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海:“不然呢?”
“依我看,你审人是假,自虐是真。”宋冥面无表情:“哪种审人需要不轮换,不休息,滴水未进?更何况,疲劳审讯这招对一个嫌疑人有没有用,你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刑侦队长,花了十几个小时,还不够看出来吗?”
看不出来就有鬼了。
致命殷红13
齐昭海正欲离去的脚步一顿。
他停住了。
审讯室里那个劫匪是“二进宫”, 惯会耍赖皮。明明止痛药也吃了,冰袋也敷了,一被逼得紧些,他依然捂着包扎过的伤口装疼卖惨, 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这人有多难搞, 齐昭海不是不知道,只是总想再试试。
而且……
“你把这种自虐当作什么了?自我惩罚吗?”宋冥把他心里头那点想法, 毫不客气地揭开。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虐待自己, 就对得起那么多死者,对得起云程市吗?”她冷笑着反问:“成为一个刑侦队长有多不容易, 你最清楚。花了这么多时间,学了那么多本领, 攒了那么多经验,最后既不是带着一身光荣退休回家安享晚年,更不是在和犯罪分子的斗争中光荣殉职, 而是把自己折磨得猝死的, 我就问你, 你甘心吗?”
宋冥反问句里每一个上扬的尾音,都仿佛尖利的铁钩。
一钩子下去, 连血带肉。
直击灵魂。
齐昭海被她骂得气势都弱了一层:“我只是……不敢停。忙起来,至少心里能好受些。”
这次惨烈的失败,对齐队长来说,委实是职业生涯中一场极强烈的打击。
不仅他,整个刑侦队都是如此。
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沉默蔓延着,宋冥好半晌没启唇:“要说错, 这件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有错。”
她瞳孔里的光色变得很淡,雾蒙蒙地笼在那里, 黯然而虚无:“我的错,没能够早些发现,那些劫匪目光里的疑点。哪怕早个几十分钟告诉你,我们都能及时调整方向,说不定能够救下银行里的人。简副队也在责怪自己,责怪他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到那可能是陷阱,还拉着你筹划逮捕事项,最终导致大部队被错误地调离。樊甜恬也在自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做事没有利索一点……”
说完这段话,宋冥稍停了一下:
“每个人都在自责,都在愧疚,但现在自责有用吗?”
终日陷在自我谴责与悔疚当中,何尝不是一种受感情因素影响的表现?有人敢保证,这种影响不会降低办案效率,不会减少判断能力?
越到这种时候,他们越不该感情用事。
“现在劫匪还没抓到,死者的仇还没报,还不到我们可以放任自己,沉浸在失败里的时候。”宋冥的话音清冷却坚定:“比起我们的愧疚,民众更需要我们将那群劫匪绳之以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