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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名立万

 

阗资到底还是给她准备了圣诞礼物。

隔日,她吃过早饭,和阗资说了会话就要出门上课。

他笑问她:“不觉得家里多了什么东西么?”胡笳左右看看,抬眉说,“多了什么东西?”

墙是昨天的墙,电视是昨天的电视,地毯也还是昨天的地毯,她看不出差别,扭过头,撇嘴看他。阗资拉她到圣诞树下,耐心找出橄榄绿洋金点的礼物盒给她,她晃晃盒子,听得里面闷闷的金属声,拆开,果然是graff的蝴蝶项链,钻石的光像小jg灵,飞到她眼睛里。

胡笳咧咧嘴,想到阗资认真包装礼物的样子,问他:“你偷偷做圣诞老人哦?”

阗资温顺着脸,有些紧张地低声问她:“喜不喜欢?”

胡笳点点头,阗资笑了。

他帮她仔细戴上项链,手谨慎地撩起她头发,胡笳痒得笑了声。

两只蝴蝶,一大一小放着光,阗资有些羞赧又真诚地感叹说:“你就是戴什么都好看。”

胡笳用手拨拨蝴蝶,钻石让她的指尖酸酸的,她想到什么,抬头问阗资:“你不会是用攒起来的压岁钱买的吧?”阗资哑然失笑,r0ur0u她脑袋,“我是用上次b赛奖金买的,你就当是我赚来的吧。”胡笳哦了声,又问阗资说,“那你还有钱么?”

阗资难得逗她说:“没钱了你借我么?”

胡笳答:“我给啊。”

她说完,又补上句:“不过我们得把这条项链退了,把钱要回来。”

阗资看着她,他喜欢她x格里执拗的部分,言笑晏晏说:“我有钱,你不要担心。”

两人又腻了会,胡笳摘了项链,小心翼翼放在首饰盒里,手0过细腻的绒面,她侧过头轻声和阗资说:“还没有人送过项链给我。”阗资点头笑说:“那你以后每次戴项链都会想到我。”胡笳温柔说:“是这样的。”隔了会,她又愧疚说:“我好像从没给你买过东西哦。”

阗资笑着00她的脸颊,甜蜜说:“你不用买东西给我。”

过了圣诞,就是元旦。

机构里的同学都放假回家了,阗资也要回甬城。

胡笳一个人呆在上海无趣味可言,阗资便说要带她回龙湾花园住,她用脚碰碰他,他停下整理衣服的手,看向她。胡笳说:“那你也住龙湾花园么?”阗资想了想,诚实说:“爷爷这几天身t不好,姑姑也不太好,我可能要回春河湾住几天。”

胡笳听了,仰躺到床上,手和脚在被上摩擦。

“怎么了?”阗资00她。

胡笳不响,阗资又说:“我白天来陪你好不好?”

她听了,表情稍好点,往阗资怀里靠,柔亮的长发打着卷,她闭上眼睛。

胡笳不是没有家,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见李慧君,母nv之间的疙瘩未消,任何冒然的举动都会让她们的隔阂更深重,每逢佳节倍思亲,胡笳当然想妈妈,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和妈妈和好,如果外公外婆还在就好了,想到这里,胡笳不再想下去,只抬起头和阗资索吻。

某种程度来说,阗资是她的止痛剂。

次日,两人踏上回甬城的高铁,列车嗡嗡往前开。

胡笳收到吴晓乐的微信,两人上次的对话还是在她省统考那日,吴晓乐祝她考试顺利。

对于胡笳来说,吴晓乐像是一扇窗户,和吴晓乐说话的时候,胡笳会想到窗户后面的世界,会想到片场的镝灯、摄影机和机械大摇臂,她觉得自己的身t在慢慢充能,等待导演和她说三二一开始。所以当胡笳的手机跳出吴晓乐的聊天框时,她是快乐的。

吴晓乐:广告的成片出来了

吴晓乐:你在里面表现很好

吴晓乐:[视频]

胡笳把耳机分给阗资,两个人低下头,安静认真地看广告。

在寂寞的人声里,胡笳穿着宽大的运动校服,背着光,往前慢慢走。

同学笑闹着,将胡笳视为空气,他们从她身边擦过,挤她,撞她,嘲笑她。

胡笳疲惫地抬起眼,对上走廊尽头的光点,有扇门向她打开,风与光急涌出来,吹动她的长发,抓耳的鼓点撞入音乐中,节奏高涨,人声清亮,走廊波动,胡笳甩掉眼镜,向前冲刺,踏上滚动的斜纹地板,像是在登山,又像在冲浪,急速之下,所有的门向她打开,世界故障闪动,被她撕开口子,胡笳冲过暴涨的紫藤花海,稳稳拉住同伴的手,飞跃到礼堂最高点,少nv们甩开地心引力,自由地笑,胡笳的脸庞朝气如太yan,脸上的汗水也像是早晨的露珠。

手机外的胡笳有些吃惊,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变得这么动人,或说,这么有感染力。

阗资把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眼睛里是熠熠的流光。

他笑着和她说:“你要扬名立万了。”

阗资把胡笳送到龙湾花园,他收拾过房子,便又回了春河湾。

阗仲麟在春河湾的住所有些像是八角八方的官皮箱,样式端正中和,院中两棵罗汉松也是巍巍然的样子,严整,但不宽容。进门,阗资又闻得中药味,小琴阿姨正弯身整理着各se礼盒果篮,有些要退,有些可留。阗资去书房和阗仲麟问好,阗仲麟不吭声,眼皮也未抬一下,阗资稍坐了会,出去了。

中午饭前,有个眼生的中年男人过来叩门。

小琴阿姨开了门,男人站在门外,和和气气把礼送了,转身便走。

阗育敏抬眼看了看男人,又侧过去看新闻,表情冷水冰清。她知道来人是祁振广的司机。

他们分居后,祁振广明白她不喜欢见他,渐渐的也冷下来,只喊小王过来送礼,把该有的态度做好,其他的,且随她闹去。人到中年,哀哀乐乐,j毛蒜皮,谁不是憋着口气过日子,不满归不满,祁振广不认为阗育敏有这份魄力离婚。

阗仲麟从书房出来,看见祁振广送的礼。

他扭转头,又见阗育敏坐在沙发上,身上廓形系带大衣样子利落,她面上冷静,仿佛祁振广与她无关。

阗仲麟不免又要烦恼,这烦恼b他当初嫁nv还要多出几分,他手攥着拐杖,筋络浮起,咳了声问她:“振广怎么不来?”阗育敏看阗资不在,客厅只有她和阗仲麟两人,便说:“我不知道他。”阗仲麟蹙眉:“不知道他?他是你丈夫,你怎么会不知道他?”阗育敏说:“我们不见面也不打电话,他来不来,我不知道。”阗仲麟一时无言。

两人讲完话,阗启仁正好回来。

阗启仁常住北京,只在元旦和春节回来,他对甬城的事知之甚少。

家屋如战场,阗启仁进了门,便觉得有些不对。阗仲麟在阗育敏和阗资这里碰了壁,只对阗启仁有些和气态度,饭桌上,阗启仁问起阗资最近在做什么,阗仲麟抬眼看阗资,阗资温和说:“在做游戏。”阗启仁点点头,见阗仲麟面上不悦,又改问阗育敏说:“振广怎么没来吃饭?”阗育敏想着大哥并不知道她的事,只好说:“他有事忙。”

阗启仁两个问题一问,另外三人都没了胃口。

饭毕,阗启仁记着市民公园有梅花桩景展,便提议去看。

太yan明烫暄和,四人同行,阗仲麟腿脚不便,子nv都避让着他,半护半跟,走在他后面。

公园的古戏台庭院里是热闹光景,单看梅桩就有几种式样,苏派传统劈梅桩,枯g梅桩,老梅桩,其中,劈梅桩意思最好,乃是截去果梅树冠,对劈为二,上接玉蝶,g0ng粉,正是时来运转,枯g上爆出星星点。阗仲麟看了喜欢,内心默默赋诗。对过,是玉生香,寄春君,白花魁,颜se不一,有密有疏,浓的浓,淡的淡,青苔软哝,主g粗哑,俏neng的新枝上蹿满花骨朵。阗资喜欢长挑挑的雪玲珑,他认真拍了,给胡笳传过去。

出了公园,阗仲麟在街口花市上买了三盆金台玉盏。

一盆他自留,另两盆送了阗育敏和阗启仁。四人回了家,离开晚饭还有段时间。

阗仲麟坐在沙发上看国际新闻,阗资他们陪着。新闻播完之后是广告,公益广告,可口可乐广告,苹果广告,还有,胡笳的广告。阗资看胡笳出现在ye晶屏电视上,看她奔跑,跳跃,欢笑,大大方方对着观众念广告词,鼓点让阗资耳鸣心跳,电视的光投到他脸上,照出他的欢喜和ai慕。

四十五秒的广告,阗仲麟看了个开头,就认出了胡笳。

阗育敏也认出了胡笳,她只见过胡笳几次,对她的样貌记忆深刻。

胡笳举手投足都是倔强的神气,美得像画报,或说像电影演员。阗育敏不奇怪阗资会喜欢上胡笳。广告放完,阗育敏看了阗资一眼,阗仲麟捕捉到阗育敏的视线,疑心她早知道阗资在谈恋ai,只是不和他说,他心里的不满又多一层,简直像在开su。

晚饭,祁振广仍是没有来。

阗启仁问到祁振广,阗育敏回话口吻淡淡的,他便也猜到他们之间有了什么。

饭后,阗仲麟把阗育敏叫进书房,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的婚姻,阗育敏还是老态度,坚持要和祁振广分居,讲到后来,阗启仁也走进来了,阗仲麟叹气劝到:“你现在都是三十六岁的人了,做事也不考虑后果,分居,传出去多不好听。”阗育敏说:“现在夫妻分居的很多,我们分开住,方便我,也方便他。”阗仲麟问:“那你打算和他分居多久?”

阗育敏老实说:“不知道,也许两年,也许更久。”

阗仲麟蹙眉:“两年你都好和他离婚了。”

阗育敏索x说:“我想离。”

父亲和大哥都是一愣。

阗启仁和阗育敏的关系稍亲近些,问说:“好好的,怎么就要离婚了?”

阗育敏答说:“我和他合不来,不适合在一起过。”阗仲麟冷声说:“你们结了十年婚,再有不合适的地方如今也合适了,要真是不合适,你谈恋ai和结婚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同意你离婚。”阗育敏听了,心里冷了半截,她和父亲对话,父亲最常说的就是我不同意,我不赞成,你太脆弱,以上三句,句句为她好,句句不是好话。

阗启仁叹说:“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阗育敏已被父亲的言辞伤害,低头说:“说话不投机,自然就会吵起来。”

阗启仁听了,当真以为他们是有了口角才闹成这样,他温和劝:“夫妻之间,有些磨擦很正常,我跟你嫂子也吵架,过几天就好了,你搬出来也好,可以冷静冷静,但像离婚这种气话还是不要说——”阗育敏抬头,截住阗启仁的话:“我说的不是气话。”

阗仲麟气得问她:“那你想怎么样?现在过去和他提离婚?”

面对父亲,阗育敏慢慢红了眼圈。

她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

过去,她念小学的时候,班里同学知道她父亲是厅长,私下便叫她官小姐。

她是班长,免不了要帮老师管纪律,每次喊安静,有几个讨厌她的男生就笑着捂嘴说:“官小姐又在打官腔了。”阗育敏心里有只小猫在哭,她想,他们懂什么?她父亲对她的关心从来很少,她不觉得他是官,更不觉得自己是官小姐。

后来有次,他们把她的书包藏在垃圾桶后,等她把书包翻出来,亮面b0艮第红的书包皮上全是乌黑肮脏的刮痕,擦不掉,洗不g净。阗育敏心里荒凉,最担心的是被家人看出她在学校被人欺负,她眼泪水往下落,哭着问那些男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们听了,怪声怪气说:“不会吧,真哭啦?官小姐,难道你要叫你爸爸抓我们吗?”

她回了家,家人看见她肿成杏子的眼,又看见她的书包,猜出了大概。

阗仲麟下了班,听了她妈妈的讲述,上下瞥她两眼,问说:“那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阗育敏摇头说不知道,阗仲麟的脸背在光里,她觉得爸爸离她好远,他说:“别人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你,要么是你班长工作没有做到位,要么是你在什么地方叫他们不开心了,你明天去学校好好和他们谈谈,g0u通g0u通,坚强点,小孩子的事没有那么难解决。”

阗仲麟把话说完,便背过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阗育敏麻木地站了会,满心荒芜。

那天,她回了房间,眼睛像是连了数学题里的大泳池,放水放个没完。

阗仲麟冰冷随意的态度b她的同学更让她难过,他是她的爸爸啊,他为什么不帮她?

想到这里,阗育敏呜呜哭出声来。阗培英刚下了晚自习回来,听到妹妹在哭,无论如何也要挤进房间看看她。看到阗育敏哭成泪人,头发丝丝缕缕贴在憋红的脸上,他温柔下脸,轻声问她怎么了,阗育敏磕磕巴巴说了,阗培英气得瞪眼,“这帮小混蛋敢这么欺负我妹妹!明天我跟你去上学,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隔天,阗培英翘了课,站在校门口逮人。

阗培英让阗育敏把那些男同学一个个点出来,他训过他们,又紧紧逮住他们,不肯放走。

阗培英生得高大,浓眉皱起,眼神森黑,实在很吓人,有个男孩子呜呜哭出来。阗培英又怒喝他说:“你还好意思哭?不许哭!”男孩咬住嘴唇,委委屈屈,声音从外放变成静音。等他把欺负阗育敏的团伙抓齐了,他便像牵大闸蟹似的,牵着这串男孩去见老师。

“你这老师怎么当的?我妹妹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你也不管?”

办公室里,阗培英带着怒气质问老师。

后来,再没人喊阗育敏官小姐。

现在,阗育敏站在书房,面对父亲和大哥,她想着阗培英,心里更酸楚。

如果阗培英还在,他肯定会轻声问她怎么了,他肯定会冷着脸找上祁振广,他肯定会支持她离婚。他和她到底是家人,家人的意思就是不论发生什么,阗培英都会理所应当地站在她身后,不讲道理地保护她,家人应该是退路。

阗育敏攥紧手,心里荒芜。

阗启仁被夹在阗育敏和阗仲麟之间,仿佛夹心饼g,左右冒头。

他絮絮叨叨劝:“爸,您先别着急,有话好好说,事情还没有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嘛,育敏你也是,好好的说这些,你现在也快四十岁了,这时候离婚不现实,你想想,你现在和他离了,将来后悔了怎么办?老了怎么办?谁照顾你?”阗育敏听得头疼,只想快点出书房。

三个人在书房里耗了几个小时,各说各的,浪费许多口水。

阗育敏出了书房,心里好似憋着gu气。

阗资坐在客厅看静音电视,远远听着书房的动静,心里猜到姑姑和姑父生了嫌隙。

他轻声叫住姑姑,拿出个用n油se雪梨纸包得jg巧的礼物给她,天使蓝缎带软软的,阗育敏垂下眼,心里像含了块甘草糖,阗资笑着和她说:“姑姑新年快乐,这是礼物,回去再拆。”阗育敏哑声说好,笑了笑,和阗资说:“新年快乐。”

回到家,阗育敏拆开礼物包装,桃心脸非洲面具安静躺在里面。

她把面具举起来看,只觉得这面具好俏皮,圆眼睛中间是小小的黑点,倒像是八大山人画的白眼小鸟,内有无限趣味。

阗育敏把阗资送的面具同阗培英送的面具挂在一起,面具一大一小,一动一静,实在诙谐,看着看着,阗育敏眼眶酸热,她知道她是有家人的。

姑姑走后,阗仲麟又和阗启仁在书房说了会话,方才歇下了。

阗资看着新闻频道,阗仲麟拄拐走过,不和他言语,大约还是在气头上,只把阗资当作空气搁着。阗资关了电视,冲过澡,回房间和胡笳通电话。胡笳那里听起来有些乱糟糟,她说话声调也懒懒的,阗资说两句,她回一句。阗资坐在床边擦头发,心里想念她。

他低眼说:“佳佳?你在忙么,怎么不和我说说话。”

胡笳下了车,两步并一步走:“我在陪你说话呀。”

他听出她在外面,又问:“你在哪呢?”

胡笳握着手机低声笑,不回答。

时间近十点,阗资有些担心,商量说:“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过来陪你,好不好?”

胡笳紧了紧身上的挎包,娇蛮说:“我不要。”阗资以为她是贪玩,他也不说什么了,快速换了衣服,说要出门找她。胡笳憋着笑和阗资说:“傻不傻呀,你先别出去,到窗边站着。”阗资朝窗外看看,外头也无月亮也无星,他不知道胡笳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也乖乖照做。

阗资难得犯迷糊,温吞说:“我站好了,你要让我看什么东西?”

胡笳弯下去,捡了粒小石子,朝明亮的窗子丢过去。

阗资听到有石子打在窗上,像是雨声。

胡笳笑问他:“看到我了吗?”阗资打开窗户,看下去,胡笳站在围墙外朝他咧嘴笑。

她穿着温暖厚实的大衣,长发缱绻,脸庞明亮,像是倒生的月亮,从他的庭院升起,照亮他,阗资几乎呆滞地盯着她看了会,欣喜又不可思议地问她:“你怎么找到我的?”胡笳握着手机,仰头看他,笑着说:“我看过你购买记录上的地址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

阗资笑了:“不会,我会觉得你像yan台下的罗密欧。”

胡笳甜蜜地损他:“你说话好酸哦。”

阗资急着下去接她,胡笳倒叫他别动。

她在楼下,做过准备运动,撑着低矮的围墙做了个侧翻,跳进来了。

阗资看得心惊r0u跳,忙赶下去给她开门,轻手轻脚拉她进卧房,反锁好门。

胡笳对上阗资紧张的眼神,笑了声,捏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慌啊?我们又不是g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阗资想到睡在对面的阗仲麟和阗启仁,他们不是天理不容,而是人不容。

阗资房里开了暖气。

胡笳渐热,和阗资吻了会就推开他,从挎包里翻出睡裙换上。

阗资耳根发热,垂下眼,不去看胡笳换衣服,胡笳在心里嘿嘿笑他。

她身上这条睡裙是阗资买的,真丝顺滑垂坠,随她扭动,像是光与电的造物。

胡笳缩到床上,阗资坐在边上陪她,她抱玩偶似的抱紧他手臂,两人轻轻说着闲话。换了个环境,他们都有些拘谨,阗资看了她一会,含笑说她好像是《后窗》里的格蕾丝·凯利,带着睡裙和拖鞋来男友家住宿。胡笳听了,抱怨他现在的房间无聊,连电视也看不了。

阗资吻吻她耳垂:“房里有电脑,你要玩么?”

胡笳摇摇头,窝在阗资怀里,漫漫地打量他的房间。

这房间显然只供阗资学习和睡觉,房里布置严肃到有些古板,像个老学究。

墙上挂的是枯木怪石图,书架上装的是世界图书出版公司的那套h皮数学教材,阗资幽默地和她介绍说:“这是我的h书。”胡笳哈哈笑,又捂住嘴,怕他爷爷和大伯听到,她和阗资额头抵着额头,偷乐。她蹲在书架前看了会,发现他也读文学理论,从《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读到《镜与灯》,又读萨义德和居伊·德波。

胡笳感慨说:“你好厉害,读那么多书。”

阗资说:“应该是写书的人厉害,我只是书呆子。”

两人躺回床,胡笳侧头问阗资:“那你平时都在房里g嘛呢?”

阗资认真回答:“学习和睡觉。”胡笳等他说下去,阗资倒没声了,她发问说:“没啦?”

阗资想了想,“认识你之后就会给你发微信,和你打电话。”胡笳蹙眉说:“怎么我也是你生活的一部分。”阗资温柔点头:“你是啊。”他对上她的视线,胡笳觉得自己像是在狭小而安全的温泉里,她很自然地和阗资接起吻来,他圈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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