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背过身系鞋带时,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老李急着去外头鸡圈里看看状况,闻声头也没回:“妈!我都跟你说了,真的没什么大事。你老人家年纪大,就不用跟过来了,好好在家休息……”
说到一半,他话音戛然而止。
老李突然觉出不对。
这脚步声太稳健,太有力。而他家里那老母亲不仅上了年纪,腿脚还不好使。每走一步,都要歇一歇,喘口气。
这样的老人家,即便是状态最好的时候,仍走不出如此矫健的步伐。
不是母亲,那会是谁?
儿子还太小,走路还不太稳,妻子又在他身边,从始至终没挪过位置。所有人的可能,都被逐一排除了。
那这个脚步声……是谁的?
老李心里咯噔一下。
这一刹那的想法,让他瞳孔骤地缩紧,猛然回头。
只见,一把钢刀,正架在他母亲遍布颈纹的脖子上。刀刃磨得锋利铮亮,反射着灯管冷锐的光,针一样刺着他的视网膜。而他身旁的妻子,也正抿着唇默默流泪,噤若寒蝉。
妻子那双眼眸,在惊恐中大睁着,一瞬不眨地看向客厅里的不速之客。
只因那人的手上,抱着他们挚爱的儿子。
他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从身到心,都那么脆弱稚嫩。随便使点劲,就能杀死他。
屋子里沉寂得令人害怕。空气凝固肃杀,唯有恐惧四下流窜蔓延。而这个过分年幼的孩子,还一无所知,正缩在那人怀里,“咯咯”地冲着他展开笑颜。
婴孩的笑容纯真又懵懂,只是此时此刻,哪怕再明媚温暖的笑靥,也融化不了入侵者的铁石心肠——
以及他手里的剔骨尖刀。
供品头颅1
那夜的村庄颇不安宁, 流浪的野犬狂吠了一夜。
无休无止。
每一声嚎叫都高亢短促,似欢似悲,令人不寒而栗。
村民被杂乱的犬吠声吵醒时,天边还是鸦青色。田间弥漫的晨雾尚没散开, 他扛着锄头, 走过坎坷不平的土路,踏过湿漉漉的田埂, 停在了老李家院子的铁门外。
那扇铁门毫不设防地敞开着, 门里飘出淡淡的血腥。
“老李,你怎么也这么早出来啊。”村民耸动了几下鼻尖, 以为是有人出门,于是探了半个头进院里:“咋味儿这么大, 这是杀了鸡还是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