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哥哥开门
那双银灰se的竖长蛇瞳,像是浮了层雾气,覆着朦胧薄膜,在她的脑海里逐渐与宋听玉的幽邃眼眸重合。
身旁的同学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宋疏月的手臂,问:“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
宋疏月随口回了句没休息好,转头看向窗户外,雷雨一直未歇,配合着劲风,低压的乌云夹杂着迷蒙的黑沉,仿佛要冲破天际直压下来。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灾难片的前奏和世界末日的开端。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晚上,跟谢燃待在一起也没有缓解,y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宋疏月洗完澡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跟谢燃聊天,说起来也好笑,谢燃白天在学校跟她相处时,保持着高冷脸,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多说两句话耳朵都要红。
但在手机上话多的不行,发一句话都要带个小猫打滚撒娇的表情包。
落地窗被严严实实合上,帘子也拉了两三层,床头留了盏壁灯,光线澄澈温馨,窗外的雷雨声都显得没那么难捱。
一记雷鸣陡然变得激烈,直直落在耳边,屏幕上方弹出无所属号码的短信,一条接一条,提示音如佛旨纶音,忽视不掉。
和他聊得很开心吗?
你喜欢他吗?
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又是一道响彻云霄的惊雷,屏幕闪烁两下彻底黑屏。
暴雨冲刷着窗扉,打落在玻璃上像要击碎这层脆弱的屏障,侵蚀她的感官。
卧室内却一片祥和,暖se的壁灯依然照在墙壁、床头、书桌……
等等——壁灯的照s面远远够不到离床还有一定距离的书桌处。
可是,为什么那里亮起了微弱的光线?像是老旧储物柜里遗落的手电筒,打在布满灰尘的缝隙。
宋疏月握紧手机,无意识长按开机键,呼x1急促心跳剧烈,频率堪b窗外不停歇的疾风骤雨。
屏幕亮起,显现logo,仿佛刚才的诡象只是卡顿的自动关机。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去看手机,界面停留在开机白屏的地方。
——猛然昏花的屏幕,像是布满雪花点的老式电视机,伴随着微弱的滋滋电流声,宋疏月怀疑它下一秒就要在手中爆炸。
但它并没有爆炸,只是乱码,布满整个屏幕,昏花的底se,里面夹杂的文字仿佛变成了猩红的、粘稠的,像雨、像血,字符化作鲜红的血网要冲破屏幕兜头罩来。
躲不掉、逃不开,眼睛像被火灼烧,连带着战栗的身t,明明是眼前的文字所带来的炙热温度,带着要把她融化的痛苦,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躲避不掉……?那些乱码像是自动爬进她的眼球,撑着她的眼皮。
..jaiaiaka/开?dkkdkaak把kskall门、打/,ajajji符
号jsk:
窗/kakkai开/啊
。.门,妹妹||户/:桌开
gi、/给pjz
哥哥/jsja
哥哥|、
…。在xxxxihh:;/门
字符一直在变化,准确地形容,更像是融化,像滴落在雨地的红血,晕染、融合,生出新的带着殷红的yet。
到最后变成缠绕着她的蛛网,变成熟悉的汉字,一字一字显现出。
给哥哥开门。
雷声又开始轰鸣,把黑夜吞噬变成一片si寂,在这片si寂中传来分辨不清的声响。
是笃、笃、笃,敲门的声音?
还是嗒、嗒、嗒,敲窗的声音?
一团棉花堵在她的喉咙,然后被点燃,变成带着明烈yanse的火花,极速经过身t内的每个器官最终窜进脑海和心脏。
挥之不去的灼烧感蔓延在身t各处,宋疏月咬破嘴唇尝到铁锈味,使劲儿掐了掐虎口,神经末梢传来的疼痛保持着仅剩的清醒。
砰——
她用力将手中的手机甩出去,砸落在门板上发出巨大声响。
经此一遭,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t内的燥热烧灼像是被沁人的清泉浇灭。
所以这是没事了吗?
宋疏月晃了晃脑袋,看向被掐得青紫的手心,心想着,会不会是水火命格的压制,宋听玉只能在网络手机磁场上做些改变来吓唬她。
她起身想去倒杯水喝,目光猝然一紧,一gu郁气堵在喉管,她看到了——
手机安然无恙地放在书桌上!
她明明、明明,砸在了门上,怎么会安好出现在书桌上?
这副场景,就像是她从没有砸过手机,有人安安稳稳拿走放在了桌面。
“气x好大呀,妹妹。”
宋听玉清冽的声线响起在书桌后的方向,他随意站在那处微弱的,像是老旧手电筒电力不足的光线中。
他就那么看着她,长睫微垂,瞳孔黝黑不似常人,如同极缩的墨汁,肤se透着病态的冷白,眼下的小痣和青黑被衬得极其明显。
光线可以带来特定的氛围,璀璨、温暖、昏暗,甚至是暧昧的情调。
但打在宋听玉身上的那道,像是电闪雷鸣通过透明玻璃折s而上,再随着漂浮不定的风向,渺若云烟。
人遇到极致的惊吓和面临危险时,大脑会产生一瞬间的空白,宋疏月此刻就是如此。
三重大脑中的本能叫她逃离,她的身后就是房门,她机械x地后退0到门把手,握住往下压,可把手就跟焊si了一样,纹丝不动。
宋听玉散漫地把手撑在书桌上,从旁边的笔篓中ch0u出一根钢笔在指间灵巧转动,纯黑笔杆被他托在骨玉般的指节旋转几圈,像是好心开口解释。
“省点力气吧宝宝,打不开的。”
语罢,他又露出了宋疏月所熟悉的笑,恶劣的、玩味的,带着看到猎物在陷阱无力挣扎以此取乐的恶趣味。
宋听玉双手支在书桌上,向前倾身,并没有往她的方向靠近,轻声说着:“刚刚选择开门不好吗?那样就可以跑掉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在手里晃了晃,仿佛宋疏月选择开门而不是用手机砸门,顺着他的意就有逃跑的机会。
被随意捉弄戏耍的感觉太差了,宋疏月紧靠着门板,身后的坚实物t带来些许安全感,她冷声嗤道:“别这么叫我,真恶心。”
现在连扮乖都不愿意了吗?
房门处被壁灯暖h的光线照的澄莹,可是下一秒,就被寒冽的气氛袭扰,她甚至都没怎么看清,宋听玉就出现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界。
她紧贴门板,退无可退,宋听玉垂眼,眉心微皱,露出个任谁看了都会ai怜的心碎神情,语气受伤:“这么说话,哥哥可是会伤心的。”
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只保留了一瞬间,他就又g起嘴角,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看上去并没有攻击x,却说出冷若冰霜的话。
“不想好好说话,那就把嘴堵上好了。”
宋疏月身t里又燃起被灼烧的炽焰,窗外下的不像是暴雨,倒像是落在她心头的火球。
可笑的是,宋听玉身上所散发的寒意sh冷,让她忍不住想向他靠近,以此来浇灭那gu燎原之火。
身t像是被极致的感知拉扯,尚且清明的大脑告诉她要远离这个危险源,烈焰焚烧的躯t却止不住想靠近缓解之物。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宋听玉压在床上,带着凉意的身t贴近她,不再是以往的寒冰,而是清润的泉水。
宋听玉拉住她的睡衣裙角,一下一下、缓慢、轻柔地卷起,掀至x前,手指捏住堆积起的裙角,不容抗拒地开口:“咬住。”
宋疏月当然不愿意,偏过头躲开,一声不吭,紧紧抿住唇,抵抗他的动作,也抵抗着想贴上去的冲动。
“我不想用我的方式堵住你的嘴,咬住,这对你来说是可控的方式。”
宋听玉冷着声音开口,又顿了一下,眼眸微弯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柔声下来说着不带温度的话。
“别让哥哥说找她寻求答案g什么?还装模作样一问一答。
“看着我。”宋听玉抚上她的脸,把她的脸侧过来,有些强y。
“教你这些方法的人没告诉过你吗?”
宋听玉继续说着,手指下滑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跟他对视,“你就不好奇吗?只是建立起一段关系,就能命格相压?”
他慢条斯理地把腕上珠串取下,握住宋疏月的手腕把她和自己缠在一起。
轻缓的语气像在讲述一个与他不相g的故事。
“当你跟一个人建立起一段感情关系时,命理就像这上面的珠子,被串在了一起。”
宋听玉说着,手指拨动着珠子,“珠子需要绳索连接,否则只是一盘散沙。”
他突然发力扯住珠绳,和宋疏月的手紧紧贴在一起,十指相扣,勒痕显现,他和她的皮肤都极易留下痕迹。
“知道最结实的绳索是什么吗?”宋听玉语气低下来,在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气压下降,意外的有些低迷。
“是血缘啊……”
朱砂手串的绳索也是鲜亮的赤se,缠绕在她和宋听玉十指相扣的手上,如同脐带、血脉,是溢出骨r0u的深刻,从出生起就紧密相连的血、缘。
“妹妹,别拿一点微不足道的因缘所带来的命理对付血脉相连的哥哥了。”
血脉相连四字被他格外咬重,说出这些话后,黑沉沉的眸子里划过流萤般的亮se,又很快仿佛羽毛一样拂走。
毕竟,我们流着相同的血ye,我的骨血里有你,你的骨血里有我,不可分割。
宋听玉与她的手紧紧相扣,都说十指连心,他只感觉x腔里那颗一潭si水般的心脏再次缓慢跳动。
一如在阁楼的那晚,随着她的心跳和呼x1,同频共振。
“就这么想摆脱我?”宋听玉的语气极具缠绵悱恻,垂头埋在她颈窝,是个很温情的姿势,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动作,如同情人间的交颈呢喃。
可是说的话却带着淡淡的威胁意味:“七天时间,我不会再出现。”
“给你躲我的机会,宝宝。”
宋听玉微凉的唇瓣顺着她的侧颈一路流连攀至耳边,说出这句话后就松了手上的力道,把朱砂手串收回来,一圈一圈绕在腕上。
宋疏月此刻的眼神很冷,本来蜜糖般的眸仁里全是讥讽冷意,褪去往常装出来的乖巧。
壁灯闪烁两下,忽明忽暗,气氛开始演变的有些渗人,宋听玉的声音鬼魅般响起:“那么就从现在——”
“开始吧。”
话音刚落,壁灯彻底熄灭,房内陷入一片漆黑,雷声又霎时响起。
轰隆——
冷冽的闪电竟是穿过层层叠加的帘子透过来,银白寒芒打落在床头,她垂眼看去,被砸落在门板又出现在书桌的手机,现在正静静放在床边。
屏幕突兀亮起,上面的时间显示着。
三点十五。
短暂的过渡
一道青年男声混合着有些噪杂的电流传来,断断续续的,并不顺畅。
“祂赐给、我…,一朵、双生、花。”
声音忽而变得通顺起来,加上录音笔的运作,颇具年代感,像在听广播电台。
“一株二yan,竞相绽放,日久年深,其中一朵会不断地x1取另一朵的养分和jg华,直至其中一朵枯败凋零。”
说到这里,又开始卡顿,声音也有些变化,如同无人问津被淘汰掉的dvd,带着陈年的灰尘般粗砺。
“他…看我的眼神,并不像,在看父亲…”
“献予神坻,献、予、祂。”
“会成功……的,注定…会si……”
“sisisisisi会si…去si!sisi——”
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像是带着极大的怨恨,凄厉着一遍遍重复着si,去si。
随着这凄然的叫喊和滋滋不断的电流声,深入骨髓的刺痛从大脑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土而出,是骨刺亦或者利刃。
暴雨声也开始变得激烈起来,原本打在窗子上会击落一片水花,而现在一降落就顺着玻璃形成蜿蜒的水流。
宋疏月蹲下身捂住耳朵,手用力握紧笔身,想把它关掉,可她这时才发现,手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录音笔。
那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黑se钢笔。
这支笔,异常熟悉,像是在谁的手中把玩转动过,那是一双苍白又漂亮的手,玉雕般jg致。
黑与白、红与白,红与白,黑与白……
又短暂想起一些画面,大脑如故障般删除的片段像是被按了一键恢复。
他的腕上戴着鲜红的朱砂手串,可她却能透过那层遮盖看到下面狰狞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