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沈渟渊这样问,闻清临一时有两分默然,浮在心尖的情绪很矛盾——
有些很合乎情理的愧疚,毕竟自己不但误会了,把沈渟渊这份“功劳”移嫁到了别人头上,还故意为了刺激沈渟渊,去和那位“摘了沈渟渊功劳”的人吃饭…
怎么说都好像不太厚道。
可除去愧疚之外,闻清临又清晰感觉到,此时此刻,他心底正逐渐泛起一层,极其微妙而又隐晦的——
激动。
为沈渟渊这突如其来的,好像与他往常行事风格不太一致的,并没有同自己提前商议的,略显强势的介入而激动。
可与这隐晦激动相互拉扯的,却又是理智上的些微不适——
理智上,他是真的不想欠沈渟渊人情。
种种矛盾的情绪杂糅在一起,让闻清临一时甚至难以保持一贯应有的基本礼仪,甚至没有先讲句“谢谢”,就冲口出了一句:“不是说了不用劳烦沈总帮忙吗?”
只不过话音出口,闻清临便咬了下舌尖,理智终于回拢两分,又后悔讲了这句话——
听起来实在有些不识好歹了。
闻清临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再找补句什么,却听电话那头沈渟渊已经开了口,竟又是句分明染了攻击性的反问:“既然谁都可以帮闻老师,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为什么就偏要把我这个,明明在情理中最应该知晓你的问题,替你分忧,为你效忠的合法丈夫拒之门外?
当然,后面的这句话,沈渟渊并没有讲出来。
可闻清临却好像在倏忽之间,莫名意识到了什么。
就好似冥冥之中的某种预感——
闻清临下意识抬眸,向路边看去。
于是下一秒,便隔着往来人流,同站在不远处路边树荫下的沈渟渊,对上了视线。
指尖竟夹了支烟。
火煋明灭,烟雾顺着光束氤氲而上,模糊了沈渟渊身影。
可那双眼眸却一如往常——
沉而静,像是透不进一丝光亮的海面。
分明是与平日里没有太大分别的,可当那双眸光隔着人流喧嚣,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间,闻清临却极其莫名,心尖一颤。
片刻对视后,闻清临没有回答沈渟渊刚刚那个“既然谁都可以帮你,为什么不能是我?”的问题,他直接将电话挂断了,之后大步走向站在树荫下的沈渟渊。
停于距沈渟渊半米左右的位置,微仰起头。
视线交汇,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出声。
正是傍晚下班的高峰期,往来人群匆匆而喧嚣,可这树荫下,闻清临和沈渟渊所在的方寸之地,却像是被设下了道无形结界,与外在隔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