了,一会儿将药吃了发发汗。”

许明意算不得健壮,可也没怎么病过,这一病连自己也不曾想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在,还是他今日沐浴后穿在身上的亵衣,当即松了口气。

张靖遥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一旁搁着的小罐子,道:“精神些了自己将药抹了。”

许明意:“……嗯?”

“抹什么?”他烧糊涂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靖遥的耳朵却红透了,抿了抿嘴唇,故作冷静道:“抹那儿——”

他目光下滑,许明意也反应过来,呆了呆,二人面面相觑,好半晌无言。张靖遥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可想起昨夜的纵情胡闹,张靖遥难得的生出一点愧疚,却又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许明意望见他别扭的神情,隐约猜出到底是因着什么,心里顿时浮现心虚和忐忑,还有些无措。

许明意:“……啊。”

张靖遥别过脸,道:“逞什么强,自讨苦吃。”

许明意看着张靖遥,不知是病得不清醒,竟面无表情地道:“也不是头一回遭罪了,至少昨儿晚上不止是疼。”

张靖遥:“……”

不是头一回遭罪,以前也受过伤?张靖遥愣了下,看着许明意,他病着,黑发柔软,越发显出一股羸弱,看着有些可怜,张靖遥想起二人以往的情事,他即便对这事儿所知不多,可温柔与否却还是知道的。

张靖遥以前对许明意,实在算不上温柔。

许明意又不冷不热地补了一句,“再说,昨天晚上大少爷不是很喜欢吗?”

张靖遥哑然。

许明意这一病,张家二老也知道了,晚膳是下人送去许明意房中的,席间只有张家二老和张靖遥。

用过饭,张靖遥和二老说了声,就要离席去书房,张夫人叫住了他,道:“九娘病了,你这几日别去她房中,免得过了病气。”

张靖遥眉头一拧,道:“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病气?何况她不过是得了风寒,吃几帖药就好了。”

张夫人说:“小心些总没坏处。”

“娘,”张靖遥皱着眉,他看着面前的妇人,不知为什么,竟觉得他娘这几句话听着刺耳,他道,“许九娘不是你们给我娶的太太吗?她得个风寒,我就避如蛇蝎是什么道理?”

张夫人说:“她是你太太不假,可你的身体要紧,家里下人那么多,还能亏了她不成?”说着,又是一顿,她打量着张靖遥,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平日娘让你去她房中你还不情不愿的,如今娘让你别去,不是正合你的意?”

张靖遥噎住,说:“那不是一回事。”

“我也没说我要去照顾她,”他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她归我不喜欢,她病了就避之不及,还当咱们张家都是什么薄情寡义之辈。”

说罢,对他爹娘行了一礼就退出了花厅。

张夫人看着张靖遥离去的背影,和张老爷对视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出了花厅,张靖遥也回过了神,心下有些懊恼,他娘让他不去看许九娘,他不去便是,更何况,病了就病了,又不说了不得的病,他怎么可能会去照顾许九娘?他真是魔怔了!

张家母子之间的官司许明意不知道,他也无力去多想,吃过药就昏昏欲睡。或许是许明意的敲打见了效,申嬷嬷和红玉照顾起他更见上心,许明意冷眼旁观,也没有多说什么。

许明意这一病就是数日,连着两天都发低烧,病恹恹的。许明意不再出现在张靖遥面前,张靖遥本该觉得自己心里舒坦得很,可不知怎的,那张苍白的脸却总是出现在张靖遥脑海中,以至他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定。

这一日,张靖遥回了府,便见许明意身边的红玉送大夫走出拱门,他一怔,想,不过是风寒,还不见好吗?这身子骨也忒弱了,又不是全乎的姑娘——想是这般想,张靖遥在书房里看了半个小时的书,书页不见翻动几页,蓦地想起他新得的铜鎏金珐琅镇尺留在了房中,踌躇片刻,还是朝二人的寝居走去。

申嬷嬷和红玉都在屋外,见了张靖遥,愣了愣,忙向他见礼。张靖遥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瞟向还亮着灯的里屋,申嬷嬷思忖着道:“大少奶奶刚服了药……”

张靖遥生硬道:“谁问她了?”

“我是来拿新镇尺的。”

说罢,不再看二人,留下面面相觑的申嬷嬷和红玉。直到张靖遥进去了,红玉才小心地问申嬷嬷:“大少爷这是……来看大少奶奶的?”

申嬷嬷眼一瞪,道:“大少爷来干什么,干咱们什么事,当好差便是。”

红玉讷讷应了声,申嬷嬷却又看了看屋子,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难怪前两日那般硬气,莫不是因着和大少爷不再如以前那般水火不容了?可那又有什么用,生不出孩子,张家也未必会容他。

张靖遥进了屋子,转过屏风,就见许明意正躺在床上,他侧卧着,双眼紧闭,眉心蹙着,睡不大安稳的模样。张靖遥忍不住看着许明意,这才发觉许明意也忒单薄,因着病清减了,下颌尖,露在外头的那截手腕白而伶仃,透着股子弱不禁风的意味。

他恍了恍神,想,许明意当初嫁给他时也是这般模样吗——张靖遥发觉他竟一下子记不起许明意当初是什么样子了,也对,从来不曾认真看过的人,哪里会记得他的样子。

这么一想,张靖遥发觉他和许明意做了大半年的夫妻,他竟对许明意一无所知。

许明意本就睡得浅,隐隐约约地觉察出有人在看他,他猛地睁开眼,就和张靖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许明意还没回过神,张靖遥却绷紧了,嘴唇也抿着,欲盖弥彰道:“我的镇尺留在屋中了。”

许明意这才发觉不是在梦中,他按了按昏沉沉的脑袋,道:“镇尺……”他伸出手指一指,道,“少爷的镇尺收在柜子里了,中间第二格,你看看在不在。”

张靖遥愣了下,心头蹿过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他顺着许明意说的,果然寻着了自己收在匣中的镇尺。不止镇尺,里头整整齐齐地放着的,俱都是他带回来随手丢在一旁的东西。

都是许明意帮他收拾的?

张靖遥捏紧了木匣,转过头看着许明意,许明意已经自床上坐了起来,他穿着里衣,长发披散,褪去铅华,那张脸倒是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说是女人像,可要说是男人,倒也是个俊俏的儿郎。

这么一想,张靖遥心头酥酥麻麻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好些了吗?”

许明意没想到他会丢出这么一句几乎都能算得上是关怀的话,意外地瞧了张靖遥一眼,张靖遥如同踩了尾巴的猫,挺直了身躯,硬邦邦道:“你也算因我受的这无妄之灾——”

许明意心想,因他受的无妄之灾很多,可这一桩,倒也算不到张靖遥身上,他淡淡道:“和大少爷无关。”

许明意不咸不淡的,张靖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可他不惯也不知要如何和许明意相处,更拉不下脸面,干巴巴地杵了一会儿,说:“我走了。”

许明意没说话,也不曾察觉张靖遥的反常,他曾经无比渴望张靖遥能对他多几分温存,后来得不到,失落过,黯然过,便也就不想了。

得不到的东西,多想无益。

将睡未睡之际,许明意迷迷糊糊地想到了闻鹤来,他想,闻鹤来会想他吗?要是闻鹤来知道他病了,会不会想看来看他?

闻鹤来和许明意之间隔着鸿沟天堑,二人是春风一度,露水姻缘,不得长久。闻鹤来这两日还当真有些想许明意,想他鲜活美妙的肉体,想他和自己的耳鬓厮磨,还有他信赖的,如抓浮木的眼神。

闻鹤来和于郑议完事,已经是夜半三更了,他着人送于郑去休息,抬手端过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小叶子见了,道:“闻爷,茶水已经冷了,我再给您泡一壶?”

闻鹤来摆了摆手,懒洋洋地坐在太师椅中,他说:“不喝了,喝了睡不着。”

不饮茶,闻鹤来目光落在桌面的一盒烟上,他爱惜嗓子,鲜少抽烟,这一刻竟无端有些意动。他捻了根凑鼻尖闻了闻,问小叶子:“这两日没去戏班里,没出什么岔子吧?”

小叶子笑道:“没呢,咱们戏班子能出什么岔子。”

闻鹤来道:“太平茶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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