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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苏和风缓缓起身,试探着道:“珍馐丝竹未免乏味,此等良辰佳日,陛下何不就功行赏,一展皇恩福泽,也容我等开开眼。”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肃了神色,凝神细听。

李延瞻却是偏头望了眼端坐一旁的魏玠,打着哈哈道:“苏卿可是挑了,改日也该见见新意。”

苏和风怔了怔,一时没能接上话茬。

沉默间,只见魏玠弓着身颤巍巍站起,慢慢走到元璟帝边上低垂着头站着,竟是开始着手布菜伺候。

司礼监掌印又何须作活如此。

李延瞻忙道:“朕知魏大伴侍奉尽心尽力,今日当同座享席才是。”

“咱家不妨事,伺候乐在其中。陛下您就是天,大得过四海八荒。”魏玠伏小做低,恭敬有加,只眼中阴损怨毒之色一闪而过,说,“倾囊效劳,听命于君,是奴等福分准则。若有人悖命,便是想要学那扶摇鲲鹏,不识好歹越过了天去!”

“此言甚得朕心。”李延瞻似是动容,微眯着眼望向司马厝,“长宁侯,你可有话要说?”

举座皆寂,目光聚集之处,司马厝抬抬眼,面无表情。

终归是落了把柄,抗旨不遵这事可大可小,若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添油加醋一番,保不准会将风向引到什么地方去。他那日拒收赔礼,便是掐了与宦党的缓和之机,魏玠的发难是意料之中。

司马厝离席叩拜。

没有被战场沙雪掩盖的豪言壮语,肺腑忠言,都尽数埋葬在了那夜的和乐高台之上。

他在掘地三尺,徒有不甘,却终究,无话可说。

“将臣,甘受责罚。”

(本章完)

裂冰玉 “我要一个交代。”

“军中以军令为先,况且战局大胜,何罪之有?”广昌伯肖博简并不苟同,落杯起身反问道。

魏玠冷笑道:“不遵皇命,有愧天恩,难道理应受赏不成?”

“魏掌印此言差矣。得立军功凯旋而归,便是谨遵皇命;镇边守国殚精竭虑,便是不负天恩。”苏和风适时说道。

“混淆视听,岂非乱套?”

唇枪舌战,各说各理,毫不相让。无非是各有动机,各有所图,在这世故的浊流中立着的一截礁角林立对峙着。

司马厝却平静得好似皆与他无关,只任凭发落。

李延瞻手肘支着桌案,拉下了脸很是不悦。

敢情这是赏是罚,都不是他说了算。司马一族本就屡世公侯声望甚高,轻易受不得罚,若是要赏……恐怕如的可就非他本意。

“陛下思虑久,臣妾倒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话本先生道那虫鼠猖獗,私吞军粮。”颜道为望向魏玠,目光带着审视。

“陛下,臣以为不可。朔边军情不容懈怠……”肖博简闻言极力劝阻。

市井流言真假难辨,离谱到天方夜谭的都有,可往往又恰好贴近实情。不知何处漏了风声,竟出了这般大的岔子。

除非是,另有其因。

“将臣叩谢圣恩。”他没有不服,更没有为自己辩解,也犯不着让别人替他求情,还保不准会受到什么猜忌牵连。

“虽是如此,但……”肖博简意图再劝,却见司马厝已是磕头谢恩。

贺凛上半身依旧趴伏着,头微微抬起恳切道:“末将乃长宁侯麾下副将,相随征战出生入死多年,却……”

“颜老言重。”李延瞻惊讶过后,起身要去扶他落座。

李延瞻闻言道:“颜老请言,愿闻其详。”

他蹙眉沉思间,下意识地想用指尖抚上裂冰玉戒,却没有触到意料之中的冰凉。

“陛下明鉴,绝无……”魏玠尖声辩驳却见殿下一人已是跪倒在元璟帝跟前,膝盖重重撞地的声音令人闻之一震。

“颜老莫不是病糊涂了,怎地去听这等出自无赖之口的胡言乱语?”魏玠从容四两拨千斤,阴阳怪气道。

“这茶可是不合心意?来人,为颜老沏上最好的香茗。”李延瞻道。

殿内熏炉生烟把阴冷森寒都挡在外殿,只留下春光融融,以及那光怪陆离的是非。

李延瞻一愣,说:“此等谬言,不足为信。”

李延瞻拿眼瞧他,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问道:“所谓何事?”

他似是说不下去了,复埋头道:“但求归田农耕以养妻小。”

他眼底蓦地惊涛一片。

众人哗然,俱是始料未及。

龚芜盈盈福身,得了元璟帝应允后浅笑道:“天恩如山不可负,陛下仁德自是既往不咎。长宁侯有武略之才,此行迢迢而来任职京营倒也适得其所。”

“速为颜老端来热茶。”一旁的龚河平吩咐宫婢道。

自元璟帝不满太后龚绰干政以来,外戚被宦党打压已久。若是能引来外力将原格局打混,也不失为夺势可乘之机,更何况是与魏玠不对付的长宁侯,可谓是极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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