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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这皎月是他自己不要的,就怪不得被野狗叼走。”

 

夜深人静时,靳尘翻窗进了越初云的卧房。

越初云没睡,听见声响掀开床幔,知道是靳尘,朝他招了招手,又自顾自往里面挪了一些。

靳尘把外衣脱了挂在一旁的衣桁上,也上了床,两个人并排躺着,倒像真夫妻。

“丹书没有为难你吧?”越初云很亲昵地把下巴抵在靳尘的胸口。他知道丹书嘴硬心软,不过是在明知故问。现如今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是丹书,一个就是靳尘,总归不想他二人心生嫌隙。

“没有,他还说以后会帮着我们。”靳尘摸了摸越初云的脸,忍不住亲了一口,“皎皎,你对他好,所以他也对你好,只是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总归不是个办法。”

靳尘对他俩的事不再是云里雾里,可即便知道利害,也想着寻条出路,“跟我私奔,敢不敢?”

“当然敢。”越初云点了点头,“但如若想光明正大的,我就不能和你私奔。”

靳尘从不敢想这些,不明所以地问,“这要怎么光明正大?”

“我与他和离。”越初云想得再简单,如今他是有夫之人,与靳尘自是偷情,可当初没了孩子,他就打定主意要和离,是薛琮不愿被人当做负心人,才做了这么些门面功夫。

即便薛琮是真心对他心生愧疚,在越初云眼里也一文不值,他性子一向温和,却在这方面很果断,看清了就是看清了,不是那等会藕断丝连的人。

“他若不肯呢?”靳尘用手掌捧起越初云的下巴,二人四目相对,“他要是肯,他就是个傻子。”

在靳尘心里,薛琮本就是个傻子,出身高贵,生得也仪表堂堂,却是脑袋空空的睁眼瞎,放着这样好的皎皎不要,一心只有其他人。

既然这皎月是他自己不要的,就怪不得被野狗叼走。

“是你才会瞧我百般好,他另有心上人,我于他而言不过是负累。虽说往事不可追,但让我放下失子之痛,我做不到……只是如今我也算不上对得起他,不如早些分开,各自安好。”

偷情这回事免不了就是共赴巫山,如今的越初云,早就和靳尘睡了不知多少次,与贞洁二字当真是毫不相干。

他对这方面是有渴求的,到了床上也不像是良家子,说罢欢爱二字,除了肉体欢愉,更多的是借床笫之事互诉衷肠,倒没什么值得羞愧。

再说靳尘才多大年纪,尝了几日坤泽的销魂滋味,又爱惨了越初云,自然会痴迷。只是他二人喜欢做这事,不全是因为欲海沉沦,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对方。

此时二人同床共枕,想得只是长相厮守。

交颈,亲吻,缠绵……

靳尘的嘴唇一路往下,很快又让越初云的脸泛起红晕。

“阿尘……”越初云制止了靳尘,“你不用这样……”

这种事情大多是坤泽服侍乾元,越初云自是知道这样能教自己欲仙欲死,可终是对此有所顾忌,怕靳尘并不喜欢,是为了取悦自己才这样。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舔你这里吗?昨天弄得太厉害了,都肿了,今天不能再做了。”

越初云红了脸,他在靳尘心中是这样的淫娃不成,一日离了他那东西就不成?

“混说什么,又不是天天都要那样,今天就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的。”

“可我这样你很舒服,每次都叫得很好听。”靳尘没懂越初云的心思,用手掌将越初云欲合上的双腿掰开,低下头又用功起来,发出“啧啧”的水声,他其实挺喜欢这样对待越初云的,毕竟他什么都没有,要是这方面都无法取悦越初云,那越初云凭什么跟他呢?何况那处地方那么嫩,又那么销魂,他爱都爱死了,他从来也没有大多数乾元的尊卑观念,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乖,我弄到你舒服为止,等你好了之后,我抱着你睡。”

“啊……”越初云低声呻吟起来,这滋味实在太妙,实在是……欲罢不能。

靳尘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这点子功夫也是日益精进,没多久就让越初云高潮迭起,眯着眼睛,神情恍惚,看起来像软绵绵的。

靳尘又把越初云抱在怀里亲,刚刚温存时衣带被解开了,却没褪去,他一动作,越初云的里衣便顺着肩膀滑了下来,这般模样,倒是更添风情。

看得人硬硬的。

“阿尘。”越初云被那东西顶到了腰,知晓靳尘起来了,便抬起一条腿,示意靳尘动作。

“不了。”靳尘舔了舔嘴唇,他怎么会不想要越初云,但昨夜是真的干狠了。

“那我也用嘴帮你。”越初云说着就要起身,被靳尘按下了。

“别。”靳尘摇了摇头,“不用的。”

靳尘光是听越初云这么说就很高兴了,可越初云对他来说是天上明月,岂有染尘的道理,“你什么身份,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怎么这样,你都不嫌我,我怎么就不能帮你了。”

“为你做这种事情,我乐意,但要你做这种事,我不乐意。”靳尘亲了亲越初云的脸,见他不高兴,又捏了捏他的耳垂,“皎皎,别置气,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舍不得你做这种事。”

越初云不说话,仍旧不乐意。

“好了好了,你用手帮我行不行,你摸摸它。”靳尘说着就拉越初云的手去摸自己的下身,那处当真是又硬又涨,越初云才碰到,耳朵就红了。

“不是进都进去过了,怎么还这么害羞?你快摸摸,我忍得难受。”

“唔……握不住……”越初云确实不擅长做这种事,在靳尘的引导下才学会手法,他那双手又软又滑,用来抚慰也是另有一番风味,可惜功夫却是不行,最后弄得手都酸了,靳尘才泄出来。

这是在越初云屋子里,半夜靳尘也不方便烧水,只有一盆备用的净水,靳尘就找了手帕沾水给越初云擦了手,然后才回到床上准备睡了。

越初云枕在靳尘胸膛上,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掌在靳尘肩膀上比划来比划去的,靳尘当他还没尽兴,咬着耳朵给他说了几句荤话,他听了之后在靳尘胸口轻捶了一下。

“又混说,哪里是不规矩,我是想量你的身形,给你做件衣服。”

“丹书拿了那么多衣服给我呢,哪里还需要新衣服,你别做了,做衣服多累啊。”

“不累,那么简单的事,有什么累的,丹书给你的是成衣,不是照着你身形做的,穿着多少不合身,我给你做就不一样了,保管合适,何况我也不是做普通的衣服……”

“那是什么衣服?”

“成婚要穿喜服的,我有一件,你还没有呢?”越初云之前问靳尘愿不愿意娶他,可不是随口问的,他是真的上了心,盼着总有一天要和靳尘拜堂,要让靳尘掀他的盖头,要喝合卺酒。

“皎皎……”靳尘想到越初云以前受的委屈,心里一酸,“好,那你给我量,我一定穿。”

越初云量着量着就眼皮打架,倒在靳尘怀里睡了,靳尘也乏了,却不敢睡得太熟,在天亮前他得回去,他和越初云只能做半个晚上的夫妻。

这样偷偷摸摸的甜蜜日子,一晃就过去了,许是有夜靳尘走的时候窗没关好,越初云着凉了,这一病,没办法参加薛琮的纳妾礼。

他到底是正室,若不出席,恐旁人猜忌,可拖着病体去,也不好看,思来想去,便拿了世子内君的服制,让丹书穿了代他去。

他其实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薛琮和两位侧君还以为这是什么下马威,陆氏倒是乖乖给丹书跪下行礼了,可没想到公子无垢觉得这是羞辱,万万不肯,和薛琮拜了堂便回了自己住处,被老侯爷知道之后,说他没规矩,罚他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

丹书回去跟越初云绘声绘色说了一通,越初云却兴致寥寥,他对这些实在是太在意,丹书担心他是心里还惦念着那个没了的孩子,才全然不想听公子无垢的事,也不再多说。

回想起来,越初云和公子无垢间有杀子之仇,二人却连面都未曾见过。丹书这次得见公子无垢,确实是懂了薛琮为何会这样死心塌地,这样一等一的容貌,超凡脱俗的气质,谁能想到会是乐人出身。眉宇间还尽是高傲之态,别说不愿给他这个下人行跪拜礼,怕就算是越初云真的去了,他也不见得会卑躬屈膝。

只要是休沐的日子,靳尘都会出去摆摊卖那些草编的东西,销路总是很好,虽然挣得不多,但对于他这样逃难来的东澹人来说已是很知足。一日他在市集上看到一个僧人化缘,由于自己挨过饿,便给人家买了碗素面,他也不认识人家,没想到那是城北泓元寺的伽叶大师。

越初云在房中练字,太专心致志,连靳尘从后面抱住他都没察觉,回头又看见靳尘剃光了头发,惊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靳尘忙抱住他哄,“皎皎,别怕,是我。”

越初云仔细瞧了瞧靳尘的光头,有些不悦,“没事你剃头发做什么?要出家不成?”

“师父说我每日去他那练功,他每每看见我这烦恼丝就心里不痛快,索性帮我剃了。”靳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顶,“剃了也好,夏天到了凉快。”

靳尘在市集上与伽叶大师有了一“面”之缘,临别时他留下一串佛珠做谢礼,让靳尘得空去泓元寺找他。迦叶大师云游四方多年,回到熠都许多人便不认得他了,放到十年前,不知多少达官显贵想拜他为师。只是这样也好,他觉得与靳尘有缘,愿教授一二。

伽叶原本也只是想教靳尘些功夫防身,岂料发现靳尘骨骼惊奇,极适合练武,便主动问靳尘是否愿拜他为师,靳尘自然愿意,当即跪地磕了头,又犹豫不决,问伽叶是否介意他是东澹人。

伽叶哈哈大笑,说他才不管靳尘是什么人,拜了师就是他的好徒儿。

自此,靳尘每日早早劈完了柴,都要从城南赶到城北,伽叶不止教他功夫,还教他认字,让他多多诵读经文。

靳尘一向好学,对待这两件事都很认真,对伽叶也极度尊敬。从前肚里没食,为了一口吃的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如今衣食无忧,心里又牵挂越初云,自然也不想再做浑浑噩噩,无知无昧之人。

只是这样一来,他待在南苑的时日就少了许多,有时练武累极,甚至直接宿在伽叶的禅房内,翌日一早才赶回南苑。

越初云对此甚为不满,又很羡慕靳尘可以出去,但凡他是个乾元,也不至于日日困在内苑。

越初云喜怒形于色,靳尘心细如尘,怎会不查,开口哄道,“师父今日帮我剃头发,还问我愿不愿意出家,我说我有心上人,早晚是要成婚的,不能出家,皎皎,你在写什么?”

靳尘低头一看,十个字不认识五个。

他指着那些不认识的字问越初云,越初云却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诉他。

这是表达想念情郎的诗句,他还在生气,怎可能告诉靳尘?

靳尘也不啰嗦,直接就打横抱起越初云上了床。

“你个小和尚做什么?”越初云不自在地看着靳尘,“回你的柴房去。”

靳尘知他口是心非,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明知故问道,“皎皎,你真想我走?”

“你走你走。”

“那我真走了?”靳尘佯装要走,又被越初云拉住了衣袖。

越初云羞于出言反悔,便带着怨气地看着靳尘,靳尘知道见好就收,忙去亲越初云,一来二去,两人又如胶似漆一般。

越初云趴在靳尘的胸口,“你就这么喜欢跟着你师父学武艺吗?”

“喜欢。”靳尘眼睛亮亮的,“师父待我很好,不止教我功夫,还教我读经认字,给我讲解佛法,皎皎,那当真是大智慧,让人心平气和,欢喜自在,我自然知道你也待我很好,可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看靳尘这样子,越初云心生惭愧,他与靳尘是情爱,而迦叶大师给靳尘的,却是传道受业解惑,怎能相提并论,他也断然不该为此拈酸吃醋。

即便靳尘为生活所迫,走过几年歪路,干过小偷小摸的事,但仍然一心向善,有迦叶大师这样的长者悉心教导,是再好不过了。

“你喜欢那就常去吧,说起来你有没有给大师拜师礼?”

“拜师礼?”靳尘听得坐了起来,语气带着自责,“我不懂礼数,不知道要准备拜师礼,皎皎,该送些什么好?”

“你也别放在心上,依你师父的性格,自然觉得你在市集上请的那碗面便是拜师礼,也不会计较这些,但我们北泽尊师重道,总是要给拜师礼的,一来你没有金银,二来迦叶大师是出家人,不在乎这些俗物,这样,你去市面上买些布料回来,我替你做些鞋袜,对出家之人来说这些东西是最实用的了,只是不知道你师父的脚多大。”

“这个容易,明日我留心些就是了,皎皎,你真好。”

过了几日,靳尘向迦叶大师送上自己的拜师礼,礼轻情意重,这些东西又实用,迦叶大师觉得甚合心意,还夸手工好,针脚密,不像市面上买的那些,问是不是靳尘心上人做的。

靳尘点了点头,在师父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迦叶大师笑他,问什么时候把心上人带来给他这个师父瞧瞧。

靳尘倒是想,只是在师父面前也不好妄语,便只说还没到合适的时候。

迦叶大师看他这个不自在的反应,隐隐觉得不对劲,只是他一个四大皆空之人,对这些情爱之事也不便过问,仍然像往常教靳尘练武与念经。

泓元寺有个规矩,来学佛法和武艺之人都要在寺里干活,或是洒扫,或是为僧人洗衣做饭。迦叶大师知道靳尘在大户人家做工辛劳,便说免了这些功夫,但靳尘每日还是会在练完功之后劈柴生火,亲手给迦叶大师做一餐斋饭。

他手艺好,即便是粗茶淡饭,也能做得有滋有味,伽叶感慨东澹人既能吃苦又手巧能干,天可怜见,生在了如此乱世。

“师父,你去过东澹吗?”

“十年前去过一次,泓元寺不缺香油,那时东澹在打仗,又闹饥荒,听闻百姓易子而食,我便随师父和师兄弟一起去布施,结果遇上流民,抢走了我们的干粮马匹,还杀了我两个师兄弟。”

靳尘低下了头,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东澹人的确干得出来。

“徒弟,即便如此,为师也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是东澹百姓天性本恶,你也不要这么觉得,只是世道所逼而已,你也是东澹人,不就很好吗?”

“师父,从前我为了活命也偷过东西,我……没你想得那样好。”

“偷过便偷过了,以后别再犯就行了,行将饿死的人呐,和牲畜没有分别,像我等生在太平盛事,幸运如斯,又能置喙什么?何况你从前既不识字,也不懂佛法,朝不保夕,行差踏错也是难免。如今识了字,也懂了些道理,就应该知道人活在世,不是指着一口吃的就行的。”

靳尘点了点头,“师父,我明白的。”

他嘴上说着明白,心里却闷闷不乐,他和越初云做出偷情之事,与猪狗之辈没有区别,若让师父知道了,定是会失望的。

刚和越初云在一起那会儿,总像两只贪吃的馋猫,恨不得终日在床上厮混,如今靳尘每每想到越初云是他人的妻子,便会分神。

越初云也察觉到他不专心,事后问他怎么了,靳尘便把自己心中所想全说了。

“皎皎,如今他侧室也娶了,你几时与他和离?”

“你太急了。”越初云不是没筹谋,只是这才过了多少时日,自己这个内君也不在侯府内住着,压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贸贸然去提和离,怕不是又要被薛琮推脱过去。

“从前不知礼义廉耻也就罢了,如今跟了师父,若让他老人家知道我与有夫之人偷情,定会将我逐出师门。”

“那怎么办?再不知廉耻的事也做了,你若不满意,早日找个身家清白的人算了,何必与我这出墙红杏在一块。”

“皎皎,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初云也不矫情,靳尘为了这事时常心虚,难道他就全然不介意吗?敢不敢偷情是一回事,愿不愿偷情又是另一回事了,若能光明正大地长相厮守,谁想这么偷偷摸摸,朝不保夕的。

“阿尘,明日我让丹书陪我回趟侯府,你别心急,早晚我会恢复自由身的。”

靳尘听越初云这么说,心里不免内疚,“对不起,皎皎。”

“好端端地又道什么歉?”

“都是我没用,还这样逼你。”

“说什么逼不逼的。”越初云手指穿过靳尘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你对这件事情在意,证明对我是真心,否则换了旁人,只管逍遥快活,何必想这些劳什子。”

“前几日在寺里练功,见到桃花开了,开了好大一片,好漂亮,师父说爱花不折花,我就想着要是能牵着你的手,带你去看看就好了。可你是主子,我是下人,那又是佛门清净地,也只能想想。”

越初云听了这话,心里不免也化开淡淡的苦涩。靳尘说得乱七八糟,他却一下子懂了。

他下定了决心,管什么合不合时宜,哪怕和薛琮撕破脸,他也不要做这个世子内君了。

翌日,越初云不管丹书劝阻,一早就去了侯府找薛琮,只是没想到薛琮不在府内,问了人才知道西浔犯境,偷袭北泽军营,薛琮临危受命,前去压制。

这真叫无可奈何,毕竟薛琮是去保家卫国,越初云难道还能在这种时候拿这些事情去烦他吗?只是越初云没想到,薛琮这一走,就是三年。

越初云提着一盏灯笼在巷子里穿梭,他甚少来平民的居所,七拐八绕,又问了几个人后,他终于站定在一间小院子前,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儿有人开门,靳尘一看是他,赶紧把人拉了进去,在掩门前还反复确认周围没有旁人。

“何必这么紧张?这里这么远,没有人认识我。”越初云把灯笼放好,将身上的毛领斗篷脱掉,“何况你住在好里面,我找了半天。”

“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靳尘去摸他的手,果然冰凉,赶紧用自己的手捂了捂,“早知道就不告诉丹书我住这儿了。”

越初云笑眯眯地看着靳尘,“你告诉丹书,不就等于告诉我了吗?”

靳尘这才发现越初云似是有些醉意,“你喝了酒?”

“喝了几杯梨花酿,今天去侯府给侯爷祝寿,听说薛琮下个月就要回来了。”越初云靠在靳尘怀里,撒娇似地蹭了蹭,“这次是真的。”

靳尘抱着他拍了怕,叹了口气。

北泽强盛,又一向与西浔交好,谁也想不到这场仗会打三年,听说西浔新上任的国师会妖术,养了一支诡军,善用阵法幻术,士兵个个刀枪不入,昼夜不眠,三年前,西浔偷袭,尊称为北泽战神的玄大将军万箭穿心而亡,从此北泽与西浔结下血海深仇,彻底决裂。

薛琮是禁军统领,职责本是保天家平安,可玄大将军和次子三子皆战死沙场,圣上实在不忍心玄大将军的长子再有什么差池,便派了极为信任的薛琮上前线,薛琮不是贪图享乐之人,本也有征战沙场之心,只是没想到僵持了三年,不仅没击退西浔,还折了条右腿。

北泽损兵折将,实在不是长久之计,便派文臣与西浔讲和,西浔也坦白,直言想要边境的十座城池,圣上思索再三,最终允了,薛琮才得以回熠都,回家。

这一让步,中洲局势大变,终将成为后日的祸端。

听闻薛琮不满让城,写了好多奏章,愿与西浔再战,全都被驳回了,圣上为了安抚他,还封他做了临城侯。薛琮不过二十出头,不用袭爵就成了真真正正的侯爷,本是无上荣光,朝堂之上却也有人非议,说他守城三年,不能赢那西浔便是输了,真乃无能之辈。

殊不知这三年,不管是薛琮,还是边境的部下,都过得如履薄冰。

帝命难违,薛琮再不愿意,也是要回熠都的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圣上正值壮年,身子却不大好了,因此行事也甚为谨慎,而太子年幼,宣王势力日涨,听闻隐隐有夺位之意。

丹书的一片真心没能等来郑湫,后者最后还是娶了一位名当户对的小君,而薛府的老夫人在去年寿终正寝,薛琮因在外征战,没能回来尽孝,越初云毕竟是薛琮的正妻,便回薛府住了一段时间,协助料理后事。

薛老夫人生前极为厌恶公子无垢,早早放了话说如果有日自己去了,不用公子无垢服丧,横竖薛琮也不在府里,这公子无垢竟就真的在薛府办白事的那段时间,买了间大宅子搬出去住了,叫老侯爷和夫人气得不轻。

靳尘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离开了南苑,他跟着迦叶大师学武不过两三年,便功夫了得,在师父的推波助力下,得了份教小孩子武艺的差事,这些年北泽人更恨西浔人,对东澹人没那么厌恶了,而东澹那个只知享乐,不管百姓死活的国主被义兵杀了之后,各地豪强四起,竟也形成了多股势力,这样一来,东澹反倒没有以前国主还在时那么柔弱可欺了。

靳尘做事认真,手脚干净,对小孩子也极为可亲,最初的确有父母介意他的出身,不过后来见自家小孩子都喜欢他,也放宽了心。不多时,靳尘便攒够了钱,给自己买了间小院子,听说闹鬼,但胜在便宜。

“我和丹书说了,今晚不回去了,他会替我打点的。”这些年总有这个事那个事,靳尘执意要离开南苑的时候,他们俩当时还吵了一架,可后来也就和好了。

靳尘今年刚满二十岁,这些年吃得饱穿得暖,有越初云,也有师父,和刚来北泽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不仅身姿更挺拔高挑了,五官也张开了,剑眉星目,实在是英俊,走在路上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在一户富商人家教功夫时,被这家人的小坤泽看上了,主人家胳膊拧不过大腿,又对儿子十分溺爱有意让靳尘入赘为婿,靳尘好说歹说推辞了,只说自己不配,没成想这家人的小坤泽还对靳尘死缠烂打了一番,被靳尘的“老相好”丹书撞见,回去告了好大一状,越初云倒是淡淡的,没有说什么。

靳尘决绝,宁是辞了这份差事,那户人家嫌儿子这样丢人,管教了一番才消停,这些事靳尘也都和越初云一五一十说了,越初云也不发作,说靳尘犯傻,放着清白人家的好小君不要,与他这个荡夫厮混。

靳尘说自己遇见越初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自然是心也给,命也给,管旁人好到天上去他都不要。

这三年说苦不苦,但也煎熬,越初云将婚服都做好了,却总也等不到穿上的那一天,这次薛琮回来,不管什么他都要坦白了。

若不是自知有愧,想要保留薛琮的脸面,断不会拖了这么些年。

“等他回来了,我好好与他说。”越初云抬头亲了亲靳尘,“阿尘,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前尘往事我也放下了,他为国为民吃了三年苦,又丢了一条腿,即便这样,还被人非议,我不能再让他为了我再被人嘲笑。”

“皎皎,都等了这么些年了,难不成还等不了这几天么?”靳尘摸了摸越初云的头,“算了,不说这些,我去给你打水擦擦脸。”

越初云打了个哈欠,也困了,两人梳洗完便倒在床上一同睡了,一夜好眠。

翌日,靳尘早早就起身了,弄了些清粥小菜和越初云一起吃早饭,然后送越初云回了南苑,刚到门口便有丹书接应,对外只称临城候快回来了,小君去寺庙里祈福,住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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