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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

 

约莫一炷香后,龙玉清汗津津地窝在李赫胸膛前,脸颊上两抹薄亮的潮红色,像两朵鲜艳的桃花。

李赫一脸靥足,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吻了吻她的长睫,哑声问:“可快活?”

被伺候爽了,龙玉清早就敛了方才那骂骂咧咧的样子,想了想,娇声道:“还算快活。”

李赫低笑,刮她鼻子:“甚么叫‘还算快活’?”

龙玉清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不是你说的么,‘满则溢’,正中才好。好让你以后继续提升。”

听得她说“以后”,李赫俊朗的眉眼浮上由衷的笑意,问:“下次是何时?”

龙玉清避而不答:“说出来便没意思了,像今日这样突如其来,反而刺激。”

她忽而不怀好意地笑,趴在李赫精壮的胸膛上,玩弄着他的喉结,瞟了一眼窗外道:“我记得有人说过:‘此生唯婉妹一人,不会负她,会与她白头偕老’,这也没过多少时日,怎么就当着婉妹的面,跟别人快活起来了?”

李赫却并未有丝毫愧疚,也并未在意臧婉月是否还在外面,是否听到了甚么,他咬牙捏了一把怀中少女光滑的脸颊,低声道:“你这小坏蛋,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捏完,见龙玉清白皙的脸颊上两个鲜红的指印,他又吹了吹,落下一个轻吻。

冷不丁龙玉清忽而揽住他脖子紧紧吊在他身上,凑在他耳边笑嘻嘻道:“李赫,你真是个伪君子。我竟有些同情臧婉月了。”

那语气听着很得意,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不屑在其中。

李赫坦然接受,抚着龙玉清的长发,冷冽的清竹气息吹进她耳畔:“所以,臣与殿下,才是良配。”

龙玉清耳垂震动了一下,惊奇地看他,作出惊讶无比的样子:“这还是李赫么?整日满口仁义道德、有君子之称的李赫,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啧啧,脸皮原来这样厚啊。我可比不上你,比起你来,我要差远了!”

说着龙玉清去捏李赫的脸,又去摸自己的脸颊,像模像样地说:“真的比我厚多了,我可配上不你。”

李赫知她贬损起他来会没完没了,便攥住她手腕,张唇咬住她指尖,果然,指尖处过电般的酥痒让龙玉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还不止,李赫又去挠她痒穴,龙玉清终于打滚求饶起来。

李赫低沉地问:“还敢说么?”

“不敢了!”龙玉清快要笑到岔气了,长这样大,都从未这样失态笑过,这可太好玩了。

李赫终于放过她,她又问了个疑惑:“李赫,你第一次明明不行,为何第二次又如此勇猛?”

龙玉清说话一向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分辨,李赫一时很难辨得出龙玉清到底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懂,不过不论是哪一种,这等疑问对男子而言都是难堪至极,李赫不由得黑面,拍了她后面一下,纠正:“长时没有,便会难以自控。并非‘不行’。”

龙玉清了然,想了想,评价道:“有一定道理,你今日第一次虽短,却比在京中的那次强了一些,京中那次是刚开始久结束了,嘻嘻。”

李赫涨红了脸,连带耳根都通红,气得连着“啪啪”拍了她两下:“还说!”

龙玉清得了快活,也不生气,反而揽着他脖颈,笑嘻嘻道:“大概童男子都是那样的。足以说明你是干净身子,我很喜欢。”

李赫这才被安抚下来,不过想起宴前之事,他语气冷了几分:“对张杮,可也是这种‘喜欢’?”

龙玉清倒是大方认了,一副“花得明明白白”的模样,“张卿仪容出众,只是多看几眼罢了,我可不会要被人睡过的男子。”

李赫脸色更难看,质问得很是刁钻:“若张杮是未婚男子,难道你会更进一步?”

见李赫那在意的样子,龙玉清心内像有股甘泉飞流直下三千尺,将她去年因被李赫拒婚而被人当作笑柄留下的痼疾冲了个干净,整个人非一般的甜爽畅快。

她笑了声,毫不遮掩:“为何不?”

李赫心内那股因征服龙玉清带来的愉悦一下子冷却,裸着胸膛坐起身,冷冷凝视着她。

龙玉清敛了笑,“刷”地起身披上衣裳,脸变得很快,下巴微扬看他:“李赫,孤与你只是男欢女爱一场,你少给孤戴甚么道德枷锁!孤想看谁,想要谁,都只凭心意,不会顾虑任何人,更不会看人脸色!”

听此,李赫那丝若有若无的妄想彻底被击了个粉碎,再次深觉自己狼狈不堪,只是龙玉清一时色起寻欢的男侍般的角色罢了。明明上次在京受得屈辱已够深了,他还如此不长记性,竟又被她再次当面羞辱。他当真是愚蠢又可笑。

李赫下榻,挡在龙玉清面前俯视着她,他衣襟大敞,金冠歪斜,几缕墨发散在额角,望上去面色阴寒,与宴前那个英武俊朗的齐王嫡长子判若两人,“殿下若只是存了男欢女爱的念头,又为何在我身上花费这样多心思,百般挑逗?!”

话刚落音,龙玉清便目光如刀,高声反问:“我若真对你一心一意,你是愿与梁国断姻,还是愿以齐国为礼入赘京城,真心臣服于朝廷?”

这是死结,一直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无解死结。

她有她的朝廷和皇储之责,他有他未竞的齐国大业和王储重担,谁都不会退让。

但有一样是李赫能做的,即使明知龙玉清会嗤之以鼻,他也不想再打哑谜,毕竟此次龙玉清离开后,再见不知何时,即使相见,也已是不能心平气和相谈的敌对身份,便索性将心内话说出来:“与梁国婚姻,我现在就可以断掉,本身这就是一桩没有感情的联姻,其他我也可以退让,因为我唯一想娶的便只有你。但,只我退让远不够,若你有真心想与我相守,首当其冲的,便是放下皇储执念。如此,我们才能磨合了棱角,才有几分可能。”

龙玉清如此聪慧,怎能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她果真是嗤之以鼻:“你想让我放手这江山,像寻常女子那般嫁给你,顺带让齐国将天下尽收囊中,过上你当皇帝我作妾的日子?休想!绝无可能!”

李赫脸青一阵白一阵,也没了往常清矜隽贵的姿态,颈上青筋突起,咄咄问道:“你只要担系这江山一日,便必定要成婚留后,寻常男子入不得你眼,棋逢对手又令你忌惮,便只能像当今女皇这样,去父留子才得安稳!可你扪心自问,自小无父,你可如意?你想让悲剧再次重演?!”

一语正中龙玉清心病,她身子一僵,缓了片刻,才说:“我是不如意,我为我父君感到不值!这世间男女情仅是男女情,不要念甚么‘唯一’、‘恒久’,不恒久才最恒久。我绝不会蠢到用天下去换一个‘人妻’身份!”

李赫却近前握住她双手说:“我保证此生只娶一妻,唯你一人。”

龙玉清甩开他手,嘲讽道:“这话听得如此耳熟。你对你婉月妹妹也说过罢?”

她又退了一步,指着李赫,气势强悍:“李赫你听好了,我龙玉清只要能随我入赘京城的男人!我龙玉清要稳坐在凤椅上,俯瞰我大夏国江山!”

话到了这个地步,李赫也不再伪装,黢黑的眸子射出寒光,仿佛想叫醒龙玉清,“龙玉清,当今这局势,一反皆反,朝廷有几成胜券,你心中有数,难道你不为自己留后路?”

龙玉清弯唇一笑,唇红齿白,妩媚风流,“若守不住江山,以我的姿色,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苟活着做哪一个的女人罢了。你若想要我,就一定要当个急先锋第一个得到我,我可不是甚么守贞的人,晚一步,我跟了旁人也不一定。不过,当急先锋,‘君子李赫’可就一朝名裂,成了‘反贼李赫’,齐王叔辛苦经营多年的名声可就付诸东流了。哈哈!”

这是李赫一直所忌惮的,是他和齐国无法为所欲为的枷锁,也是他矛盾之所在。他脸色铁青,大手攥成拳头,阴沉的目色箍紧龙玉清,却始终没有再表明态度。

……

臧婉月并未离开,在不远处的游廊中张望着,终于等到皇太女从后殿中出来,不多时李赫又走出来。

她怔住,心中被悲愤与痛苦淹没,方才隐约听到的动静果真是他们?

怪不得皇太女来齐后,赫哥哥回信就怠慢了许多,原来是被皇太女勾住了,她想的果真没错。

臧婉月当即就落了泪,脑中要爆炸一般,只是见李赫面色并不好,像是有隐忍未发泄的怒火,看起来更不会有心思会作出甚么解释,正如他当初执意要去凤城救龙玉清时,也是这副陌生而强硬的面孔,也从未对她解释过甚么。

李赫向来是稳重儒雅的,此时他这形容令臧婉月感到陌生之余,又有些胆怯,有前车之鉴,臧婉月只能将屈辱暂且独自吞下。

皇太女离齐入梁,齐王嫡长子李赫带齐军亲送。

听得同行的臧婉月身子不大好,在停顿休整之时,龙玉清去轿中看望臧婉月,见她脸红肿着,倚在软榻上,手里攥着方锦帕不时拭泪。

龙玉清当即就心中暗道:可怕可怕。这便是一心爱上男人的下场。当真是“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局面虽是龙玉清一手促成并乐于看到的,她却又忍不住唾骂李赫是个十足冷血无情、厚颜无耻的伪君子,这等男人也只是睡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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