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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_微不足道的光芒

 

她平日很少有时间放任自己去想念,然而现在身处演唱会中,众人都放纵地投入一场虚幻的梦境,所有美好的幻想都能实现,连她这点奢侈的想念似乎也可以被允许。

只有隔着舞台和万人的热情,她才能光明正大看着姜炎溪。

从最一开始的动情渐渐回神後,孟冰雨开始感受到摇滚区的威力,nv孩们推来挤去,冯千羽和她早就在开场不久後就被挤往不同方向分散开来。

她乾脆往外退开,孤身站在离人群稍远、不会被一直推挤的地方,远远看向舞台。

摇滚区又被称为鱼池,引颈期盼偶像目光的粉丝们就像一尾尾鱼,密密麻麻推挤着争取更靠近偶像的空间。偶像的每一个眨眼、每一次伸手都像是饵,引得她们这群毫无抵抗能力的鱼疯狂争食,狂热得令人心惊。

孤身站在外围的她,在蜂拥的人群里显得格外不合群。

和粉丝们相b之下,她对姜炎溪的想念能值多少重量呢?

孟冰雨深深看向台上的姜炎溪,没有费心擦净未乾的泪痕。如果能真正和他对上视线,或许就可以厘清现在她纷乱的心绪,到底想要接近,还是想要远离。

但姜炎溪迟迟没有靠近她所在的位置,也很少再看向她的方向。

热烈的氛围牵引着孟冰雨不得不专心欣赏表演。奇蹟以舞台上必定开麦着称,每一首都能听见清晰的歌声,甚至是首饰在舞蹈动作中的碰撞声,偶尔的气息不稳或走音也显得真实。

即使为了剪影片已经看过无数次表演,孟冰雨依然被这样的歌舞表演所慑服。

看演唱会就像掉进一场梦,时间流逝得很不真实,彷佛眨眼之间,演唱会就即将迈入尾声。

「下一首歌,对我们来说意义特别不同。」

队长微笑地走到延伸舞台最前端迳自坐下,引来新一波尖叫声。

「大家知道吧,我们是真的热ai舞台,虽然我们的职业x质,老实说就像刚刚的舞台烟火一样,看上去很灿烂,却没有多久的保鲜期。所以和大家在一起的每一次缘分,我们都非常珍惜,毕竟谁知道会不会再有下一次呢?」

演员等其他演艺人员尚有机会随年龄挑战不同戏路、综艺节目,然而贩卖美貌与梦想、耗费极大t能唱跳的偶像们,一旦t力衰退、容颜老去,鲜少能继续维持偶像职业。

团员们纷纷在队长身边坐下,姜炎溪转过头,视线在人群里逡巡什麽,但最终并没有找到着陆点,又收了回去。

「这首歌让我们原本即将结束的偶像生涯可以继续延续,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和那支让我们翻红的影片。我们与公司讨论後,很想要亲自感谢做出影片的人,可是因为送去该频道的联系信函都没有收到回音,所以藉演唱会的场合希望频道的拥有人能够看到,我们真的很期待有机会面对面感谢你。」

等候翻译说完,姜炎溪诚恳地用中文接口道:「不过我要请求大家,我们想尊重频道主的意愿,除非这位小姐……或者先生主动公开身分或联系我们,不然请大家别打扰对方,也不用告诉我们他的真实身分。」

奇蹟队员们一起鞠躬,齐声道:「谢谢大家,接下来,我们要带来最後一首歌曲。」

音乐前奏砸落下来,几人笑着碰拳,纷纷调整成表演的站位。

那支意外爆红的影片就是这首特别难的歌曲,里面有困难的杂技动作,官方释出的练习过程影片里四人摔了无数次,但那首歌没有引起大众注目。

他们的经纪公司规模小、收入无以为继,奇蹟处境艰难,几乎面临解散。

孟冰雨当时只是单纯地想着,姜炎溪的梦想不能就这样结束。

她找来这首歌的所有素材,包含电视台表演与商演演出的片段,将歌曲剪成混合合辑,加上详细的中韩双语分析与注解後,上传到频道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高难度歌曲下呈现出的歌声与舞蹈完整度,配上逗趣的细节分析,x1引了广大网友注目。

後续他们谷底翻身的戏剧化过程,完全呼应了团名,是个难以复制的奇蹟。

眼前舞台上满场奔跑的男孩们笑容满溢,孟冰雨站在人群外,x口的热度翻涌得快要溃堤,最终化作眼角一滴滴滚烫的泪珠。

幸好他们仍能继续闪耀,幸好她仍能为这份耀眼献上一点哪怕微不足道的光芒。

最後安可时,姜炎溪终於走到靠近她这一区。他拿高水瓶,这是粉丝戏称「洒圣水」的环节,漫天水珠纷飞如闪闪发亮的钻石,撒在极力伸出手的粉丝身上,也缀在他漆黑的眉间,在灯光下流淌着璀璨光影。

他笑得张扬,「都过来,让我看清楚一点。」

他的靠近掀起粉丝几乎刺破耳膜的尖叫,他视线一路延伸,扫过伸直手想要碰触他的粉丝们,然後看向了距离人群更远且没有做出任何x1睛举动的她。

孟冰雨的心跳忽然静了下来。她和前方打扮jg致的nv孩们不同,下班赶过来的样子狼狈不堪,泪流满面的脸更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毫不起眼。

粉丝们在无法脱离的池子里仰头、伸手,企求短暂停驻的目光与宠ai,她也只是其中之一。

台上与台下的距离,这麽近,却又这麽远。

没有任何情绪的一眼在炽热灯光下几乎不被察觉,姜炎溪转过身,回到队友身边谢幕。

落幕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梦都醒了。

孟冰雨和一样失魂落魄的冯千羽告别,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半夜。

演唱会结束後,粉丝往往会得到一种叫作「废人症」的病,意即从梦境回到现实,会有一段时间还沉浸在回忆里,对眼前的真实提不起劲。

孟冰雨是重度患者,洗完澡後趴在电脑前浑浑噩噩地写结案报告,满脑子都是刚才演唱会的场景。

姜炎溪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看到之後又到底有没有认出她?但是……看到了又如何?

虽然心思纷乱,她还是撑着jg神把数据整理完贴到报告上,先传了今日份的最新进度给甲方窗口後,用力伸了个懒腰。

凌晨两点钟,累过了头,反而不再有睡意,孟冰雨愣愣地蜷缩在懒骨头旁边,脑中又浮现舞台上那张遥远又耀眼的脸。

其实就算看到她,姜炎溪大概也不会有什麽反应。

她厚着脸皮一厢情愿作梦,可他们早就背道而驰,那些凌乱又眷恋的回忆只是因为童年滤镜才显得美好。现在他们隔着四年的断层,隔着台湾与韩国间的那片海,隔着台上与台下的距离,还有……隔着孙霏霏。

姜炎溪不会想再见她了,在台上云淡风轻的一眼,或许已经是他最後的温柔。

乍然响起的门铃声把孟冰雨吓了一大跳,这麽晚有人来访是从未有过的事,她谨慎地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凑近猫眼,下秒便定格在原地。

来者全身裹成一团漆黑,可帽沿下透出来的一点淡金se浏海依然显眼,微歛的锐利眼瞳像掠食者般紧紧锁定前方,彷佛早知道她会透过猫眼往外看。

她肯定是加班加到昏头了吧,才会做梦以为自己看到了姜炎溪。

孟冰雨恍惚地想,手指像被蛊惑般打开门,门外的人并未如幻影一样消失,反倒居高临下朝她挑眉。

她吞了口口水,下一秒就当着那张脸用力关上大门,心脏砰然乱撞,快要把x口都震疼了。

「喂。」门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语音浸着不悦,「开门。」

难道不是幻觉?孟冰雨狠狠掐一下自己的手,痛觉鞭打着神经,她才恍然醒悟过来。

不是她疯了,是姜炎溪疯了,当红男团的成员三更半夜跑到单身nv生家门口,如果被看见,可以写出多少穿凿附会的报导?

姜炎溪不耐地又敲了两下,「外面很热,快点开门。」

孟冰雨背靠着门与他对峙,有点结巴,「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经纪人给我们一晚的自由活动时间,加上公司知道这是我家乡,我花点时间看看家人朋友也很合理。」

「如果被看到怎麽办?」

他的笑声漫不经心,「那就快让我进去,我在外面每多一秒,被发现的风险就更高一些。」

「当然不行!」孟冰雨快哭了,「你别闹了,赶快回去!」

短暂停顿後,低低的嗓音突然拔高,「糟糕,有狗仔追过来了!」

孟冰雨一惊,连忙打开门探头出去,然而走廊外除了姜炎溪,没有其他人。

在她睁大眼时,戴着黑鸭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在她了悟过来之前摀住她的嘴,将她推进房间锁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她被推得重心不稳,姜炎溪一把扶住她的腰稳住她的平衡,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衣料传来,烫得吓人。

他随即放手,退开距离後俯下身,哑声道:「四年不见,你还是这麽胆小。」

孟冰雨哑口无言。

姜炎溪摘下鸭舌帽後,蓬松的发立刻炸成一颗狂野的蒲公英,又一把扯下口罩,「赌对了,你果然还住在这里。」

孟冰雨知道他在说什麽。他只有来过那麽一次,没想到居然还记得地址。

高中毕业那一刻她就独自搬出家里,宁愿扛着房租的巨大压力也要脱离不断对她施以言语暴力的阿嬷。

搬家那天一样是深夜,当时她其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络姜炎溪,但走投无路之下,还是打了电话给他。

姜炎溪没有多问一个字,凌晨赶来她家里帮她把少得可怜的行李搬去新家。期间难免发出了声响,惊醒浅眠的阿嬷,老人家怒不可遏,劈头就要打孟冰雨。

「跟你老爸一样,有够没用,有够不肖!要走可以,钱呢?我养大你的钱呢!」

孟冰雨只是垂头不语。

少年已经b国中ch0u高不少,却总不长r0u,单薄的身t挡在她之前,眉目冰冷。

阿嬷一时气怯,但又紧接着提高声调,「怎样!你去哪里找来这种流氓,是要打我吗?你打呀,我一定去告你!」

望着姜炎溪的表情,当下她是真的害怕他动手,攀着他的手臂要他冷静。

最终他只是深x1一口气,让她把行李都整理好。

阿嬷见去势已定,更加疯狂想要靠近阻止,姜炎溪接过孟冰雨的行李扛在背上,回头挡开扑过来捶打的阿嬷,「以後不要再找孟冰雨,她如果真的欠你什麽,也早就还清了。」

阿嬷愣住时,他带着她走出破败的屋门,再不回头。

走在冬夜寒冷的街道上,她颊边的泪水不断流淌,姜炎溪脱下外套,披在孟冰雨发抖的肩上。

属於姜炎溪的t温与淡淡的沐浴r味道充斥在鼻腔里,孟冰雨总算冷静了些,脚下有些迟疑,回头望了刚刚走出的公寓一眼。

常常读到想要正常稳定的生活,就要尽量远离有毒的原生家庭关系,然而真的做起来谈何容易,那如同把心内最柔软的一块割舍拔除,从此成为无根的人。

姜炎溪一言不发,没有劝慰也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等她转回头,陪着她走过杳无人烟的长街,直到安顿好新家。

少年宽阔的背影像座城堡,给她惨澹如废墟的青春撑起一片净土,除他之外,遍地唯有荒芜。

时间回到现在,一样是凌晨,窗外的夜se很沉,都市里星月无辉。房里只开了工作用的桌灯,光影隐隐绰绰g勒在姜炎溪五官分明的脸庞,好看得不像真人。

孟冰雨退了一步,又一步。

太过漂亮的事物无法带来喜悦,反而让人心生畏惧,既担心美好易碎,同时更会让人自惭形hui、不敢亲近。

她想起自己现在一点打扮都没有,不只早已卸尽妆容,鼻梁架着粗框眼镜,身上穿的还是洗到起皱的高中班服。

反观眼前的姜炎溪,虽然历经演唱会神se略倦,妆容依然维持一定品质,被黑se眼线框起的深瞳带着常人不敢对视的锐利气场。更别说衣服,因为工作关系,孟冰雨需要在一堆服装和饰品里打滚,一瞬间就认出对方从墨镜到袜子的名牌。

前几小时还在台上挥洒魅力b得全场失控的偶像,此刻突兀地出现在她房里。

偶像皱着眉看她,「发什麽呆,我吵醒你睡觉了吗?」

他越过她的肩膀看见书桌上的一片凌乱,开着的电脑桌面还停留在寄出档案的画面,了然地继续说下去:「看样子还没有。那你嘴巴可以闭起来了,看到我有这麽难以接受吗?」

孟冰雨艰难地回神,尴尬得快要把指甲抠下来。

对,很难接受,超级难接受。他难道忘记他们上一次见面的场景了吗?

怎麽可能。

她都还记得那些把彼此伤到鲜血淋漓的话,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向来高傲的人红了眼眶,瞪着她的眼神像负隅顽抗的猛兽,最终仍不肯退让半步。

这样骄傲强y的人,怎麽会回到她面前?

姜炎溪见她不回应,疲惫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这麽久没见,好歹可以让我坐下来喝杯水吧,我好不容易过来这边,很累。」

孟冰雨的租屋处不过就是个小套房,一眼就能看尽。她瞥见随手扔在地上的内衣,不动声se移过去装作要倒水,趁姜炎溪转开视线,一脚把衣服踢到床底下。

姜炎溪盘腿坐在铺着地毯的小角落,一双长腿局促地蜷着。

孟冰雨递水给他,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他的手指。

他一口气喝了一半,水光润在红唇上,轻轻抿了下,「你要站在那边多久?」

「那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孟冰雨。」他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t1an着唇角冷笑,「胆小归胆小,你在我这边还是挺伶牙俐齿的。」

孟冰雨戒慎恐惧地靠着柜子,彷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可以用来抵挡姜炎溪隐隐进进的强势,「你到底来做什麽?」

「来见老朋友一面而已。你不用紧张,我早上就得赶去搭飞机,不会停留太久。」

孟冰雨话还没经过大脑就冲口而出:「你还要去找孙霏霏吗?」

她问完就後悔了,她g麽提孙霏霏?

从高中开始,孟冰雨就一直怀疑孙霏霏是他nv朋友。当时各种社群帐号上充斥他们的亲密互动、各种合照,可她从来不敢问,自欺欺人地以为装作不知道,就永远不需要面对姜炎溪早就喜欢上别人的事实。

这麽久没见,她在他面前依然无法从容,姜炎溪反倒游刃有余,顶着那张惹眼的脸,连气势都b她足。

她好讨厌、好讨厌此时此刻不敢抬头的自己。

她眼角余光只敢快速扫过去一下,只见姜炎溪眯起眼,yan丽的眼妆微微晕染斑驳,反而带出点破碎美感,「她,我自然也会见到。」

孟冰雨垂着眼,她到底期待什麽答案?姜炎溪难得回台湾,怎麽可能不去见孙霏霏。

坐在地上的人向她举起空杯,「老板,可以再一杯吗?」

孟冰雨依言接过杯子,转身时忍不住想,姜炎溪果然还是变了。

从前的他像火,虽然内敛、不主动招惹人,但对於会不会烧伤身边的人毫不在意。现在或许是历经偶像生涯的磨练,姜炎溪表面的x格平稳许多,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遇到什麽事情都张牙舞爪到底。

他已经展翅飞到好远的地方,而她还在原地,忘记了理想,随波逐流地接受所有命运。

等候她装水的时候姜炎溪没有说话,房间里沉默不断膨胀,孟冰雨只好乾巴巴开口:「对了,演唱会很bang。」

她一出口就意识到说错话,她怎麽会知道演唱会好不好,这麽一来姜炎溪不就知道她有去看演唱会了?

孟冰雨绕到他面前坐下,依然不敢直视他,把水杯放到桌上推过去。

姜炎溪伸手去接,她心猿意马想着,那双横过桌面的手,从yan刚的骨骼线条到妖yan的美甲指尖,居然都能那麽好看。

下一秒,原本该伸向水杯的手却猛然圈住她手腕,长指上层层叠叠的戒环碰出脆响。

孟冰雨吓了一大跳。

「和我说话时,为什麽不看着我?」

她猛然抬头,撞进他辽阔悠远的双眼,瞳底里头悠转着暖se的光芒,是她书桌边的小灯投s。

在更深处的眼底里,她不敢细究的情绪隐隐燃烧,和手腕的热度一样贴着肌肤延烧,以燎原之姿侵入毛孔,淌进血脉,最後在x口沉沉种下一株小苗。绿苗随风摇曳,似乎只要一不注意,就会疯长成泛n的情意。

但她不能。回忆漫漶,她好不容易割舍下的情感不能、也不该再复燃,否则这四年的坚持又算什麽呢?

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这双漂亮到耀眼的眼里,倒映出的自己如此惨澹无光。

孟冰雨猛然一挣ch0u回手,站了起来,姜炎溪跟着站起,她才意识到他们的身高如今有了多大的差距。

隔着矮桌,两人四目相交,孟冰雨口乾舌燥,克制着再次转头的冲动,「把水喝完,你就可以走了。」

姜炎溪眼珠一转,忽然越过她走向书桌。

孟冰雨怕电脑上未关闭的粉丝频道分页被看见,连忙追过去,「你做什麽?乱翻别人东西很没礼貌──」

姜炎溪根本用不着翻,孟冰雨顺着他目光望去,心脏骤然乱了几拍,他的长指一把抓起放在桌上、隐隐反s金se流光的彩带,转头递到她眼前。

那是演唱会到达高峰时,场馆上方洒下的彩带,彩带上印着这次演唱会的名称。当时气氛到了顶点,人人都伸直了手去捞彩带,孟冰雨没忍住诱惑,也伸手抢了一条下来。

她想当作一次纪念,好让今晚这虚幻的一切留下实质的东西,以证明她真的曾经参与过演唱会。

但现在纪念还当不成,先成为了她还在意眼前人的呈堂证供。

孟冰雨将缎带从他手上抢回,颤抖的手指没有逃过姜炎溪的注目,他声音很冷,b视的目光不容她藏躲,「你为什麽去看我们的演唱会?」

孟冰雨又想逃避了,低着头,将彩带sisi捏在指间,急匆匆想结束话题,「我没有想去看,是同事y找我去的。」

「我换个问法好了。」姜炎溪俯身,动作带动周身冷冽苦涩的香水气息,像狩猎的豹步步收网围困猎物,「你既然都来看演唱会了,为什麽这些年来都不回我讯息?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孟冰雨脸se惨白,这句直白的问语突兀打破人际间避而不谈的默契,直接将沉淀四年不敢碰触的伤疤血淋淋揭开──底下脓ye纵横,从未癒合。

她不知道这句话让她更痛的是问她为什麽不回讯息,还是「朋友」二字。

姜炎溪等着她回答,她花了好几秒把刚刚惊慌失措的破绽一一补起,重新扬起强装镇定的笑容,「不为什麽,老同学各自忙碌渐渐不联络,不是很正常吗?你没有必要追根究柢。」

姜炎溪藏在偶像面具底下的面容有一瞬失控,昔日暴戾的影子一窜即过,他咬紧唇,冷冷爆了粗口,「少他妈说谎,孟冰雨,我从国中认识你到现在,你是那种会突然间不回讯息的人?」

没错,她不是。

姜炎溪永远不会知道,在最辛苦的那些时期,孟冰雨是怎麽样忍着不传任何讯息给他,背离心底的渴望,亲手把他们之间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连结一一切断。

「你要我说得这麽明白吗,姜炎溪?」

孟冰雨仰起头,晓得今天如果不把话说得难听,姜炎溪不会轻易放过她,「你根本不懂我,姜炎溪。我想要好好做一个平凡人,不想再跟你的世界有什麽交集,从你说你要去韩国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想再跟你有任何来往了。」

她b自己直视姜炎溪的双眼,那里头有着被他sisi压抑住的沸腾怒意,以及缓缓蔓延而出的失望。

半晌,他冷冷启唇,提出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现在还会画画吗?」

孟冰雨一愣,本能地摇摇头。

姜炎溪眼里的失望更盛,嘴角的弧度也更犀利,「看样子你放弃了很多东西,我也只是其中一个被舍去的而已,对吧,孟冰雨。」

这句话狠狠刺到了她,但她站在原地不动,把涌起的情绪sisi扣住。既然要痛,乾脆一次痛得乾脆俐落些,她经不起再一次面对了。

「更何况,姜炎溪,你现在的工作不应该和我有多余的来往。你是贩卖梦想的人,只要偶像还是你的主业,只要你还在所谓的事业上升期,就不能毁了少nv们的梦想。」

「偶像就不能有自己的交友圈,这是你的想法吗?」

孟冰雨语气冷静却哀伤,「这是大众的想法,你b我更清楚。你应该b谁都还要热ai你的工作,自然不会让任何莫须有的事情变成危害你团t的风险。我就算了,你和孙霏霏一定要小心。」

出乎意料地,姜炎溪冷笑道:「不要把孙霏霏扯进来。而且,你又知道我热ai我的工作了?」

失落与震惊同时无声扩散,她失落的是姜炎溪依然护卫着孙霏霏,震惊的是,她从没想过一直以出道为梦想的他,为什麽听上去对工作的热忱不高?

凝滞的冰冷气氛僵持在两人之间,良久,姜炎溪终於後退一步,索然地移开双眼。

孟冰雨有些喘不过气,姜炎溪重新戴上鸭舌帽与口罩,看向站在原地的她。双手不自觉交握,反覆r0u弄手掌的姿势显示出她的不安,还有那持续回避的视线。

四年过去,她依然没有找到属於自己的光芒,反而更加黯淡了。

「孟冰雨。」他抬手,递给她一个纸袋,「礼物,等我走了再看。」

孟冰雨犹豫着没有马上接过,姜炎溪的手悬空好几秒,最终将袋子放到矮桌上。

相对无言,姜炎溪压低鸭舌帽,转过身,「好好保重自己。」

孟冰雨目送他开门离去,几分钟後,忽然开门奔出,沿着大楼走廊飞奔到尽头。

那一处有个小小的天台可以俯瞰社区的出入口,姜炎溪全身漆黑的背影融在夜se里。社区底下种了许多树,树影摇晃,和人影混在一起很难分辨,但她的目光穿过细碎的树枝脉络,jg准地追随到他身上。

他独自前行,拐了一个弯後就再也看不见了,彷佛从未来过。

曾经为她撑起世界的背影,早就不该是她的了。

孟冰雨失魂落魄回到房间,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姜炎溪给的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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