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她认真的一步一步的检查核对，等她确定并没有遗漏错误，交卷铃也响了，她把卷子折起来打算交上去，刚折好还没站起来，卷子已经被收走了，还是刚那位提醒自己的男老师。
男老师仍是一张严肃的神情，但不知是不是晓月的错觉，她仿佛看见那严肃的目光里仿佛闪过一道亮光。
收齐卷子之后男老师捧着卷子出了第五考场，脚步看上去很是轻快，想必心情不错，老师一出去，一个胖胖的女生便凑了过来：“苏晓月我建议你今天考完试出校门就去买彩票。”
这个胖胖的女生晓月记得也是五班的，就坐在自己后面，好像叫罗静，名字叫静，但人却一点儿都不安静，是个爱吃爱说的，那张嘴不是吃零食就是说话，就没有消停的时候，上课都偷吃零食，吃的太多长得也胖，晓月记得到了夏天穿半袖校服的时候，这位罗静同学的胳膊跟藕一样，一节一节的。
因为是同班同学，又坐的前后位，自然也熟悉，晓月也就顺着问了句：“买彩票做什么？”
罗静不知从哪儿拿出袋干脆面来，咔嚓咔嚓的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儿道：“你这话问的，买彩票自然是为了中大奖啊，就凭你今儿这运气，只要买了一准儿中奖。”
晓月没听明白：“什么运气？”
罗静翻了个白眼：“真的假的，你不是失忆了吧，刚那个在旁边收你卷子的可是赵阎王，赵阎王哎，平常也就九班那几个数学尖子生，能得赵阎王稍稍关注一下，你想想以前咱们考试的时候，赵阎王哪次不是从门口扒一眼就走，可今天却走了进来，还就站在你旁边，盯着你答题并且收卷，苏晓月你说说你这运气了得吗，绝对得中大奖啊。”
苏晓月同学的情况
赵学庚托着卷子一进数学组办公室就看见了郑校长，郑校长也是数学老师出身，虽说是七中的一把手却也难免对数学这一科有所侧重，更何况如今整个大环境都偏重数理化，不光七中，几乎所有的中学都对理科颇为重视，毕竟理科学好了能拿高分甚至满分，要想语文拿满分根本不可能。
正因是数学老师出身，郑校长几乎每次都会特别关注数学卷子的难度，而这次一模的卷子一到手，郑校长这个有着数十年教学资历，见多识广的都忍不住嘬牙花子，这也太难了，远远超出了教学大纲的要求，就算想拔高拉开分数档，也没这么搞的，这样的难度，别说那些中等水平的学生，就是那些尖子生也得傻眼，要是都做不出来，还拔什么高。
这届的生源是七中历年来最好的一届，尖子生多，不谈整个初三年级，只说九班，每次考试的平均分都是区里第一，就算全市统考，郑校长也有信心，排在前列，不算市一中，跟其他重点校也能拼一下，尤其数学，七中的数学强是有名的，尤其尖子班的数学成绩，提起来郑校长自己都与有荣焉，更何况九班还有个超级尖子生肖阳，这孩子要是能留在七中上高中，三年后的高考，七中必然能出一个历史最高分，可惜，这个留校直升的提议，就连他这个校长都张不开嘴。
肖阳能进七中是中考的时候得了肠炎，是意外，要不然也轮不到七中来捡这个便宜，只要是教育口的都知道市一中是最好的中学，教学质量，师资力量，硬件软件，都是市里绝对的第一，就算全国也排的上号，因为好所以要求严格，分数也高，一中招生就一个宗旨宁缺毋滥，一概不理会别的，只认分数，够上分数线的才能进一中。
而能够上一中分数线的，绝对都是尖子中的尖子，所以人家生源也是最好的，整个学习环境都跟别的中学不一样，郑校长自己的儿子是考不上，要是能考上，他也会选择让儿子上一中而不是自己当校长的七中。
推己及人，对于肖阳这样优秀的尖子生，他提出留在七中等于耽误人家的前途，肖阳留在七中或许能给七中带来有史以来的最高分，但若是去了一中，一定能考的更高更好，这就是现实。
要是人家家庭困难还能整个减免学费发放助学金奖学金等，可据他所知肖阳同学家境优越，所以留是留不住的，只能寄望这次中考，肖阳同学能给七中添添彩，也有助于日后招生。
而这模拟考就相当于试炼，郑校长之前就暗暗预设了一下肖阳的分数，以肖阳的数学领悟力，绝对的满分没跑了，哪想这模拟考的数学卷难的这么变态，他急匆匆过来就是想知道肖阳到底考没考砸。
本来心里挺着急，可一见赵学庚那不紧不慢的态度，郑校长那颗提着心就放下了，两人虽年纪相差了十岁，但是一个大学出来的，又都是数学系的师兄弟，所以很是亲近，除了工作私底下也颇有交情，相互之间也很了解。
不用开口，一看这意思郑校长就知道，这次模拟考的数学卷子虽难，但七中的学生应该没考太糊，或者说，肖阳没考糊，想到此，放松下来，掏出烟盒来递了支烟给赵学庚，自己点了一支抽了一口道：“我刚看了卷子，这次难度太高，尤其最后两道大题根本是高中的难度，做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倒数第二道的难度稍低些，以肖阳的领悟力，仔细思考一下应该能做出来，如此一来，最后一道题拿不到分，也能考一百一十分，还算过得去，毕竟难度太大，肖阳做不出的题，别的高中的尖子一样做不出，估计这次没几个考满分的，一百一十分已经很高了。”
郑校长这一番话也是说给赵学庚听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学弟好强，像二中三中这些中学都没放在学弟眼里，学弟瞄准的目标是市一中，但生源不一样，老师教的再好，学生水平有限，这么比毫无意义。
谁知一向好强的学弟这次却挑了挑眉：“谁说没有满分。”说着点了点最上面的卷子：“至少这里面就有一个满分卷。”
郑校长愕然，急忙掐了烟，拿过上面的卷子看，先看的班级，不禁皱了皱眉：“竟然是五班的，怎么可能？”
赵学庚道：“说句实在话，要不是亲眼看着她答的卷子，我都不信，五班还有这么个数学尖子，最后那两道大题，就连肖阳都难住了，谁知这丫头竟然会，而且思路清晰，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做的，一步一步顺畅的像是做过无数遍。”
郑校长不禁笑了：“做过无数遍怎么可能？这可是封卷来的，没响铃之前，我这个校长都不知道考什么题，更何况，这最后一道大题的难度，让高一的学生来做，怕也得难住不少人。”
赵学庚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看这丫头答题的顺溜劲儿，有感而发罢了。”
郑校长把最后两道题认真看了一遍点点头：“的确思路清晰，顺畅，是个学数学的好苗子。”说着返回去看名字：“苏晓月？”郑校长仔细在脑子里把五班自己稍微有印象的学生过了一遍，没有叫苏晓月的啊。
七中有初中高中，六个年级，每个年级都有三百多人，全校两千多学生，能让一把校长留有印象知道名字的学生，绝对是成绩优秀表现出类拔萃的。
郑校长努力又想了想，忽的想起了一个道：“五班我记得有个女生叫杨晓薇的，成绩好像不错。”
一提杨晓薇，赵学庚哼了一声：“不错？这回模拟考之后，这个杨晓薇连第五考场恐怕都进不去了。”
第五考场，郑校长这才想起来，这卷子是第五考场的试卷，那这个叫苏晓月的自然也是第五考场的考生，也就是说，这个苏晓月上次考试在年级的大排名连前五十都没进，要不然绝不会在第五考场。
可是这样难度的卷子都能考满分的学生，怎么会在第五考场呢，实在想不明白，决定还是先问问这个学生的情况，便让人把五班的班主任叫了过来。
五班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艾敏，艾敏刚才监考的第三考场，这会儿考试间隙，正在办公室喝茶休息，想着数学卷子的难度这么大，下一门英语得是什么难度，她带的五班，会不会跟数学一样考个稀里哗啦。
正想着，就听见校长让她过去，吓了一跳，暗道一把校长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自己教学上出了什么纰漏，仔细想了想，没有啊，她带的五班中规中矩，没拔尖的也没太差的，她这个班主任也是无功无过。
莫非是为了杨晓薇的事，杨晓薇考试中途晕倒被送进了医务室，校医检查过后说并无大碍，只是过于紧张，并且没吃早饭，导致的低血糖，本来要通知家长，被杨晓薇死活拦了，说自己没事，这会儿已经回考场准备下一门的英语考试了。
艾敏这个班主任也去看过，确定没事了才回办公室休息，谁知校长传召，杨晓薇又不是肖阳那样万众瞩目的尖子生，就算考场晕倒，也不至于惊动一把校长吧。
艾敏心情忐忑的进了数学组办公室，心里更纳闷了，这不去校长室怎么跑数学组来了？
一进去就见除了郑校长还有数学组的组长赵学庚，艾敏打了招呼，才道：“校长您找我？”
郑校长很是和蔼的道：“艾老师吧，别紧张，坐，坐。”
艾敏只得坐了下来，郑校长才继续道：“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们班苏晓月同学的情况。”
苏晓月？艾敏一愣，她当了三年的五班班主任，自然对自己带的每个学生都很了解，五班都是成绩中溜的孩子，有九班珠玉在前，一班拉底儿在后，五班这样中规中矩的班，在整个七中毕业年级里没什么存在感。
学生也大都如此，能在学校拔尖儿露头的，也就一个杨晓薇了，要说杨晓薇的成绩没下滑之前在全校也只能排在前五十，有九班那些尖子生比着，实在算不上多优秀，可杨晓薇是女生，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生，能进前五十的不新鲜，能进全校前五十长相不错的女生就不一样了，毕竟整个初三年级男生的比例高出女生，处于青春期的小男生，对漂亮又学习好的女生，自然格外关注。
不说学生就是老师们乃至校领导，因全校前五十里的女生太少，不也记住了杨晓薇吗，上学期的开学典礼某位校领导还亲自点了杨晓薇上台发言呢。
所以校长要是问杨晓薇，艾敏还不觉奇怪，可为什么是苏晓月呢，艾敏脑子里立马浮现一张圆乎乎白净净的小脸，说实话，艾敏觉得苏晓月长得一点儿不比杨晓薇差，只不过苏晓月不爱打扮，头发厚厚的，遮住了大半张脸，五官都模糊了，明明是青春花季的女孩子，看上去却跟个暮气沉沉的老太太似的，又不爱说不爱笑，以至于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
这样的学生在七中一抓一大把，校长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她，并且还特意叫了自己过来询问情况。
但校长问了，作为班主任自然不能隐瞒，便开口道：“苏晓月同学是个比较内向的女生，不怎么爱说话，跟同学交流不成问题，但不会打成一片，学习上，语文英语政治都还不错，理科上面稍差，尤其数学最差，从初一到现在每次考试几乎都在及格线上浮动，平均下来总成绩的排名大多在年级一百六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