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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入梦」

 

他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脊背放松了一些,那个裂开的神像被他随意丢在一边,沾到了撒在地上的水,像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等吧,十分钟之内,一定会有结果。

然而男人很快就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他表情有些凝重,看着表盘上的秒数加了一个数后,才又把手放下。

吴言不是耐不下性子的人。

就因为他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才对现在等待带来的过量的焦虑和急切的情绪不理解。

他下意识去看那个被丢在一边的神像——它仍旧安安静静地放在地上,那个滚在一边的头一侧脸贴着地,眼睛盯着角落,没有出现闹鬼的现象。

他盯着那处,眼睛都盯得发酸,这才眨了一下眼,重新看向表——只走了一秒。

不行,不能这么待下去,他得自救。

————————

廖宜榅自觉自己不是原皮后就没有本身的社恐尴尬劲了,他多多少少也是玩过「创世神模拟器」、「邪教档案」之类的热门游戏的,架起范儿来轻车熟路。

他倒是有偷偷问威欧希有没有什么快速让别人信服的手段——结果后者空有一个「邪神」的名头,信徒少之又少,也不知道怎么当上邪神和光明神扳手腕的。

他不擅长演讲,甚至不擅长站在人前,但那些游戏玩家的人设很擅长。

只要把属性刷上去,ai就会依据玩家一直以来的行动生成独一无二的话术,把那些面容模糊的npc说服,转化为自己的信徒。

披着黑袍的青年把遮挡视线的布料往上抬了抬,有些讶异:“真行啊。”

“你学过心理学?”他身旁的女人表情有些复杂,被青年宛如人格分裂一般的表现吓到,眼中却满是信任,“还是进修过什么传销课程?”

刚才那个人……不,甚至不能说是人,对方说话都带着神性,不带任何个人情绪,言辞恳切,把偷换概念和误导的技巧玩得神乎其神,而且恩威并施,短短几分钟就击溃了这群人的心理防线。

廖宜榅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在他的视角里,他其实什么都没说,只是想象自己切个游戏然后技能读条而已。

好消息,这些人收入他的「信徒」分类,似乎与那个神像的连接断开了。

坏消息,他又入梦了。

青年无言地看了一眼自己变成无上限的蓝条,没太当回事,顺手轰杀了神像。

异常点破碎后,所有人都会回归正常的世界。

他忽略了对自己投注炽热的视线的信徒们,精准地找到了坐在地上的一抹黑。

“吴言。”

玩家依旧是穿着黑袍的样子,他缓步走近时,过长的衣摆会飘扬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像是流动的夜空,兜帽虽然宽大,但从下往上看时,依旧能见到青年的脸。

邪教的游戏设定里玩家只是个黑袍人形象,没有捏脸环节,所以廖宜榅现在用的是他自己的脸。

他对着地上的同伴伸出手:“还好吗?”

这话说得敷衍又倦怠,像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答案是怎样的。他的手一看就没怎么受过苦,正保持着舒展的姿态递到吴言面前。

“……没事。”

“嗓子怎么了?”

脖颈被人直接触碰的感觉让吴言身体直接僵住,他脑袋里危险的警铃拉响,下巴却为了避开对方往上摸索的拇指而抬高了一些,视线迫不得已地与搭档撞上。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迟了半拍才开始解释:“在里面呆的时间太久了,不常说话,可能、有点退化了。”

他感觉后颈被对方的四根手指压了压,可能是廖宜榅的手凉,也可能是他体热,皮肤接触时他能明显感觉到那块的温度下降,最后与那只手的温度一致。

“时间没有很久。”他握住廖宜榅的手腕往外拉,脑袋的警报才渐渐平息,声音依旧有点哑,但是已经找回了说话的节奏,“你还有多少魔力?”

“很多。”察觉到已经有救援人员进入现场的廖宜榅换回了莱伊的皮囊,他一把拉起吴言,有些心不在焉——入梦后,他的注意力似乎很难集中,“还是按照原计划走吧……喔,对了,这个异常点好像跟你的情报有误差,记得写进报告里。”

本该作为锚点的吴言因为认知里被关了许久小黑屋,廖宜榅几分钟前后的变化没有对比,居然也没察觉到青年的异常,他连上网络核对着教授们观测的最新情报,低低应了一声。

大脑像是许久没有动工的机械,在略微卡壳的开端后,很快按照正常规划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了。吴言把已经被通知解除的异常点移出计划,给搭档报了新的坐标。

待按时下班回到住处时,已经到了夜晚。

廖宜榅正在抛着纪念币——大拇指的指盖把纪念币弹起,然后张手握住落下的纪念币,循环往复——跟着吴言坐电梯。

这是景点的自动贩卖机的纪念币,只是把景色印在了硬币中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色了。但廖宜榅当时觉得闲得慌,就付款买了一个丢着玩。

这个纪念币历经了一百多个异常点,接连不断地被青年这么抛来抛去,居然没有一次掉在地上过,有节奏地发出被弹出的嗡鸣。

“早点休息,我要去找一下心理咨询,有事电话联系。“吴言在门口嘱咐他,视线扫到桌子上那些扎眼的情趣用品时话都顿住了,又飞快垂下眼,“可能明天会换人跟你一起。“

——走了。

廖宜榅反手关上门,威欧希趁着现在契约者的魔力余裕新造了身体,正翻着桌上的玩具——其实只有各个牌子型号飞机杯和各色润滑液,因为数量很多,有一种琳琅满目的错觉。

“还以为你要多关心一下你的小情人呢?”邪神性子阴晴不定,有时候会乖顺得像个正常人有问必答,有时候却会莫名其妙地拱火刺两句,一点儿不担心主人瞥过来的视线。

“别乱说话。”廖宜榅啧了一声,刚刚还坐在那的威欧希瞬间被周围的空气压碎了肉身,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威欧希甚至没有感觉到痛。

邪神稀奇地看了一眼廖宜榅:“你脾气坏了很多啊。”

以往他犯贱,廖宜榅只是保持冷处理态度,或者嘴上回击一下,很少出现直接动手的情况。

青年只是用气音笑了一声,把外套解开丢在沙发上,往浴室走去——然后把威欧希跟个鬼似的扒着他的灵魂球丢出来。

“敢偷看我就试试诅咒魔法。”轻飘飘的威胁让威欧希靠近的动作顿了顿,不由得嘁了一声。

又不是没看过,怎么现在隐私意识这么强。

他重新凝出了新的身体,指尖拨弄着桌上的玩具,想到一会儿廖宜榅要自慰,于是又高兴起来。

脸会不会因为快感变红,眼睛会不会因为无措凝聚水汽?或是沉默地、安静地摆弄自己的肢体,微微泄出哼声?廖宜榅很喜欢拥抱,大概会拿枕头抱在怀里……

威欧希乐此不疲地想着,如果他有尾巴,想必已经翘起一晃一晃的了。

他与廖宜榅之间没有爱,甚至没有多少友情,像是皮肉莫名其妙被连在一起了的两个人,想要离开便会因为牵扯而产生疼痛,做什么都会被另外一个人看见——哦,这方面廖宜榅的权力比他大,毕竟对方是契约的主导,可以随时关他小黑屋。

他的手指塞进了飞机杯的内部,硅胶的渠道比肉体更软,却有一种死物的僵硬。

邪神不理解廖宜榅明显被优待的情况下为什么不直接找个人解决,而是大费周章找这种东西寻求安慰——看看吧,就他的那个搭档,只要廖宜榅肯答应,绝对跟只狗一样凑过来。

这个恶劣的讽刺并没有说出口过。

因为廖宜榅会不高兴——威欧希真不知道对方在那边能坦然接受的「主奴」阶级观念在这边为什么就不成立了,他对此嗤之以鼻,但也默契地没有在这种地方越界让廖宜榅生气。

“啪。”浴室的门打开了。

青年洗得很快,所以漫出的热腾腾的白气也不多,腰上围着浴巾,看起来有些松,一扯就能掉。他正压着白毛巾擦自己的头发,赤着脚踩着毛茸茸的地毯走过来,威欧希的视线顺着水珠划过他的全身,最终落在了因为浸湿而颜色深了一些的地毯上。

看起来很美味……冷淡的表情也很好的中和了这幅春光溢出的色气。

可惜青年完全无视了他求欢一般的视线,只是弯腰拿起一支润滑液和飞机杯,就坐在了小沙发上,垂下的眼睫让他看起来兴致不高,像是落在花瓣上休息的黑蝴蝶,连翅膀的摆动都是轻轻的。

“……算了。”廖宜榅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在一天工作之后还要分出体力去抚慰自己的做法,这才过了一天,他倒是没有马上变成之前心里压着火气的状态,没必要现在就试。

威欧希眼睁睁看着青年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放下了手里的情趣用品:……

——虽然对性爱不热衷这点让神格的影响得小了很多,但是不是有点太不热衷了???

好歹撸一发……

被廖宜榅跟医生说的话勾起了兴趣已经想象了半天的威欧希眼巴巴地看着一心一意擦头发的廖宜榅,连常常勾起的唇角都垮下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在生闷气。

“……怎么?”廖宜榅有些莫名其妙感受着契约递过来的情绪,他瞥了一眼男人,手上擦头发的动作没停,“长嘴就直说,别弄得我的心情也不好了。”

“不玩吗?”

威欧希的声音是成熟的、带着奇怪的媚气的,像是沙沙的西瓜,勺子轻轻刮过会有点点摩擦声,一压便能挤出甜蜜的水来。轻轻说话时,比起交谈,更像是十八禁影片里面暧昧的诱惑。

t到了威欧希的想法廖宜榅:……

饶了他吧,谁家好人工作一天回来大晚上还要运动啊。

“我不玩。”他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又觉得让威欧希一直烦自己不是个事,就把东西往邪神面前一推,“你玩,当助眠白噪音——声音平缓一点,不要有突然提高的声音,不可以说话。”

威欧希爽快答应了,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转头就开始挑飞机杯。

从这点来说,还挺好哄的。

廖宜榅打着哈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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