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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十年

 

她的眸中映照光彩,垂首低声祷告,他知道她在祈求赦免,如果他们有罪,交给他担负吧,她是那样美好。

他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细细抚摩她的脸庞:「这辈子我只yu与你同度,无论贫富贵贱,不惧生老病si,你愿意吗?」

见她点头的那瞬间,他发自内心显出笑意,真好,彷佛此刻他还是神父,她还是修nv,乾净而纯粹。

她还以为从哪里开始,就该在那里结束。

桂树下的她目光含泪,不愿听他说了什麽,反正和她的猜测不会相去太远,这几日她常在想,那样狗血的剧情为何会真实上演,还是发生在她身上?

她怀疑他好一阵子了——日日晚归、电话不接……她明白他工作繁忙,但也不至於吧?偶尔接通电话,往往背景嘈杂,公司里何来这种环境?他总推说应酬,她就不信有那麽多b不得已!

「你男友对你真好,太令人羡慕了。」最好的朋友如是言,她只道她单身太久,今日细思竟成别有深意!她愿意与她分享所有,但不包括他——她可不信奉什麽闺蜜也归,未免过於荒诞可笑。

况且她不是和什麽咖啡厅店长势头不错,感觉快成了?

都怪她太信任他,连他的手机密码都不知道,要不是偶然瞥见她传来的文字出现在跳出的讯息格中,她也许仍被蒙在鼓里。

你确定你藏得够好?她不会发现吧?

接连数日她暗中确认他们的行踪,甚至有回竟见他俩并肩而行,朝巷内一间咖啡馆走去……。

现实狠狠将她重击,面对亲密ai人的背叛,就连最好的朋友也无法信任,无处倾诉的她终日抑郁,直到今天,此时此刻面对着他,颀长的身影,温暖的笑容,却将出口冰冷的语句。

「你不必多说,我都晓得。」她低头,倔强地不想他发现自己眼中泪意。

为什麽看见他的愣神,她一点也不感意外?她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无知者更幸福。

「……你怎麽会知道?我以为我瞒的很深。」她抬首,张口想说些什麽,却被他的下文惊得顿住,连落下的泪都忘了拭去,「好吧,好吧——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没有单膝下跪,因为不希望给她压力,他想娶她,用尽一生宠她,但他要确认她是否心甘情愿,而非迫於群众效应。

他望向她,不期然撞进一双含水秋瞳,霎时慌了手脚,上前为她抹泪:「你怎麽哭了?不想嫁也没关系,我不会b你的……。」

「你真的很浑蛋!」她伸手捶他,落下的已是感动的泪。

闺蜜自一旁出现,委屈巴巴地递了个盒子:「还以为你不知道,我们为今天策划多久啊。」

「不管,你还是得跟我一起过去!」将小盒子交给慌乱的他,闺蜜一把g住不知所措的她,左弯右拐步入巷内那家咖啡馆。

「亲ai的,你来了!」一个男人面带笑容迎上前来,宠溺地刮了刮闺蜜脸颊,她认出他正是咖啡厅店长,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她被随後赶来的他拥入怀中,一转身便踮脚吻上他的唇。

「我愿意……我愿意……。」额头相抵,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直到他再次封住她的嘴,抱紧她不愿撒手。

计画赶不上变化,但他们相ai的心永不改变。

戒指套上她指尖,同时将她圈在他身边,她扬起微笑,凑近他耳畔低语。

「谢谢你,我ai你。」

她踏血而来,那是他阖上双目前,所见最後一幕。

厢房很暗,伸手不见五指,他四下环视,什麽也瞧不清,只闻旁侧轻浅气息,紊乱而全无一丝沉稳。

她睡得极不安生。

那日他翻身上马,回首望她最後一眼,旌旗蔽空,亦蒙去她的视线,只见他身後披风猎猎作响,那样意气风发,潇洒卓群。

她说过会等他,等他风光归国,以十里红妆,迎她过门,即使她身分低微,到底还能做他的妾。

得幸伴他身侧,足矣。

然而前线捷报频传,一封封送入敌军之境,她等得太久,最终不顾旁人拦阻,马鞭一扬,亲赴战场,只为寻他。

幸她路赶得急,若要再晚一步……失去他的痛,她决计承受不住。

他的情形很糟,频频出汗发热,伤处点点腥红渗出,刺痛她的眸。

大夫说他命不久矣,可她不信,y是扛着不让他出事,数日未眠终致她支持不住,直至今日方沉沉睡去,眉间依旧紧蹙。

他坐起身,疼得紧咬牙关,愣是没发出一丝声响,他不愿惊动她──即使他全然不晓她是他的谁。

晨曦洒落,她猛然睁眼,却见他身子微倾,靠在榻前凝望着她。

又惊又喜,不期然撞进他略带探究的目光,她顿时一怔,他……不认得她?

他是大家嫡子,许多人同她相劝,自古男儿多薄幸,况为出身不凡的纨k子弟,她又没个母家依托,久了还不为他始乱终弃?

可是她的ai人并非薄情郎,却在四处征战中失了记忆,杀伐残酷的战场险些夺去他的命,连带散了二人相知相惜的曾经。

她立於窗前,遥望他屋内未熄的灯火,烛光未歇,她的心却沉了,沉在失而复得的喜悦,沉在亲眼瞧他将一切抛去的恸。

有多久不曾同他絮语?烛火摇曳,她伸了剪子去剪,他便在身後拥她入怀,回首竟似千万年前事。

李商隐诗曰「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她是已将他寻回,可漏了昔日相处的点滴,他再无法同她细数那犹如漫天星子的璀璨年华,凝望她的眸以困惑代去浓浓ai意,早非当日诺她一生的颀长男子。

兴许如此才是最好,她自嘲地g了g唇,一介寒门nv子,即使给他做妾,都似w了他亲族的眼,当初他力排众议,执意迎她过门,大概上天实在不忍他背负不孝之名,索x让他丢去记忆,一了百了。

是啊,这便是天意罢?她是配不上他的,她自身亦晓。只是贪恋他的好,他的暖,他的笑;遇难事总紧锁双眉的他,见她任x总无奈笑着的他,独独对她温柔相待的他……

犹记初见时,他露出灿烂笑容,幼时已那般耀眼,男孩稚气未脱,只老实道:「你真好看。」

岁月转瞬即逝,眨眼光y,他已长成挺拔少年,神se淡漠,却在见到她时掩不去唇角笑意。

那样鲜明,那样美好。可世上再好再佳之物,终究不曾属於她,毋怪这般的他,也被上天剥夺了去。

一阵热浪袭来,入眼是他惊惧神se,隔着数步之遥,她亦得清楚瞧见。

可是……为了什麽?

当长剑骤然贯穿,她垂首,鲜血汩汩涌出,那是她的伤。敌军暗伏,一把火先吞噬她的厢房,头一个迎向si亡的,是她。

原来他是担心她的,他是在意她的,如此便好,彼岸於她再不足惧。

她露出笑容,一如初见时他的笑靥,火光映照她苍白的颊:「来世,我再等你。」

那日血染军营,敌军大捷,士卒人人哀叹,为同赴生si的弟兄,为远在家乡的妻儿。那麽浓厚可怖的血路,彷若沿途铺就的曼珠沙华,快马连夜入京,书言:将军不幸遭敌暗算,葬身火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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