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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姝黛抿了唇得意,抬起娇美的脸颊,迎上男人目光:“功劳却不必,世子为国忧民,民女也有自己的良心操守,并非商贾就一定只会奢靡享乐。”

男人展肩高坐在马背,忍不住攥着缰绳问:“既如此,那又为什么打算嫁与太府监衙内?嫁给他还能图甚,岂不是为了高奢享乐。”

他的语气中夹有酸冷,傲慢轻蔑之意分明。那个风流好色肥头大耳的纨绔废物!

姝黛猜着应该是上回试探侍御史时,在马车里与络雪的对话被听去了。

她没见过那位衙内,也的确心动太府监的地位。但她现在已不打算再依赖姨母的介绍了,她会利用皇后办游园会的机会,给自己物色一个更加妥当的选择。

姝黛垂眸,轻攥袖摆答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想高嫁,自然有我不得不为之的难处和打算。比不过世子苍松翠柏,清风高洁,心有所属之人,宁可被逼亲,也能守着不动摇!”

隋云瑾想解释自己没心上人,但嚅了下嘴角,没讲出来。只从袖中掏出一枚浅青色的小锦袋,递给姝黛道:“你遗落的,拿去吧。”

姝黛好奇打开,一枚比鹌鹑蛋大小的锦囊,还悉心系上了绳扣,保护得很好。里头竟是自己耳环上掉落的珍珠。

她讶异抬头:“呀,它原来没丢,被隋世子捡去了?”

这副耳环上的珍珠可贵重了,还是姝黛几回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掏自己私房钱买下来的。

一时女人的杏眸里溢出了莹莹光彩,在夜色下愈发的妩媚生动。

隋云瑾不自觉放柔嗓音,话出口却又变了味:“物归原主,尤小姐筹谋亲事,高攀在即,免得今后碰到太府监衙内,徒生误会。”

姝黛心一凉,立时冷静下来:“世子又能好到哪儿去,还不是思而不得,却被逼迫成亲。还我也好,万一以后你结了亲亦被世子妃误会。”

根本忽略不计他其实可以直接把珍珠扔掉,而不是珍藏这么久还给她,说罢收进了袖子。

隋云瑾目光滞凝,心里想的是,世子妃没误会,她倒先误会。

男人锦袍在夜色下发亮,展眉叹息:“不劳尤小姐操心,一日辛苦,还请回府歇息。”

分开的时候两人忽然又不开心了,听到他似乎沉冷地喝一声“驾”,快速打马离去。姝黛便也仰起头,就着夜色回到内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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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戌时,月上苍穹了,侯府嫡世子还和表姑娘在府门前道别。

话传到大陶氏耳朵里,再有蔡田婆子在旁一分析,大陶氏不禁提起了心眼。隋云瑾刚破了五王爷“万花池”一案,正是风口浪尖,侯府老夫人又吊着口气要死不死,可别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次日清早姝黛请安的时候,大陶氏果然旁侧敲击地问了起来。

姝黛却是淡定,泰然答道:“先前进城时我与隋世子有过交道,他知道黛儿熟悉香料,便请去太医署帮个忙。因要分辨出外邦迷香,一直忙到戌时才回来,叫姨母担心了。”

原来如此。大陶氏听得仍有些不放心,便提点道:“五王爷是太后跟前最得宠的幼子,隋世子这么一破案,等于变相得罪了太后,今后前程未卜,黛儿莫与他走得太亲近。”

姝黛想起姨母与四姐姐温菡的那番对话,心底里却冷笑。果然,若要使姨母忌惮,用庆绥侯府做挡箭牌却是可以的。只怕自己若真与隋云瑾纠缠,姨母恨不得立马就撇清关系。

她抿唇笑了一笑,柔声道:“我晓得,只是看那些被救出来的姑娘小伙儿着实可怜,有心帮上一把,也就这三四天忙完就没什么了。”

大陶氏听舟管家描述的却是,那侯府世子都骑马走出数米了,还回头瞧了两次。以姝黛的这副过分美貌,难保哪个男儿能不动情。

一时只怕误了太府监的那桩亲事,但大陶氏又不能主动把姝黛的画像送上府去,毕竟太府监官职比自家的高了一阶,拿着商户出身的外甥女画像去说亲,只怕太府监觉得薄面。顶好是让那衙内自己相看了姝黛,然后主动前来说媒。

大陶氏便做出关切语气道:“也好,你初来乍到,在太医署帮个忙也能多露露脸。只是过几日便到了皇后的游园会,仔细莫太辛苦了,姑娘家还是自己的婚姻大事最为紧要。”

姝黛目光暖和:“黛儿谢姨母关照。”

接连几天她便都去太医署帮忙。药博士们严谨枯燥惯了,每日一身浅蓝色常袍在大院里往来穿梭,乍然多出一朵牡丹娇花般的姝黛,调香能力又强,且不造作,因此相处得轻快热络。不仅对姝黛很是欢迎,各位干起活儿来都有劲了不少。

姝黛并不是很忙,只在需要讨论配方或剂量时一起参与,余下空闲她也帮着医师们,给救出来的年轻男女熬熬汤药。

傍晚的光景,负责配药的杜博士大步将将跨进门槛,口中嚷嚷着:“完了完了,今天熬的内清药膳还没分发完,要紧事儿都差点忘记。”

旁的问他:“杜工何事猴急,瞧你快急成同手同脚了!”

杜博士应道:“今日是侯府老夫人配药之日,原定上午巳时便要送去,忙到这会儿才突然记起。”

姝黛正坐在长椅上稍作休息,准备唤马车回温府。听闻这话,不禁想到了隋云瑾的祖母。这位侯府老夫人病情起起伏伏,最近连棺木都抬了出来,据说把隋云瑾都逼婚得不行了。

她有心想透过药方看看到了什么程度,便起身问道:“是哪位老夫人?杜工既忙,可须我帮忙抓药。”

杜博士是专门负责给德邑公主配药的,太医叮嘱过他,一般这事儿他都亲力亲为。

眼下忙得不可开交,又知姝黛是隋世子亲自邀请来的,应当两人关系不错,便忙将药方一递,感谢道:“是庆绥侯府,那就麻烦尤小姐了。”

姝黛接过药方,但看上面虽然复杂的零零种种二十几种药材,然而白术、生地、麦冬、冬虫夏草等,更多是滋阴润肺的慢调渐补之物。虽说老夫人的确咳得厉害,滋阴润肺是必须,但若病情严峻,这些药材显然只在调理的作用,不够起底续命。开药的太医既是皇上亲自安排的,不可能如此浮浅应对。

难道……侯府老夫人病得也“别具一格”,不似外边所传的病危程度?

想想堂堂一个年迈的德邑公主,却能匀出手来,替女儿与外孙泄愤,给温府泼泔水。

如此不按规则行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姝黛默默收敛在心底,只按着药方将五日的药量抓好,扎成小包,递给了杜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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