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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隔天一早,沈凝辛坐在沙发前看电视,双手捧着杯燕麦,当作早餐。

频道停在新闻台,她的注意力其实没有放在上头,一边小口喝燕麦,一边出神。

直到nv主播甜美的嗓音提到熟悉的两个字,她意识逐渐回拢,慢慢地抬起头,关心播报的内容。

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游戏里的图片,瞳孔在一瞬间缩小,她像是要确认一般,把马克杯随手搁在沙发上,沈凝辛身t前倾,pgu已经离开沙发,却没发觉。

从那一张图片拍摄的角度可以得知,这是一张偷拍。但是却清楚地拍到nv孩子的正面,尽管时寻只有一个背影,却不妨碍大家认出他。毕竟他人气不低,si忠粉丝光凭一个背影照就能认出。

望见游戏里短发的自己出现在新闻上,沈凝辛有片刻的不适应。虽然她游戏中的造型一贯是短发,但是现实里,其实自己一直是长发的。

不再听主播说下去,她坐回沙发上,果断拿起遥控器,俐落地转台。

接着随手一扔,遥控器翻了个面,惨兮兮地躺在沙发角落。

如同雕像般呆坐几秒,她无奈撑着脸颊,不得不面对事实。

没有意外,网路上现在应该是闹翻了。因为时寻出道五年以来,从没有传出任何绯闻。

然而就在不久前,被打破了。

──还是被自己。

是她大意了。不过游戏里讲话而已,也能被狗仔偷拍,角度刁钻犀利,乍看之下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

她仰头,他低头,光这样也能被解读成深情对视。虽然图片里,她没有表情,但是现在会脑补的网友实在太多。也许连拍肩都能被说成亲密举动。

画面中,是他当时在布告栏前堵她那一次,之後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和对方一起进行还停留在两年前。

但是大多数人都是理智的,同是萧岳和时寻的粉丝甚至维护起沈凝辛,大家都知道萧岳与她的渊源,再加上两个男人还是好兄弟。自然将这件事往合作的方面联想。

沈凝辛的粉丝数量虽然不及这两位,但是大家发挥团结一心的力量,对那些失去理智的粉丝,不带任何脏字就击溃他们。

「到了。」公司保安认得他的车,让他顺畅通行。门口也有记者认出车牌号,闪光灯疯狂亮起。

沈凝辛几分钟前早就醒了,她r0u了r0u太yanx,缓缓坐起身,准备迎接待会儿的记者会。

等了好一阵子,两位当事人终於出面,台下的记者发了疯似的一阵猛拍,连点间隔都没有,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度。

一前一後,两人气质如出一辙。在灯光下,沈凝辛的脸se显得更加苍白,时隔两年再次出现在镜头前,关注她的人非常多。

洞察力好点的,也发现这不寻常的一点,心中浮现猜测。

位置站定後,台下仍有闪光灯不断亮起,时寻墨镜挂在x前衣领,白光刺得他眼睛半眯,露出不适的神se。台下记者稍微收敛,他才徐徐开口,半点寒暄都没有,果断进入正题。

一字一句,都极为认真,抓不出任何破绽。详细地解释两人有合作的意愿,游戏里会认识也是因此,至於那张图,纯粹是两人在聊天,狗仔刻意拍出这麽一张照片,试图混淆两人的关系罢了。话里隐隐有谴责的意味。

交代得钜细靡遗,反倒让人感觉些许的不寻常,想要挑细节来刁难,却发现没什麽可以问的。一点漏洞都没有。

发现nv主角从出现後一直沉默,有记者将注意力转为她身上,「沈小姐,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记者十分有礼貌,沈凝辛也不好拒绝,矜持地点头。

对方问的问题如她所料,所以表情仍算镇定,「可以请问一下,你这两年的空白,是去哪里了、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并不是没有词曲作家两年来都没有作品,但是他们好歹不会音讯全无,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他们最重要的是「灵感」,所以也会有人因为找不到灵感,而暂时休息,这些都很正常。

沈凝辛则是完完全全消失了,别人肯定会想探究。

时寻下意识看她一眼,两人之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大概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沈凝辛在桌子下的手悄悄b了个大拇指,让他安心。

他表情差点没维持住。通常这时候不应该该bok吗?哪有人b赞的。

沉思几秒钟,她才道:「这两年消失,其实是因为我的健康出了点状况,我需要待在家休养。」

虽然这个理由很大众,但是对方看上去确实像生病的人一样,也无法找出有力的说辞反驳她。

毕竟她也不算普通的人,加上一个年轻的小nv孩,大家也不会故意找碴。只是没有想到,台下某个nv记者突然举手,朗声问:「那麽恕我请问一下──您是得了什麽病?」

这问题就有些私人了。

时寻皱眉,台下的小k也认为不妥,正想出声打断时,沈凝辛蓦地开口。

谁都没有料想到她会正面回答,就连时寻,也足足愣了一秒钟。

她拢紧衣领,接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前,语气波澜不惊,「……ptsd。」

语落,现场有片刻的安静。

这并不是陌生的词汇,甚至有不少人都有这个症状,差别只在严重与否。有些人甚至一生都没有发现自己有ptsd。

ptsd,中文俗称创伤後压力症候群。

这个病困扰她的时间不长,也许是有即时治疗的缘故,大约一年左右,就不再出现类似症状。

她开始失眠,每晚都要翻来覆去许久,才有可能换来一小时的安眠。有时候甚至睁眼直至天亮。偶尔会藉助药物的帮助,但是害怕因此成瘾,所以她尽量避免。

不只有失眠,她还会作恶梦。无论清醒还是意识模糊,都感觉是种折磨。

她不是那种有病却拖着不治疗的人,所以很快寻求医生的帮助。她极为配合,加上本身症状就不严重,困扰她的单纯是睡眠问题,没有其他。所以大概一年左右,就鲜少发生相似症状。

当时因为失眠的缘故,她乾脆不睡觉,夜晚也泡在游戏里。一开始身t不太能负荷,只是後来也渐渐习惯这样糟蹋自己的身t,於是待在线上的时间越来越久。尽管目前已经差不多康复,她也戒不掉这个习惯。

这就是她为什麽上线时间常常那麽久的原因。

得到答案,记者也没再得寸进尺,进一步询问发病的原因。毕竟光是这一个消息,就足够他们写很多东西。

记者会很快结束,时寻还要在公司待一会儿,沈凝辛打算自己坐车回去,被他拦了下来。

没忍住手背遮唇打了个哈欠,见她这麽疲惫,时寻叹息一声,「我载你回去就行,等我一下。」

这里距离她家着实有段距离,搭乘大众运输回去不晓得要多久,沈凝辛是真的困,加上一旁小k赞同的眼神,不再推辞。

说实话,她和时寻虽然算是朋友,但仍然不到熟悉的地步。这样麻烦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记者会前,她早就料想到也许会有记者问她这个问题。对她而言,这并不是耻於开口的事,人人都会生病,加上目前她已然康复,大大方方告诉他人并没有关系。

等待的途中,手机突然进来一条讯息。

发讯人的名字是袁敬──即是游戏中的天以。

他的简讯字数不多,和本人一样。

──ok?

对方的ok,明显不如字面上那麽单纯。

沈凝辛的表情微滞,她食指抵着唇,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嗯。

幸好。

要是方才,记者继续问下去,当着那麽多人的面前、全国人的面前问她──为什麽得了ptsd?

她也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麽?

兴许是因为,她活该吧。

明明知道不该这麽想,但还是止不住,这样的想法偶尔仍会冒出来。若是袁敬知道,或许会得到一顿责备。又或者,沉默。

他会不会认为都是她的错?

轻笑一声,其中夹杂着无人知晓的无奈。

其实自己知道答案的。对方不会责怪自己,否则他哪会陪在自己身边。

──过不去的人,一直是她自己啊。

回程的路上,沈凝辛反而是一路清醒,视线全程望向窗外,不晓得是在欣赏沿途的街景,还是观察窗户倒映出的自己。

电台的音乐环绕车内,除此之外,两人半句交谈都没有。

直到下车时,沈凝辛才隔着车窗,和他道别。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去时,时寻把墨镜摘下,露出清晰的五官,「沈凝辛。」

「你应该……不会把好友删掉吧?」

闻言,沈凝辛眉头一拧,cha在口袋的手ch0u了出来,显然不太明白对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感觉自己的人品遭受质疑。她口吻染上不悦,「为什麽这麽认为?」

脱口而出的瞬间,时寻想後悔都来不及。他感觉最近智商有些下降,否则怎麽会问出这样一个失礼的问题。

惹对方生气也是意料之中。他坦率道歉,「抱歉。」

将墨镜再度挂回鼻梁上,情绪彻底被隐藏起来,声音变得有些低,「我们两个,还是朋友吧?」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中有些忐忑。毕竟这一次的风波,基本上是因他而起,沈凝辛本不该被卷入这起事件的。

虽然她态度配合,没有抱怨半句。但是时寻已经看出来,她这两年神隐的原因不全是因为她所说的生病,必定包含其他因素。那或许才是真正的理由。

然而这一次,因为自己的关系,对方不得不把伤疤揭开,甚至告诉全国的人。也许她看上去不受影响,但是那有可能只是外表。

所以她生气、讨厌他……其实都很正常的。

完全不晓得眼前男人心中究竟在担心什麽,对於他的问题,她感觉有些好笑。恰好一阵冷风吹来,拂过她怕冷的脖子,先是缩了下肩膀,沈凝辛才反问:「不然呢?」

想到这次的绯闻,她难得开了个玩笑,眉眼染上淡淡的笑意,语调轻松,「不是朋友,难不成还是男nv朋友?」

扔下这句话,沈凝辛回过身,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进去自己家了。

独留他一个人,宛如石化般愣在车内,半晌都回不过神。

其实沈凝辛的想法并不像他想的那麽复杂,说实话,现在的她已经不太常回想起当时的事情。

偶尔仍会感到自责罢了。然而她明白,这是不该出现的情绪,很多人都说并不是她的原因,不必感到愧疚。

沈凝辛也挺想说服自己,只是大概还需要给她一点时间。

时寻担心的点,她回到家时就想通了。感到意外的同时,还想笑。

并不是因为他的举止好笑,而是对方真心将她当作朋友的举动,令她感觉窝心。

将外套随意地挂在衣帽架,她登上微博,试了几遍密码後才终於登入。

澄清新闻在记者会结束後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刊登在网路上,不过当时也有现场直播。先前骂沈凝辛的人几乎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三个顽固的人继续当键盘侠,但是很快淹没在其他人的口水底下。

现在的留言都很正向,有人要她加油,有人关心她的身t健康,还有游戏的玩家跑来底下认亲,完全没有察觉游戏里的风云人物原来在现实中也颇具知名度。

游戏中的事迹被扒出来,粉丝间互相科普,接着所有人又折服於她的实力下。

虽然也是有人疑问,她的身t不适是否只是个藉口,其实是游戏成瘾,不务正业。

沈凝辛看完这条留言後就不再继续往下翻。站在客厅犹豫很久,然後发了一篇文。

内文是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谢谢那些事发当时仍相信她的粉丝,维护她、保护她。

同样,也是感谢他们这两年来的不离不弃。

时间接近傍晚,她发文後便把手机放在桌上,去洗澡了。打算将一身的疲惫都洗尽,顺便泡个澡放松一下。

从浴室出来,她拿毛巾擦着sh漉漉的头发,正打算回去卧室。只是当她站在门前时,却莫名停下脚步。

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低头望着地板,轻轻眨了下眼睛。

然後手缓缓放下,自然地贴在大腿旁。沈凝辛抹去脸颊上的水滴,突然转了个方向,往另外一间房间走去。

眼角余光瞥见散乱在客厅桌上的那些纸张,她下意识转过头,再来没有半点迟疑,走过去将凌乱的桌面整理乾净。纸张被她整齐地叠在一起。

指尖轻抚,手下的触感令她熟悉又陌生,似乎g起了以往的记忆。

其实不是写不出来,只是感觉总是不对,自己始终不满意。感觉像是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她想要突破、试图有所改变,不想要固定住自己的风格。尽管大家称许她为天才,但是沈凝辛明白,不懂得付出与努力,到头来只是个蠢材罢了。

最终,她往那间始终紧闭大门的房间而去。深呼x1几下,沈凝辛推开房门,披在肩上的毛巾不小心滑落,只是她的心思全不在上头,根本没有注意到。

里面没有开灯,没什麽光线。但是不难看出,里面摆放着各种乐器。b如推开门,就能看见放置在墙角的一把木吉他。

所有乐器都被她用防尘套保护好,只是单看形状,她也能准确叫出每样乐器的名称。

沈凝辛仍然记得,这里其实才是主卧。不过当初因为空间b较大,她乾脆将两者调换了位置,留下最宽敞的这间房间作为音乐工作室。

明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她却感觉历历在目。

大约是今天这件事,稍微点醒了自己,要她不该再继续颓废下去,必须要振作起来。

慢慢地将房门关上,她这才发现掉在地上的毛巾,不禁摇了摇头,蹲下来将它捡起。像是将它当作宝贝一般,轻轻拍了拍。

晚上一上线,她便感觉所有人朝自己投来的眼神,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一开始有些纳闷,不过听见通讯器响起,对面男人熟悉的声音时,她就想起来了。

「沈凝辛。」也许是身分已经揭晓,加上经过今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些,时寻索x不再喊她游戏id。

礼尚往来,辛香料也回应,「时寻。」

对面的人慵懒地应了声,能察觉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等她开口,莫寻便道:「陪我练级吧。」

口气理直气壮,像是确定她不会拒绝一般,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自信心。

辛香料扬眉,想起昨天荒唐的半夜练级事件,没忍住轻笑一声。

现在时间七点多……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响起,含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好。」

只不过破百後等级就特别难升,练级在半夜之前结束,可惜莫寻仍是卡在119这道坎,反而是陪练的辛香料升了一等。

今天的新闻不可谓不轰动,各个明星们上线後对两人投来关切。途中阿萧得知两人正在练级,破天荒地跑来加入练级的行列。

结果场景就变成三个人在怪物堆中来回穿梭,无一例外都是拿剑的,辛香料偶尔退至一旁加个buff,便继续全神贯注在砍杀怪物当中。

练级的过程枯燥乏味,耳边尽是与怪物厮杀的声音,有时候会穿cha几阵惨叫声。莫寻平时话不多,但是他耐不住沉默的氛围。一个蹲下躲避怪物袭来的铁鎚,接着由下往上四十五度角,藉着起身的动作,狠狠贯穿怪物的x口,造成一击必杀。

弯腰捡起掉落物,他扭了扭手腕,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前方几步远的nv孩身上。辛香料的刀法俐落,一起一落都让人目不转睛,并且她进攻时拥有自己的节奏,忽快忽慢,瞧着像是在舞剑似的。

明明看上去是个玩剑客的料,怎麽会选y游诗人?莫寻ga0不懂。

等她解决眼前的怪物後,他蓦地出声,「沈凝辛。」

打破长久的宁静,一句话惹来其余两人的注视。阿萧见无关自己的事,很快拉回注意力,专心在手边的怪物。

她正弯腰捡取物品,闻言动作一顿,耳边的头发挡住她的表情,「怎麽?」

无论是长发还是短发,她都能驾驭自如。长发令她多了稳重的气息,短发则显得年轻,乍看之下像是未成年的孩子。

「我有点好奇──」他拉长语调,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怎麽和他们认识的?」

辛香料听得不明不白,毕竟对方这一句话没头没尾的,「他们?」

莫寻思索几秒,其他人的长相有些模糊,唯二记得的只有c作较为突出的身影,「午夜和……白衣?就你朋友那一群。」语气不太确定,名字他没有刻意去记得。毕竟印象最深刻的,仍是非辛香料莫属。

很明显能观察出辛香料与他们的关系非常熟稔,每个人的气质感觉不太相同,他不明白截然不同的几人为何会聚在一起。

假如这个问题搁在以前,辛香料或许会含糊带过,随便搪塞对方。

但是从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

观察对方的表情,知道她没有被冒犯的迹象,莫寻心底松了口气。

阿萧自然听见,连他也有些好奇,几下便将怪物解决,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话题上。

见状,辛香料感到有些好笑,乾脆提议:「不如休息一下,我方便告诉你们?不用多久时间。」

两个男人没有异议,加上怪物打久了也是有些累,休息一下正好。

找了颗大石头坐下,辛香料坐在中间,其他两人一左一右坐下。

并没有思考太久,她便缓缓起了头,「你们已经知道,我曾经是ptsd的患者。」

两个男人皆是一愣,没想到竟会和这件事有关联。

「其实我是封测玩家。」她语出惊人,「公测後本来没打算继续玩,只不过当时医生建议我,玩游戏放松心情,多多少少也有些帮助。」

医疗发达,游戏早已不只有娱乐的功用,更甚至能拿来治病。在几年前,还没有出现全息技术的时候,最广为人知的是「vr」技术,即是虚拟实境。

大多数例子都是用在心理治疗,甚至曾有传闻能够治疗近视,恢复完好的视力,是真是假无法得知。

并且全息技术开发後,国内也致力於研究这方面,或者说是实验更为恰当。以此来得知、证实全息游戏是否能够治疗各种疾病,并不局限於心理疾病的范围,而是再上升一个层次──

是否能够治疗失明的患者?或者是让原先无法开口说话的人,突然能够发出声音?

甚至是令听力有障碍的人,在长时间治疗後,听力恢复到趋近於正常人的程度?

诸如此类的研究,都是目前国内学者努力钻研的。在先前的vr上,已经有类似的成功案例,不过基本上皆是其他动物,好b如猴子、老鼠,没有人类。

或许这些不足之处,在全息技术上能够改善,甚至出现全球第一起成功的案例也说不定。到时候必定会是医疗界与科技界的一大进步。

听了好一阵子,莫寻不大明白她为何扯到这里,毕竟眼前的她应该没有上述的疾病,怎麽会从ptsd谈论到这些?

突然,他想起自己一开始的问题,似乎在一瞬间就明白她提这些的用意。阿萧只不过b他早几秒钟明白,一向平静的表情上,同样慢慢出现裂痕。

两人不敢置信地盯着沉默下来的辛香料,半晌,莫寻哑着声道:「你的意思是……」

「啊。」没让他讲完,辛香料就出声打断他。眼底尽是无奈,以及对朋友的心疼,艰难地回应:「……是的。」

「为什麽我会提到这个?」她把垂到脸颊边的头发系到耳後,声音轻轻的,双手慢慢交叠在一块儿,动作无b轻柔,像是在触碰一段遥远且珍贵的回忆。

「因为──」

这一次莫寻没让她说完,就突然握住对方的肩膀。辛香料一愣,声音戛然而止,与他对视片刻,莫寻缓慢地摇摇头,「我明白了,不用再说了。」

阿萧虽然未出声,但是他明显也赞同莫寻的话。

於是辛香料便不再说,她的语气转为轻松,晃了晃腿,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两人明白她真实的情绪并非如此。

「我和他们认识也是因为这样。」

「同一间医院的关系,医生要我顺便照顾他们。毕竟我是封测玩家,对於归途还算熟悉,他们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封测时间长达一年,辛香料当时就已经是游戏里的大佬之一,具备一定的知名度。不过这些她没有提,因为不太重要。

她不清楚全息技术对治疗身t上的缺陷是否有帮助,但是辛香料明白,至少游戏能带给他们愉快。在游戏中,他们如同正常人一样,以往所缺少的那些全都像是泡影一样,登入游戏後就没有了。

他们彼此之间都不认识,进入游戏就被迫组成一团,大家一开始其实防备心都挺重。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慢慢敞开自己的心房,将最原始的自己展现在朋友面前。

唯一警戒心不重的,大概只有三十而已。他唠唠叨叨的,感觉还挺自来熟,可以说他们一群人能够顺利接纳彼此,其中或许还有三十的功劳。

听完她的故事,两个大男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出声,默默消化庞大的讯息量。这是他们陌生的领域,世界上身t拥有缺陷的人不少见,但是他们没有遇过这样的朋友。

这还是第一次。甚至是在这个虚拟世界当中。

而且辛香料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原来白衣他们,竟然有如此遭遇。

她会告诉他们,是知道两个人得知以後并不会用同情的眼光注视他们。

白衣他们也不忌讳让他人知道,如果是认识的人问,他们同样会坦白。唯一讨厌的,则是那些会歧视,或者是因此怜悯他们的人。

辛香料突然提了这麽一句,「他们都很强。」

身旁两个人从情绪中ch0u离,接着又听她道:「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

莫寻r0u了下鼻子,闻言,只是点点头,「好。」

「……我很期待。」

也许在现实世界,他们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生活上难免有些不方便。然而此时此刻,他们身处的是虚拟世界,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都是同一款游戏中的玩家,彼此的差别只有出生大陆与x别──

以及最重要的实力而已。

几日过去,辛香料又接了个委托,希望她能帮忙打野外boss。第一次听到有人委托她一个y游诗人帮忙打boss,她着实感到意外,甚至有些纳闷。

要委托,也是应该委托人多的团队。她的名气大多来自於地下迷g0ng,原因基本上是因为她的智囊,武力并非重点。

然而当辛香料赶至赴约地,发现对方单独一人时,貌似明白了。

一名独行玩家,职业是魔法师。虽然攻击伤害高,但是皮脆得要命,也不太可能和野团组队,毕竟掉落物分配难以谈拢,加上容易被抢怪。

幸亏这是一百等的野外boss,她一个人打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会耗费一点儿时间。

她负责攻击兼坦怪,身躯小动作灵活,时不时给自己上速度buff,成功零伤将王砍si。委托人等她仇恨值拉稳後就放开手,疯狂猛攻。

恰好爆人品,掉了件不错的斗篷和法杖,皆归魔法师。辛香料收了钱,两人就此分别,结束委托关系。

这两年来,她的收入来源就是接委托赚钱。不过她毕竟不是职业的,金额并不可观,但也足够吃穿,加上以前便有储蓄的习惯,够她安稳生活下去。

午夜他们几人趋向於打怪赚钱,会将值钱的东西拿去贩售,也有玩家会用现金收购游戏币。有诸多方法可以赚钱,差别只在於肯不肯努力。

或许是心有灵犀,辛香料正好想到他们,九九就打给了她。

通讯器另一头,是对方溢於言表的喜悦,「小辛,我们要不要出来网聚呀?」

从没想过对方会提这个,辛香料很快冷静下来,轻笑调侃,「你心情挺好啊。」

她话题陡然一转,「因为能见到阿光?」

想法被戳破的人在那头红了脸,呐呐地反驳:「没、没有……」

不再逗对方,她这才问:「怎麽突然想到?」

自从网游由键盘进化为全息後,网聚这个名词渐渐消失,变得有点陌生。毕竟这已经不再是隔着一层网路的世界,真人都在眼前,加上归途也无法调整容貌,不太需要网聚。虽然也是有人在办,但通常是大公会的那群玩家,偶尔会有线下聚会。

然而辛香料倒是挺有兴趣的,只不过他们一群人,其中只有她们两个nv生,男生们兴致或许不像她们那麽高,可能觉得麻烦。

九九的话将辛香料的思绪拉回,「因为前天,我和阿光──」

她不自觉放轻声音,像是在分享秘密般,「意外碰见了。」

从没想过,彼此之间的距离原来那麽近,就在同一个县市而已。要不是这一次突然的碰面,两人完全不会知道。

傻子都能看出九九和阿光之间的气氛不太一样,只不过都看破不说破而已。三十也许不晓得,即使他知道也不会有什麽反应。

因为这次意外的见面,九九起了想要网聚的念头,阿光自然是赞成的。

都想要触碰更真实的彼此。

辛香料闻言,察觉出她语气的不同。看来前天的碰面,必定让他们两人间产生了某种变化。

「其他人有意见吗?」这句话即表示她的赞同,不过令她担心的是其他两人。

午夜和白衣,应该是不会拒绝,b较有问题的是时间而已。

至於三十……

辛香料垂眼,高兴的情绪慢慢淡去,感觉心中有些紊乱,满满的无力感瞬间涌上。

「阿光问了,他们两个都可以来。」想到这,九九後知後觉想起自己忘记告诉对方日期,「小辛,下礼拜日你可以吗?」

辛香料现在也算半个无业游民,她自然是不会有异议,於是时间就这样定下了。

晚上久违聚在一起,六个人坐在湖泊旁,几根钓竿cha在地上,顺便锻链一下放置有点久的生活技能。

钓鱼就是个堪称j肋的生活技能。需要有十足的耐心,可能一个小时过去连半条鱼都没有,这就是纯粹拿来消磨时间的技能而已。

三十躺在地上,呈现「大」字。他望着满片星空,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後语带羡慕,「我也想去网聚呀。」

白衣坐在他身旁,伸手r0u了r0u对方的头发,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一样,「我们会去找你的。」

午夜难得出声附和,淡淡应了声。

气氛温馨,每个人的心情都不错,期待即将到来的见面。

唯一感到可惜的大概是三十,他没办法来,只不过也许是习惯了,哀号几声就恢复原样了。

辛香料思此,仍是忍不住情绪低落。要是可以,希望能够全员到齐。

六个人少任何一个,空虚的感觉就特别明显,到时候见面时的感受必定更甚。

「话说小辛,」白衣突然想起前阵子的事情,「你原来那麽厉害啊?」

「朋友竟然是这麽厉害的人,吓了我一跳。」

阿光也好奇,不过他b较关心别的,「风波已经完全消退了吗?」

毕竟那些骂人的评论,他们不是没看见。澄清後或许这类评论已经消失,但是有些人可能使用私信的方式继续骂她,这种事情只要辛香料不说,粉丝们都不会知道。

她抗压x不低,那些难听的评论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而且清者自清。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他们,只会增添烦恼,「已经退了,不用担心我。」

从好友口中得知没事情後,他们的心才终於放下,继续聊起天来。难得没有练级,而是偷懒度过漫长的夜晚。

这几天,辛香料再次尝试突破自己,或许是心境改变的关系,她终於有了点感觉。也有可能是再度接触到以往的人事物,成功激发灵感。

不自觉想起莫寻这号人物,大概是这几天忙碌的缘故,他上线的次数屈指可数。id通常亮起没多久便暗了下去。

辛香料想到他仍然卡在119的等级,没忍住叹息一声。

──这家伙什麽时候要上线?

她都还没陪他升等呢。

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令她回过神来,茫然地眨眨眼,她赶紧拍了下脸颊让自己清醒,将奇怪的念头驱散。

……应该是最近太劳累,jg神都不正常了。

他升不升等,本就不关她的事。

网聚前一晚,沈凝辛没有在游戏里待太晚,早早就彼此道别,相约明天见。

兴许是晓得今天是重要的日子,窗帘唰地拉开,蔚蓝的天空宣告着好天气,些微刺眼的太yan光洒落满地,难以避免地照在沈凝辛脸上。她眯起双眼,举起手伸了个懒腰,不自觉踮起脚尖,浑身舒畅无b。

满怀期待,迎接待会儿的见面。

自从两年前开始,她外出的次数骤减,基本上非必要,她不轻易踏出家门,大多数时刻就是窝在游戏里。所以健康状况变差,t力下降,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感觉特别陌生,鲜少如此期待外出,放任温暖的太yan光覆盖全身。

洗漱乾净,换了身简便的服装,沈凝辛站在全身镜前凝望倒映出的自己,陷入思索,视线停留在空荡荡的脖子,她果断拿了条围巾系上。

早餐难得在外面吃。站在早餐店前,她有些恍神,这个场景太过怀念,彷佛回到学生时代。差别只在店内有些冷清,只有两三名学生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享用早餐。

感到有些迷茫,恰好时间来到整点,店内的挂钟毫无预警地响了一声。她这才看清时间,她起得晚,现在这个时间点早已经开始上课,自然是没什麽人cha0。

至於坐在那边的学生,大抵是迟到,索x不慌不忙悠哉吃饭。总归都算迟到了,不如再偷懒一点儿。

他们的模样青涩,眼神懵懵懂懂,仍是那般乾净纯粹。

每个人总是直到学生时代过去後,才开始念起它的好。不必整日忙得焦头烂额,却因为主管有一丝不满意,或是刻意刁难,而换来几顿责备。

现在,太过容易被生活磨到失去热情。

「同学,你的早餐好了。」老板的话拉回沈凝辛飘远的思绪,她没有对老板的称呼有何意见,毕竟已经习惯。尽管她不再年轻,并非学生的身分。

而且谁喜欢被喊老呢?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会儿,沈凝辛乾脆在店内用餐,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不过或许是她的脸有些辨识度,再加上距离记者会过去仍不到一个月,那几名用餐的学生认出了她。目光太火热,想要假装没有察觉实在困难,沈凝辛放下叉子,抬头回望。

对视的那一刻,对方惊慌地收回视线,脸颊有些通红,也许是天冷冻的。

这个小cha曲她没有放在心上,食量不大,加上她专心在用餐上,没有分神使用手机,很快解决完毕。即将离去时,突然被拦了下来。

是方才和她对看的nv孩子。对方虽然年纪b沈凝辛小,却高了後者有一颗头,不得不仰望对方。

只有这时候她才会对自己的身高感到无奈,看上去反倒她更像小孩子一样。

「那个……」对方支支吾吾的,有些害羞,在自己的背包里四处翻找,最终拿出一本笔记本,「小辛,可、可以帮我签名吗?」

粉丝们同样喊她小辛,毕竟她小小只的,这个称呼再贴切不过。

以前不是没有被粉丝要过签名,但那太过久远。所以沈凝辛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後,才接过对方的本子,签下自己的名字。

声音听着清淡,目光却是认真,真诚地道:「谢谢你。」

「也谢谢小辛!」对方的笑容跟太yan一样灿烂,跟好友一同离开,分别前不忘加油打气,「我很期待你和阿寻的合作喔!」

对方没有提起,她都差点忘记这档事,心中第一个浮现的竟不是心虚,而是与对方相同的感觉──期盼。

她竟然真的期盼,和时寻合作的那一日。

轻轻叹息一声,沈凝辛看了眼时间,没再继续耽搁,前去坐车赶往五人相约的地点。

他们约在a市医院旁的公园,没有人对这个地点有任何意见。说起来,他们能够认识还多亏a市医院,大家都是在那儿诊疗,接受院方建议游玩归途这款游戏的。

进入游戏需要手环,不像其他游戏可能是头盔、游戏仓,归途的是简简单单一个手环。其余几人都是使用医疗用手环,jg神上,能够承受上线的时间b一般人长,沈凝辛因为已经有一个手环,就婉拒了。能够上线那麽长一段时间,靠的几乎是自己的意志力。

沈凝辛到达时,已经有两个人来了,一个在帮另外一个推秋千。

可能有这种动作的,也只有九九和阿光了。实在想像不出两个大男人互推的景象,九九也不可能叫另外两人帮忙。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沈凝辛也在另外一个秋千上坐下,他们才发觉旁边有人,否则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们都和游戏里没什麽差,九九标志x的波浪卷发十分好认,阿光同样是黑se的清爽短发。

然而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阿光的左耳戴着一个东西,颜se和肤se差不多,近看才会察觉。

只凭一眼,她就认出那是助听器。彼此的症状都知道,所以沈凝辛并不意外。

感受到她的视线,阿光下意识0了0左耳,笑容腼腆,「小辛,你和电视上一样呢。」

有人来,九九不好意思继续让他推,从秋千上跃下。只可惜大概是没站好,一pgu坐在了地上,模样更糗。阿光一边笑一边扶她,笑声惹来nv孩的嗔怒。

沈凝辛後悔自己太早来,或者应该结伴来的。

结果午夜和白衣竟然是一起来的,不难猜测是路上遇到。

白衣牵着狗,而狗跟着午夜的pgu,一前一後从公园入口进来。

九九很兴奋,拉着阿光几步上前,迎接两人,「午夜,白衣。」

午夜一向平静的表情,慢慢产生变化。他挂着淡笑,无声望着他们。

白衣则是听见九九的声音,目光微微转动,带笑回应:「九九的声音?是不是都到齐了?」

只是他的眼睛明显无神,有些空洞,并没有焦点。

不知道为什麽,情绪突然就上来了,九九r0u了下鼻子,哑着声道:「恩,所有人都来了。」一旁的阿光轻拍她的背部,似是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或者说此时此刻,他的感受是一样的。

一直没说话的沈凝辛,默默走到午夜和白衣的中间,拉着前面人的袖子,接着转头对白衣道:「去看三十吧。」

午夜虽然听不见,但是沈凝辛的举动多少令他明白,缓缓点头。

白衣cha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动了动,ch0u出来,竟是不偏不倚地放在了沈凝辛的头上,温柔地r0u了r0u。

外加轻轻的一个字,「好。」

他看不到的是,眼前nv孩始终佯装冷静的表情,在他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下,彻底破碎。

──眼眶,悄声无息地红了。

五人的搭配实在突兀,他们进入人来人往的医院时,受到群众的瞩目。原因无它,主要是白衣手上牵着一条狗。

医院自是规定不可以带宠物进入,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导盲犬便是其一,大家很快认出来,便收回目光。

品种是常见的拉不拉多,导盲犬训练有素,全程安安静静牵引自己的主人,不让他遭受危险。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踏入医院,却是首次一块儿探病。几人早就打听好病房位置,为了照顾走路较不方便的白衣,他们前进的速度b其他病人缓慢。

即使看不见,但是其余感官也因此更加敏锐,他唇边不自觉带着抹笑意。

搭电梯来到六楼,几人一前一後,井然有序地来到这个好友所在的楼层。九九走在最前头,仍陷入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对於接下来要见的人,她难以平静。旁边走廊上倏地有一名小孩子跑了过来,身上穿着病号服,手上拿一架小飞机,不吵不闹地玩着玩具。

後面跟着满脸无奈的家长,不晓得自家儿子的t力怎会如此旺盛,她追得都累了,小孩子仍是活蹦乱跳。

但是没吵到其余病人,对自己孩子也b较纵容,家长只在身後看着儿子而已。

然而从没想过,电梯会突然走出几个人。为首的nv人并没有注意到有小孩子,当她发觉时,儿子手上的小飞机已经撞在了对方的腿上。

家长心一惊,连忙几步跑上前将孩子抱起,一面鞠躬道歉,一面检查儿子是否有受伤。

岂料,九九像是此时才发现两人似的,回过神来,低头看看对方怀中的小孩,又看向大人,一脸困惑,「为什麽跟我道歉呢?」

沈凝辛目睹过程,来不及和九九提个醒,对方就被飞机撞到。小孩子力气应该是没有多大,正常来讲不会太痛,突然被砸到,也许惊讶大过於痛楚。

闻言,家长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道:「我家小孩子玩具不小心撞到您的脚,您没有发觉吗?」

九九豁然开朗,很快推测出前因後果,连忙换上笑容,毕竟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不在意摆摆手,「啊,可能是因为不会痛的关系,小孩子没什麽力气。您不用放在心上,小孩子ai玩,理解。」

对方明显半信半疑,只把她的这句话当作t贴,再度道歉後便带着小孩子匆忙离去。

目送母子两人回到病房里,九九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腿。穿着长k,也看不出什麽痕迹,倒是有些灰黏在上头,估计是方才从秋千跳下来时没有站稳跌倒沾上的。

她盯了许久,眼眸宁静,几人陪她站了一会儿,阿光才出声唤对方,「走吧,九九。」

九九的病症较为罕见,至今仍是无解。自从一生下来,她的双腿就没有知觉。并非一出生就检查出来,九九母亲一开始发现无论nv儿摔跤多少次,都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她原先只以为是nv儿b较勇敢,不怕痛,为此还很骄傲,这样长大才不怕受欺负。

nv儿快两岁时才学会站立,虽然晚了点儿,而且姿势总不太端正,容易摔倒。她会安安静静地爬起来,继续一步一步慢慢前进,只是看向同龄人的眼里,总有些费解。

那时候她不明白,但是隐约能察觉,自己是特殊的存在。

然而当三岁多时,一家人前去庙里拜拜,有人经过她身旁时,香灰一时不察落了下来,好巧不巧落在九九露在外面的小腿上。

香灰很烫的,小孩子烫到一定哭。只是当时的九九,依旧睁着双大眼,用亮晶晶的眼神好奇望向小腿那一抹灰,在大人惊恐的目光中,伸出手碰了下。

接着飞快弹回手,一眨眼,眼眶就红了,几滴眼泪顿时涌出,九九嚎啕大哭,嘴里模糊喊着一个字,「痛……」

此时大人才惊觉,nv儿似乎异於一般小孩,赶紧带往医院。辗转多家医院,才终於检查出来,九九的双腿没有知觉。

以前的种种景象,终於有合理的解答。摔倒不哭不闹,并非她的勇敢,而是因为根本感受不到痛。

好在双腿除了没有知觉,并没有其他并发症。随着时间过去,她渐渐长大,没有明说别人也不晓得她双脚感觉不到痛的滋味。

「是这间吧。」众人停在一间单人病房前。等到即将靠近的那一刹那,才开始害怕面对事实。

九九手抓在门把上,始终没有往旁拉开,眼底似乎在挣扎。阿光一字未说,默默将手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在她抬头望来时,报以一笑,起到安抚与鼓励的作用。

房门拉开,里面有一名气质成熟的nvx,突然听见开门声,对方有些诧异。

发现来者是陌生的五人,从椅子上站起,礼貌地问:「请问你们是?」

病床的帘子拉上,此时他们看不清里面的人。沈凝辛代为回答,「是三十在游戏里认识的朋友。」

听闻三十两字,nv人瞪大了眼,慌张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单手摀住嘴,她的笑声有些破碎,「是阿三的朋友啊,我是她姐姐。」

也许是沈凝辛的话刺激到了她,nv人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微微欠身,b了一个请的姿势,就往外走,「你们肯定有想跟他说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t贴的举动,不过也许是因为对方害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眼泪,才赶紧离去。

真好。

原来弟弟并不是孤单一人,他在游戏里过得很快乐,有一群知心的朋友相伴,实在是太好了。

曾经祈祷过,或许某一天奇蹟会降临在他身上,阿三是如此天真善良的一个人,终有一日神会眷顾他的。

然而这一盼,便盼了十年。

多年过去,她已经不抱期待,只是有时候夜深人静,仍是会想起年少时的弟弟,笑起来会露出一口白牙。这些都成了过往的回忆。

两年前,在院方建议下,自作主张替阿三戴了那个手环。也曾经进去游戏,远远看上那麽一眼。

与她印象中的他一模一样,身边有几名夥伴,他依旧笑得灿烂。她没有过去,确认般的一眼後,就离开了。

只要知道他安稳就好。尽管,那只是个虚拟世界。

这几个前来探望阿三的,应该就是那一次见到的人。

她欣慰地想,他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太好了。

在三十姐姐离去後,几人无声对视,接着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病床上。阿光深x1几口气,伸出手──把帘子拉开了。

所有人呼x1一滞,视线彷佛被定格,他们盯着病床上的人,眼神既熟悉又陌生。

是他们熟悉的三十,同样也是陌生的他。

对方面容恬静,呼x1也平稳,只是骨瘦如柴。身高大约一百七左右,五官也较为成熟,头发有些长。

安安静静的,并不似记忆中的yan光小男孩。

似乎,也无法用男孩来形容了。

沈凝辛心头五味杂陈,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三十说他十五岁。

正确来讲──他最後的记忆,停留在美好的十五岁。jg彩的人生正要开始,他却被迫缺席。

然而眼前的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他不知不觉,睡了十年。

他是植物人。

这只是第一个十年。无法确定未来还有多少个十年,他会继续缺席。

或许直到生命终结,他人生的最後一个片段,仍然停留在十五岁那年。

接着,再也不曾醒过来。

探望完後,五人默默离去,如同来时一样,没有惊扰任何人。

也始终没有打扰到床上沉睡的三十。

出去时,心情是预料之中的沉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在心口。白衣即使看不见,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眼前景象,受到气氛感染,表情同样有些悲伤。

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绪,拉不拉多犬也垂下尾巴,看似无jg打采。

三十的姐姐坐在外头长椅上,见到他们出来,连忙收起颓废的模样,起来朝五人微笑,「谢谢你们来看阿三。」

能推测出三十姊姊的年龄恰好落在三十岁左右,尽管保养得当,眼尾的几丝纹路还是隐藏不了。

岁月使人苍老。

犹豫半晌,沈凝辛轻声开口,问出一直盘旋在五人脑海中的问题,「三十他,是为什麽……」

早就料到他们会问这个问题,对方双手交叠在一块儿,笑容云淡风轻,手臂却是不自觉颤抖,「因为,车祸。」

一场严重的车祸,幸运没有带走她宝贝弟弟的x命,只是却让他陷入bsi亡更加痛苦的世界中,永不苏醒。

世界上不乏有多年後植物人突然清醒,变回正常人的案例。只是机率微乎其微。

车祸世界上无处可见,每分每秒都可能有一起车祸上演。受害者或许不幸、或许安然无恙。

这究竟是多严重的车祸,才会导致一个人永远无法动弹,成为植物人?

没有再往下探究,几人安慰般与对方拥抱,便静悄悄地离去。

现在的他们,无b迫切地想见到游戏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说来可悲,必须要亲眼确认过後,才能安抚他们不安的情绪。

假如哪一天三十从他们身边消失──

仅是想想,就让人心脏无法负荷。

在附近用完餐後,几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由好心的路人帮忙掌镜,替五人拍了张合照。

连拉不拉多犬都成功入镜,景象特别温馨。

九九和沈凝辛站在第一排,三个男人并排站在她们身後。然而让人0不着头绪的是,阿光和白衣之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那边应该要有一个人来填满。

是特地留给三十的位置。他无法入镜,但是在他们心中,对方依旧陪伴在自己左右,并没有任何人缺席。

将这一张照片传上云端,游戏角se资料能够与云端连接,所以他们可以在游戏中开启这张照片。也顺便让无法看见的白衣,能够看清所有人脸上明媚的笑容。

三十一整天就窝在客栈里睡觉,他睡姿挺丑,被子只有一半盖在肚皮上,其余一半滑落至地板。右脚甚至缩起压在左脚大腿上,不明白他睡着後到底是发生什麽事情。

客栈房间不能随意进入,惟有玩家好友例外,不过也要本人设定後才行。

於是三十睡到一半,就感觉有人压在自己身上,呼x1变得不通顺,他皱皱眉,试图翻身把恼人的家伙踹下去,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实在是身上太沉,动作遭限制住。

被迫从梦中醒来,他没有起床气,睁开眼时脑袋还迷迷糊糊的,视线朦胧之中,隐隐约约看见自己身上好像趴着几个人。

见他从梦中苏醒,九九叫:「三十!」

普通的两个字里,竟有失而复得的语气。她没有察觉,完全是下意识。

於是他彻底醒了,想爬起来,却忘记身上还躺着几个人,只能动动胳膊,嘟着嘴抱怨,「我要被压si了!」

连午夜和白衣也破天荒地加入压人的行列。显然这个举动对他们而言有些艰难,听闻受害者的话,爬起来的速度快得跟什麽似的,彷佛等待这句话已久。

三十这才抓抓头发,从床上爬起。床单有些凌乱,被子已经整条掉在地板上,五双眼睛盯着自己,饶是脸皮再厚的三十,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的心智年龄,其实一直停留在十五岁左右,恰是最要面子的年纪。

九九不等他收拾完,就拉开一个半透明面板,在上头轻点几下,接着拉出一张照片。

三十原本没有注意,直到对方将照片拉来自己身前,他才分神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就顿住了。

之後若无其事地扯出笑容,如同往常一般,「见面时候拍的照呀?」

午夜0了0他的脑袋,「嗯。」

於是三十不吭声了,他默默摺好被子,将它堆成方正的豆腐块,然後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走出去。

过程中,身後的五人都没有说话。像是护卫一般,保持一段距离跟在三十身後。

客栈同样有其他玩家,有人刚从房门踏出,三十便迎面走来,即将路过他。

三十妥妥的少年模样,对方忍不住关切,「小弟,你怎麽哭得这麽伤心啊?」

其他五人没走在他旁边,对方以为是不同夥的,问话也没有顾忌。完全忘记这位小弟仍有自尊心。

像是炸弹被点燃一样,三十本来忍住没出声的,这下直接被人戳穿,哽咽着大声嚷嚷:「我没哭!」

「啊?」满脸泪痕,这不是哭什麽才叫哭?

仍未理清思绪,对方就气急败坏地走了。该名玩家0着後脑杓,茫然地望向三十的背影,後面那名剑客经过自己时还拍拍他的肩膀,令他更加ga0不清楚状况了。

倒是认出辛香料,不过是在对方走远後才反应过来。

这都一群什麽人啊?

三十哭,不是因为他们五个人的照片之中没有自己而感到悲伤。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替自己留了个位置,才让他情绪崩溃,眼泪禁不住溃堤。

堂堂男子汉怎麽能够哭泣,太过丢人,更何况他都几岁了?

虽然从未说过,但是──

假如人生最後一趟,是由他们陪自己度过……

那麽,也si而无憾了啊。

三月中旬,归途举办了为期七天的寻宝活动,为了庆祝游戏公测两周年。情报来得突然,新玩家纷纷期待这次的活动,老玩家淡定如常,毕竟去年也办过一次,差别只在於活动不同。

辛香料一目十行,大致上看过一遍,便关掉了。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不像其他玩家兴致盎然,和身旁的人叽叽喳喳谈论着。

寻宝活动采取组队方式,不过并非强制规定,独行玩家照样能够参与,不过明显有些弱势。

地图各处都会有掩藏起来的宝箱,地点较为隐密,先抢先赢制,里面的宝物各式各样。官方甚至透露,宝箱中或许会开出史诗级武器与装备,口吻虽然神秘,然而这个消息是由官方放出,那麽基本上不用怀疑,百分之百正确。

每个玩家都会拿到一张整座大陆的地图,假如财宝被找到,那麽该位置就会划上一个红通通的叉,玩家就可以绕过此地,转攻别处。

宝箱位置也没有给任何提示,完全就是靠两个字──运气。

可想而知,运气不好的人跑遍全世界可能连宝箱的影子都没见到。

所以辛香料才没有兴趣,她一向不喜欢这种靠运气的事物。加上这次活动,一个队伍最多五个人,他们六个人也没办法在一队,势必有个人要流浪。

这下正好,其余五人一队,也不用怕她心里不舒坦,毕竟是她自动退出。

满街都是玩家在赶路,辛香料犹如局外人一般,悠哉地望着玩家们到处奔波。跑去面店吃饭,其他人都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完走人,不愿耽搁时间。

她慢条斯理地用餐,享受食物的味道,看其他人急匆匆的模样,更加庆幸自己做的决定。

没有等她把嘴巴擦乾净,突然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後,尚未反应过来,对方就用脚g出旁边的凳子,直接坐了下来。

面朝她的方向坐着,一只脚翘起,手肘搭在桌沿,手握拳抵住脸颊,毫无形象可言。

明明才半个月没见,她却感觉两人已经很久没遇到了。

莫寻等她擦完,一边用另一只手拨弄浏海,一边试探,「没参加寻宝活动?」

「没有。」她耸肩,提前猜测到对方的意图,直白地补充:「因为我没──」

然而话未完,对方就直接递了个队伍邀请过来。辛香料望着眼前跳出的半透明框框,也不好意思当着对方的面按下拒绝,无奈点选加入後,才望向莫寻道:「我没兴趣。」

对方显然有些意外,再度问:「真的没有?」

主要是她的运气真的谈不上好,不太想耗费时间做白工。而且有可能宝箱就在眼前,突然横cha出一个人,抢先一步把宝箱打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努力白费。

虽然寻宝游戏,就是这麽一回事。

这点她没有提,不过莫寻是何种人,一猜就中,也不懂得拐弯抹角,「你运气不好?」

辛香料突然顿住的动作,间接回答问题的答案。

无所谓一笑,莫寻站起,朝她伸出右手,「没事儿。我和萧岳运气都非常好。」

对於对方递来的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然而对方明显没有收回的意思,只好无奈把手搭上,藉着对方的力气站起。

把手cha回口袋里,莫寻突然笑了,似是算计得逞,那种略为j诈的笑容,「抓了我的手,就是同意了啊。」

原来是在这儿挖坑等着她跳,怪不得手那麽执着,也不嫌尴尬。

辛香料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抬头对上他的双眼,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对莫寻的纵容,无奈妥协道:「走吧。」

两人在店内僵持良久,终於离开,许多玩家匆匆跑过,也有人刻意放慢步伐。眼神抉择,不晓得该寻宝,还是花费一点时间近距离观察偶像。

见这场景内心已经有猜测。果不其然,阿萧光明正大地站在店外,等待两人谈妥。对於投s而来的视线恍若未觉,耐心等待莫寻把辛香料给……骗出来。

既然身分已经t0ng破,自然不用装不认识,辛香料忍不住扶额,「……萧岳。」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如何找到她的?

阿萧手放至唇边轻咳一声,挪开视线,「欢迎。」

他们只有三个人,也不是不可。不过如果遇到野外找碴打架的,确实有些不利。

思寻着要不要找天以,不过对方最近课b较多,能够分配给游戏的时间便少了。

他大学毕业後自己筹钱开了间钢琴教室,负责教导想学一门才艺的孩子。他还会一些别的乐器,然而没有钢琴这麽专jg。

年刚过完开学,不少家长送孩子来上课。也有学生拿着红包的钱来学才艺。

所以最後,还是三个人出发了。

根本没有线索,只能盲目寻找。今天活动开始第一天,半天才刚过去,地图上已经显示好几个叉了。可见玩家数量惊人,几乎所有人都投入jg力到这个活动里。

西方大陆人多,叉叉数也最多。於是三人迅速商量完毕,决定先行攻略中央大陆。

那边怪物等级高,地图小,或许宝箱没那麽多,但至少不会有太多人和他们抢。

中央大陆建筑物不多,另外两人去中央大陆的次数极少。辛香料依稀记得那边有座废墟的教堂,附近不会生怪,所以鲜少有人踏足。而且由於是废墟的缘故,里面感觉特别荒凉,光线不佳,胆子小的玩家都不愿路过。

辛香料脑筋转很快,或许那边会有宝箱出现也说不定。地图上目前没有叉叉,代表仍未有人发现。

像是在赌博,毕竟在他们前往教堂的途中,必定会有其他的宝箱被寻获。

思此,三人传到中央大陆,便由辛香料带头,前往印象中教堂的位置。

赶路到一半,她倏地愣住。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也认真起来了,本来只想当个打酱油的,毕竟算是他们半强迫自己加入。

运气不好只是她的藉口,纯粹是很懒得动而已。

……貌似遇到莫寻後,自己就不断做些不似自己的行为了。

「就是眼前那座教堂。」视野中出现教堂的身影,她拉回思绪,开口示意两人。

教堂的外墙斑驳不堪,窗户上还有蜘蛛网缠绕,杂草长至膝盖处。确实像是废墟的教堂,而且还有些y森。

大门si掩,辛香料记得以前曾经和白衣他们来看过,当时门虽然老旧,推开时有些艰难,但并非打不开。

她猜得不离十,这边肯定有个宝箱存在。

入口被封锁,三人开始寻找能够进去的地方。窗户虽然打得开,但是太小,根本进不去。

最後阿萧拔出剑来,将武器附上火属x,剑身瞬间被火焰缠绕,四周热度隐隐升高。他道:「我试试。」

大门是木制,有一定厚度,难以劈开。不过若加上火焰,也许可以将木头中的水分x1收乾净,变得容易劈开、脆弱的乾柴。

花费一段时间,他们终於突破,成功闯进教堂里面。

些许光线从门口照入,让他们得以稍微看清教堂内部的模样。

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最为突兀的东西,便是那个位於最深处的木制宝箱。

仍是阖上的状态,代表没有人来过。

辛香料觉得最近自己变得特别像小孩子,竟然会因为推测正确,心中涌起淡淡的成就感。

不过这确实是件值得欢喜的事。

莫寻吹了声口哨,正想赞扬一下辛香料,却被对方脸上的笑容晃花了眼,心脏顿时抖了下。

……她大概是没有发觉自己的表情。

又或者,这是对方已经朝他敞开心x的迹象。

无论是否如此,他都无法否认,因为对方一个笑容,自己就乱了思绪。

瞥向宝箱,他默默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r0u了下,随即收回手。

语气再自然不过,脸部表情控制完好,嗓音清淡,「你找到的,你去开。」

阿萧没发现两人的异样,他在观察教堂内部的构造。不得不说,归途这款游戏做得真jg致,连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教堂,细节都没有马虎。

辛香料下意识望向莫寻,对方的举动让她在意,只不过他明显没有要给解释的意思。见她望来,继续装没事人似的,抬抬下巴催促她去开宝箱。

这确定不是演员,而是歌手?

再磨蹭下去肯定会引来阿萧的注意,辛香料只能放过对方,走上前打开宝箱。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袋亚麻se袋子,鼓鼓的,明显不是装备,但感觉不是垃圾。

两个男人站在她身後,不自觉看向袋子,等待宝物揭晓。

也有些期待会开到哪类宝物,辛香料屏息,一口气将袋子拆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十几瓶红蓝水。还是最小瓶那种。

气氛宛如凝结,半晌没人开口。

最终,竟是由辛香料自己打破这个尴尬的状况。

她的运气确实不好,但是今天再次刷新下限,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运气原来糟到彻底。

动了动唇,她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道:「──靠。」

同一时间,身後传来两个男人再也挡不住的笑声。

辛香料站了起来,不断平静自己的呼x1,彷佛出气般踹了下宝箱,「……到底什麽破人品。」

或许真的是她恶运缠身,虽然接下来又找到几个宝箱,但是打开来无一例外皆是垃圾。连史诗级装备的影子都没看见。

不少人在广播上分享自己的开箱结果,甚至有玩家觉得这一次的中奖机率颇大,不断开到好物。完全没有考虑到非洲玩家的心情。

对此,辛香料的反应是默默关掉广播,选择不再看。

连莫寻和阿萧也不得不折服於她的运气。虽然他们成功推测出许多宝箱地点,但是没半样是好东西。换人去开箱,结果依然如此。

这不过是活动第一天,他们的成果就已经将三人劝退。

本来辛香料是打算退出的,她没想过自己运气能糟到如此,甚至另外两人也被她连累,手气无b差。虽然不是没有怀疑过,其实这两个家伙的运气也好不到哪儿去,莫寻一开始那番话纯粹唬她而已。

结果最後,他们又跑去练级了。所有玩家都忙於寻宝时,三个人霸占整片野外,开始疯狂厮杀,似乎是要将寻宝活动带给他们的不快发泄在怪物身上。

这一次,莫寻终於成功升等,来到120的领域。换上新武器後,他的战力直接拔升一大截。阿萧虽然与他同级,但是职业的差异,再加上武器关系,明显不及对方。

陪他练级的这几次,辛香料顺便升到118等,不过她已经t会到119等的坎有多麽难以突破了。

他们打算隔天再尝试一次,想要再给自己的人品一次机会。要是依旧开出不太像样的宝物,就果断退出活动,不再继续参与下去浪费时间,还败坏游玩的兴致。

大约是看他们太过可怜,上天忍不住怜悯他们。第二天,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的宝箱中,竟然被他们开出武器来。

是一把传说级法杖,限定牧师专用,120等。

辛香料双眼一亮,单手摩娑着法杖,脑中自动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给他用这把法杖,再适合不过。

终於开到好物,另外两人心中憋着的那口气终於吐了出来。不过他们都没有什麽感情较好的牧师朋友,这把法杖的归属权理所当然落在辛香料头上。

「要给你朋友吧?」从对方的表情得以判断出,她心中应该有个人选。

对方点点头,坦坦荡荡的,「给三十,他等级够。」

他们六个人之中,四个男生都120级以上。其中白衣等级最高,123级,三十则是恰好压线。

「哦?」闻言,莫寻发现自己的猜测竟然错误,「我以为你会给那位……高点儿的牧师。」

说实话,他是靠身高区隔两人的,毕竟很懒得记id。只不过自从上次辛香料与他们分享完故事後,就特地去记住另外五个人的名字与长相。

不过天以他没什麽深刻印象,看上去只有辛香料与他特别熟,真实身分无从得知,反正上下线倒是挺规律的。

她认识的牧师就只有两位,三十和天以。用身高来区分确实最为迅速,「你说天以?」

原来是叫天以。

「他等级114而已,上线时间也不太稳定。所以给三十,b较能发挥这把法杖的功用。」

这句话她说得平平淡淡,并没有b较两人的意思,纯粹就事论事。

三十他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线上,绝对没有任何一名玩家能超越他。就连他的上线时间都已经显示问号了。

加上当时天以会玩归途,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最近越发忙碌,他也就将游戏暂时搁置在一旁,把心思放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

这些她没有明讲,因为没必要。两个男生也没有想探究,尊重她的想法。

虽然拿到不错的宝物,不过他们的寻宝活动还是打算在第二天就截止。归途玩家的搜索力惊人,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有百分之七十的宝箱被发现,不用等到七天,活动就可以提早宣布结束。

再加上,莫寻和阿萧也并不是天天有空,只是恰逢假日,有b较充足的时间泡在游戏里。

晚上,辛香料将法杖拿给三十时,对方难得一脸错愕,「我出运啦?」

辛香料早就注意到对方的法袍和原先那件不太一样,果不其然,三十拉拉自己的衣服,「今天才开到一件牧师用的袍子呢。」

他没有穿时装的习惯,向来是穿着牧师的衣服到处跑,毕竟买时装还要花钱,男生都不太注重这些。

这下正好,两周年的活动直接让三十的装备大更替。他笑得灿烂,手有些痒,凑近野怪扔了颗圣光球,攻击力虽然提高了那麽点儿,但是牧师法杖注重的是治疗能力,攻击力只是摆饰。

这一下,测试是测试完了,但是怪物没si,冲着袭击自己的三十而来。後者哇哇叫,连忙往後逃窜,白衣看不下去,上前几刀解救了贪玩的某个小孩。

每每都是白衣和午夜替他擦pgu。说起来,要论真实年龄,白衣还b三十小了一岁。

不过没有人在乎。毕竟在他们眼里,三十依旧是少年感十足,偶尔替他们添个麻烦的小孩子而已。

这还是莫寻和阿萧,第一次旁观他们几人的相处模式。不得不说,六个人之间的那种羁绊,连他们都十分羡慕。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彼此都很珍惜这份情感,知道它得来不易,所以都放在心上小心翼翼呵护着。

九九近距离见到两位明星,倒是不像别的追星粉激动,而是问:「你们和露露熟吗?」

这家伙一心系在露露身上,对於男明星丝毫没有兴趣。她有兴趣的男人,大概只有阿光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阿萧一愣,摇摇头。

莫寻则是在九九期盼的眼神下,将手搭在了辛香料肩上,举动流畅且自然。

不晓得对方又要ga0什麽动作,忍不住回想起昨日他的0头举动,至今都想不明白,对方也没有给解释的打算。

头上,响起男人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和我关系b较好的nv生──你们的小辛算一个。」

……这是突然发什麽神经?

不过无法否认,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她内心竟有喜悦的情绪出现。

小辛两个字,由他口中念出,滋味更是不同。

熟悉的朋友几乎都这麽喊她,白衣他们这些男生也是如此。然而这是第一次,听见後浑身有种电流窜过的感受,麻麻的。

对方说完,就自动把手收回。辛香料安静几秒,当着对方的面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催促:「赶紧下线吧。」

这还是第一次由她赶别人下线。

自从对方说完那句话後,她都无法像平常一样看待莫寻,总感觉怪怪的。只能希望对方赶紧消失在眼前,否则自己的异常也许随时都会泄漏出来。

不晓得为什麽收到了一记白眼的莫寻只得无辜地望着阿萧,後者给他一个自作自受的眼神,便先一步下线了。

莫寻只好紧随其後,倒也没有多留。

毕竟方才那句话说完後,他完全不似表面上那麽镇定,一切都是佯装出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明里暗里调戏一个nv孩子。

连他也说不清楚原因,完全是遵循自己当下的念头。

沈凝辛鲜少浏览网友的发言,她顶多看看自己的私信。只是没想过,这一次的心血来cha0,就被她撞上不好的言论。

在上次她发的微博下,渐渐出现一些揣测,大多是路人,或者是单纯想把事情闹大的键盘侠。距离上次绯闻事件,至今已过去一个多月,她也明白,迟早会出现怀疑声浪。

──两人之间的合作事宜,莫非是谎言?

底下有粉丝维护两人,全然相信他们的说辞。发觉这点,沈凝辛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不自觉用力,像是要把萤幕捏碎一般。

过了半晌,才把憋着的那口气呼出来,浑身泄了气,也像是终於下定决心。

怀疑的声音似乎从昨天半夜开始出现,时寻那头也有,并非单纯针对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见,绝对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传播。

或许早在一开始,他们直接澄清两人之间并无任何关系,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很有可能就不会再有後头的接触,毕竟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多双眼睛监视两人,试图抓到他们露出的任何把柄。

时寻的公司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所以天仍未亮,时寻就被小k的一通电话吵醒。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屋里没开灯,手机亮光打在他冷峻的脸庞上。

宁静只维持片刻,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枕头上,前去厕所洗漱,早饭都没吃就打算赶往公司。

没多久,沈凝辛如预料般接到了小k打来的电话,希望她今天能到他们公司一趟,当面详谈更方便。

隐隐约约猜到公司的决定,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方法,而且并没有损失。

她明白,只要她赴约,那基本上结局就不会再改变了。

毕竟,这同样是让她突破的契机。有无形的压力在身後b迫自己,或许真能成功。

沈凝辛到的时候,时寻早已经坐在会议室里。可以感觉他心情十分糟糕,浑身上下都是黑se系,镜片後的双眼毫无情绪,只在她到来时轻微闪烁一下。

紧闭的唇瓣分开,他酝酿几秒钟,最後只呼出一口气,再度归於平静。

沈凝辛没有心思顾虑对方的心里活动,今天坐在这儿的不只有她和经纪人小k,多了几名公司高层。

在时寻对面坐下,由於今天这场面谈颇为重要,她不再披头散发,极长的头发绑成一撮马尾,温顺地垂在脑後。走进来时,随着她步伐移动,马尾会小幅度地左右摇晃。

「网路上的言论,沈小姐应该也有看见。」发言的是一名戴着眼镜,穿着严谨保守,显得特别g练的nvx。

她没有隐瞒,点点头。手机被她随意放置在手边。

「我们凌晨讨论过後,想出来一个较为妥当的办法。说实话,我们从几年前就萌生出想要和你合作的念头……」对方推推镜框,嘴角扬起一抹礼貌的微笑,目光善意地打量着沈凝辛,「只可惜後来联络不上你。」

这句话引起当事人两位的注意,时寻并没有提早得知事情处理的结果,只被一通电话喊了过来。

没有想过,公司竟会是这样的解决方法,用来遏止那些猜测,打算将之前作为理由,想方设法来打消绯闻的「合作关系」,给直接坐实。

虽然方才那句话,对方并没有明确点出双方即将合作,但是从後一句便能够推测出来。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法。

然而时寻并没有忘记,对方曾经在游戏里对他说的那句话──写不出来。

他确实开始试着自己填词作曲,但是依旧是尝试阶段,他明白自己仍未到达那个等级。

沈凝辛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然而她似乎是遭遇到什麽事情,导致写不出来。他隐隐约约能知道,是和她两年前会生病有关系。

尽管听到合作的第一时间,他内心是欢喜的,是满含期待的。但是他想,这一起合作大概无法成真。

只是从未想过,坐在自己对面的nv人竟是唇角轻扬,双眼似有星光,那是期盼的神情,「我亦有此意。」

公司高层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脸上同样带笑,「那就太好了。」

而看见nv人生动的表情,以及笃定的那句话,时寻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动。

接着低头轻笑一声,把眼镜摘下,搁在桌上。然後在众人的目光下,朝对面的人伸出右手。

以为自家艺人即使不会反对,也不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公司上层们见状,面露诧异。反倒是小k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他突然好奇……这两人,究竟有没有些什麽?

望着朝自己递来的手心,她愣住半秒,随即轻轻一笑,也把手伸了出去。指尖才刚碰触到,对方上半身突然往前倾,直接将她整个手心包入掌心内。

他拔掉眼镜後,彼此之间毫无保留,瞬间撞入眼底。脸上挂着懒懒的笑容,语气却十足认真,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加大力道。

「合作愉快──沈小姐。」

合作谈妥,该跑的流程不少,公司上层显然没料到沈凝辛坐下不过三分钟,当事人两位就各自表明合作的意愿。

急急忙忙将合同打印出来,沈凝辛详读一遍後,爽快在乙方的地方签下名字。她的字t娟秀,一笔一划认真书写,没有多余的动作。

时寻的字t豪迈又奔放,处处透露他的自信,签名还愣是b沈凝辛的大上一倍。

仅仅是两个人的名字靠在一块儿,再正常不过的景象,签署合同的必要程序而已,他竟觉得赏心悦目。

这样的结果公司自然是满意的,从未想过会从单单一张照片引发的绯闻,衍生成双方真实的合作,彼此都是真心诚意。

这一波合作两方都不亏,各自的名气皆不小,实力也是有目共睹。

於是公司将怀疑声浪压下去的方法很简单,澄清内文一个字也没有,简简单单附上一张合同的照片,用事实来证明两人的合作消息是千真万确。

当然,日期有意避开,没有特地拍出来。否则之前的谎言依旧瞒不住。

此举瞬间引发网路上一阵譁然,b起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讨论的声音明显多上好几倍。能够从旁得知,上一次记者会的澄清,并没有所有粉丝都盲目相信。他们虽不言,但确实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双方的一举一动。

等待证实合作消息的那一天,或者是迎接谎言惨遭揭穿的日子。

一个多月的等待并没有遭到辜负,一纸合同明明白白宣告两人的合作关系。

原先的绯闻本来就没有在粉丝间引起多大的风波,毕竟只要有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出这是狗仔的恶意渲染、夸大不实。

然而公司选择用合作的理由来澄清,反倒g起了粉丝们的心,他们的焦点全部都放在上头,等待公司给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很荣幸──他们等到了。

这件事情瞬间上了热搜,网友们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期待的声音非常多,毕竟谁都不会忘记几年前萧岳与沈凝辛合作时,所带来的疯狂景象,那阵子大街小巷都在播放该首歌。

沈凝辛也没有预料到会引发广大的回响,有些受宠若惊。反倒是时寻,一脸意料之中。

大概只有沈凝辛本人,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演艺圈当中的名气而已。

在合作一事上,沈凝辛向来严肃以待,既然有工作,她就会全心全意投入於此,不让自己有懈怠的空间。

所以她上线告知九九他们,自己接下来的上线时间不太固定,要忙到结束为止。

其实沈凝辛与时寻的合作,是下一张专辑中的三首歌曲,负责填词作曲的工作。有时候灵感来了,一首歌一天就能结束。然而人生并非永远顺遂,灵感枯竭时,十分有可能一周过去,半点进度都没有。

再加上她目前也尚未全然找回感觉,仍旧无法突破那道无形的枷锁。想要挑战自己,着实不是件简单的事。

隔天,她就前往时寻的工作室,打算和对方近距离商量。或许他有想要的风格,她会尽力倾听他的想法,竭尽所能达成对方的期待。毕竟双方目前是合作关系,一意孤行是大忌。

前两首风格敲定,然而最後一首,时寻却是将自主权交给她,让她遵从内心的想法。一旁的小k听得咋舌,要是今天合作的是别人,他肯定不会放任时寻胡乱做决定。

然而因为坐在这儿的nv人是沈凝辛,所以就由他去。前者的作品自然不会让人失望,更不会鲁莽行事,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要求同样很高。

小k这次没打扰太久,听他们大致上谈妥後就离去,留下一男一nv。

长久维持一个姿势窝在沙发上,背部有些僵y,小k终於离去,他便把拖鞋甩掉,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

沈凝辛真想把他的模样拍下来公诸於世,让粉丝们明白他私底下的样子。不过当然是想想而已,现在他们是合作关系,自然不会做出有损合作人形象的举动。

时间来到正午,她斜睨一眼躺在沙发上滑手机的家伙,「叫外送?」

对方懒懒地开口:「不要。」

「出去吃?」

「不要。」

沈凝辛忍住脾气,好声好气询问:「不然?」

对方这才撑着沙发坐起,r0u着凌乱的头发,浑身没骨头似的,感觉呼x1他都觉得累。他将手机萤幕倒盖在桌上,手放後颈缓缓站起,脚尖在地上0索,找回被自己甩掉的拖鞋,「炒饭吃吗?」

想到那盘高丽菜炒饭,沈凝辛沉默。

小k不在,这家伙又不想点外送跟出门,难不成每餐就吃这个?

他究竟怎麽完好活到现在的?

低低叹息一声,她同样站起来,压着对方的肩膀,将对方按回沙发上,「有没有别的食材?」

他眼睛明显一亮,让她有种对方就是在等待她这句的错觉,「有。」

难不成真是挖个坑等着她傻呼呼跳进去?要是她不会做饭不就糗大。

「你坐着,我来吧。」

虽然她嫌做菜麻烦,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但是在外独居那麽久,总该学着自己做饭。

冰箱里倒是有不少东西,她可以煮两、三道菜,两人吃绰绰有余。

菜炒到一半儿,沈凝辛恰好转身要拿调味料,就被无声无息站在厨房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

这是来多久了?

时寻环x倚靠在墙上,眼神牢牢注视她,「沈凝辛,你……写得出来了吗?」

问的方式诡异,让人听不太明白。但是沈凝辛一听就懂,毕竟一开始她就是向对方这麽解释的。

眨眨眼,沈凝辛拿过盐巴,用沉默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或许是旁观者清,时寻继而问出一个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你──多久没出门,看看外头的风景了?」

她有些失神,下意识喃喃:「……多久了?」

「人,也是风景的一种。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出门,忘记如何对这个世界敞开心x了?」

他换了个姿势,双手cha在口袋里,不疾不徐地道:「其实万般景物皆是风景,如同现在,你光是站在这里,就自成一道──」

大概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麽,他猛然止住声音,视线不自觉挪开。然而几秒後,重回直视她的状态,唇瓣轻启,慢慢补完未说出口的两字,「……风景。」

着魔了吧他。

沈凝辛像是没事人一般,加了半勺盐巴下去,声音险些被炒菜声吞没,「谢谢,你也是。」

脑袋里上演了各种她可能给出的回应,时寻没有想过会是这种,顿时傻在原地。

被对方称赞,他开心不起来。这个答覆让他浑身不畅快,感觉被人揍了一拳似的不舒服。

再继续看她只会令他不爽,时寻咬了咬牙,再度回去客厅了。

她到底是不是个nv人?

被他在心底质疑x别的沈凝辛,眼角余光见他终於离去,彻底松了口气。

接着,小心翼翼地0着自己的耳垂,上面传来的热度,在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因为对方一句话就不好意思的自己……未免太不争气了。

所幸,他没有发现。

时寻的那一番话,彻底点醒了沈凝辛。

上一次出门放松自己,究竟是什麽时候?

印象已经有些模糊,只余大概,想不起细节了。

确实把自己b得太紧,成天关在屋内,等同於是主动将自己锁在牢笼里,思考变得狭隘,然而她始终不自知,若不是时寻点明,她依旧没有察觉。

或许,真的该放个假,出门踏青,观察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沈凝辛是个行动派,想通之後,她便开始着手规划行程。并没有打算跑去国外,也不一定非得有名景点不可,纯粹想随着心走。

目前时间邻近儿童节,各大游乐园推出各式x1睛的活动,好b如当月寿星门票免费,此举x1引不少家长想要带小孩子玩乐一波。

沈凝辛的目光不自觉被x1引,说实话,她活了二十四年,去过游乐园的次数寥寥可数,几乎都是因为户外教学的缘故才有机会去过。加上碍於时间限制,通常无法玩得很尽兴,总是带着遗憾归来。

当时仍小,总想着未来有时间再来补足遗憾,殊不知长大ren後,却因为时间繁忙,紧凑到ch0u不出时间来玩乐。

虽然一个人去游乐园显得孤独,不过她不太介意,加上也能避免发生与夥伴意见不合的情况。

沈凝辛的厨艺着实好,反正时寻和小k两个男人是绝对b不上的。因为不久前的事情仍不想和对方说话,时寻就默默扒着饭,直到碗见底,对面的nv孩也没有主动和他交谈半个字。

她的饭还有半碗,边吃饭边滑手机,怪不得这麽慢。然而对方看得聚jg会神,久久未动筷,时寻一直观察她,自然而然发现这一点。

半晌,他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他背脊贴着椅背,姿势端正,「你在看什麽?饭都忘记吃。」

……而且,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自己。

绝对不是委屈,他只是没来由的不爽。尽管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因此不开心,彷佛遇上沈凝辛後,情绪控管的能力就变差了。

没指望对方答,毕竟也许是私人事情。倒是对方一脸惊讶,没想过他会好奇似的。

因为他似是责备的话,她下意识夹了根菜配饭,细细咀嚼完後吞下,才回应时寻的问题,「我在看要去哪儿玩。」

假如一个路人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很诧异沈凝辛竟然如此怠忽职守,方签完合约,一点进展都没有,就想着放松了。

惟有时寻不会意外,因为正是他提议的。有时候适时的玩乐,也是工作之一。

没想到她速度这麽快,时寻颇为好奇,不知不觉将双腿盘起,放在椅子上,「你有计划了吗?」

沈凝辛规规矩矩把双脚放在地上,无声凝视对方的动作,她忍住将他脚拉下去的念头,把手机推向对方,「有。」

也不扭捏,时寻大方接过她的手机,单手浏览起来。两人用同一款手机,差别只在於颜se,她白他黑,乍看之下还以为两人使用情侣机。

沈凝辛只能感叹两人的默契。

从未思考过她决定放松的地点竟是游乐园,不过他尊重对方的决定,没有打算g涉,毕竟游乐园确实也不赖,完全的身心放松。

他也挺久没有去游乐园了。上一次去,已经是出道前的事情,之後十分忙碌,再加上正是关键时刻,他理所当然无法自由出门,想要放松宛如天方夜谭。难得获得休假,也因为浑身的疲惫而索x在家休息,根本别谈出去玩。

再之後,名气已经彻底打响,自由时间b以往多,他也懒得再出门。宁愿窝在家看电视玩游戏。

将手机还给对方,他指尖擦过对方手心,收回手放在桌下,时寻问:「决定好日子了?」

她动作一顿,然後慢慢点头,「嗯,明天去。」

明天是平日,加上还没到儿童节,活动尚未开始,大家一定会想等到活动开始再去,人cha0就会相较以往少了些。正好方便她,不太需要遮遮掩掩,顾虑被人发现,放开手去玩。

加上大家几乎都沉浸在玩乐的世界中,也不一定能注意到她。

虽然被发现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肯定会处处被人眼神监视,她会觉得不自在。

男人听完後却是沉思良久,低头摩娑右手指尖,等了片刻对方都没回话,沈凝辛便继续吃饭,没再把注意力放他身上。

哪晓得当她嘴里都是饭时,对面的人蓦地开口:「介不介意,多一个人?」

沈凝辛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她心中隐约有猜测,甚至可能x非常大。连饭都来不及吞下,她含糊不清地问:「谁?」

眼眸因不敢置信而瞪大,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会收到什麽样的答案。

时寻注视着对方嘴角黏着的饭粒,若有所思地笑了,「你还想跟谁?」

「当然是我。」

沈凝辛不知道小k如果听闻这件事,会有何反应,究竟是震惊还是愤怒。

反正她快要被吓si。

才用一纸合约把怀疑声浪彻底压下,这家伙又想ga0事,就没见过这麽让人不省心的艺人。不过令她纳闷的,是对方这五年来明明都很安分,外界传闻特别乖的一个艺人。

说乖,不如说是他懒。

但如果他这麽皮,这五年也不会一点新闻都没有。

好像是……自从遇见她之後,就打破了。

并没有联想到其他地方的沈凝辛吞下食物,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姿势,将筷子搁在碗上,「你觉得小k会同意吗?」

她不归任何公司管,也没人可以制止她出去。但是时寻不一样,他上头是有人的,不似她那麽自由。

时寻0了下下巴,状似认真,「不然他也来?」

没等沈凝辛发飙,他自己先笑出声,「没,我开玩笑。」

「我问问,但我想他不太会阻止的。」

和小k接触的次数不多,她尚未了解对方的个x,不过看上去确实挺好相处。

但总不可能连这种事都放行。

其实有一点,时寻一直没有跟沈凝辛坦白。小kb较敏感,加上他从时寻出道便带着他,彼此之间已经差不多0清楚x子。

所以第一次听见他有nvx朋友时,小k是无b讶异的,非常好奇对方究竟是多麽特殊的人。

公司确实有禁ai令,但仅限於出道前三年。而如今,他早就过了三年限制这道坎。

当时急於否认绯闻,纯粹是因为公司认为两人本就没有点什麽,不必要让它继续发酵。加上跟游戏公司也是合作关系,不排除绯闻会影响游戏公司,所以越早澄清越好。

但经过昨日後,明显已经不同。

谁都能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非b寻常,加上如今已是合作关系,有所接触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虽然时寻也不太明白,两人的关系是否真只是单纯的朋友,但是他很清楚,关系若仅止於此,他大概无法满足。

出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

明星终究会谈恋ai,再来步上结婚生子的道路,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他们始终和平常人一样。大多数粉丝也不会反对,除去少数粉丝无法接受以外。

小k无时无刻都在线上,时寻单纯向他「报备」行程,而并非询问。成功获得对方的六个点,最後传了一个ok。

时寻鲜少出门放松心情,他难得提一次,虽然是和沈凝辛,但是於公於私,他都不会反对。

毕竟时寻这家伙也二十五了,过几年即将奔三,该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想一下了。

从没想过对方会想这麽远,时寻只是想和她出去玩而已,得到小k的回覆,他扬眉,将对话给沈凝辛看,「小k准许了。」

她有眼睛,自然能看出他根本不是徵求小k的意见,纯粹是告知而已。

「……但我没准许。」难得想看看对方吃鳖的模样,她故意沉思着一张脸回这麽一句。

果不其然,时寻明显愣住,没有想过她会不按牌理出牌。目的达成,她轻笑,不再玩,「不逗你了。」

男人偶尔也是很记仇的。时寻见她得意的笑容,微眯着眼,脑中快速运转。

……nv生是不是都怕鬼?

哼。

明天走着瞧,沈凝辛。

时寻很久没有t会到这种情绪了,一种出游前兴奋到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眠的感受,甚至因为迟迟睡不着的缘故,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发讯息sao扰小k。

毕竟他总不能传给沈凝辛,要是被这家伙识破自己因为期待去游乐园而辗转反侧,他一个男人岂不是没面子可言。

总而言之,这件丢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手机始终开机、睡觉时会开震动的小k在半梦半醒间,一直听闻手机震动的声音,担心或许是重要的事情,强撑着眼皮,手在一旁0索,拿过来打开萤幕,发现竟是时寻这家伙。

瞌睡虫顿时跑了大半,这位兄弟难不成又闯祸了?

紧张兮兮点开聊天室的小k,心情一瞬间平静下来,脸上面无表情,像是变脸表演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他现在,只想杀了这位兄弟。

大半夜自己睡不着觉,就来扰人清梦,这不是找si什麽才是?

沈凝辛完全不晓得同行夥伴前一晚有多煎熬,游乐园附近不好停车,两人索x商量各自前来,约在门口集合。

她习惯早到,人cha0果真如预料般很少,尤其时间约得早,放眼望去游客几乎不到五十人。

时寻穿个像大学生似的,脚上一双经典帆布鞋,後背一个黑se背包。戴着黑se口罩和帽子,慢吞吞地走到她前面。

沈凝辛没有特意打扮,怎麽休闲怎麽来,倒是无意间和他走相同风格,都像大学生要上课时的搭配。

尽管即将四月,风仍有些凉意,他脸上遮到只剩眼睛,也没人过多关注。

「你没睡好?」沈凝辛一眼就发现他眼下浅浅的青se,就她所知对方的作息十分规律,否则也不会执意赶自己下线。除去几次练级到半夜,不然对方一概是老人作息,早早睡觉。

闻言,时寻0了0鼻梁,当然不可能坦白,顺着她的问题闷声答:「有点儿。」

单纯没睡好。绝对并非期待的缘故,兴奋到睡不着觉。

没有怀疑,沈凝辛信了。她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发带,便转身入园,裙摆随着她转身而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时寻看得目不转睛,从她的发带,扫到对方的鞋子,一丝不露,像是想将她整个人收入眼底。

发带走简约风格,颜se也是单一的灰se,没有过多装饰。

她大学时都这麽打扮上课吗?

舌尖轻轻抵着上颚,他压低帽檐,几个跨步轻而易举跟上对方,与她并肩前行後,才放缓速度配合对方。

「还挺羡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说得轻又细,闷在口罩里含糊不清,不过沈凝辛听见细碎声音,下意识望向他,「你有说话?」

时寻远远看着游乐园的摩天轮,漫不经心地答:「没。」

挺羡慕她的同学而已。

成功入园後,虽然人少而显得冷清,但丝毫不减两人的兴致,今日目的就是玩到尽兴为止。

昨天的事仍旧历历在目,时寻视线在园内搜索,终於发现风格不太一样的某处。

布置得诡谲,到处充满不详的气息,目光所及之处,正巧看见一对情侣从里头出来。nv生紧紧抱住男生的手臂,泪眼汪汪,要掉不掉的,男友在一旁安抚,但被对方模样逗笑,顿时换来nv孩的毒打。

脑中将男nv主角替换成自己和沈凝辛,时寻手抵下巴嘶了声,竟然觉得挺爽的。

本来站在园区导览前的沈凝辛,突然就被人拉住手腕。她一愣,放任对方拉着自己迈开几步,才回神来轻拍他的手背,「你g嘛?去哪儿,我导览还没看完。」

游乐设施众多,她仍沉浸在思考当中,犹豫究竟第一站要奉献给谁。

「待会儿再看,先陪我玩这个。」他故作神秘,也不肯透露目的地,直到两人停在鬼屋前方。

沈凝辛将手腕从他手里挣出,她目光诧异,往前踏一步回身看他,「鬼屋?」

时寻皱眉,为什麽她眼底的情绪是兴奋大过於害怕。这并不是他预料的场景。

不太对劲啊。

「嗯。」

她蓦地微笑,其中夹杂感激,「我刚一直犹豫不定,不晓得该先玩什麽。你倒是帮我决定好了。」

在时寻越发漆黑的眼眸里,她迫不及待地拉过他手腕,宛如反客为主,「走吧。」

一声不吭由着对方拉着走,他内心有些复杂,从没想过眼前nv孩处处异於常人。

正常来讲,会主动来鬼屋的nv孩子,通常还是怕的。就是害怕,但又想来被吓。

但沈凝辛不是,她反倒像是要来参观鬼屋的探险家一样。

不过……

她似乎没发觉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腕,就连进到鬼屋,眼前一片昏暗,她仍旧忘记收回。

算了。

反正从结果看来,也不亏。

而沈凝辛确实不怕鬼,即使遇到通常有事情发生的转角,她也是维持原本速度转弯,丝毫不害怕。扮演鬼的工作人员一瞬间出现,她还像是打量似的,端详鬼的衣着。

吓人失败的鬼叫完以後,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反倒还像观察稀珍动物一样,开始打量自己。对方安静片刻,默默缩回隐藏式的墙壁里了。

他看她,她看鬼。越来越觉得有趣和好笑。

她全程波澜不惊。反倒是他有一次被突然出现的血掌印吓到,心跳骤然加快,庆幸没被她发现,否则会被笑si。

出来後,她似是意犹未尽,频频回头望着鬼屋。接着才发现仍然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顿,像是没事人一般放开了手。

他也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回口袋里。手腕那一圈,仍残留些许温度,是她留下的。

趁她开始寻找下一个游乐设施时,时寻极轻地,叹息一声。

真是可惜。

鬼屋怎麽就不再长点儿呢?

沈凝辛专挑赌命的游乐设施坐,jg力充沛,像是t力无限似的。表情虽然和平时差不多,但是时寻感觉得出来,对方的真实情绪是兴奋的,只是没有外露。

殊不知时寻是多麽敏感的一人,加上无时无刻在关注她,哪有可能没察觉。

时寻倒不怕那些刺激的设施,只是没想过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尝试。不过一个云霄飞车而已,藉着人少不需要排队,她贪心地坐了五、六次。

发型因为戴着发带,加上有用小黑夹固定让它不掉落,除了浏海被行进时的风给吹到凌乱,其余都很整齐。

时寻就不一样了,他总不可能戴着帽子搭云霄飞车,到时候被吹走只能yu哭无泪,所以他只好摘下。口罩以防万一,仍是遮在脸上。

一趟下来,他发型整个乱掉,好不容易拨整齐,下一趟又来了。

沈凝辛乐此不疲,沉浸在情绪中,完全没注意他的发型,一心放在云霄飞车上,感觉坐不腻一般。

……这家伙是长这麽大,从没来过游乐园是不是?

不提她的气质,单从身形看来,着实像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

纵使如此,他并没有把她当小孩子来看待。在他这儿,他是男人,而她是nv人。

沈凝辛终於放弃云霄飞车,毕竟游乐园不是只有这个设施而已,仍有其他刺激有趣的在等着她尝试。

毫无预警回过头的她,不偏不倚与时寻对上眼。後者一愣,来不及收回视线,索x坦然地望着她,不逃避也不解释。

沈凝辛扬眉,正想开口说话,目光稍稍往上抬,他尚未整理好的凌乱发型就落入她眼中,

无法否认,第一次见到时寻的人,无不被他jg致的五官所x1引。鼻梁高挺,能够完全撑起眼镜,若是鼻梁较塌较扁的,眼镜时常会滑落,每隔一阵子就要推推镜框。

剑眉的弧度恰到好处,底下是那双彷佛能将人x1入漩涡中的漆黑眼眸,此时此刻正注视着自己。

即使头发凌乱,显得好笑,仍旧不失帅气。

不过显然不能将沈凝辛当作正常人看待,她打量几秒,终於发表自己的心得,「新造型?」

闻言,时寻连仅存的一点形象也不想理会,当着对方的面翻了个白眼,接着发泄似的,手猛地r0u乱她的浏海,然後快速收回手,装作没事人一样cha口袋往前走。

对於後方nv孩哀怨的眼神,他似是未觉,然而口罩下的唇角却是缓缓扬起,接着低低笑了声,把帽子戴回头上,压下乱掉的头发。

陆陆续续玩了不少设施,中午简单吃了顿饭,人很少,所以餐厅也没生意,给了两人清静的空间。

时寻懒得看菜单,和她点一样的。这是室内,他把帽子摘下,口罩也拉下,正拿着玻璃杯喝水。服务生点餐的时候,掩饰不住激动的情绪,八卦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悄声问:「是、是时寻和沈凝辛?」

沈凝辛思索该如何回应,对面的时寻就已经大方点头。他搁下玻璃杯,脸se很淡,应了声再补充:「出来找灵感。」

服务生当然不会怀疑两人,点点头,写着点餐单的那只手隐隐颤抖。对方没有大叫,或许已经是极限了。

明显没想再有过多的交谈,沈凝辛无奈看着他,接着转头对服务生道:「可以不要透露出去吗?否则很麻烦的。」

对方表示必定守口如瓶,就踉跄着回去了。

这只是一个小cha曲,两人都没怎麽放在心上。兴许是人少的缘故,出菜速度很快,然而当时寻视线触及盘子上的某物时,嘴角抿得笔直,貌似不太愉快。

吃了几口面,沈凝辛突然看见一双筷子出现在自己眼里,夹着两块绿se蔬菜。

……是青椒。

呆愣愣地看对方继续将红椒和h椒一并夹过来,她有些想笑,也没有拒绝,塞了块红椒到嘴里,轻轻松松咀嚼咽下。

时寻看她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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